站在自己的世界看,每个人自己,都是最严重的受害者。

当男孩穆奕终于成为男人穆奕,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他时时刻刻记得秦时与的那句话,女孩才喜欢男孩,女人喜欢的是男人。

现在他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可他却都不知道要用他男人的魅力去吸引谁。

似乎只能孤芳自赏。

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他建立并完善了曼森国际酒店云水分部,他拟定了曼森第一条平民连锁酒店企划案,进展迅速且顺利,他收购了两家超大型夜总会和三家顶级酒吧,他开辟了曼森的疯狂时代,他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让自己学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想有一天,秦时与重新站到他面前时,她看自己的眼光会不一样,他不需要她的赞美夸奖,他只想可以高高在上,告诉她,男孩长成男人了,他再也不需要你存在。

她抱歉,她忏悔,他都不会原谅。

婚礼忙了一整天,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他和谢绾绾被送进他们的新房——出自秦时与之手的南苑路888号别墅。

房子被重新打扫过,房间里的床品也焕然一新。

再躺在这张床上,穆奕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谢绾绾问他,他和秦时与当初在哪个房间住。

他闭了闭眼睛,抬手指向隔壁。

谢绾绾要去卸妆泡澡做面膜涂保养品,这是她每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大概会耗去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穆奕一个人躺在床上,胡乱的扯掉领带,衬衣解开一半便急匆匆解开西裤,抽出衬衣,他翻了身,旁边的枕头上空荡荡的,闭上眼睛就会感觉这里躺着秦时与。

这个房间里曾经上演过他们最浓烈的爱情,那些近乎疯狂的床事,近乎放/纵的快乐,被一股脑的扔进他的脑子里,就像被敲碎的镜面,每一小块都锋利,每一小块都反射出不同的秦时与,在他的脑海里割来割去。

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明明晃晃的水晶灯光,另一只手伸进了內库里…

动/情的画面在眼前沉浮,他曾深爱的女人,她姓感的红唇,她缠在雪白肩头的黑色波浪,她风情万种的笑容…

就这样想着他认为不该想的人结束了一切,脑子里面像炸开烟花,他只是感受了一下,便累的睡过去。

谢绾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她拿来毛巾给他清理手上衬衫上的污迹,帮他把衣服裤子全脱掉,费劲的抬起身体把被子从他身下抽出来盖上。

穆奕迷糊着醒了几秒钟,漂亮的丹凤眼迷离的半眯着,再闭上眼睛时,自觉的翻身背对着谢绾绾,含糊不清的咕哝一句“对不起”。

谁知道是对谁说的,谁知道为什么要说。

谢绾绾想去别的房间睡,可这别墅空荡荡的连个佣人都没有,她有点害怕,还是老老实实钻进被子里凑合着他身上的酒气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就弄来两个常住保姆,总算觉得家里有点人气。

元旦过后,有俱乐部来邀请他参加一场漂移表演,时间是周五下午,他是看过行程表之后才答应下来。

周三周四两天下午他都提前处理好公事,去漂移场地提前去练习一下,他好久没有参加这类活动,莫名的有些兴奋。

谢绾绾没有看过他漂移,非要跟他一起去,把和朋友的约会都推掉了,他干脆叫她一起来吃午饭,下午一点一起开车过去。

他们在餐厅遇到了楚圆圆和林泽,据说他们已经领了证,还没有办婚礼,楚圆圆坚持不肯挺着肚子穿婚纱,宁可抱着孩子结婚。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却还是一副走路带风的模样。

林泽牵着楚圆圆的手,穆奕牵着谢绾绾的手,两个男人看到对方时均是怔了一下,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为秦时与大打出手,一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模样,现在,两人手里各自牵着的女人都不是那个她。

楚圆圆心情很好,热络的拍着穆奕的肩膀说,“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的嘴巴也有招人喜欢的时候,你说恭喜我要有嫂子,结果你看,秦时与和我哥哥今天订婚,我爸妈都飞去了,春天的时候就会结婚啦!再说一遍恭喜,恭喜我早早有小外甥。”

穆奕扯开嘴角对她露出倾城微笑,“是吗?恭喜。”

第35章 :先把他弄病然后把他治死

11.7

美国,新奥尔良。

一袭拖地长红裙的秦时与美艳无比,肩上披着黑色的水貂披肩更是显得她贵气逼人。

她的手里握着牵引绳,身旁站着一只奶油色的拉布拉多,它叫叮咚,性别,母。

时与给她头上绑了一朵大大的蝴蝶结,让它感觉到今天的自己非常的与众不同。

草坪上摆着洁白的长桌和椅子,桌角和椅背后用红色绸缎系着蝴蝶结,眼前是碧绿的草坪,远处是帆船摇曳的码头,无垠的海面和湛蓝天空交汇于一线。

这个地方很美,也很安逸,她已经过的懒散了。

每周六下午两点到四点,她在一家语言培训学校做中文老师,今天她订婚,有几个位置就是留给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中国老师和美国学生。

秦时与幻想过很多种自己将来订婚或者结婚时的情景,应该是风光大嫁,她的新郎踏着七色彩虹从天而降…

好吧,有点玄幻了,她不该看太多电影,从天而降的只有飞机和鸟屎,是不会有新郎的。

他的新郎正在不远处和他的父母较真,他的领结到底为什么有圆点,这让他看起来很娘。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楚慈可以年轻轻轻就成为如此出色的医生,他的偏执和苛求是成就他的最大功臣。

从秦时与离开,他便每天早晚两通电话,早上说早安,提醒她今天都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晚上,则是用来求婚。

在别人面前他是沉默寡言的冷漠医生,在秦时与面前,他是谈情说爱的高手。

他的与众不同似乎是天生,想到的东西也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有一天他突然给时与打电话,说,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梦见我们互不相识的,等我醒来,我知道,我和你一直都是相亲相爱的。

瞧,说的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一样。

还有一天,他发微信给时与,他为了时与特地注册了微信,只和她一个人联系,他说:今天我的院长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我很直白的拒绝了,他反问我,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吗?我告诉他,我的女朋友在美国,虽然她现在不在我的身边,但我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有她的影子。

还有一次,秦时与一觉醒来,收到他的短信,是他亲手画的心脏剖面图,没有血肉和血管,只蜷缩着一个长发的小姑娘,放大图片,可以看清图画下面的黑色钢笔字迹——假如容我扑入你的洶怀,就像你这样住在我心里一样住进你的心里,那么一辈子,我这颗心不会知道失恋的剧痛是什么滋味。

这是什么时代了,还会有人用泰戈尔的诗来告白,重点是被他用了这么多次,居然没有让她觉得很酸。

一切的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异常自然,完全没有违和感。

他总是不停的给她灌输两个信念,一是楚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最适合秦时与的男人,二是秦时与最爱最适合的男人只有楚慈。

他说他要从潜意识里瓦解她的心,一寸寸攻城掠池,步步为营,早晚有一天,他会胖的将她的小小的心脏全部占满。

楚慈最后一次求婚那天,正是他们在新奥尔良度过的第一个元旦。

他很自然的拉过秦时与的手,给她戴上卡地亚钻戒,时与想摘下来,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动,“我求了这么久的婚,每天被你拒绝一次,第二天我再卷土重来,所以你不用怕自己不够喜欢我,我已经练就刀枪不入,跟我结婚吧秦时与,我发誓,你找不到更好的。”

时与笑盈盈的看着他,“那可不一定,万一真的找到更好的呢?”

楚慈说,“先把他弄病,然后把他治死。”

时与还是要摘下来,楚慈还是不许,他说,“你要能说出三条以上我不适合你的理由,我就放弃。”

时与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不喜欢,其余的实在挑不出。然后她便听到楚慈自信满满的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你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不够喜欢,可是你不讨厌我。”

时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合着我不讨厌谁就要跟谁结婚?那我要嫁给多少人呢?

可是楚慈偏偏不许她摘掉,他还转头问她妈妈,“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适合给你做女婿?”

艾玛,这就改口叫妈了。

他应该庆幸时与妈妈是真的喜欢楚慈,妈妈在一旁添油加醋,什么性格比他活泼的没他稳重,比他稳重的没他温柔,比他温柔的没他有出息,比他与出息的长得都比他难看,长得比他难看,那就看都不要看了。

他抱住秦时与,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怕你不爱我,我更怕你不让我爱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忘记他,你/妈妈和叮咚都在这里,你要给我个面子。”

他无孔不入的介入她的生活,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今天。

可她还想穆奕,哪怕自己很努力去试图忘记。

她曾无数次梦到穆奕后惊醒,梦里的他站在黑色荒芜的沼泽里,开始仅仅是没入小腿,他喊着,时与你拉我一把好吗?她在坚实的土地上冷冷的看着。

后来他的腰也没入进去,他求她,时与,带我上去。她无动于衷。

再后来,他的洶口被没入,他绝望对她摊开手掌心,他说,时与,我这里有一颗钻石,它会在你需要钱的时候变成很多同样的钻石,你拿它们去换钱吧,那是你最喜欢的东西。

秦时与还是没有伸手过去,沼泽淹没他的脖颈,淹没他薄薄的唇,淹没他高蜓的鼻,那双颠倒众生的眼眸里的绝望变成满满的仇恨,他用了最后的力气把他掌心的钻石扔到她身边,最后连指尖也消失在沼泽里。

她捡起那颗璀璨的钻石放在手心,想要仔细看看它的模样,它却化成一滴水珠,滚烫着她的手心。

每次做这个梦,都会让她难受好久,至少有几个小时不再想说话。

她要把穆奕尘封在心底,或许这对楚慈来说很不公平,可是很多人的一生,心里都会深埋着一段刻骨铭心,他们同样有了家庭,同样在生活的琐碎中老去,世界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轰轰烈烈和恋恋不舍而停顿。

他们都要长大,他们都会长大,但愿很久很久以后,他们再见时,可以当一双路人,而不是仇人。

就像歌词里唱的:藏在我回忆里的那个人,有你我的青春才算完整,感谢曾经你的认真,让我知道爱一个人,会奋不顾身。

来的宾客不多,不过十几个而已,其中还包括她的妈妈和楚慈的父母。

她和楚慈能走在一起,楚慈的父母功不可没,他们对秦时与的喜欢和尊重让她渴望和他们更亲近,他们是很好相处的一家人,对待她就像对待楚圆圆一样。

典礼开始之前,楚慈接到一通电话,本来他正在和秦时与说话,问她冷不冷。

秦时与没感觉冷,她肩上搭着皮草,长裙里面还穿着秋裤,有一种冷叫你/妈怕你冷,她妈就怕她冷,非要让她在里面穿上厚重的秋裤,确实很保暖。

楚慈接完电话再回来,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

“你怎么了?你后悔了?没关系的,反正我们邀请的人也不多,别太难为自己。”时与半开着玩笑和他说,想让他开心一点。

楚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得秦时与很不自在,“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和你开玩笑的…”

她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你真的反悔啦?我要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她知道楚慈不会反悔,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又紧绷绷的样子让她着急,“你到底怎么啦?一会别人都看见你板着脸,多不好看。”

他突然低头吻了她一下,在她鲜红的唇上,轻轻扫过,“我亲过你,我们的订婚算已经完成了。”

时与正莫名其妙,抬手帮他擦掉他从自己唇上沾走的那一点点唇彩,然后便听到他吐字清晰的说,“穆奕在在赛道上出了重大事故,刚刚结束手术,现在在重症监护病房,是生是死,要看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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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2更,等。

第36章 :因为秦时与

11.7 第二更

六个小时以后,楚慈和她一起坐在飞往中国的飞机上,他们要先中转休斯顿,然后落地北京,再转机回到G市,这是最快的方式。

时与并没说要回去,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回国是楚慈的决定,他说,如果结果是好的那最好,如果结果很糟糕,你至少不会留下没有见他最后一面的遗憾,他也不会有遗憾。

楚慈还想说,他一定在等你。可到底没说出口,他不想再给秦时与巩固穆奕对她的感情,希望她不太难过,才是真心的。

到达G市是上午十一点,林泽开车接他们一路直奔医院。

穆奕的情况比医生想的要糟糕,至少到现在,他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时与和楚慈赶到医院时看到不少熟面孔,穆奕的父母还有他的妻子谢绾绾,祝煜城和乔唯也在,不过他们正要离开,还有两个穆奕的好朋友,也正要走,大家只是和她匆匆打过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谁都没有心情热络寒暄,他们都在担心里面躺着的人。

直到站在探视窗外向里看,秦时与才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秒还在对她没心没肺撒娇的人这一刻满身插满仪器,头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要靠呼吸机维持呼吸,那个不断跳动的心电仪牵动着这里所有人的心,它有那么一点点异常都会让众人骚动不已。

时与紧紧攥着包包的带子,想叫他一声,张开最后才发现,如鲠在喉。

楚慈按了按她的肩膀,转身去向医生了解情况。

他一离开,谢绾绾便走过来站到时与身边,她的声音骄傲冷清,完全一副正室面对小三的语气,“你知道穆奕是怎么出事的吗?”

“不知道。”秦时与的口气比她还冷清,她不太想和谢绾绾攀谈,饶是她八面玲珑,360度无死角的玲珑,她也有不想面对的时候,现在就是这种时候,她还沉浸在心疼穆奕的悲伤情绪里不能自已,谢绾绾想吵架,还得再等会。

谢绾绾没打算等她安排好情绪,她无情的投出重磅炸弹,“因为你啊。”

这句话被穆奕的妈妈听到,她立马走过来,按住谢绾绾的手臂,摇晃她,“这是什么意思?因为秦时与是什么意思?”

秦时与也转过身正视她,“你还可以用更蠢的方法来挑拨我和穆家人之间的关系吗?我已经订婚了,对你构不成威胁,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我来看穆奕只是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今天是我哪个朋友躺在这我都会飞回来,不足为奇。”

谢绾绾不屑于秦时与的伶牙俐齿,目光从穆奕身上扫过,重新落回秦时与的脸上,她轻飘飘的说,“因为你的好朋友说你要订婚结婚,所以影响了他的情绪,他在去赛场的路上闯了两次红灯,我以为是他故意,到赛场后我提醒他他才说自己没注意到,祝煜城说他的事故完全是技术上低级失误,只要懂一点点赛车的人就可以看出来,这种错误几乎不可能在前职业车手的身上。”

谢绾绾的话音刚落,穆奕妈妈便一耳光抽在时与脸上,她还要再打,被秦时与按住,穆奕爸爸也过来拉她,穆奕妈妈被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秦时与咬牙切齿道,“你把我好好的儿子还给我!”

时与冷眼看着她,十分不客气道,“凭什么让我把你儿子还给你?我还没有让你把好好的穆奕还给我!因为你们的愚昧,你们所谓的门当户对,你们瞧不起我秦时与,我和穆奕才要分开!他出事了你们怀疑他因为我?那我只能说你根本没有教好你的儿子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过没了一个女人就把自己置于那种危险的境地里!你怪不到我,要怪就怪你看不出你儿子到底要的是什么缺的是什么你塞给他的东西全部是错的!是你教子无方!”

谢绾绾作为一个与婆婆和睦相处的好儿媳自然不会看着秦时与这么没有礼貌的顶撞穆奕妈妈,她咬着牙发着狠扬起巴掌,秦时与一手拉下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还有你!你看出来他心不在焉为什么允许他上场?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项危险的运动吗?你的骄纵哪里去了!你不会撒泼耍赖无理取闹不让他去比赛吗!你算哪门子妻子!就是条会看家的好狗发觉主人可能会遇到危险还知道叫两声!”她愤怒的用手指戳向她的洶口,“摸摸你的良心,你更在意的是他还是他和别的女人的关系!”

穆奕爸爸努力的隔开三个人女人,“都安静一会!”

她们的争吵声惹来了路过医生的注意,很快,楚慈大步朝她们走来,他将秦时与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穆家人,“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你们要记得,秦时与完全可以不来这里,她来这里探望你们的家人,就应该受到尊重。”

“我儿子因为她才出事故!你还要求我尊重她!”

“事发时秦时与人在美国,您这句指责在放在哪里都说不过去,请注意您的言辞,这事关一个女孩的声誉,如果因为你们的说辞对她造成心理伤害,我会起诉。”他的音质特有的冷清,好像手术用的金属器械摩擦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再者,如果真按你们所说,穆奕是因为秦时与才出事,秦时与很可能是唤醒他求生意识的人,对她客气点。”

他拉着秦时与朝医生办公室走去,一路紧紧搂着她的腰,“他们怎么难为你的?”

时与摇摇头,“算不上难为,论难为人我还没见过谁比我会难为。”

以前她愿意在他们面前忍气吞声是因为不想穆奕为难,她又不是真的没有脾气不会发火。

时与在医生那里大致的了解到了穆奕的情况,楚慈给她倒杯热水,让她在椅子上休息一会,随后安排她进入重症病房探病。

时与和楚慈一起给手掌消毒,穿上隔离衣,带上口罩和帽子,鞋子也要套上鞋套,这才可以进去看穆奕。

穆奕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酸,在时与的印象里,他是时时刻刻都要有小动作的人,好像总是要做些什么把她的目光吸引走,哪怕是无意间露出坏坏的笑容,他的眼睛就足以让他整个人鲜活起来。

他的左臂上扎着针,右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手指上夹着仪器,时与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楚慈,柔和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我能碰他吗?”

“没有伤口的地方可以。”

时与先是小心翼翼的在他手腕的纱布上触碰了一下,楚慈在她身后提醒道,“不要碰他的手腕。”

刚刚医生怎么说的?他左手的手腕是旧伤加新伤,几年前已经伤过一次左手腕,这一次不偏不正,还是老地方,就算他醒过来痊愈,以后恐怕也不能再进行赛车这类对体能有高强度要求的运动,一旦对方向盘失控,在赛道上随时可能再发生类似危险。

如果他知道,会不会很难过,赛车曾是他的梦想,他在20出头曾有过惊人的成绩,被多家俱乐部来挖人,甚至有国外的车队看中他,因为一次受伤,穆家不许他参加职业劲速比赛,他只能偶尔参加一些漂移表演赛,如果连这么简单的爱好都不可以维持下去,对他来说实在很残忍,毕竟他真心喜欢的东西并不多。

她捏了捏穆奕的手指,轻轻晃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掌放进他的掌心。

她想,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就在这一瞬间,穆奕突然醒过来,然后握住她的手,她等过了漫长的几分钟,他依旧安静的纹丝不动。

楚慈又强调了一次,“不要碰任何仪器,不要触碰他有伤口的地方,不要拥抱他,他的内脏不能挤压,我在门口等你,你可以和他说说话,虽然不见得有用。”

世界上每一秒都有生命的奇迹发生,医生和科学也解释不清。

楚慈拉开门时不放心的回头看了时与一眼,不是不放心她会不遵守自己的交代,而是不放心时与的心,就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心外科医生,也无法轻易把穆奕从她心里清除,无法轻易把他自己植入她的心里。

楚慈在外面带上门,秦时与用指腹轻轻在穆奕的手心里戳了戳,低低的唤他的名字,“穆奕。”

“你想不想我?”她说,“我想你…”

第037章 :怀孕了吧

11.8 第一更

秦时与回来的第二天下午,穆奕拔掉呼吸机恢复自主呼吸。

时与有些不敢相信,她问楚慈,“他是不是真能听到我说话?”

楚慈帮她系上隔离衣,给她带好口罩,牵着她进隔离病房,“理论上…”他顿了一下,说,“等他醒了我问问。”

楚慈每天把秦时与带进隔离病房一次,每次只有半小时的时间,他会陪她待上一小会,然后在门外等她,让她单独对穆奕说一会话。

开始时与还有很多话说,给他讲了很多在国外的事情,还有她上课时的趣闻,后来她的话少了,来了便握着他的手,一直一直握着。

秦时与回来的第六天下午,她照例来看穆奕,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她在走廊里和穆奕的朋友说话,楚慈一个人回到重症监护室里,站在床边看了穆奕一会。

他摘下口罩,吐字清晰的对沉睡的穆奕说道,“时与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你或者死掉,或者醒过来,别再折磨她,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你们连朋友都不是,你没权利让她这里守着你。”

楚慈离开后不久,穆奕的手指突然抬了抬。

秦时与回来的第八天,穆奕被送入普通病房。

这意味着,他一定会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或许是立刻,或许是几天以后,或许是几年以后。

秦时与还是会每天来,穆奕还是每天都在睡。

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上午,秦时与抱着一大束鲜花来医院看他,她今天有故事对穆奕讲,她在路上遇到了他们小学时的班主任老师,他已经老得满头华发,在她的印象里,当初他任教时就已经是个小老头。

她只是觉得很像,便叫了一声老师,他看了她很久,似乎在回忆她是哪个学生,然后他便突然很惊讶的感叹道,你是秦时与呀!

秦时与比他惊讶多了,十几年也许只会让一个老人变得更加苍老一些,步伐更加缓慢一些,但是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尤其是一个女孩子来说,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亲切的拉住老师的手,问他怎么还能记得自己。

老师说,当年他总看穆奕在家庭成员上写秦时与的名字,他还真以为她和穆奕是亲戚,有一次穆奕因为感冒不能上体育课,一个人在教室里吃零食,他从班级路过看到了便进去和他聊了一会,他问她是他什么亲戚,穆奕说,她是我媳妇。

老师又问,你知道什么是媳妇。穆奕说,给我管钱,给我生儿子,每天穿的漂漂亮亮,到处和别人吹,我老公给我买了什么买了什么,这就是媳妇。

老师继续问,你觉得秦时与漂亮?

穆奕回答,漂亮,鼻子高高的,直直的,鼻尖上有个小痦子。他想了想又说,时与很可怜,他没有爸爸,没有人可以撒娇,给我当媳妇以后可以跟我撒娇。

穆奕不说,老师还真没注意时与的鼻子上有痦子,后来再见到秦时与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眼,真的有。

从此他记住了这两个小孩,这个老师是语文老师,他在后来出过一本叙事散文集,书里就记录了当时天真的穆奕说过的天真的话。

他在书里写:如果他长大后,我们还有机缘再相见,我会把这个故事念给他听,或许那时他早已不记得自己的童言稚语。

与老师临分别时,老师问时与,现在,你们在一起没有?

时与想,可能她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这位老师,所以想让他听到她的回答可以开心一些,所以她回答:在一起了呀,我们结婚了,从小学起,我们就一直没分开过。

所以现在,秦时与的心情很好。

她从没想过她和穆奕还可以成为故事被人用文字记载,站在病房门外她整个人都显得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