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顶着一圈牙膏沫看她,“你以为姜蓓傻吗?”

“肯定不傻啊,傻子怎么考上G大。”

“傻子也能考上G大的。”

何兮笑,“你在说你自己吗?”

江南也跟着笑,“嗯…”

两个人一起出发去镇上,通往村上唯一一个公交车站的路,必须经过一条小桥,桥下是禹忘河,河水清湛,时常会看到桥下游过一群鸭的画面。

小桥虽然是石桥,但颇有些年头,桥上的围栏很矮,被岁月磨去了它所有的装饰图案,在这远山近水的画面里,倒也显得别有韵味。

他们刚从巷子里拐出来,准备走向小桥,就看到桥上站着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桥的那边停着两辆越野车,靳轩跟姜蓓站在桥上说话。

江南转头看向何兮,声音轻柔的好像天边的薄云,他问,“你昨天晚上在这里见过靳轩了,是吗?”

何兮抬头看看他,摇头,“只是遇到,没有说什么。”

江南没再说话,心里却已经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何兮会哭,夏日炎炎,他却紧紧牵住何兮的手掌,紧的像想要把她的手掌按进自己的手心里一样。

何兮叫他,“江南?”

江南扭头对她笑笑,牵着她走向小石桥。

靳轩只是让司机开车带自己在这里转一转,遇到姜蓓是偶然,也很意外,得知她是来照顾江南母亲的,更加意外,他没想到姜蓓喜欢江南会喜欢的这么久这么执著,好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似乎不需要卖力去讨好谁, 可她偏偏做了,还做的很好很认真。

只是他不认为,姜蓓可以拆散江南跟何兮,那样一双情比金坚的苦情鸳鸯。

靳轩见到何兮跟江南牵着手走过来,对姜蓓说,“我先走了。”

姜蓓顺着他的视线偏头,说,“你在逃跑吗?”

靳轩对她笑笑说,“随你想吧。”

说完他就转身朝停在桥另一侧的越野车走去。

姜蓓跟江南和何兮正面相遇,何兮说,“你的行李我们都扔了,你回来干什么?”

“我行李里有三万块钱现金,你确定你扔了?不是盗窃了?”

江南看着姜蓓,把何兮护在身后,“姜蓓,你没通过我同意就擅自有目的的接近我的父母,现在又想欺负何兮,我会越来越讨厌你,越来越,你不要再出现我和我家人的面前了可以吗?”

姜蓓定定的看着他,说,“江南,你想好了不要你爸妈了是吗?你也不在乎你爸妈死活了是吗?”

“我在乎。”江南说,“这样逼着我跟你在一起,你就会觉得我可以喜欢上你了吗?”

姜蓓不说话,微微向旁边挪动半步,看着个子小小的何兮,忍不住一阵冷笑,“何兮,你真好意思这样躲在江南后面吗?你知道江南妈妈知道了江南为你做的那些牺牲说什么吗?”

“姜蓓!”江南冲她大吼,“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偏不!”姜蓓用力的大吼回去,她红着眼眶指着何兮说,“江南你就是畜生!你/妈白供你读书!你为了一个女人把你/妈妈弄成那样!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妈你直说!我要!我也养得起!”

“没有你我妈会这样吗!会吗!”江南怒不可恕的瞪着她。

姜蓓愣了一下,冲上来使劲的捶打他,江南白白让她打了好几巴掌,只能牢牢抓住她的手,姜蓓就踢腿踹他,“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凭什么让妈妈为了你这么伤心!你知不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妈妈!”

何兮看到江南被打,自然是不乐意,她扑上去跟姜蓓扭打在一起,江南拦都拦不住,何兮说,“你给我说清楚!他/妈妈怎么了!你一天到底要演多少场戏才尽兴!”

“她要死你知道吗!你要逼死江南妈妈你知道吗!”

何兮心想我从来没逼过她,我什么时候逼过她,她不逼我去死我就谢天谢地我凭什么我有什么能力逼死她!

慌乱间,姜蓓又说,“她已经去死了!她已经折腾的伤口全崩裂了!重新推进手术室了!”

姜蓓突然停下来,猛的在何兮身上推一把,何兮猝不及防的向后仰去,迅速的抓住她的衣襟,江南也伸手去拉何兮,还是没能拉住,何兮从石桥的矮护栏上折了下去,顺便把姜蓓也拽了下去,只听两声利落的入水声,江南吓的魂魄都快没了。

这条河很宽,他们的落水点正在桥中央,往哪里游都算很远,何兮虽然游泳游的不好,但她肯定能自己回到岸上,可是姜蓓呢?

何兮很快浮上来,却没有看到姜蓓的身影。

江南没再多想,从桥上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江南!”何兮在水里大喊,看到江南跳下来的同时,也看到了靳轩的身影立在桥上。

姜蓓从水下浮起来了,拼命的挣扎着,沉沉浮浮,连声救命都喊不出来。

等江南从水中蹿出来后,飞快的朝她游去,姜蓓又沉了下去,江南扎进水里,把下沉中的姜蓓拖出水面,奋力的带着她向岸边游。

何兮在后面艰难的游着,她的游泳水平仅限于不会淹死,可是她又从来没在这么宽的河里游过,况且这水不像浅河的水至多深两米,要是不小心沉底了,憋着气使劲往上一蹿就跃出水面,这里的水面看着平静,其实流动的还挺快的。

喝了几口水后,她开始没有力气,看着江南带着姜蓓离开,她更没有力气。

她的身体往下沉,她想,不如我就这样死掉算了,这样的话,那个非要与她你死我活的江南母亲,就能太太平平的让江南过日子了,至于姜蓓,她都把江南的妈当作自己的妈,还怕她对江南不好吗?

这样想着,她闭上了打算对江南呼救的嘴,在自己真的没力气的时候,缓缓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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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我一天*的吆喝,我的微博人数,终于从120人成长到200人,这离我13亿的目标还真是有点远啊,不对,不是一点啊,是很多点啊,是六个点啊…

由此可见,从昨天到现在,一共有80个人来订阅了我的文。

只有80个订阅的文我还写的这么起劲儿,嘿,别说我总光膀子没衣服穿可怜了,看到微博那几个人,我都不好意思穿上衣服,光膀子还这么点粉丝,穿上就是负数了。

你擒我愿 58:那些来了又走的人

她听到耳边有奇怪的声音,可是她睁不开眼睛,她在水下从来都睁不开眼睛,只能死死的闭着,再然后,她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肩膀,她都不知道自己下沉到了哪里,沉入水里时,她没有吸气,现在,她就是濒死的鱼。

不过怎么会有被淹死的鱼呢?

这个抓住她的人突然亲她,捏着她的下巴含住她的嘴巴给她渡气,她奋力的甩头,用力的将他向上推,用她最后一点点力气,可是他却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臂,努力的向上,飞快的向上,直至他们一起跃出水面。

何兮被呛的说不出话,眼前一阵发黑,靠在这个人的身上,被他带着游向岸边。

她知道这是靳轩,因为她朝前看时,视线正好落在回头的江南身上,他手里还抱着比她还要狼狈的姜蓓,眼里盛着满满的自责和懊悔,以及巨大的痛苦,反射着清亮的天空,清透的河水。

何兮只清醒这么一瞬,就看到了江南,随即眼前便彻底黑了过去。

她一定不知道,岸上的人都快被她吓死了,因为跳下来救人的可是他们的老板,这要让靳家人知道,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也不会知道,靳轩用还未痊愈的肩膀拖着她这样艰难的游回岸上,到底有多痛苦,痛苦的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肩头摘下来扔掉。

江南把姜蓓抱上案,给她做人工呼吸,让她清醒,等他扑倒何兮身边时,何兮也被靳轩急救过来,她的视线慢慢转到江南身上,靳轩跪在她身侧松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站起来转身。

助理和司机还有保镖齐刷刷的站在他身后,他指了指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咳嗽的姜蓓,“带走这个。”

高大壮的保镖上前一把将姜蓓抱起来,助理和司机要过来扶靳轩,他轻轻抬了下手掌,说,“我很好。”

河岸上有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子,看完两个女人打仗又看完两个女人跳河,好戏基本都看完了,也就散了。

河滩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子,何兮躺了多久,江南就在她身边跪了多久,后来她不难受了,说,“快扶本宫起来吧,你再这么跪下去我觉得我挂了。”

江南把她扶起来抱进怀里,愧疚无比的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啊兮兮,我不是不管你,我以为你可以安全游回来,我怕姜蓓淹死了,我不是心疼她死,我是怕她的死连累你,我真的不是不管你,我刚刚带着她往你身边游了,可是…”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可是有人先救了你。”

何兮释然的笑笑,“你没有做错啊,你很理智,想的都是对的。”

“兮兮…”

“我说真的,如果她死了,我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不过你还带着她回来,那太不理智,你一个人能救两个落水的女人吗?你是想带着姜蓓跟我同归于尽吧…”

江南站起来,将她背在身后,何兮说,“你怕我黄泉路上寂寞,所以自己来了还得带个人,咱仨斗地主吗?到死我都要被小三儿跟着,我这什么命呢…”

江南偏过头,轻声说,“我才不会让你死。”

何兮趴在他的肩头上,没说话,他是这样说的,可事实上,她差一点点就死了。

好像很多次,她都差一点点死了,比如和人吵架快气死了,从楼梯上滚下去快摔死,被讨债的拎起来快打死,以及刚刚差点为了成全小三儿和男朋友他/妈而淹死,这么多次快死了,都是靳轩在救她。

靳轩,这个时而霸道沉稳时而温润儒雅的男人啊,之于她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奥特曼,超人,蝙蝠侠,钢铁侠,绿巨人,蜘蛛侠,夜礼服假面,哆啦A梦,喜羊羊,猪猪侠…

她最近看了太多动画片。

大概,他就像个不属于自己的英雄,每次都来救命,然后默默的消失。

何兮说,“我不去医院了,免得你/妈妈看见我再闹一次,总不能让她见我一次刀口崩开一次。”

江南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跟她们沟通。”

“怎么沟通?”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多打一份工,赚钱给她,多陪她,让她开心。”

“不要沟通了,算了吧,都这么久了,要能沟通早沟通得好,不至于等到现在。”

江南的步伐变得迟疑,他小心翼翼的问,“要分手吗…”

※※※※※※※※※

一年后,十月午后的太阳依旧如夏日一般焦灼,何兮刚刚跳下公交车,臂弯里夹着给何来买的新书包以及给何在买的新网球拍,一路小跑向幼儿园。

她是最后一个来接小孩的,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何来飞快的从幼儿园大门跑出来,边跑边喊,“你再不来接我就饿死了啊!我要饿死了啊!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怎么能让我挨饿啊!我想吃红烧肉!照烧鸡!糖醋排骨熘肝尖!铁板鱿鱼大闸蟹!”

何兮喘着粗气说,“你闭嘴!”

何来立马闭上嘴,乖巧的站在她身边,问,“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大白菜炒木耳,放两块五花肉。”

“也很棒!”

她把旧书包装进新书包里,何来只瞥了一眼,对书包一点都不感兴趣,倒是捧住了球拍,跟着她去车站。

她跟江南并没有分手,他们光明正大的青梅竹马就这样成了地下情。

情势所逼,也没有办法。

总之现在,她对她和江南未来能一起赚大钱的形势比较看好,至于能不能和他/妈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每次想到,都有些毛骨悚然。

她带着何来回家,刚到大唐附近,就见何年匆忙的跑出来,站在大马路上四处的搜寻着,似乎很着急。

何来朝着他大喊,“哥哥!”

何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往前跑,何来撒腿去追,何兮一边叫何来,一边追他,何年跑一段路,停下,又开始四处的张望。

何兮抓住他问,“你在找什么?”

“我看见温温了!”

何兮怔住,“温温?”她也四处张望,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下班时间,整条路上人来车往,一转眼就会消失一个人,到哪里去寻找温温的人影呢。

何兮见到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不确定的问,“你没看错?”

“她就是倒立着走我都能认出来她,我会认错?那是温温!”

“我知道是温温…”何兮小声嘀咕,拉住他的衣袖,“走吧,哥,回家了,何来饿了。”

何年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你恨不恨我?”

何兮撇了下嘴,不屑道,“我恨你干什么,你是我哥,你杀了我我都不恨你。”

何来在下面幽幽的传上来一句,“你们不给我吃肉,我会恨你们的。”

温温已经消失了快两年,从连嘉事件开始,因为靳轩查出连嘉还有一个同党,就是每天追着她叫女神,把她当作闺蜜,却睡了闺蜜哥哥的可爱少女温温。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事发后没几天,他们终于见到逃跑的温温,是很深很深的夜里,在一个空寂的十字路口,接近年关,整个城市显得空荡荡,温温就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光着小腿,身上裹着一件男人的大衣,刚好盖住她的臀部,发丝散乱,目光呆滞的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另一盏红绿灯。

何年当时很冲动的跑过去,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他正想骂她,你这个婊/子,你天天跟我们家人吃住在一起,我妹妹把你当成唯一的好朋友,你却因为一万块钱跟人一起坑她,你床上的功夫这么好你缺钱就去当鸡算了,我又不指望和你天长地久,你在我面前装贤良淑德在背地里算计我的家人。

他想说的太多了,但是总要先打她两巴掌解气,可是就那一巴掌,温温就没能承受住,她趴在地上的时候,抓着衣襟的双手撑开,她的身体yi丝不gua,还遍体鳞伤。

何年吓傻了,何兮飞奔到她身边把她的衣服裹好,她问,温温,你怎么弄成这样,你被谁欺负了?

温温看着何兮,默默的流眼泪,她跪在何兮面前给她磕头,她说,何兮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是见钱眼开的坏女人,你打我吧骂我吧你杀了我,我不想活了,一分钟都不想了!

何兮又问,是靳轩把你弄成这样的?还是靳甜甜?

温温摇头,说,不是他们,都不是。

何年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凶神恶煞的问,不是他们是谁!那你说你怎么弄成这样!

他说,噢我知道了,你为了一万块就想把我妹妹送上别人的床,那你一定是为了另外一万块钱把你自己送上别人的床了,对吧,所以被人折腾成这样,对吧?

温温看了他半晌,歇斯底里的大喊,对!你说的都对!不然呢!不然我为什么这样呢!我没有你妹妹的本事!我赚不到那么多钱我就要陪人睡觉!我心想花钱就要陪人睡觉!你不应该早就猜到了吗!普通人谁会每天在身上带着避/孕/套!

然后何年就又打了她一耳光,何兮把她护在身后,她也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说了一句,算了吧,算了何年。

后来那天他们分开了,各走各的路,走到一半,何年回头去找温温,一路跟到她回家,在她住的破房子门口,听到很多故事。

她的幸福她的快乐,就像一场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就像干涸的沙漠一样难过。

温温有一个高位截瘫的母亲,和一个畜生一样的继父,用她的母亲来要挟她被自己占有,张/开/双/腿去赚钱,她的母亲,也似乎默许了这一切。

何年很冲动的踹开温温的家门,把她的继父痛打一顿,拉着温温逃跑,可是温温咬了他打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跟他走,还痛骂他是神经病。

何年一气之下离开,过了很久以后才想明白,也许温温只是不想以那样狼狈的姿态再站在美好的何年身边。

毕竟,他确实值得更好的女孩。

何年想通这些后再去找温温,她就已经搬走,从此再也没在这个城市里出现过。

谁都没想到,会在这样平常的夜里,遇到一个久违的,让他们挂念的人。

何兮安慰何年,“别担心,这个地方才多大,她既然会在我们周围出现,就早晚会出现第二次。”

可是,我们找到她又能干什么呢?

何兮问,“你还要跟她在一起吗?”

何年一时没回答,过了良久,突然转头看她,惊讶不已,“我疯了吗?我跟一个想害我妹妹的妓/女在一起?我是有多不堪,这辈子找不到别人了吗?”

何兮说,“你看,你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何年就回了房间,没再搭理她。

生活又恢复平静,就像飞快逝去的一整年一样,没有丝毫的波动。

然而就在某一个异常忙碌的周末下午,何兮跟何年在从邮局回来的路上堵住,前方被看热闹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莫名其妙的往前走着,何兮还踮着脚,走人拿着手机从他们身边飞快的跑过去,边跑边说,“警察抓人了,全是血啊,全是,把爸妈全杀了,真是畜生。”

何兮跟何年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朝前走,他们要回家,就一定要经过前面这段路,他们一层一层剥开人群,站到最里面,只见三辆警车围在一个楼道口,旁边还有一辆救护车,楼道里走出来几名医护人员,担架上躺着赤身落地又血肉模糊的一个男人。

何年捂住何兮的眼睛,怕她晚上做噩梦,何兮却一把推开,救护车开走,另外一辆扣押着嫌疑人的警车也要开走,所有人都想看看杀人犯长着一副何等丧心病狂的模样。

隔着车窗与铁栏杆,那个杀人犯突然转过头,用她带着手铐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抓住栏杆,看着窗外的人群,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平凡庸碌的人群和熟悉的街景。

有人哗然,竟然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好像还很漂亮。

何年跟何兮也清楚的看到了,看到那个叫温温的女孩,目光平静又温柔的望着人群。

无意间,她的视线与他们交汇,时间便瞬间舞起狂风巨浪,回溯到他们最初最美好的过往,她说,她希望他们的友谊能够天长地久。

只是谁也没料到,她的天地,原来这样的不长不久。

何兮挽住何年的手臂,说,“走吧,哥。”

一直以来,最冷静的那个人都是何兮。何年转头看向消失的警车,对何兮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何兮望着他,“有多长?”

他说,“两年。”

何兮带着他离开,安慰道,“梦里的两年能有多长,就算一百年,只要是做梦,醒过来也会结束,没有人会对一场梦念念不忘。”

没有人会对一场梦念念不忘,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

温温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离开,让何年大病一场,发烧烧到快40度,在寝室晕倒后不知道多久才被发现,送到医院抢救时,被告知发烧引起了病毒性脑膜炎。

何兮当时差点直接昏过去,她再也不想承受这个家里有人倒下。

整整一个月,何年才慢慢转好,何兮刚刚长到90斤的小身板,立刻又瘦得不到85斤。

脑膜炎导致何年神志不清,也不认得人,何来摸摸他,就差被咬掉一块肉,等到不发疯了,就开始整天对着窗外发呆,他说他只记得他有个女朋友叫温温,他让何兮叫温温来,何兮告诉他温温不在本地。

他就每天等,等电话,一遍一遍拨着已经成为空号的电话号码。

等他认得何兮,想起温温到底是谁时,就再也没提过那个名字,也再也没翻过手机。

出院那天,风和日丽,何年在路边给何兮和两个弟弟一人买了一杯奶茶,给何在背书包,给何兮拎着包包,就像这个家里唯一的大人一样。

何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哥哥失恋了生病了,他说,“你不要太难过了,姐姐说,难过只是暂时的,以后你就会喜欢上别人了。”

何年对他笑笑,揉着他的小脑袋瓜,“我只喜欢你们。”

当天下午,他们去了姑姑所在的医院,姑姑一看到何年就抱着他哭,“我以为你出事了,何兮他们就说你要学习忙,你再忙也不能一个月不来我看我啊,你每天都来的。”

何年翻出木梳给她梳理头发,笑着说,“我真是学习忙,快实习了,这不就来看你了吗?”

似乎是流年不利,何兮身边倒霉的人不只有何年一个,先是他发烧烧出脑膜炎,又是何在打球把小臂摔伤,最后轮到江南。

开始着手实习的江南,本来应该是全系一帆风顺的人,却没有任何单位愿意接收这样一个优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