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都洗好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洗漱,拍怕脑门,去洗脸刷牙。

袖口不小心弄湿,冷冰冰的贴在皮肤上难受,她一边挽着衣袖一边朝房间走,无意间,瞥见平时吃饭的小桌上有一张小小的白纸条,用钥匙压着。

她好奇的拿起来,看到母亲娟秀的小字,写着:今天是何来的生日,妈妈给你们做了排骨,替我祝他生日快乐,兮兮,妈妈对不起你。

字写的很小,小到为了看清,她快要花了眼。

何兮笑笑,把纸条揣进口袋里,她还记得何来的生日,真难得。

可是,为什么要自己替她祝何来生日快乐呢?她可以自己去对何来说啊!

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她掏出纸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重新读一遍。

指尖变得冰凉,好像快没有知觉了,回到房间,拿起棉衣摸向内里的口袋,她跟母亲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这里,可是现在,空荡荡的,软绵绵的,只有几十块的零钱。

她抱着棉服坐在床沿上,怔怔的对着空气出神。

那个女人,又骗了自己,又逃跑了,就像上次一样,把她救命钱带走。

所以,她没有生病,她只是被那个女人给下了药,就像上次,她用同样的方法弄倒了何年。

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眼泪像沸腾的水珠,不住的滚落,烫得她快睁不开眼睛。

从不敢置信到认命,从坚如磐石到不堪一击,她彻底的崩溃。

“啊——!大骗子!你个大骗子!啊——!”

“你是妈妈啊!你是我妈妈啊!你怎么能这么害我!世上,世上哪有这样狠心的妈妈…”

“我再也不原谅你,我永远都不原谅你,你去死吧!你死了我也不想再见你!”

“骗子…骗子,再也不相信你,你是骗子…”

大声哭,大声喊,大声委屈大声不满,一声又一声,直至声嘶力竭,只是心如死灰。

这是怎样的母亲?

谁能告诉她,什么才是母亲。

难道,母亲不该是那个愿意为了子女付出毕生,牺牲一切的伟大女子吗?

难道,母亲不该是愿意为了子女身披铠甲,决战世上一切噩梦的勇士吗?

母亲,该有能抵御一切风寒的坚硬翅膀,是孩子们最柔软最温暖的怀抱。

她愿意放弃青春,日复一日的守在子女的身边,为她们倾其所有,最美味的,最美丽的。

她用自己的白发换来子女的成长,无怨,她用皱纹来陪衬孩子们烂漫的青春,无悔。

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先放弃孩子的人。

她是只有一碗米,却只舍得拿走一粒的人。

所谓母亲,不就该是这样的人吗?

难道渴望拥有一个全世界亿万万平凡母亲里最普通的一个,是她无耻的奢望吗?

难道她的母亲从来没有错,错在她不该轻易相信本该与她毫无保留的人,错在她做了太多太久不切实际的梦吗?

何兮哭够了,默默穿上棉服,掏出手机给店长打电话。

“瑶姐,我家里出了点事,我今天不能去上班了,当我窜休行不行?这个月我少休一天。”

何兮不是爱逃避劳动的员工,店长也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她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泪痕,从橱柜里找出一个不锈钢的小盆,一边放排骨一边放米饭,再把肉汤浇上,用塑料袋装上小盆,拎着出门。

从康南路走到医院,饭和肉早已凉透,但这不能阻止穷人对肉的热情。

何年何来都在,她说自己吃过了,让他们跟姑姑一起吃,何来抓着排骨一直往她嘴里塞,何兮也跟着啃了两块。

她给何来换身衣服,拎着水盆准备去洗一洗,何来蹭了满嘴油花跟出来,一直跟到洗手间门口,

何兮回头撵他,“你干嘛?还要进厕所吃东西啊?快回去。”

何来站着不动,问,“姐姐,妈妈今天怎么没来呢?”

“以后她都不来,照顾姑姑是你跟哥的责任,别想往别人身上推,妈又没吃过姑姑家的大米。”

“为什么不来了啊?”何来嘟了嘟嘴,“怎么就不来了呢?”

“妈妈去打工赚钱啊,不打工不赚钱哪来的钱买肉,哪来的钱给姑姑住院看病,咱们不是得还债么?何在上学需要钱,将来你上学也要钱,那么多用钱的地方,她不出去赚,我们花什么?”

何来往前走了两步,何兮瞪他,他又老实的退回来,问,“可是,咱们家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赚钱吗?”

“我自己赚的不够花呗。”她说,“你快进去,小心感冒了我给按在这打针。”

何来扭头就跑。

等她洗完衣服回到病房,何年才注意到她双眼红肿。

他把何兮拉出病房,皱着眉头指了指她的眼睛,“你怎么了?”

“哭了呗!”她撇撇嘴,“难不成还是让人打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哭,你/妈呢?”

“打工去了。”她避重就轻的回答。

何年点点头,又指了指她的眼睛,问,“我问你为什么哭…”

何兮张了张嘴,不等回答,江南就从走廊尽头小跑过来,“兮兮!”

何兮合上嘴巴,瞪了江南一眼,江南被她瞪的莫名其妙。

何年看到她的眼神后心下了然,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你也有让江南欺负哭的一天,我以为江南要一辈子被你欺负的死死的呢…”

他转身回病房,走廊里就剩何兮跟江南两个人。

江南站在离她好几步的地方停下,轻柔的叫她,“兮兮,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呢,眼睛红了,你哭了么?”

何兮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把眼泪硬生生的咽回去,“跟我哥吵架了呗。”

江南过来牵她的手,在她手心放了一块糖,说,“没关系,他肯定吵不过你。”

她斜睨着他,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吵架厉害?”

江南手臂轻轻用力,把她拽到自己身边,说,“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做什么都很行,吵架也行。”

下午三点多,江南要去打工,何兮也要回家一趟,他们从姑姑的病房出来,一起往医院外面走。

一直不肯安分躺在病房养伤的靳轩刚刚回到医院来,他在车里,何兮与江南从他车边走过。

江南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两个人头挨着头,专心致志的看。

何兮抬眸对着江南微笑时,江南低头吻了吻她的睫毛,靳轩冷着脸转头,让司机赶紧开去停车场。

何兮告诉江南,她妈妈又跑掉了。

江南惊讶的良久都没开口说话,十指相扣时更加用力了,他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何兮没有说母亲不仅仅离开,还带走了她全部的钱,她笑着摇晃他的手臂,说,“对,我还有你,总有人是舍得抛弃我的。”

江南说,“对。”

何兮问,“你爸妈还在姜蓓家吗?”

江南郁闷的点头,“嗯,你别操心我爸妈了,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接受你,接受不了的话,就等我攒够了钱带你私奔吧…”

两人一起笑,笑自己的天真幼稚,好像他们真的会抛下一切为了爱情远走天涯似的。

临分开前,江南嘱咐她,“你晚上要么回姑姑那睡,要么回家睡,别到处乱跑。”

何兮愣了一下,江南补充道,“你听到没有?”

何兮点点头。

江南拍拍她的脸,说,“听到了就走吧。”

何兮又点点头。

后来她想明白为什么江南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靳轩能把江南在姜蓓家的照片给自己看,姜蓓怎么会不把自己从靳轩的病房跑出去这件事告诉江南呢?

那可不是好鸟啊。

她回到家里,把之前卖剩的小饰品都拿出来,还有一些手工半成品,几卷纱布绸带,一些水钻和胶条,还有打火机,都装在一个包里,背着出门。

她没有钱可以去拿货,靠这些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但愿那些讨债鬼别来的太快。

原来的衣架是双排的,少接一根铁管就矮一点大节,她找人要了一个空纸箱拆,勉强压平,盖着布帘,把那些小饰品都摆在上面。

隔壁老板娘看她不卖衣服改卖饰品,一边嗑瓜子一边抖着腿,满脸横肉晃来晃去,“哎呦,这是苦肉计啊,等着大老板打赏呢?啧啧啧,这一脸被抛弃的可怜样…”

何兮从口袋里翻出缎带,手指飞快的穿梭固定,按上一颗小宝石,再用打火机把胶棒烤化,往钻石下面一点,一个小蝴蝶结头饰就做好了。

她心情不好,一肚子怨气没地方撒,听到隔壁老板娘说风凉话,拎起身边的铁管就甩过去,“我警告你别惹我,是人都有脾气!反正我穷的快吃不上饭了进去吃牢饭我吃的更饱!”

“你怎么又吵架?”靳轩的温柔的责备声从她身后传来。

何兮鼻子一酸,低头又扯开一条缎带准备再做一个头绳,她没回头。

靳轩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拿起她刚刚做好的头花,摆弄两下,问,“怎么改卖饰品了?”

她没回答。

靳轩又问,“你妈妈呢?”

————————————

还有更新,等着瓦,祝某烦人精生日快乐,顺便祝贺第两万条评论幸运读者被头像是蛇精病的姑娘拿下,肯哥茹爱提由累深思~~~~~~~~~~

你擒我愿 29:不由自主的是呼吸和喜欢你8

何兮把手里的东西往摊位上一摔,转身仰头,死死的瞪着他,“问我妈干什么?看到我妈没跟我来你想嘲笑我吗?”

靳轩略为不解,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嘲笑?”他递出手中的热咖啡,说,“给你暖手,小心烫嘴。”

何兮看向他手里的咖啡杯,一巴掌将咖啡打翻。

靳轩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浅灰色的V领毛衣,滚热的咖啡撞在他的肩头打翻,迅速渗入毛衣,他扯了扯衣袖试图加快散热,可还是被烫到。

无缘无故被迁怒,靳轩很是无奈,他正想发火,抬眸便看见何兮眼底滚动着泪花,就像被敲碎的水晶,突然之间洒在她的眼睛里,她的小鼻子也红红的,她说,“我没有妈,我妈跑了,我妈不要我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幸灾乐祸。”

靳轩直直看着她,他有些怀疑,她的眼里装了这么多水晶,还能看到自己吗?还是看到他时,那些水晶就像万花筒似的,把他变成千万个。

“我看到你嘴角在笑了,你在嘲笑我之前的不自量力和沾沾自喜,嘲笑我在你面前炫耀我有妈,嘲笑我把自己吹嘘的多么了不起多么能干,现在落魄的连亲妈都不要我了。”

落魄这个词似乎用的不太准,好像她还风光过似的,不过她已经无暇深思,她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可这根本不管用,瞬间,眼泪再次积满她的双眼,她哽咽的指着靳轩,说,“收起你虚伪的可怜!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不需要你帮助更加不需要你插手我的事!如果不是你跟姜蓓,我至少还比现在好过一点!我看见你就烦!你滚!”

靳轩蹙眉静立,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何兮提高嗓门大吼道,“我让你滚!别烦我别跟着我!你有钱你爱包/养谁包/养谁去!我没钱咋地!没钱姑奶奶我也不卖!你想都别想!滚!”

她回手抓起一把发卡摔在他身上,那些被压成好看蝴蝶结的小夹子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面,只有一个粘着水钻的弹簧夹刮在靳轩的毛衣上。

她一个人的揭竿起义和雷霆大战已经引起一群人的注意,周围围着一圈看热闹的,还有隔壁的老板娘,嗑着瓜子看着戏,方头大脸上清清楚楚写着“闲情雅致”四个大字。

靳轩微微垂眸,面无表情的扯下匈口的小发卡,随手扔在她的摊位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大步离开。

何兮吸了吸鼻子,用力的抹掉眼泪,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发夹,她心灵手巧,可以将缎带折成翩翩欲飞的小蝴蝶,可它们再美,也注定是出自她个小商贩的手里而并非设计大师的手里,它们现在再被人喜爱,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轻易抛弃。

好看有什么用?实用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人扔掉。

她转身看到前面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立刻凶神恶煞的瞪向他们,“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骂人吗!想站着跟他一起挨骂吗!”

一圈人,各自摸着脖子摸着口袋摸着手机若无其事的散开。

她掏出一块卫生纸擤鼻涕,转头想去扔掉,又看到隔壁老板娘那张板砖似的大方脸,还有她的大胖儿子,她恶狠狠的冲着小胖子说,“看看看!你再看信不信我把卫生纸塞你嘴里!”

深呼吸三口气,看看天,看看地,她要微笑面对客人,这样才能多卖东西。

趁着没人的时候,她就飞快的用缎带扎蝴蝶结,稍微简单一点的绑在头绳上,卖五块,稍微复杂一点的,粘在水钻的发卡,卖20。

一边做一边想,这他奶奶的靠卖这东西什么时候能还上钱,姑姑的病不用治了,她领着俩弟弟一起上吊勒死算了,反正也吃不上饭。

可是如果自己死了,那江南也活不成了,江南活不成,江南的爸妈估计也活不成了,她这不成了滥杀无辜了吗?

所以,好死不如为别人赖活着,当死都变得不能一了百了时,她实在想象不到什么事可以更令她痛苦。

七点多时,何年给她打电话,她收了两个小发夹的款,帮人打包好后才接起来。

“何兮,刚刚护士来提醒咱们明天缴费,明天不交费,后天就该断药了。”

何兮抿住唇,缓缓闭了一下眼睛,说,“好,我明天下午下班就过去交钱。”

钱,钱,钱。

一个钱字,就像一条白绫紧紧环在她的脖颈上,随时随地,都会置她于死地。

九点钟,她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都卖了多少东西,一共210块。

210块能干什么啊?打个喷嚏就没有了。

按着这种赚钱进度,她80岁的时候可能还在这摆摊。

她查了一下小盒子里剩下的水钻,就是卖小饰品也需要上货,水钻眼看没有了,做不了几个之前的发夹。

她正在发愁,余光里看见有一只属于男人的粗犷的手掌伸过来,拿起她面前的一个小夹子,她笑米米的抬起头,问,“是给女…”

看清那个男人后,何兮转身就要跑,她已经摆出撒丫子的姿态,不料那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马尾,硬生生的拉着她的头皮把她抓回来。

“你怎么又跑,每次跟你要钱都跟跑马拉松似的,你老跑什么跑!”

何兮的摊子本就是一层硬纸盒,被男人撞翻后小夹子就散落一地,两人之间隔着货架,也被男人推的咯吱直响。

又有两个男人朝她走来,何兮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高叔叔来了,高叔叔你别抓着我头发呀,这样好疼,这么久没见,您不能一见面就动手呀…”

其实她更想趴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说,高叔叔您高抬贵手放过本姑奶奶一命吧,我现在穷的兜比脸都干净,我脸可是连个雀斑都没有啊!我哪有钱给你!连雀斑都给不起!

被何兮叫做高叔叔的男人是个胡子拉碴矮胖子,顾名思义又矮又胖,胖子不怕冷,穿件单薄T恤还要挽袖子,现在连杀猪的都要带个套袖了,他的比屠夫显得还要屠夫。

高叔叔说,“小丫头,该还钱了,上个月没还钱,这个月你说给三万,钱呢?”

“钱…”她搓着手指不好意思的说,“高叔叔,你怎么不前几天来找我呢,哪怕早一天也行,我真有三万块钱,可是,你今天来,我钱就…都让人…骗走了…”

她越说越小声,半点底气没有,可怜巴巴的看着高叔叔和另外两个左右护法似的高个叔叔。

何兮想不通了,像他们这种手上拿着一万块的商务机,脖子上挂着一万块的大金链子,手腕上带着好几万的大金表的大男人,怎么就喜欢逼着小姑娘交钱。

高叔叔拍拍她的脸蛋,呵呵的笑着,说,“小何兮,这大冷天的叔叔们满城找你也挺不容易的,你不能一句被骗就打发叔叔啊。”

“可是,我真没钱…下个月吧,下个月我肯定还你们一点,真的高叔叔,我一定会还你的。”

“上次我们怎么说的来着?你要不还钱就得回去跟我哥结婚,不跟我哥结婚,就把你卖到夜总会去赚钱。”

何兮嘴角抽搐的笑着讨好他们,“高叔叔高叔叔,我们是同乡,你儿子是我同学我以前还帮他辅导过英语呢,您别吓唬我这小姑娘了,我保证我下个月…”她话没说完,高叔叔旁边的壮汉子上来便抽她一耳刮子。

何兮当即眼前一黑,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她感觉脸颊麻麻的,耳朵里面也跟着嗡嗡作响,周围又聚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这次大家都离的很远,形成一个很大的圈,大概是怕伤及无辜,就连隔壁的老板娘也端正了自己看热闹的姿态,不再嗑瓜子,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何兮捂着脸颊,低声说,“高叔叔,你别让他们动手啊,我们有话好好说。”

刚刚动手打她的高个男人问,“好好说话你现在能还钱?”

何兮不敢说话,轻轻摇头,眼前忽然一黑,又是一个震耳欲聋的大耳光抽下来。

高叔叔埋怨自己同伴,“行了行了,这漂亮小姑娘让你打毁了,打坏了就不值钱了。”

火辣辣的疼痛过后,脸颊高高肿起,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腥甜,大概是嘴角破了,她挣扎着想要逃跑,被高叔叔抓回来扔到另一个男人身上,鼻子正好撞在对方的匈口,她被拎着衣领抓小鸡似的拎起来,鼻子下面一股热流,何兮摸了一把,心疼得够呛。

眼看就吃不上饭了还流鼻血,鼻血多珍贵啊,她哪儿有钱补血啊!

高叔叔说,“小何兮,叔叔知道你不是不会赚钱,你是更会耍无赖,拿钱吧,我们也不要闹的太不愉快。”

何兮已经被折腾的没有了美女的模样,头发散乱鼻血横流,她刚要摇头,抓着她的男人俯在她耳边说,“是你说的你替你爸妈还钱不让我们找你哥麻烦的吧?你说哪天给我们就哪天来,叔叔们来了你又不给,你是不是诚心找打?还是你不想挨打,我们也知道你哥和你弟在哪上学,你要还不起,就把你弟弟拿来抵债,我看他也挺漂亮,长得和小女孩似的。”

何兮吓的一动都不敢动,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她说,“叔叔,别动我弟弟,他才十几岁,你们不是要钱吗,要钱我还钱就是了,我下个月肯定还钱,下个月不还我就回去嫁给高叔叔的大哥还不行吗!”

男人拍拍她的脸蛋,又捏了捏,说,“你少来这套,现在我们就陪你去提钱,先提出来两万,明天再拿两万。”

他顿了一下,说,“你别一副我们是强盗的样子行不行?是你骗了高家的彩礼,你爸妈欠我的钱,不是我和高家欺负你个小姑娘,你懂不懂?”

何兮拼命的点头,哽咽道,“我懂我懂,叔叔,我现在真没钱…”

三个男人把她围在中间,不客气的上下其手,把她身上能翻的口袋都翻了个遍,就连摸她上衣匈口的口袋时也不曾避讳一下。

何兮不敢动,缩着肩膀站在中间默默的忍受。

全身上下一共摸出来二百多块钱,一张银行卡都没摸到,何兮感觉自己又要挨揍了,她捂着脸颊求饶,“叔叔,我的钱真被人骗了,我没撒谎,我下个月一定还钱。”

外面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着说,有人报警了。

何兮又开始想逃跑,能躲一劫是一劫,她真怕这群大男人就此给她扛走。

那个男人发现她的动机,再次抓住她的头发,再这样抓下去,她非成了秃瓢不可。

她正奋力抗争,头皮忽然一松,抓着他的男人被人一把捞走,随后一拳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