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的那17个测试不及格的学生里,有我对吗?”

“何以见得?”

“直觉。”

靳轩笑笑,手指交叉放在腿上,“姜蓓今天为什么缺席?”

江南说,“为什么问我?她不是你女朋友么?”

“我以为最近你们都粘在一起,至少她让我知道的是这样的。”

江南不解,问,“她让你知道?”

靳轩笑笑,没说话。

“靳教授,我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会不会影响我的成绩。”

“按理说,一定会影响,我现在要带着帽子上课,你看不到么?因为你和你的小女友,给我的生活和工作带来诸多不便。”

江南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又慢慢松开,空有一腔骨气此时也要妥协,他说,“我给你道歉,上次是我太冲动,我会认真复习争取在成绩上令教授满意。”他悄悄停顿,接着说,“我不能挂科,挂科拿不到奖学金。”

靳轩轻笑,从陶琳的办公桌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你拿奖学金给我花吗?”

“你不是喜欢何兮吗?你也知道她姑姑生病了她现在要做两份工作,我的奖学金不能给她解决太多问题,至少可以让她吃饱穿暖,你真喜欢她,就别为难我。”

“堂堂一个大男人,需要用女人做借口,你也开得了口?”

江南扭头看向窗外,无声的承受着这一刻另一个强大于他的男人的羞辱,他想站起来反驳,可赢了唇舌又如何,现实像一口巨大的钟,把人紧闭其中,他敲的越大声,越被震伤的深,靳轩就像钟外人,他轻轻一根指头,就震穿他脆弱不堪的耳膜,于是,他不得不学会为钟外的人低头。

“几千块的奖学金,打零工賺的微薄收入,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帮助何兮吗?”

“我会尽我所能。”

靳轩缓缓的抽烟,淡淡的微笑,“你的竭尽所能,对她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你要好好想一想,究竟什么才是对她的帮助。”

把她让给你?如果她肯,我也肯。江南红着眼眶垂下眼眸。

靳轩说:“你回去啊,我做过的决定不会更改,或许你在别的老师眼里很优秀,在我这里,可能一文不值。”

※※※

下午放学后,靳轩给家里打电话,通知父母自己要回去吃晚餐,随后驱车回家。

在学校门口调头时险些撞到正要赶去打工的江南,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肩膀微微缩起,他被车大灯晃的睁不开眼睛,用手背遮了遮,靳轩狠狠按了下喇叭,把江南吓了一跳,靳轩绕过他的身体开走,这时江南才看清开车的人,他皱着眉头看车开远。

回到靳家大宅,母亲正在门口迎他,靳轩脱掉大衣就问:“甜甜呢?”

母亲亲自帮他挂好衣服,指着厨房说,“听说你要回来,在给你做菜。”

靳轩疑惑的看向母亲,反问,“做菜?她会做什么菜,阿姨呢?”

“她说刚跟朋友学的,泰式冬阴功什么的…唉,轩轩,你走这么急干嘛?”

靳轩摆摆手,走进厨房,果然看到靳甜甜扎着围裙和阿姨一起忙碌着,他敲敲手边的门框,声响引起甜甜的注意,她转过头,欢喜又尴尬。

靳轩说,“你过来。”

靳甜甜僵住不动,“怎么了?”

靳轩冷冷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重复:“我让你过来。”

你擒我愿 41: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封无法送达的情书1

靳家大宅,二楼卧房。

靳轩脱下衬衣换上一件舒适的运动卫衣,走出衣帽间,他看到靳甜甜已经摘掉围裙,倚靠在他的床头。

他说,“下来,以后坐在我的床上尽量像坐在陌生男人的床上,你在陌生人的床上也会这样躺着吗?”

“你是我哥哥。”

“20年前你这样躺我床上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我们是成年人,你最好注意一下。”

靳甜甜干脆从床上下来坐到房间的另一张躺椅里,“你气冲冲的把我叫上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成年了?”

靳轩坐到床尾,和她面对面问道,“你昨天为什么关机?”

“不为什么,没电了而已。”

靳轩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她良久,郑重其事的对她说,“靳甜甜,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妥协,我是警告你,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栽赃陷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你身上,想想父母用多大的代价精力来培养你,靳家的千金绝对不可以是一个无赖小人。”

“我不懂你的话,我没有犯错,问心无愧。”她理直气壮的直视着他。

“问心无愧?”靳轩嘲讽的轻笑着,“看来你已经长歪了,我再问一次,前天晚上你有没有栽赃何兮?”

靳甜甜摇头,“何兮对你说什么了?你们才认识几天,你就相信她的话,你认识我这么久我做过什么坏事吗?你为什么不信我?”

靳轩扬起巴掌,另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尖,严厉的问道,“你再不知悔改!”

靳甜甜吓得捂住脸颊,“你还要打我吗!爸妈都没打过我!”

房门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母亲急步走进来,目光里有些慌张,身体却依旧保持着她贵妇的优雅,她说,“别打架啊,轩轩,你别动手,有问题要好好跟她讲,你不是最有耐心的吗?你这大巴掌打下去,甜甜一个星期不能出门了。”

靳轩走过来安慰母亲几句,悄悄对她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动手打人,把她送了出去,并说,“不许再偷听了。”

关上房门,他转身看见靳甜甜还在那里一脸的不服气,他说,“你这样很讨人厌,我会越来越讨厌你,你可以继续栽赃继续欺负何兮,或者是任何女孩子,你都可以这样对待她们,你的行为只会让我更加可怜和偏袒外人,早晚有一天,把我们之间这仅有的一点兄妹情谊耗尽。”

“我才不想跟你有兄妹情谊!”

“好。”靳轩点头,“那以后你别叫我哥,也别叫我名字,就当我是陌生人好了。”

靳甜甜委屈的冲到他面前,大声吼着,“谁让你来我们家的!你不来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都怪你!你这个入侵者现在居然这么凶巴巴的对待我!我是靳家千金!你是后认回来的小孩!你凭什么总是要占上风!”

女孩子尖锐的咆哮声震得他耳朵痛,靳轩用手指顶着她的肩膀把她逼退半步,说,“别这么幼稚,不要忘记,我们两个之间,我才是真正与靳夫人有血缘的人,就算你曾经得到的宠爱比我多,也不证明你在我面前就可以保持你的骄纵蛮横。”

他上下打量一番靳甜甜,视线落在她的短裙上,“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半点千金的样子,什么季节你穿这么短的裙子居然不穿打底,你的大腿美吗?还是你觉得你穿的少了我就会多看你两眼,那你不如全倮了算了,嗯?脱吧。”

靳甜甜扬起拳头要锤他,被靳轩一把握住手腕,甩到一边去,“我没心情跟你闹,别再让我知道你找何兮的麻烦,不然我会让爸妈马上把你嫁出去。”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你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靳轩吗?你这么严肃的样子是在恐吓谁?”

靳轩转身走进衣帽间,把大衣里的烟盒火机掏出来揣进卫衣兜里,出来时,他一脸漠然的看着靳甜甜说,“从今天开始,我只在抽烟的时候低头,只对我爱的人温柔,免得你会再会错意。”

※※※

中午休息时,江南从学校坐车来服装城找何兮。

温温这才见到何兮的正牌男友,她一脸花痴的端着自己尖尖的下巴,说,“虽然你两个男朋友都很帅,可我觉得还是何年更好看。”

何兮拿上钱,带着江南去楼上餐厅吃饭。

江南一路拉着她的手,他说,“我去康南路找你才知道你搬家,最近我在打工,没时间去看姑姑,也不知道你搬走的事情,没有电话真不方便。”

“现在你有了。”她举起江南的手腕,他手里握着一款黑色的智能手机。

江南笑笑说,“是,我爸自己跑到街上给我买的。”

“你爸妈…”

“回去了。”他的笑容里已然不见之前的负担,“昨天下午就回禹忘山了,我们家有个亲戚要办喜事。”

何兮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江南说,“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一看。”

何兮古怪的看他一眼,豁达的拍拍肩,“什么叫看一看,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放心大胆的来睡。”

江南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暖的笑起来。

临走之前,他给何兮留下一千五百块钱,“我这个星期的工资,上缴给老婆大人。”

何兮兴奋的抓在手里,笑道,“你发财了!居然有这么多!不会是你的小学生给你的小费吧?”

江南挑了下她的下巴,说,“为夫是那种收小费的人吗?是我帮学长写论文他给了丰厚的报酬。”

“学长真好。”

“我呢?为什么不夸我?”

“你眼光好!”她在江南身上摸来摸去,江南痒痒的躲开,“你干什么呢?”

“我在摸银行卡,一会去帮你存钱。”她说。

江南拉住她微凉的小手揣进自己口袋里,说,“存谁的卡里不一样,什么你的我的。”

何兮心想,我也是这样想的,可问题是我现在没有自己的卡,我身份证都没有了,只有一张靳轩给我的卡,咱们家的钱总不能存到人家的卡里。

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决定让何年给自己办一张卡来存钱。

学校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过完元旦,江南才开始进入考试周。

何兮回去服装店工作,江南一直坐在顶层的用餐区,来时他带了一本书,整个下午都在这嘈杂的环境里看书,直到何兮下班,他跟她一起去楼下把何兮早就定好的货推走。

“你要跟我一起出地摊吗?”

“对啊,我在哪里都能看书,其实…”他害羞的笑笑,话就停在这里。

何兮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温温,说,“其实什么?”

“我想你了,想和你多待一会。”

温温突然把脑袋从他们两人中间挤出来,“哈哈哈!你以为我没有偷听!你猜错了!我一直在偷听!只是演技太好!”

江南顿时红透脸,可惜夜色茫茫,他的害羞顷刻间被埋没在这城市里的五色十光。

何兮说,“你怎么这么爱吃炒粉?”

温温问,“难道你不爱吃吗?”

何兮点点头,说,“只要是能吃的,我都爱吃。”

温温就这样端着一碗炒粉,当着浴霸式明亮又温暖的大灯泡跟在他们后面,等何兮支好摊位,温温就端来两碗炒粉,她说,“什么也阻止不了我请你和江南吃炒粉的心。”

温温帮忙照顾服装摊,何兮江南坐在后面吃炒粉。

何兮说:“江南,把你现在的工作辞掉吧,专心学习,我一个人能照应的来。”

江南笑:“干嘛?嫌弃我賺的少?”

何兮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你不累么?打那么多工怎么学习啊?”

“今天就不用打工,挺好的,不累。”他把炒粉里唯一可见的两小块牛肉夹给何兮,说,“兮兮,我想替你承受现在你承受的所有辛苦,而不是用这些不足为道的辛苦来填补你物质的匮乏,可我不能那样做,让我来摆地摊去做销售,我一定没有你做的好没有你賺的多,我能为你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现在我努力学习努力完成学业,用优异的成绩找到好的工作,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那我就要为我们的一辈子做打算,我不想让我们永远过这种生活。”

他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何兮的秀挺的小鼻尖,笑着说,“我会一辈子把我可以给你的,最好的,都给你,不要小看现在的江南,早晚有一天,我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你擒我愿 42: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封无法送达的情书2

何兮端着炒粉的一次性塑料碗撞了一下他的碗边,笑着把嘴巴塞满。

她相信江南的话,将来他一定会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

就算不能过好的,只要能跟江南在一起,就这样能四目相对,能有一份果腹的晚餐,她亦足矣。

MIO二楼的橱窗里,靳轩夹着香烟沉默而立,沙发旁边放着一个干净的纸袋,里面装着精致的保温饭盒,再里面,是比炒粉要健康美味多少倍的美食。

可惜,现在的小豆芽,她并未被美食吸引,她要的不是吃好,仅仅是吃饱,她心里叫做“欲/望”的那颗种子,还不够壮大。

一阵冷风迎面吹过,撩开何兮面前的齐刘海,江南一下子看到她额头上干涸的伤疤,惊愕不已的捧起她的脸,“你额头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

“别提了,差点没摔死我,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江南皱眉,“你可长点心吧,别把自己摔穿越了。”

何兮笑笑,问,“什么叫穿越,往哪穿?”

江南想了想,说,“吃饭吧,快凉了,我才不会让你穿越,穿到哪里都不行,你只能在我身边。”

今天晚上生意不错,大概是又有一位美女销售加盟,温温和何兮两个人笑着闹着就把带来的货卖的差不多。

温温嘴巴馋,刚九点多又饿了,跑去买了三个烤红薯,给何兮跟江南一人一个。

江南没吃,把红薯揣进何兮的口袋里让她取暖,何兮跟温温的两颗小脑袋瓜靠在一起,默默的啃红薯。

何兮说,“温温,你是不是该回家啦?你爸妈不找你吗?”

温温烫的说不出话,对着空气吐了好几口热气,才勉强说,“我都多大了,老找我干什么,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就会回家了。”

何兮问,“你刚才一直在跟我哥发信息吗?”

“不是不是不是,你哥要学习,我不会打扰他学习的,我只是告诉他,我今天晚上去你家住,他说晚上过去。”

“…”

这时,隔壁老板娘的儿子走到她们面前直盯盯的看着她们手里的烤红薯。

温温刚要伸手摸他,何兮就制止住,“别动,他/妈很泼的。”

温温说,“呦,从我出生到现在三百来年,我还没碰见过比我泼的,要不让她给我开开眼?”

何兮对小胖子挥挥手,说,“回你家地盘去。”

小胖子默默的走了,今天她们都没有看到隔壁的老板娘,只有老板拎着儿子。

温温故意逗小孩子,问他,“听说你/妈很厉害,你/妈呢?”

小胖子说,“跑了。”

何兮把温温拉回来,不让她再跟小孩子说话。

虽然不知道小胖子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看隔壁老板那副愁眉不解的模样,估计也是十有八/九。

由此可见,什么外形什么身份什么金权全都是狗屁借口,爱情啊,它从来不需要半点理由它只要有心动,只要有勇气,就能成立。

连隔壁老板娘那种长相身段的女人都有人拐,谁能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呢?

收摊后他们一起回家,温温挂在何兮的肩膀上给她讲自己家里的长长短短。

温温的生活令何兮羡慕,或许她拥有的不多,可是她拥有了一直不离不弃的家人。

何兮家门口。

江南拍了拍防盗门,笑着说,“这么好的门,这回不用怕那些追债的人破门而入了。”

何兮低头摸钥匙开门,打开灯,江南愣住了。

他换下鞋子在房子的每一个房间走一遍,从卧室到浴室再到厨房,打开橱柜,打开冰箱,然后走到悬着晾衣架的小阳台,看到滚筒洗衣机和墙壁上的热水器。

全新干净的床品,茶几下面铺着长毛地摊。

算不上华贵,却与从前有着云泥之别。

他对何兮笑笑,笑的有些勉强,说,“很漂亮的房子。”

何兮张开一只手,说,“一个月五百块,水电另算。”

“很便宜。”他说。

温温瘫在沙发上,说,“岂止便宜啊,简直就是跳楼价,不,跳楼也没这个价…”

江南眉心轻拧,看看温温,又看看何兮,握住何兮的手臂将她拉回房里,随手将门反锁,他问,“兮兮,房子真的是你租的吗?还是…”

“还是什么?”何兮斜视他,“你在怀疑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可是谁会把这么好的房子这么便宜的租出来?那些家具家电都是新的,这里的东西都是新的,冰箱里那些进口的食品也不是你买的,对吧?你告诉我,谁会把这样的房子五百块租出去?”

“不缺钱不在乎这是五百还是五千的人喽。”她说,抬手将身旁的开关打开,房间里一片光明。

何兮说,“不用说对不起,江南,你怀疑的是对的,只是你怀疑的可能偏激了一些,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只是靳轩刚好有这样一处闲置的房子,他大伯原来的老房子,他愿意租给我。”

何兮有些后悔刚刚自己手痒打开灯,房间太明亮,竟让江南眼中的失望难过无处可逃,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眼前,清晰又锋利,刺痛她的眼眸。

良久的对视以后,江南问她,“你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和他联络了吗?”

何兮慢慢红了眼眶,她说,“江南,在你不在的时候,我遇到很多问题,很多不可抗力的因素导致我没办法做到不跟他联络,可是我向你保证,我没有出卖自己。”

“我们不是无话不说的吗?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没对我说?”

何兮摇头,“没有。”

她不敢告诉江南,她要了靳轩的20万,除了她自己,恐怕谁也不会相信,靳轩会平白无故的借钱给一个与他保持君子之交的女孩。

“靳轩对你是有企图的,你忘记了吗?”

何兮垂下眼眸,说,“不可抗力。”

江南无奈的叹息,沉默许久后,他终是不忍心再责备下去,声音放的极轻,他说,“抬头,让我亲亲你。”

何兮乖巧的抬起头,踮起脚尖,嘟着嘴巴凑上去。

江南搂住她细软的腰肢,深深的吻住。

他带着何兮一步一步蹭到床边,把她压到柔软的大床上,蓬松的羽绒被像云朵一样环在他们身旁。

江南吻她尖尖的下巴,吻她圆圆的耳朵,他说,“兮兮,你再等等我…”

何兮搂住江南,冰凉的小手伸进他的衣领里取暖,“我不是一直在等吗?”

江南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里的哀怨慢慢变成缠/绵的眷恋,他将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附身吻住何兮,缓缓推动她的毛衣。

突然,他坐起来,从下至上一把掀起何兮的毛衣,双手覆盖在她的迷人高ting的曲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