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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不屑

这个时候在外面玩的纪安淳却偷偷地溜了进来,纪昀外出几月没见过孩子,却不好和同窗的好友说纪安淳,陈玄青才刚十六,尚未娶亲。安松淮虽说是定亲了,那离娶亲生子还远远的。偏偏他年纪最大,连孩子都要两岁了。他觉得不好意思,就装作没见到一样和纪吴氏说话。

纪安淳手里却捏着一个山核桃,眼睛骨溜溜地转了圈,往锦朝那里跑去了。他小小的手抓着锦朝的衣袖,稚嫩地道:“锦朝姑姑,小核桃,有小核桃…”

锦朝一个闺阁女子,回避也不是不回避也不是,只能听着他们说话自己静默着,没想到就被纪安淳抓住的衣袖。她还有些诧异,这孩子刚才不是还怕自己吗,现在就敢拉她衣袖了。

屋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小不点,大家的目光一时都放在他身上。

锦朝见他举着山核桃,样子十分期待,就笑着问他:“淳哥儿,你要做什么?”

安松淮笑着插了一句:“…许是想给你吃核桃呢!”

纪安淳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淳哥儿吃…淳哥儿打不开,锦朝姑姑开。”

大家都笑起来,纪吴氏敲了敲他的小脑袋:“小小年纪鬼精灵的!”让宋妈妈拿了给纪安淳剥核桃用的小锤子过来。锦朝也觉得纪安淳好玩,他一本正经地倚靠着自己,盯着他的山核桃等锦朝帮他砸开。

锦朝干脆就给纪安淳砸核桃,剥开细细地喂给他吃。纪安淳乖乖地张嘴吃,锦朝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纪安淳的嘴角沾了核桃渣,她又掏出锦帕帮他擦。

安松淮看到上面绣了一丛兰花,心中忍不住想,她这样长得好看的人,素净怎么压得住。应该…应该是要大红大紫的,才对得起她的明艳!

纪昀也发现安松淮不太对劲,心里存了疑惑。

他咳嗽了几声。也不想说纪安淳的事,带着安松淮和陈玄青去花厅进膳了。

进了膳,纪昀又带他们去拜见了自己的父亲,纪家大爷。纪昀去见自己父亲。难免又听说了纪粲的婚事,他十分高兴。恭喜纪粲的时候,纪粲有些不好意思,又道:“…你可别恭喜我,我得和你说一件事!”

纪昀有些困惑,纪粲就说:“三嫂刘家的长兄不是在河北任宣抚司副使吗,这次回京述职早递了信过来,说明天就到通州。大伯已经吩咐了要帮着接风洗尘的…你可得表现好些,别让大舅子看了笑话!”

刘氏的兄长大了刘氏十多岁,如今年过三十。两榜进士出身,从五品的官职。

纪昀听了难免紧张,说:“我都没听祖母提起呢!”

纪粲笑笑:“祖母整日忙都忙不过来,如今这些事都是大伯管着。”

纪昀听了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安松淮笑话他:“…不过是见大舅子就如此紧张。以后你要是见着岳父,岂不是腿都要吓软了!”

纪昀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什么!刘家这个长子刘敏是个十分厉害的…不仅制艺出众,我等难以应付,而且酒量也很好。我去娶亲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灌了我两壶酒,当晚喝得迷迷瞪瞪的什么都不清楚了。他又嫌弃我太书生意气,一向不太喜欢我。每次见了我总要刁难…”

安松淮就说:“七少爷还在这儿呢!让他帮着你啊。”

陈玄青在他们一帮世家弟子中,虽然不是有世袭爵位的,也不是最有钱的,却是影响力最大的一个。谁让他是詹事陈三爷的儿子呢,陈三爷如今在朝堂的势力可不能小觑的。所以他们也戏称陈玄青为七少爷。

陈玄青却淡淡一笑:“刘敏虽说当年考的是第二甲,但是我看过他的时文。子詹是肯定比不过他的…也不用拿我来比,我可是不会参与这些事的!”他背着手看不远处的垂柳,语气却十分的平和,安松淮知道,他这是有超八分的把握能赢过刘敏的。北直隶的第三名…前两个都年过三十了。少年的时候能有这样的荣耀,哪里是个简单的!

安松淮也懂陈玄青,这人说得好听了是性格清然,有几分的傲骨。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有点墨守陈规了。国子监放学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总会约好去品芳楼坐坐,品芳楼是有艺妓的,难免名声不太好。他们听听小曲喝个小酒,这也不算事,偏偏陈玄青每次都不愿意去,说是家规森严。

安松淮笑笑不再说这事,而是和纪昀说纪吴氏:“你祖母也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别说我父亲了,燕京里不知道她老人家名声的都少!不过我还不知道你有个表妹呢,都没听你说过…”

纪昀苦笑着道:“你没听说过,你听过她的事情可多了,你还嘲笑过人家呢!”

安松淮很疑惑,纪昀就接着道:“我表妹是顾家大小姐…你忘了,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顾锦朝啊!那个在花会上公然掌掴丫头的,当时我和大哥,还有七少爷都在定国公家…后来传开了,你就说谁要是敢娶了这个顾家大小姐,那后半生就有得忙了!”

他又侧头问陈玄青:“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陈玄青丝毫犹豫都没有,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他根本不想说掌掴这事是自己引起的。

当时那丫头上茶的时候不小心踩着石头跌了,热茶不仅淋到他身上,还泼了丫头一身。他在一旁见了就去扶那丫头。却不想这一幕被顾锦朝看到了,借故叫丫头过去,当众掌掴了那丫头。他还记得那丫头的手被烫得通红,脸上又全是凌乱的指印,眼眶湿润通红,但是没有人去帮她。

陈玄青看了一眼那丫头,却觉得顾锦朝连看一眼都多余。如果在此之前,他对顾锦朝还只是不耐烦的话,在此之后就全变成了厌恶。

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凌丫头,还是因他而起,这算是什么?

安松淮很惊讶:“怎么可能呢…咱们今天看到你表妹,不是十分温和吗!”还那样细心地喂孩子吃核桃,怎么会是歹毒之人呢。

何况,他也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顾锦朝…会这样好看。海棠春色,动人心魄,虽然她穿得那样素净,但是容貌的艳色却压也压不住,向他扑面而来。

纪昀看安松淮那副样子,终于有点懂他在想什么了。他毕竟也是成亲的人,可没有原来迟钝了。

他瞪了安松淮一眼,道:“你都是订了亲的人了,可别想我表妹的事!”

安松淮嘟嚷了一句:“我也没想怎么的…”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安松淮心里还觉得不可置信,这个顾小姐就是那个顾锦朝,要是是这么一个人,他可是不忍心说顾锦朝那些话了。想到自己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男子总是如此的,却也没什么。”

纪昀笑笑:“你问问咱们七少爷同意不同意!”

陈玄青却不说话,径直往前走了。别人也就算了,顾锦朝他敬谢不敏。

纪吴氏接到刘敏要来的消息,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既然纪家大爷样样都办好了,她也就不必操心了。纪安淳吃完了核桃,还在端华阁睡了一会儿,睡眼惺忪地醒过来,还要靠着纪吴氏静一会儿,谁喊都不理。

刘氏过来抱纪安淳回去的时候,纪吴氏问了她刘敏的事。

刘氏十分恭敬地回答:“家兄这次回京述职,父亲也说可能是要升迁的。他在河北西北那些地方抚绥边境、督视军旅做得极好。他两榜进士出生,能做成这样实属不易了。”

纪吴氏听了十分满意,让刘氏去库房里找两尊雕工精湛、满金星小叶紫檀佛像送给刘敏。刘氏笑着抱了纪安淳回去,路上问嬷嬷今天纪安淳在端华阁乖不乖巧。

嬷嬷小心翼翼地答道:“今天太夫人让淳爷叫表小姐,淳爷都哭了。太夫人可能有些不高兴…三奶奶,您还得好好教教淳爷啊!”在纪家,谁要是惹了纪吴氏不高兴,那日子就艰难了。

刘氏若有所思,纪安淳却拉着母亲,很高兴地大声和她说今天吃核桃的事。

刘氏轻声道:“要说讨好表小姐…我心里也是知道的。但要是顾锦朝嫁到纪家来呢,那我可就不好办了…”她最后几句话没说出来,要是顾锦朝嫁到纪家来,凭着纪吴氏宠顾锦朝那种宠法,这纪家还不是让顾锦朝横着走了,到时候她算什么事。就算她伺候纪吴氏这么尽心这么周到,纪吴氏又待她有几分好,想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嬷嬷就有些好奇地道:“表小姐会嫁到纪家来?”

纪吴氏有意让纪尧娶顾锦朝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刘氏也是听了母亲的话里露出几分这种意思,又长期观察纪吴氏的意向,才察觉出来的。

她不想继续说这件事,而是叹了口气道:“算了,便是母亲和纪尧都不能阻止的事,我又有什么办法。咱们还是去看看外院给大哥准备的东西如何了吧…”带着嬷嬷往外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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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制艺

刘氏的兄长刘敏到通州的时候,还没到响午。锦朝正陪着外祖母在涉仙楼处理事情。

外祖母跟她说纪氏嫁妆那些店铺:“…你年纪小,又还在闺阁中,这些东西管不过来就盘出去给别人做,你抽几成的分红,就把那些金银楼、丝绸铺子、造纸坊、酒楼等收益多的做好便可以了。”

锦朝也正有此意,有些商铺收益不多,却又十分麻烦,她是想管也有心无力。

外祖母又从自己手下拨了两个田庄的管事给她,一个送去了香河灵璧,还有一个去了连年亏损的武清古井乡田庄。田庄的管理多半是看天说话,没经验那是空谈的。

等事情差不多了,宋妈妈才过来说刘敏已经到纪家了,纪家大爷正在和他说话。

纪吴氏很高兴,跟锦朝说:“…你也去看看,整日陪我在这里也是憋闷。”锦朝心想这也没什么,等到他们吃接风洗尘的筵席时,自己再避开就好了。便跟着纪吴氏去了西跨院。

宋妈妈路上就说这个刘敏:“…从河北带了许多东西过来,几大袋的榛子,烩好的漕河驴肉、赞皇金丝大枣…满满地驮了两个马车。也是个十分有心的人!”

纪吴氏就笑着道:“刘家在江南根基岁深,但在北直隶什么都不是。他肯定是要讨好纪家的…”把刘氏嫁到他们家,不也打的是这个主意。不然这些江南自诩为名门贵族的人,怎么会想和商贾之家结亲呢。幸好纪昀还算有出息,考中了举人,不然刘家是更想不通了。

刘敏在纪家大爷的花厅里喝茶,纪昀、纪粲都来了,安松淮更是要拉着陈玄青凑热闹,陈玄青有些无奈,可惜涵养太好不能拒绝,跟着安松淮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就见着纪家大爷、刘敏和纪昀说话了。

刘敏虽是读书人。但是长得很高大,浓眉大眼十分英气。听说纪昀考中了举人,他挺高兴的,还问纪昀考的是什么题目。他是如何作答的。

纪昀就说:“四书义考的是…”却不愿意详说。

刘敏笑笑,问道:“曰: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余岁,若禹皋陶之道,其所以见知闻知者,可得而论欤?言,仲尼祖述尧舜,夫伊尹之乐,促尼之祖述。其与知闻知者抑有同异欤?请究其说…是考了这个题吧,你是怎么破题的呢?”

他竟然已经看过时文了!纪昀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尧、舜之道,既是盛世。孔圣人得之为辛。”

刘敏皱了皱眉,好像不太满意,又说:“那尧舜之后的盛世。亦是不差的。难不成只是尧舜之道可取?主考官要是这样问你,你该如何回答?”

纪昀满头大汗,今年乡试的题目本来就比往常难些,他的学问只在一般,怎么禁得住两榜进士这样的问!只能求饶一般看向旁边的安松淮,安松淮自认自己是顶不住刘敏的,转过头当没看到。

纪家大爷更是插不上话。他也只是举人。

纪昀一双眼睛转向陈玄青,样子可怜。陈玄青本来也是不想帮忙的,见纪昀手足无措地被这个两榜进士欺负,也叹了口气起身,拱手道:“伊尹乐尧舜之道,本心之有德。而穷达同一致也。尧舜之道是圣人都想达成的,不过只是达成大道的方式不一样罢了,本都是尧舜之道的。”

刘敏有些惊奇,随即也起身拱手道:“…我看过这篇制艺,敢问阁下是陈玄青吗?”

他知道今年纪昀秋闱。特地找了北直隶的时文看,十分欣赏陈玄青的那篇制艺,觉得他虽为第三名,实则才华是不输于前两人的。本以为学问如此好,该是个中年中举的才是。

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如此清雅的少年,虽然清瘦,个头却和他差不多,更显得高挑了。

陈玄青点点头,刘敏就如获至宝:“我拜读你的制艺,可是十分欣赏的!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他十分高兴地搓了搓手,“我看到题的时候想的是另一种破题法,可不如你的精妙!哈哈…你可要好好与我细说,那篇制艺里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的!”

他一个两榜进士,能这样礼遇一个举人,实在不可思议。看刘敏拉着陈玄青说得兴起,纪昀悄悄松了口气。要不是今天有陈玄青在,他这个大舅子能让他脱层皮。

等纪吴氏带着顾锦朝过来的时候,刘敏还在眉飞色舞地和陈玄青讨论。

饶是陈玄青性格沉稳,也被刘敏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幸好看到纪吴氏过来,他才咳嗽一声退到一边去,几人都给纪吴氏行了礼。

纪吴氏笑着问他们在说些什么,刘敏就拱手道:“…陈家这位公子,制艺实在太好,我看就是明年去参加春闱也是没有问题的!”

纪吴氏就道:“这是自然,他可是宛平陈家陈三爷的儿子,虎父无犬子。”

刘敏更是惊讶了,他知道陈玄青的姓名还是在时文上看到的,没想到竟然是陈三爷的儿子…难怪身上穿的是细布直裰,一般的富贵人家都喜欢蜀锦杭绸,却不知这不显眼的细布更是舒适贵重。

顾锦朝看了一眼陈玄青,他端起石桌上放的茶杯,低头饮茶,看也不想看她。

锦朝笑了笑,前世的事从未发生,她对陈玄青也没有恨意。既然他不想理会自己,那就这般好了,和陈家的人扯上关系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何况再过一月皇上驾崩,官场会更加动荡。

陈玄青却似乎感觉到了顾锦朝的目光,他却不自然地缩了缩,将左手纳入袖中。

锦朝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是怕自己吃了他不成!

她倒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陈玄青的场景。

那时候纪昀刚刚娶亲,她来喝喜酒的时候想亲自给纪昀道贺,就偷偷避开了众人想去大舅的书房里找他。谁知书房里不是纪昀,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少年。

顾锦朝见他穿着非富即贵,猜想应该是来吃喜酒的宾客。心里却有些害怕,不仅自报了家门,还骂他是登徒子,让他赶紧出去。陈玄青却动也没有动,他静静坐在圈椅上,手里握着书卷,淡淡地看她一眼道:“顾家姑娘若觉得在下是登徒子,尽管喊出声去吧。”

锦朝还记得自己气得咬了他的左手,都见血了,他却一声不吭。她却感受到少年手心的微热,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茶香。她突然就红了脸,放开他就匆忙逃出了书房。

那道疤一直都在,所以他才如此不自在吧!

纪吴氏和刘敏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就晌午了。这是要给刘敏接风洗尘的,自然要办几桌的酒席。女眷避到东次间去用膳,锦朝却因正在服孝,不能参加筵席。

纪吴氏早吩咐了,让人帮她做了一些素斋。大家陆续的来了,锦朝就避开众人,准备回栖东泮去。

锦朝带着青蒲出了花厅,走在青石小径上。突然想起她小的时候到西跨院玩耍,常沿着这条小径往竹林的方向走,穿过一小片竹林就有个小湖泊,种满了荷花,从亭榭上俯身就可以摘到莲蓬。

…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摘不到莲蓬了,也不知道那片小湖泊还在不在。

青蒲也说:“…奴婢记得周围有一株桂花树,您常在这儿收了桂花,说要回去做桂花糕和桂花蜜给奴婢尝尝,但是从来没动手做过。”她指了指前面,“在那片女贞后面…”

锦朝也不急着回栖东泮去,便笑笑说:“那我们去摘一些桂花,回去做了桂花蜜吃。”

早秋的桂花已经陆续开了。

夫人死后,大小姐难得放松过。青蒲点头笑笑:“奴婢可想了许多年了!”

做桂花蜜却也不难,摘半开的桂花洗净晾干,放在琉璃瓶中,一层桂花一层糖霜的铺上腌制。或者用蜂蜜,味道也是极好的。吃汤圆或者是糕点的时候淋上一勺,味道又香又甜。

主仆二人走到桂花树下,摊开了锦帕摘桂花,大半个时辰才摘了一小捧。锦朝无奈地笑道:“…尝个鲜就够了。”她脖子都仰酸了。

青蒲就说:“您这是身体底子差了些,许是最近太操劳的原因…”陪着她一块儿回栖东泮去。

那边陈玄青被刘敏灌了许多酒,清秀的脸都浮起红晕了。他心里暗自叫苦,果然如纪昀所说,这人酒量奇大,他用的是一盏青白釉冰裂纹小杯,刘敏用的是红琉璃的小盅,他却也喝不过他。

纪家大爷见了难免要为他解围:“…我看陈七公子好像有些不胜酒力了,不如去外走走醒酒!”让自己身边的小厮高常陪他去,陈玄青拱手谢过,跟在小厮后面出了花厅。

安松淮见了就有些坐不住,女眷没和他们一起进膳,他几次伸长了脖子想往东次间看,也看不见人。心里猫爪一样难受,眼看着陈玄青出去了,他也撺掇纪昀:“你也带我去转转,你要是在这里待下去,保管你大舅子把你灌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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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误会

高常满脸堆笑地和陈玄青说:“…往这儿去有个湖,您去那里吹风醒醒酒!”带着他走上了石径。

纪家在通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西跨院的修葺更是精致,半月形的湖泊,垂柳凫水,蜿蜒的亭榭两旁长了许多荷花,虽说天气已经渐冷,却还有几个瘦骨嶙峋的莲蓬孤立湖中,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陈玄青立定在亭榭上,眺看着远处一株槐树。似乎是从东跨院伸出来的,已经过了处暑,槐树的叶子落了大半,他能看到黝黑的枝桠。父亲常和他说,做学问不算什么难事,难的是经历世事。劝他不以自己的学问自傲,要懂得收敛。

他原先也是不懂的,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唾手可得,也没有什么值得倨傲的。倒是现在,他渐渐的就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正如这些枯瘦的莲蓬,有种悠远的意境,并非盛荷满塘时所能比拟的。

锦朝与青蒲也正沿着湖榭往东跨院去,锦朝正和青蒲说着该如何制作桂花糕,“…用鱼胶粉和糖霜烧热拌匀了,加桂花、枸杞,若是你喜欢,还可以加山楂…”她说到一半,青蒲正听得津津有味,锦朝却看到湖榭上站着一个人,湖面烟波浩渺的,那人穿着青色细布直裰,背影清瘦高挑,乌发用檀木簪子绾了,却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仿佛要随风而去了。

锦朝立刻就认出这是陈玄青,她原先喜欢他的时候,还觉得少年的时候太瘦弱,看着让人怜惜,还送过一大盒补品给他,这自然又是个愚笨的举动。不过对于一个耽于爱情的女子来说,她又怎么知道愚笨不愚笨呢。

湖榭只有一条路,她要是往前走难免要和陈玄青碰上。她要是往后走,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胸怀坦荡,何必在意这些呢。锦朝打定了主意,就径直往前走去。

青蒲看着陈玄青,心里有几分紧张。大小姐原来那样喜欢陈玄青,她觉得很不妥。也不知道大小姐现在还有没有这样的心思…眼看着大小姐脚步顿也不顿的向前走,青蒲也有些急了,低语道:“小姐…咱们还是往回走吧,这样碰上陈七公子也不好…”

锦朝一看青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抿唇一笑:“不过是借道而已,没什么的。”

站在陈玄青旁的高常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顾锦朝,忙躬身行礼:“表小姐也在!”

陈玄青听到脚步声已经回头了,却见着是顾锦朝。眉心又蹙起了。

不怪他多想,顾锦朝原先喜欢他的时候,什么事没做过!她还曾经从花会上跟着他到过国子监,幸好没有别的人看到,不然他坏了顾锦朝的名声。岂不是要娶她…难不成她这也是跟着她出来的?不然本该在东次间吃饭的,怎么会无端跑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陈玄青心里就一阵寒。让他娶顾锦朝…还不如一剑砍了他!

他轻声道:“你先后去几步,我与表小姐说几句话。”是对高常说的。

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断了顾锦朝的心思,她这样的喜欢自己…他可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高常愣了愣,这陈七公子是什么意思。不过这里还有青蒲在。两人也不算是独处。便听了陈玄青的话退到远处去看着。

锦朝抬头看着他:“陈七公子有什么话想说?”

陈玄青叹了口气,淡淡地道:“顾家小姐,男女之妨重于山,你以后切莫这样了。也不要和我写信、送东西。我自幼就定下亲事了,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他说得十分委婉顾及锦朝的面子。

他幼承庭训,也知道君子谦谦。顾锦朝却实在把他逼得没办法了。不然他也不会对一个女子失礼。

想起顾锦朝上次托人给自己送信,还曾经问他有没有读过,陈玄青更是觉得心中烦闷。他虽说学问制艺不是最好,但也是北直隶的经魁,正正经经的出身。她竟然拿这样淫艳的市井小说来污蔑他!

写信?顾锦朝都不记得这事了。陈玄青这么一说她才有点印象,细细一想不由得苦笑。

以前每月她都会托人悄悄给陈玄青递信,多半是些闺阁琐事,那时候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表达倾慕都是十分隐晦的。

锦朝也笑道:“陈七公子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以后切莫怎样?”要说什么写信送礼的,她肯定早就没做了。也不知这陈七公子联想到什么,要这么说她。

陈玄青面色一僵,她怎么这样不识趣!

他声音也冷了几分:“莫不是你跟着我出来的…不然你该在里面的。原先你做的那些事,我也就既往不咎了,但是顾大小姐也要持重身份,女孩子家的要是不矜持,也没有人会喜欢的…”

原来是误会自己跟着他出来!

锦朝听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该如何委婉表达一下,她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就听到不远处的高常又喊了一声:“三少爷、安少爷安好!”声音格外大,这是要提醒他们的。

锦朝转过头看,纪昀和安松淮说说笑笑地朝他们走过来了。

安松淮看到顾锦朝回头一望,心跳都快了些。他咳嗽了一声,尽量站得笔直一些,和纪昀说话也力争拿出自己最温和有礼的姿态。刚才他撺掇纪昀出来,路过东次间的时候往槅扇里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顾锦朝,心里正沮丧失落,连纪昀拉他散步都有没有兴致了。

…没想到顾家小姐竟然在这里!

纪昀见到顾锦朝,也笑着问她:“表妹不是回栖东泮了吗,怎么还在这儿,还遇到了陈七公子…”

锦朝笑笑道:“我守制不能进筵席,就想着顺道去采一些桂花,好做一些桂花蜜。”她把手中的锦帕摊开,果然是一团淡黄的桂花。

陈玄青心里却咯噔一下,她说自己在守制?

她是因为守制,所以不能参加筵席?

陈玄青才看到她胸口一块小小的麻布,顾锦朝穿得太素净,这块麻布也不明显。他竟然一直没有看到。也就是说,顾锦朝是因为守制才没有参加筵席,出来之后一直在采摘桂花。根本就不是跟着他出来的,他刚才还如此自作多情,让人家以后别再跟着自己…

陈玄青抿住了嘴唇,觉得自己刚下去的酒劲儿又上来了,脸有些发热。

安松淮就笑眯眯地道:“想不到顾家小姐还会做桂花蜜,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口福可以尝尝?”

纪昀听到安松淮的话,狠狠地戳了他的腰侧一下,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平时虽然散漫,但也没有这样不懂礼过,还真是色迷心窍了。

锦朝微愣,安松淮什么意思…她抬头一看,却看到安松淮满脸堆笑,不动声色地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安松淮十分高兴:“那…那就烦劳顾家小姐了,不如等你做好了我再来纪家…”

他望着顾锦朝,却发现她微笑不语,安松淮愣了愣,脑子里轰然一声。他真是头脑发晕了,这说的是什么话,他都是订过亲的人了,难不成还想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我只是说的玩笑话,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安松淮支支吾吾地道。

顾锦朝笑了笑:“自然是不会的。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她屈身行礼离开,陈玄青她不愿意多见,那安松淮对她过分的热情,她都觉得十分别扭,可不想在这儿呆下去。

安松淮看着顾锦朝离去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纪昀就冷冷地道:“我告诉你!我表妹可是我祖母放在心尖上疼的人,你可别再这样了!不然我祖母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他觉得,祖母似乎有意向让表妹和二哥结亲,那他肯定要看好二哥的媳妇啊,让别人惦记了怎么办!

安松淮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陈玄青看着安松淮,心里不明白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他是想说顾锦朝不值得喜欢呢,还是想说顾锦朝喜欢的是他呢。但是刚才那事,确实也是他太过了…

顾锦朝刚才离开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这次她见到自己,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已经不喜欢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