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拉着宋姨娘的手,有些急迫:“那我们该怎么办?”

巧薇在旁边低语道:“这事情又发生得如此之巧。必定不寻常,奴婢看咱们院中肯定有人告密…”

宋姨娘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先把厢房那边稳下来,派人看着,不能让两位夫人离开。厢房那边的丫头、婆子统统给我叫过来嘱咐一遍,厢房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可外传!谁要是敢乱说,就给我打出府去!别的不说。先把局势稳住了,我再亲自去和文夫人说。”

巧薇应诺,带着几个婆子去处理。

顾澜想了想,却脸色大变:“母亲,刚才文夫人扬言要走,我没有拦她。此刻说不定已经出了大门了!”

宋姨娘心里一惊,斥责顾澜:“真是个愚笨的!你刚才来就该和我说,我好派人去拦下她!”

顾澜有些不理解:“母亲,文夫人留下来也不可能为我们所用了,为什么不要她离开?”

宋姨娘冷笑道:“她在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被我们当成傻子耍,心里肯定会记恨的!她回去把这事往王公大臣内眷的圈子里一传,你的名声就完了!到时候你和顾锦朝一样名声败裂,穆家的婚事你父亲说不定就会答应下来,才有得你后悔的!”

顾澜抬头盯着宋姨娘,她也不知道这事会这么严重。

半刻钟的功夫,巧薇回来禀报:“姨娘,文夫人已经出顾家门了,现在恐怕追也追不上了!”

宋姨娘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

她细想很久才拿定主意,让巧薇服侍她换身衣裳去见顾德昭。

“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我先去和老爷说一声,让他去请顾家二夫人来给你插笄。碍于你父亲的情面,二夫人不会不同意的。至于赞者…你和顾怜要好,立刻就去西跨院找她商议。”

顾澜应诺,想了想又问道:“那文夫人怎么办?李夫人倒是还没离开,要去找她谈谈吗?”

宋姨娘摇头道:“宋妙英倒是不用担心,她恪守礼节,不会把这些事乱说的。至于文夫人…”她深吸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见招拆招,等她使出来再说了。”

不说宋姨娘那里忙做一团,锦朝回去后便闭门谢客,安心地在屋子里绣一幅博古图的屏风。

几个小丫头围着问厢房发生的事,笑作一团。

“平日里总是陷害我们小姐,如今也得到报应了…”雨竹笑着道,又无不骄傲,“还是我得的消息!”

“是是,大小姐不是赏了你许多糖吗?你枕头底下还藏得了吗!”雨桐打趣她。

青蒲看着她们高兴的模样,也嘴角微翘,她走到锦朝身边轻声道:“外面估计已经乱了,您就真的不管了,夫人那边呢?要不要去支应一声?”

锦朝淡笑道:“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要躲几天以显示我对顾澜情谊深厚。你不用担心外面会乱,有宋姨娘在,顾澜摆下多烂的摊子她都能收拾回来。母亲那里就更不用担心了,她掌管内院十多年。阖府眼线肯定不少,不用我们去说…”

“倒是父亲那里,有得宋姨娘头疼了。等顾澜的及笄礼过了,父亲肯定会让她过来给我道歉的。这段时间内。我把这幅博古图的屏风绣好就足够了…”锦朝说完,示意青蒲把棕色的丝线递给她换线。

外面虽然不是真的乱了,却也平静不了。

宋姨娘从顾德昭那里出来的时候,除了神情萎靡,还眼眶红肿。

她没和顾德昭说当时发生的确切事情,只是告诉他两位夫人不肯帮澜姐儿插笄,顾锦朝又生气于澜姐儿,恐怕不愿意帮他做赞者,让他帮忙游说二夫人一番。

顾德昭当时脸上就阴云密布,他本来就不想与祖家来往。何况这还要求人家做事!他冷冷地盯着宋姨娘半天,直到她哭诉说:您不为我考虑,也得为澜姐儿的及笄礼着想啊!顾德昭才沉默应了这件事。

听了顾德昭的请求,二夫人虽然惊讶,但是出于礼节。她还是答应下来。

顾德昭回去后就立刻找了厢房的婆子来问话,得知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他气得浑身发抖,随手提起书案上一个青瓷的笔洗砸在地上,笔洗顿时碎了一地!

他又让水莹去找顾澜过来回话。

顾澜走进顾德昭的书房,就感觉到父亲比自己想的要愤怒的多。他冷冷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顾澜捏紧了衣角,宋姨娘早嘱咐过她。父亲好面子,明天就是她的及笄礼,父亲不会闹出大动静的。但是斥责她一顿就难免了,回答也不用太隐瞒,父亲虽然不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抵肯定是清楚的!

“给我跪下!”顾德昭指着她喝道。

顾澜心里一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顾德昭苦苦哀求:“父亲,您听我说…”

“闭嘴!你想说什么!说你是怎么把你文夫人气走的!说你想离间人家的关系!还是说你向别人污蔑锦朝的事!”顾锦朝气得连声骂她,“你不用说,你后天就挨个给我去道歉!”

“枉我还劝说你长姐。让她对你好一些,做你的赞者,为你准备及笄礼,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吗?文夫人还是李夫人,她们是你什么人,顾锦朝再怎么样也是你姐姐,你怎么在外人面前诋毁你的亲姐姐!”

顾德昭看着顾澜,目光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

他一直以为自己养下膝下长大的次女,虽然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至少是温和恭从,待人亲善的。她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情!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难怪锦朝总是不和顾澜亲近,他总还以为是顾锦朝不喜欢顾澜,还以为是顾锦朝欺压顾澜!

他温柔善良的好女儿,到底是怎样一个嘴脸?

顾澜忙拉住他的衣襟,哭诉道:“父亲,我并非是想污蔑长姐,我待长姐一向都好的!我说长姐的那些事,也只是听仆人说的…是我不懂事,不能明辨是非,才把这些事说给李夫人听了…但是、但是我是您女儿啊,您要是不原谅我,长姐更不会原谅我了…”

顾德昭闭上眼,顾澜从来没有这样哭着哀求他过。

但是想想一直沉默不言、闷声受气的顾锦朝,他又觉得自己似乎狠得下心来。

“明日过了及笄礼,你就给我在家里练字,写,别的事都不准做!还有,去给你长姐赔礼道歉!以后要是再发生这些事,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顾德昭说完后离开了书房,顾澜瘫软在地上,许久才慢慢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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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及笄

泼墨的夜色,一点月光都没有。不一会儿又刮起风,小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徐妈妈关上了槅扇,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她走到床榻,帮着纪氏掖好被角,温声说道:“您看大小姐这一箭双雕使得极好。我们大小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谁知道一出手便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个沉得住气的。恐怕宋姨娘有得头疼了!澜姐儿犯了七出之罪口舌,她是教导澜姐儿长大的人,澜姐儿的德行不好,她难辞其咎。老爷以后恐怕要疏远她了…”

纪氏嘴角扬起淡笑:“朝姐儿很好,我如今也不需要忧心太多了…等我去了,她也能照顾好自己。”又捂着嘴咳了几声,痰声很重,呼吸也带着似乎喘不过气的沉重。

徐妈妈忙给纪氏顺气,眼眶湿润:“可别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能好的。”

槅扇却被推开了,雨声更加清晰了。隔着帷幔传来墨玉的声音:“夫人,老爷过来了。”

徐妈妈低声和纪氏说:“都这么晚了,您要见老爷吗?”

纪氏摇摇头,道:“…说我已经睡下了。”又嘱咐徐妈妈,“吹灯吧。”

徐妈妈走到高几旁边,拿下灯罩吹灭了灯,屋子里顿时暗下来。

不管顾德昭是来为顾澜向锦朝道歉的,还是他自己想来道歉的,还是他只是顾念她,想过来看看的。她都不想见他,不是不喜欢了,只是不在意了。

她病了这么久,顾德昭踏进她的内室只有两次,两次都是她病发的时候。

墨玉退出内室,走到庑廊下行了礼道:“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您若是有急事的话,需要奴婢把夫人叫醒吗?”

顾德昭站在庑廊下,旁边的小厮收了油纸伞等着。庑廊外的雨丝被风斜斜地吹到他身上。有些冰凉。

他好久都没说话,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内室,槅扇上清晰的鱼藻雕花。

“那就算了吧。等她醒了,跟她说一声我来过就是了。”

顾德昭叹息了一声。挥手带着小厮离开。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响,雨下得更大了,瓢泼一样。

快要入夏了。

青蒲把窗扇推开,一股雨后湿润的空气吹进来,窗外的葡萄藤蔓已经爬满了架子,覆上了叶子。天刚亮没多久,昨夜风吹雨打的,院子里残叶枯枝落了一地,新来的两个十岁的丫头正在扫地。

锦朝刚刚起来。头发只用篦子梳了,没有绾起来,青丝披在身后。她穿着一件淡紫色茄花纹褙子,这是根本不打算见客的装束。

青蒲过来回话:“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好几个管事嬷嬷过来请您了。徐妈妈都亲自来了一趟。我按照您的吩咐,说您病了不能参加二小姐的及笄礼了,她们听后就都回去了,也没有勉强。”

采芙带着两个丫头进来,把几碟茶点放在小几上。

锦朝喝了口茶,想了想道:“及笄礼过后,我们姐妹不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了…你代我去参加及笄礼。看一看是谁代替文夫人做的正宾。”

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宋姨娘应该会去求父亲,让二夫人给顾澜插笄。赞者和司者随便选两个适龄的小姐就行了,倒是不必费心思。

青蒲便带着采芙去了翠渲院。

锦朝让白芸把她未完成的博古图大绷拿上来,继续绣一尊双耳四方的蓝釉花瓶。

顾澜卯时就起来了,她心里沉重没休息好。眼里都有了血丝。

宋姨娘过了一刻钟就来了,亲自替她梳头敷粉。她看着自己女儿清秀柔和如莲花的面容,轻声告诉她:“别的都不要想,你心里只要知道今天是你的及笄礼就好。输人不输阵,你心里先认输了。往后可还怎么好。”

顾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有些忧虑:“可是,母亲,我以后怎么还在父亲和锦荣面前自如…我,我都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她一向在众人面前都是温柔可嘉的。

宋姨娘淡淡道:“这点,你就不如顾锦朝。既然这些事都是无法挽回的,你就只能当成一切都没发生了。你原来在你父亲面前是孝女,在你弟弟面前是慈姐,你继续这么做便是…顾锦朝也不是没犯过错,她原先做的那些事比你过分百倍千倍,你看她可否羞怯过?”

顾澜静静地想了好久,才轻轻地点了头。

这时候,杜姨娘和郭姨娘也来了。

这两人一向在顾家都是明哲保身的,毕竟身份低微,又只是生了女儿,在府中的地位不高。昨日厢房的事两人都有所耳闻,却根本不敢怠慢宋姨娘和顾澜,一早的便上门来帮忙。

收拾好后,一行人往厅堂去。顾德昭、顾家祖家的二夫人已经在厅堂等候,纪氏因身体不便出席,观礼席上还有顾家五夫人,几位观礼的太太。

到了吉时,顾德昭起身开礼,顾澜才走进来跪在席上,赞者为她梳头,穿四品诰命夫人服制的二夫人拿起漆盘上一支檀木木簪、一支嵌红宝石的蝶恋花金簪,在司者的协助下,挽起顾澜的发髻,替她插上发簪,三加三拜。礼成完结,顾澜往观礼席上一看,却没有见到顾锦荣的身影。

纪氏病重,宋姨娘便代她招待观礼席。

顾澜细想片刻,带着紫菱去顾锦荣暂住的厢房,他正在旁边的书房里练字。

顾澜挑开竹帘进到书房,见锦荣默不作声地写字,便让清安退到一边,她亲自替顾锦荣磨起墨来。

顾锦荣一直漠视她,直到看到她动自己的砚台,心中的厌烦突然起来,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扔在书案上,写了一半的字便浸透了墨迹。“你来干什么!快给我出去!”

“你没有去及笄礼,姐姐只是来看看你。”顾澜轻轻一笑。

顾锦荣十分恼怒地盯着她:“我没有去,就是因为我不想见到你!你为什么非要来讨人嫌!”

顾锦荣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顾澜脸色一白,但是想到自己不能和顾锦荣闹僵,她又很快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很快又小声的抽泣起来,声音十分压抑。

等抬起头时。顾澜又是满脸的笑容,只是笑得十分勉强,声音都带着哽咽:“姐姐只是来道歉的…也不奢求你能原谅,只是我们十多年的情分,即便你不想认我,我也是要认你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姐姐也是会犯错的,我…我…”眼泪已经是止不住的掉,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锦荣一时被她吓住,心里不自觉便软了几分:“你哭什么。我让你委屈了?”

“我不是委屈,我只是悔恨!恨自己不能明辨是非,妄传长姐的事以致损坏她的名声…但是,荣哥儿,你仔细想一想。姐姐和你从小相伴到大的,姐姐是那样的人吗?”顾澜声音悲哀,“姐姐不也是为了自己能活得好些,才不得不听从别人的安排,争取一些事情…”

“…我不是嫡女,没有长姐的尊荣,也不会有人什么都做好了放在我面前。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她的这番话。明里暗里指着是有人指使她做这些事的。

顾锦荣皱眉看着她:“你要是不想做,还有谁会逼你不成?”

顾澜又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昨日斥骂我一顿,长姐也不想再做我的赞者,文夫人已经离开了。我过得也艰难…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毕竟也是姨娘将我养大。别人我都不在意。但是我们十多年的姐弟情谊,我却不得不在意,才非要过来解释给你听…”

顾锦荣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惊愕地睁大眼睛。

难不成…顾澜是在说,指示她做这些的是宋姨娘?

要是宋姨娘指示了她。她又怎么好和父亲解释,以顾澜良善的性格,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生母牵涉进来的!而宋姨娘要做这些,那更是情有可原的。锦朝名声坏了,受益的除了顾澜,还有她宋姨娘!

他本来心里也觉得奇怪,奇怪顾澜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是宋姨娘指示的,那就说得过去了!

顾锦荣低声问顾澜:“你说的是真的?是…是宋姨娘指使你做这些的?”

顾澜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只是轻微的抽噎,那就是默认了。

顾锦荣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如此!

“她竟然指使你做这些事,枉她还是你的生母!”顾锦荣有些愤怒,过了会儿又对顾澜说,“二姐,她下次要是让你做这些,你便和母亲或者长姐说,总不能让你委屈了。不过长姐那边…你、你最好也去道个歉。就算不能说明白了,也让长姐知道你毕竟不是存心的。长姐性格和善,不会怪你的!”

顾澜连声应下来:“我心里也是十分愧疚的!”

经过这些事,顾锦荣显然更加信任顾锦朝了,顾澜心中暗想。

把顾锦荣的愤怒转移到母亲身上,他虽然还是责怪自己,但同时也会同情自己。而母亲与顾锦荣没有直接利害关系,顾锦荣的信任于她并不重要。

以后只要在顾锦荣面前和母亲疏远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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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传言

却说文夫人这边回府之后,便立刻约了经常与自己为伴的几位夫人过来吃茶闲话。茶喝了几个时辰,聊得兴起,又叫人去德音班请了唱戏的过来听戏。

席间,丈夫为翰林院侍读的宋二夫人问道:“…前不久你说要去顾郎中家帮他们二小姐插笄,听说他们二小姐的生母虽然是姨娘,却是个贵妾,也不知道筵席摆得如何?都有哪些世勋贵族去了?”

顾家一分为二,大家一般都以官职区分。

顾家祖家与长兴候是姻亲,长兴候世子爷的外公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任礼部尚书,总领翰林所有官员,宋二夫人对这事比旁人关心。

文夫人说到这里便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连及笄礼都没参加就回来了,哪里看了这些!”

几位夫人难免都好奇起来,恰逢席间有个曹三夫人,她长姐便是少詹事穆大人的夫人,也就是穆大公子的嫡母,她早听自己长姐说了穆大人想为庶长子求娶顾二小姐之事,一时好奇问道:“…怎么,难不成是顾家多有怠慢你?”

文夫人冷笑道:“…你们却不知,这世上还真有这样两面三刀的人!”

便如数将自己在顾家的见闻,添油加醋讲给众人听了。末了又道:“…咱平日里听顾家的传闻,都说顾家大小姐骄纵跋扈。我看啊,要是没有这么个心机深沉、爱嚼舌根算计别人的庶妹,顾家大小姐的名声也不至于这样差!我亲眼所见顾家大小姐,那可是进退有度、知书达理的,不过是吃了闷性子的亏…”

曹三夫人难免惊讶,想了想又道:“这可真是巧了!我长姐跟我说,穆大人正准备为穆大公子求娶顾二小姐,顾家本来还不怎么愿意。要是顾二小姐真是如此心肠歹毒、爱搬弄是非,那顾郎中哪里来的底气拒绝穆大人…”

竟然是那个愚笨痴傻的穆大公子想求娶顾二小姐!众夫人都十分惊讶。文夫人片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本来还以为要废自己一番力把话传出去。如今有了这层关系,曹三夫人肯定会帮忙的!

“顾二小姐一向都说是温恭良善的,我看顾大人是不想结这门亲,想因顾二小姐的名声为她找个更好的婆家…不知道穆夫人是否属意顾二小姐做自己的媳妇子?”

曹三夫人摆摆手道:“穆知翟的生母死得早。他是奶娘带大的。我长姐倒是想早点把事情解决,找个合适点的女子嫁给他就算了,毕竟他都十八了,身边伺候的不是小厮就是婆子,连通房都没有!穆大人也为这事催她许久了…偏偏整个燕京,又有谁想把女儿嫁给穆知翟呢!”

文夫人点点头道:“也怪难为穆夫人的…要是这顾二小姐名声再差点,别的人都不敢上门求娶了,说不定穆大公子还有几分可能!”

曹三夫人听了这句话,眉心微微一动。

听完戏之后,几位夫人就散了。

文夫人打了个哈欠。又懒懒地端起茶水对旁边的丫头道:“去,找几个婆子,把顾二小姐德行不好的事传出去,我们得助曹三夫人和穆夫人一臂之力…”想想又加了句,“记得。还要说顾大小姐是被顾澜陷害,才落得名声不好的…”

丫头应诺,又觉得奇怪:“夫人,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您和顾大小姐无意听到顾二小姐说的话,也太巧了些,顾大小姐请您去喝茶。又引您去厢房后面的竹林,这事…”

文夫人笑起来:“我当然知道!顾大小姐好心机!”她又挑了眉道,“不过她虽然利用我,却也没有陷害欺瞒我,我最恨被别人当成傻子耍!非要给顾澜一个教训不可,既然要给她教训。那么我们再帮顾大小姐一些,不就更好了…何况我看顾大小姐也不容易,母亲病成那样,外家也不能帮衬,一个胞弟偏偏还小。又是不经事的样子,她要是再不耍点心机,定被宋妙华和顾澜啃得骨头都不剩…”

丫头点头道明白了,文夫人站起身,打算去看自己长子的功课。

两天后,及笄礼的客人才完全离开。顾锦荣也早收拾了箱奁回了七方胡同。

倒是锦朝称病,几个姨娘、两个妹妹都来看了她。见她精气十足地绣着博古图,却都是笑笑,罗姨娘还每天带了自己做的茶点过来。

佟妈妈挑帘进来,站在锦朝旁边看着她一针一线不紧不慢地绣着,天渐渐热了起来,她只穿了一件素缎短衣,手腕上戴着一对翠绿的玉镯,衬得皓腕如霜。窗扇半敞着,凉风吹进来,通体凉爽。

等到锦朝收了针,佟妈妈才轻声道:“大小姐,奴婢听说,外面传了些咱们二小姐的传闻。”

锦朝抬起头,淡淡问道:“都说什么了?”

佟妈妈回道:“是从槐花胡同传来的消息,奴婢仔细打探过,也说不清到底是从文家还是曹家最先传出来的,说咱们二小姐在背后挑拨是非刚好被人发现,落了个七出之罪。还提到小姐,说原先咱们二小姐常在背后污蔑您,诋毁您,您不过是生性沉默,才吃了嘴皮子的亏,外界对您的种种传闻,十之八九都是被人污蔑的。说的人编得十分有趣,好像亲身见了似的,现在恐怕槐花胡同一带的内眷圈子都传开了…”

槐花胡同文家,就是文夫人家。肯定是文夫人回去之后,吃不下在顾家的这个暗亏,才把这消息传出来想败坏顾澜名声的。不过一点闺阁小事也能传得如此之快,锦朝觉得有些异常。

而且这些传言竟然在帮她正名,实在是有些奇怪,难不成文夫人同情可怜她,才顺便也帮帮她?既是帮了她,也是间接的打压顾澜。

锦朝笑着摇摇头:“外界于我的那些传闻,可是十之八九都是真的。顾澜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这次她们可真冤枉人家了。”

佟妈妈也笑笑:“咱们小姐多通透的人,往日的事都是往日的了,又何必再多加在意。却不知这传言要如何处理,咱们是推波助澜,还是为二小姐正名呢?毕竟说起来夫人也是二小姐的母亲。”

锦朝细想片刻,又问道:“你为何说可能是曹家传出的?”

佟妈妈继续回道:“奴婢听闻这件事后,便去找了罗掌柜来打听消息,他手下有个叫曹子衡的账房先生,是曹家的远房亲戚,早年考了十多次乡试都没过,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谋了账房的差事。他告诉奴婢,曹家三夫人和穆夫人是嫡亲的姐妹。又找了自己在曹家做事的侄儿一问,才知道这事是曹三夫人让传出去的…”

曹家和顾家一向没什么交往,有仇就更说不上了,帮着文夫人传这些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

曹三夫人和穆夫人是嫡亲姐妹…也就是说,这消息传出可能和穆夫人有关!父亲不同意和穆家的亲事,是因为看不上穆大公子,但要是顾澜的名声也坏了,这亲事可就不好说了!

穆大公子到了十八都未娶,穆家肯定是着急上火的。

这事穆家估计有份!他们想让父亲迫于流言,答应这门亲事!

锦朝大笑,倒是招来佟妈妈和青蒲疑惑的目光,小姐可很少笑得这么开怀…

她摆摆手道:“这个穆家真是着急了!恨不得能娶一个就抬回去,顾澜摊上这么个婆家,也真是好玩了。”倒是不用她想办法促成这门亲事了!

顾澜要是嫁给穆大公子,也是一桩美事。至少穆大公子性情不错,又沉得住气,以后前途是不可限量的。而且她也免了顾澜不时在背后耍阴招,宋姨娘也能安分些,这下子母亲就能静心养病了。

算算日子也有一个月了,从贵州到燕京,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要是再加上山路难行,萧先生最快一个半月就能来,慢的话两三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母亲的病总算是有希望了。

锦朝最后吩咐佟妈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传言不是我们传出去的,就不要管它了。”

佟妈妈行了礼退下。

宋姨娘却是三天后才得知这个消息,听巧薇说这事已经泛滥到无法抑制的时候,她闭上眼睛顺气。让巧薇去找顾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