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犹豫了片刻,狠狠地瞪了两位婆子一眼,带着木槿回翠渲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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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又抽,我刷了好久才登上来。>_<

感谢慕容雪原、书友100110130442856、淡淡伊人、香脆小薯片、糜音、k.l.亲的粉红,四顾潺潺亲的两个香囊。好感动啊~~谢谢你们!

第八十六章:哀求

一会儿的功夫,大雨总算是停下来,锦朝吩咐了佟妈妈去静芳斋,把昨天孙管事和玉香的事说给顾锦荣听。

锦朝也开始反思自己原来的做法,她对顾锦荣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引导不能干脆就放任他自生自灭了。但是母亲死后她思量了许多,顾锦朝毕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总是需要人引导的。把宋姨娘和顾澜原来做的事和他说了,他也能好好想想,免得日后再犯了这样的错。

顾锦荣听完徐妈妈的话,又气又怒,更多的还是悔恨,他咬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虽然他早知道顾澜狼子野心,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受深刻!勾结孙管事害母亲?离间他和长姐?最可恨的不是宋姨娘和顾澜的所作所为,最可恨的是他竟然信了这么久,害了长姐和母亲这么久!

母亲已经死了,他又能怎么去补偿呢!

长姐如今见都不想见他,他该怎么办?

佟妈妈抬头看了一眼,道:“大少爷可要振作些。如今夫人已经去了小半月了,您若是再这样不振作,也是亲者痛仇者快啊。大小姐现在忙里忙外做夫人的事,您虽然插不上手,但帮一帮别的事还是可以的。大小姐说了,您也该想着回七方胡同读书的事,可不该这样伤心了…”

顾锦荣愣了愣。在母亲死后的这段时候里,他一直都萎靡不振,心中充满了愧疚。

母亲的后事,多半也是长姐和二伯母在操持。他作为嫡长子,除了该出席的祭祀礼,别的什么都没做过。一直闷在静芳斋里伤心。要说伤心,长姐不也伤心吗?她却从来不像他这般。

如今想想,他也该负嫡长子的责任,不应该这样消沉。

佟妈妈又说:“…您能明白就好。大小姐也不是不关心你的。只是您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她心里想什么,是不会说的。”

顾锦荣点点头,亲自送了佟妈妈出去。

佟妈妈走出静芳斋的院门。却看到顾澜带着丫头远远走来。

顾澜来找大少爷做什么?她不是和大少爷闹僵了吗?

眼见着顾澜朝这边越走越近,佟妈妈生了疑,又悄悄退回了静芳斋。一个小丫头看到佟妈妈退回来,惊得正要说话,佟妈妈忙比了手势示意噤声。那丫头也是个机灵的,立刻闭了嘴乖乖的,佟妈妈就躲在了太湖石后面。

顾澜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跨进门,走进静芳斋之后就有小丫头去通传顾锦荣,一会儿就带她去了书房。佟妈妈从太湖石后面出来,又悄悄走到了书房外面。隔着竹帘往里面看。

清安、清修见佟妈妈是想偷听,忍不住就要开口说话,里头那可是他们大少爷和二小姐,佟妈妈是大小姐的人!二小姐可一向和大小姐不对盘的!

亏得佟妈妈先看到了,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低声道:“不准说话,不然告了大小姐,打发你们去马房…”

两个书童细皮嫩肉,跟着顾锦荣那叫一个养尊处优,怎么可能过得惯马房的日子。忙站到一边当成没看到,心里却生了几分恨意。

虽说是个管事婆子,可他们还是大少爷身边的书童呢!以后说不定也能当管事的。这佟妈妈对他们也太不客气了。

佟妈妈才懒得管他们那点歪歪肠子。里头顾澜正和顾锦荣说话呢。

“…我知道,你心里是恨极了我。但、但是荣哥儿,姐姐好歹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那封信上姐姐问玉屏的事,并不知道姨娘后来会做那些啊!就算姐姐是做错了事,那…那你也要想着你小时候。姐姐对你多好。你生病高热,想吃鲜莲蓬子,那时候都入秋了,姐姐到处给你找…你从假山上掉下来摔了腿,姐姐陪着你一月余。怕你无聊,还找了剪纸来逗你…”

顾锦荣默不作声地看着顾澜,她一脸的无辜和柔情。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十分动容,但是如今听到她说的这些话,眼前却只是母亲死的样子,还有长姐对着他又痛心又失望的目光,他冷冷地看着顾澜,手藏在袖里却捏紧了。

佟妈妈说,顾澜一直暗中挑拨他和长姐的关系,这是玉香亲口说的。而且这些事都是宋姨娘吩咐的,说两姐弟要是被离间了,以后要夺过正室之位,也更容易。

…全是狗屁!她对他好?她恐怕心里真正想的是嫡女的位置,满身的尊荣吧!

她有她自己说的那么无辜?现在还想骗他!这张温柔清秀的脸,怎么现在看去如此可恨!

顾澜见顾锦朝不说话,心中有些急,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澜打开了她带来的盒子,里头放了一只象牙,雕了十八罗汉的像,雕工精致,栩栩如生。

她哀求道:“…这是你原来送给姐姐的,姐姐都留着,知道你是敬我的。姐姐只求你帮个忙,姨娘现在在临烟榭,身怀有孕,实在是不能没人伺候着。那两个丫头一直折腾她,她是真的撑不住啊…”

“姨娘那日带玉屏来和父亲说,也只是为了真相,并非是想害母亲。大小姐心里这样以为了,如今才这样狠心的对姨娘,派两个刁钻的丫头去伺候…姨娘毕竟怀着顾家的孩子,你可以定要帮帮她。你要是不答应,姐姐只能给你下跪了!”

她目光莹莹带泪,哭得可怜无比。真像是受了无比的冤屈!

顾锦荣看着她手里的象牙雕,不仅没有唤起以往的温情,却是心里更加的愤怒!

他原来这么真心的待她为姐姐,她说喜欢牙雕,自己就去苦学,不惜荒废了学业。给长姐带的礼物,却是玉石居随便一块相禄寿福的玉佩!长姐看到自己给二姐的礼物,又看到她自己的礼物,肯定会觉得心寒。

顾锦荣觉得浑身冰冷,他原来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啊!

他对着顾澜冷冷道:“我生病高热,母亲衣不解带,废寝忘食照顾我。我摔伤了腿,她四处为我求医问药。你做的那些事,和我的母亲比起来,能算得了什么呢?”

“你现在倒是会装无辜了,你把责任全部推到宋姨娘身上去?说到底,你也是个自私自利的!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黄的事,你那丫头紫菱的事,你和文夫人的事,你敢说你什么都不清楚,都是宋姨娘做的!你这么的装无辜和可怜,倒是装得好啊!”

顾锦荣冷笑着继续道:“天在做人在看,总有人看不下去会说的!你姨娘身边的丫头玉香什么都说了,你怎么和你的姨娘勾结,一桩桩一件件,我听着都为你觉得羞耻!你怎么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哭诉无辜?”

顾澜愣住了!玉香…玉香…难怪最近几天管事们都不理会她了,她见不到母亲了,原来是玉香背板了母亲!她是不是把她们做的一切都说了?

顾澜有些怕了,她怕母亲真的翻不了身了,忙扑上去拉住顾锦荣的衣袖哭道:“那丫头已经不是母亲的人了,一定是大小姐逼她编造的…荣哥儿,你不能不帮我啊…”

顾锦荣突然甩开她的手,愤怒地道:“你还有脸让我帮你!让我帮害了我母亲的宋姨娘!还这么诬陷长姐,什么都是长姐的错,你就不会反省吗,你还有脸吗!”

他猛地抓起顾澜锦盒中的象牙雕,狠狠地向她身上砸过去:“这东西你拿着滚!当我从来没送过!快滚出去!”

象牙雕擦过顾澜的额头,尖锐的外缘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渗出来。顾澜被砸懵了,她捂着伤口久久反应不过来。顾锦荣竟然敢这么对她,竟然敢拿东西砸她!

她怎么忘了,顾锦荣是最容易被煽动,性格又易冲动的人!原来她拿这个对付顾锦朝,现在顾锦朝用这个来对付她!

顾澜擦了把血,又羞又怒,自己这样来求他,他不帮忙也就算了,这样的羞辱她?

顾锦荣也真是狠心,就算她真的害了他母亲,她也没有害他啊!要是她心肠再狠些,早就对他下手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姐弟,顾锦荣这是真的要和她撕破脸皮了?

顾澜静默了一会儿,反倒是笑起来,她脸上还带着泪珠,却带着一种很幽幽的笑:“荣哥儿,你这样做,可是真没把我当姐姐了。”

她很惋惜的样子,又点点头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愤怒吗?你心里明白,你母亲的死能全怪我吗?你是在内疚,自责。你知道长姐不会原谅你的,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顾锦荣盯着顾澜不说话。

顾澜冷笑道:“其实你母亲一直都知道你和长姐不和,她为此痛心,估计死前都惦记着你。是你害死她的,不是我,你知道吗?”

顾锦荣手握紧了,他心里隐隐是这么觉得的,顾澜说的是对的,他这是迁怒,他心里明明是责怪自己的。他抿了一下唇:“这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顾澜额头上流着血,脸上印着泪痕,但是她笑得十分灿烂,对顾锦荣道:“…我告诉你,你和顾锦朝从我这儿夺走的东西,我会一一讨回来,且等着吧,还没完呢。”

她说完,挺直了背脊姿态盈盈地走了。掉在地上的象牙雕,她看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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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发会跳订,以后还是错开发~~第二更

第八十七章:心结

佟妈妈见顾澜出来,忙躲到一旁的正堂里去,顾澜走开了。她才又走出来。

她看到刚才那一幕,心里也是感概的。不管怎么说,大少爷终于不会轻信二小姐了,只是二小姐说的那些话,确实是个问题,大少爷如今这般消沉,心里肯定想着夫人的死。他内疚自责,恨不得自己能做什么当补偿。

佟妈妈想了想,回去和锦朝说这事。

锦朝正在书房里翻书,刚把那些信清理了,她在找着仙人掌要如何侍弄。书中记载不多,唯有一本说无需照看,不必浇洒。说这玩意儿实在好长,放在书房十天半个月不管,都不会死。

锦朝刚放下书就看到佟妈妈进来,她把静芳斋的事详细说与锦朝听。

锦朝听后沉思了许久。

其实她心里还是怨顾锦荣的,所以才一直不想理会他。只是这孩子要是在这么下去,恐怕更加萎靡。

她想起前世顾锦荣来陈家找她,高大的身体竟然显得比她还矮,佝偻着背,面容苍老憔悴。

锦朝心中一阵钝痛,想了想,她吩咐佟妈妈:“…去府里的冰窖里,取了冰出来。你再吩咐了采芙,去静芳斋传一声,说我有事找大少爷。”

冬天的冰整块凿下,存入冰窖中,一直到夏天都能用。

佟妈妈应诺去做。锦朝由青蒲服侍着洗了手,去小厨房。

那边的静芳斋,顾澜走后顾锦荣就一直沉默。连清安和清修和他说什么,他都没听。

顾锦荣站在书房的窗扇前看院中的芭蕉树,树上刚开淡黄的一串花,被雨水洗得十分新嫩。

他幼时到了夏季,总是因天行热病而烦闷不适,饭也吃不下。母亲会拨了芭蕉喂他,他借着母亲的手咬一口,又笑嘻嘻地把头藏到母亲怀里。等到她千般万般的哄,他才肯抬头继续吃一口。

母亲总是不会生气,也不责怪他,十分的耐心。

他想想。那种甜的滋味如今都觉得泛苦了。

这样好的母亲,是他害死的…顾锦荣想起来就觉得是噬心之痛。

清安见大少爷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回应,撇了撇嘴就没说佟妈妈的事了。倒是没多久外面就来了小丫头通传,说清桐院大小姐身边的采芙过来了。

顾锦荣请采芙进来,听采芙说是长姐请他,一时有些黯然。

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她。

吩咐清安打水进来给他洗了把脸,顾锦荣整了整衣襟,才跟着采芙一起去了清桐院。

锦朝还不在,顾锦荣坐在西次间的绣墩上,看着里头的布置。靠窗有个长几。供奉观世音菩萨,香炉里还点着香。屋里那些奢华的装饰也不见了,他记得长姐原来有个白玉翡翠镶嵌的百鸟屏风,还有个价值千金的金丝楠木小桌,攒金丝的幔帐。现在幔帐换成了沉香色缠枝纹的缎子。屏风是一副山水画,小桌上放了一盆长得极好的绿萝。

母亲也喜欢屋子里放绿萝,她说绿萝长得清幽。

顾锦荣眼眶一热就不敢再看,忙望向窗扇外。院子里有一架长得极为茂盛的葡萄架,结了一串串紫色葡萄。

锦朝进来时正见到他望着葡萄架,笑着跟他说:“你要是想吃,我让人去摘过来。”

顾锦荣听到锦朝的声音。忙站起来。

锦朝看着他,顾锦荣清秀的脸十分瘦削,眉宇还是稚嫩的。穿着青布直裰,和她一样胸口缀着麻布。原先刚从七方胡同回来,顾锦荣还和她差不多高,如今竟已经长过她一截了。只是和竹竿一样瘦长。

顾锦荣呐呐地道:“还是算了吧,长姐不麻烦了…”

锦朝却拉着他往外走,说:“倒不如亲手来摘。”让雨竹去捧笸箩和剪刀来。

雨竹早就垂涎葡萄许久,只是锦朝不说她就不敢摘罢了。这下可来劲儿了,忙去屋子里找了笸箩和剪刀。主仆几个开始摘葡萄。锦朝够不着的就让顾锦荣来摘,她把剪刀递给锦荣,他一垫脚就轻易剪到最高最紫的一串葡萄,喜得雨竹笑弯了眼睛。

采芙和青蒲也过来帮忙,打了水洗葡萄。

这株葡萄藤有手腕粗,结了两笸箩,满满的有些装不下。

锦朝分出一笸箩给父亲和两位妹妹送去,另一笸箩端进房里,每位丫头都赏了一串。

几个丫头都笑嘻嘻的,顾锦荣却一直沉默不语。

锦朝又和他说:“你以后倒是可以经常来我这儿,别的不说,姐姐总还是会招待你吃食的。”

顾锦荣点点头,他没有问长姐让他过来干什么。

过了会儿有佟妈妈端了东西上来。两个青瓷小碗装着,样子十分精致。

顾锦荣一看就愣住了。

锦朝端过一碗蜜沙冰,笑着让他也尝尝:“…原先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母亲到夏天总是做蜜沙冰给你吃。她有一次忘了,你赖着她不肯走,我就想着蜜沙冰究竟是什么,后来就缠着她教我。这是母亲教我做的,你看味道是不是这样的?”

顾锦荣舀了一勺碎冰放进嘴里,放了一段时间后,冰化融了蜜,味道十分舒服。

这是母亲做的蜜沙冰的味道。冬日里储好的冰敲碎盛在瓷碗里,加捣成泥的红豆沙,再淋上几勺蜜,清凉又香甜。消暑最好了。

顾锦荣想对锦朝说是这个味道,但是他张开嘴,却哇的一声哭出来:“长姐,我…我想母亲…”

他拉着锦朝的衣袖,哭得喘不过气来。瑟瑟地蜷成一团,慢慢蹲到地上去了。

锦朝叹了口气,摸着顾锦荣的背安慰他。“长姐还在这里呢,没事的。”他可能刚开始不会那么痛苦,但是母亲是一点点渗入他的记忆中的,他会越想越痛苦。

锦朝和他说:“以往的事姐姐不是不记恨你的,但这些总都要过去的。母亲要是在天之灵要是看到你这么自责,肯定也会难受的…荣哥儿,你要是真的难受,好好读书。光耀门楣,才是对母亲最好的…”

顾锦荣听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道:“长姐,你能原谅我吗…我、我知道原都是我不好。我轻信顾澜,害了你和母亲,我已经不会了…我想好好的敬你…”

想到佟妈妈跟她说的事,锦朝心里还是明白的。

她笑了笑道:“原不原谅的有什么用呢,你要做一些有用的事才行啊。”

顾锦荣听了之后想了许久,他似乎有点明白长姐了意识了。屋子里的丫头早就出去了,静悄悄的,锦朝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放在他手心里,跟他说:“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姐姐吧。”

她也起身走出去了。顾锦荣打开香囊,发现里面放的是两粒金豆子。

他静默了一会儿,把香囊紧紧握在手里。

天色昏黑,屋子里还没有点蜡烛。

宋妙华午睡起来,竟然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她穿了鞋下床,走到西次间,看到那两个新来的小丫头捧着一个匣子,笑嘻嘻地把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比划。

宋妙华倚着门不说话,那两个丫头就着豆大的灯火玩,手中拿着一支嵌黄碧玺的鎏金累丝簪。

那是她的东西…

叫黄鹂的那个小丫头,手上还戴了好几个点翠的镯子。笑嘻嘻地把手上的簪子插到另一个丫头的丫髻上。两人对着一面精致的嵌白玉铜镜照个不停,互相说着话。

宋妙华气得抓紧了门框,手一阵阵发抖。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又悄悄地退回了内室,坐在大炕上发愣。

澜姐儿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这两个新来的丫头又敢如此的不尊敬她。比原来的丫头还不如!竟然敢公然拿了她的东西玩,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要打断这两个丫头的手!

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顾锦朝又做了什么手脚?

宋妙华想了想,高声叫丫头的名字:“…黄鹂,端一盏灯过来!”

那头丫头脆生生地回到:“姨娘您且等等吧。蜡烛用完了,草莺去取酥油灯了。”

…蜡烛用完了,刚才你们用的是什么!

宋妙华气急,心里却更是确定了。她虽然如今失势了,到底还是有孕的姨娘。要不是因为外面的事,这两个丫头不敢如此嚣张!

该怎么办?她困在这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又能帮她呢!

再这么折腾下去,澜姐儿见不了她,顾锦朝要是再存了心害她,她能有还手之力吗!

宋妙华有些茫然,如今顾德昭厌弃她,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不然早被顾锦朝和纪吴氏逼得去了尼姑庵!偏偏她出事之后,没有能和宋家说上话,不然宋家也能保保她和澜姐儿。

她父亲是太常寺少卿,今年才五十多,不算老。太常寺卿却年逾七十,没几年就要致仕了。若是太常寺卿致仕,父亲说不定能坐上那个位置,那可是三品大员…

早年自己要嫁到顾家为贵妾,父亲就十分不喜她,一连几年都不准家里的人同她联系。后来她带澜姐儿回去,和父亲才有所缓和。

原先父亲就不愿再管她,但他为了前程,不会让自己有个被送去尼姑庵的嫡女。

而且澜姐儿在外面,她都被如此对待,澜姐儿不知道有多艰难!

要是能联系宋家,让父亲给澜姐儿撑腰,顾德昭总不会难为了她。何况父亲一向是喜欢澜姐儿的,不会不帮她。

宋妙华静静地想了很多。她觉得如今能帮自己和澜姐儿的,恐怕只有宋家了。

但她要是还这样被困着,这一切都是空谈。

第八十八章:除去

宋妙华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又变得十分轻柔。

她抚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喃喃地道:“都是母亲不好,母亲无能。孩子你要忍忍,母亲也是没有办法的…”

她眼眶迅速红起来,嘴唇颤抖。随即手握成了拳头,却毫不犹豫地往肚子上砸去!

一下、两下。痛得她蜷缩起来,刚开始还只是撞击的钝痛,随即腹中真的开始痛了。宋妙华大声地喊着:“草莺,我肚子疼!啊…疼死了!谁…快来…”

西次间里两个丫头听到了,草莺准备去看,黄鹂就拉住她说:“谁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妖呢,我们玩儿得好好的,别去!”

草莺犹豫地道:“宋姨娘毕竟有孩子,她犯了再大的错,那孩子还是顾家的呢…咱还是去看看吧,真出了人命,你说管事们会认吗,徐妈妈还不是会把咱们顶出去。我常听别人说,大鬼打架,小鬼遭殃…”

黄鹂想了想,心里也有些怕。宋姨娘的孩子要是有闪失,还不是要怪她们!

草莺褪了手上点翠的镯子,端上烛台,和黄鹂一起往内室里去。看道宋姨娘蜷缩在大炕上,脸色铁青,额上全是冷汗。

黄鹂心想幸好进来看了!忙和草莺交换看一眼,她上去问:“姨娘?你怎么样了?”

宋姨娘疼得只顾着痛吟,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草莺看了就说:“你看着姨娘,我去告诉外面守着的嬷嬷!”一溜烟跑去找了外面的婆子,那婆子们听了又跑了去告诉顾锦朝和顾德昭。

顾锦朝刚打算睡下,就听道小丫头的通传。她披了一件披风起来,坐在大炕上听来传的婆子说了。

她想了想,吩咐徐妈妈:“父亲想必正赶往临烟榭,你派人去请柳大夫过来。”徐妈妈应诺去了,锦朝又让青蒲服侍她穿衣梳头,她慢悠悠的也不着急。拿着一对璎珞的耳坠又放下,选了一对红珊瑚的耳坠。

青蒲难免问她:“…小姐看上去倒也不急。”

锦朝淡淡道:“请大夫过来不过是应个景,她体格好着呢,没事会突然肚子痛吗。”

宋姨娘不是个任人揉搓的包子。逼急了她自然会反抗,现在她也只能拿孩子说话了。她早早去了也是碍眼,还是等父亲去了再去看看,反正现在宋姨娘做什么都是瞒不过她的。

顾德昭听了婆子的禀告,犹豫了一会儿。

随即他还是吩咐丫头给他披了杭绸披风,疾步往临烟榭走去。

宋妙华虽然恶毒,害了湘君和朝姐儿。但她怀着的毕竟是他的孩子,毕竟是伺候自己十多年的人了。因为湘君的事,他能恨她厌弃她,甚至想过等她生了孩子就送她去尼姑庵。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置之不理。

临烟榭的丫头婆子见顾德昭来了。忙向他请安。

顾德昭一步跨上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捂着小腹不停痛吟的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