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王是先帝封的外姓郡王,在朝中势力挺大的,是长兴候派系的人。

锦朝低声吩咐身旁的佟妈妈,让她去叫顾德昭过来。搜家没什么,要是让顾家被延平王惦记上,那才是真的不好。

顾德昭也看到长女过来了。

他却犹豫了一下才走过来。低声道:“…朝姐儿,这边太乱,你还是先回去吧。”

锦朝知道他在想什么。清虚道长怎么说也是他的挚友,这又是在顾家,他要是不护着清虚道长,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何况这帮官兵闯进来,也没说究竟是什么原因来抓人。

锦朝点点头:“…父亲,您想护着清虚道长事小,得罪延平王事大。让他们把人搜了去吧,这事和我们顾家没关系。”

顾德昭却有些犹豫:“这事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他心里是存着怀疑的,延平王和清虚道长交好,道长又给他的王长子炼制了仙丹,为什么延平王会和道长过不去?是不是有人冒充延平王府来抓人?

他正想着,却见到李管事匆匆过来,低声道:“长兴候世子爷带着人过来了…已经过了影壁!”

顾德昭的脸色这才不好看起来,清虚道长究竟犯了什么事…长兴候府都来人了?

叶限带着长兴侯府的人过来,依旧穿着月白皂边的斓衫,秀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走进鞠柳阁就微一颔首,身后那帮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散开搜寻。

顾德昭忙走过去,拱手道:“竟然是世子爷亲自前来,不知清虚道长究竟犯了什么事…怎么您带着人来抓他?”

叶限看了他一眼,道:“这事和顾家无关,顾大人最好还是不要牵扯。”看到顾锦朝站在远处,他想了想才低声道,“延平王的王长子逝世了,他们在清虚的丹药里发现了砒霜。此事颇大,顾大人什么话都不要说,我会跟延平王交涉的。”

顾德昭大惊,竟然是那丹药的问题…清虚在丹药里放砒霜?怎么可能呢!

顾德昭不可置信:“那砒霜是剧毒之物,清虚道长此番做法实在扎眼,他怎么会想毒害王长子呢!”

叶限笑道,“顾大人不知道吗,服食少量砒霜可让人面色红润,长期服用却是要命的。”

他带来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清虚道长,扭着他的胳膊压他出来,清虚道长道髻、道袍都十分凌乱,嘴里还吼着:“你们究竟是谁!敢来抓我!”

ps:

还是赶出来了,二更~~

第一百一十章:阴谋

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把清虚道长押到叶限面前:“世子爷,人抓到了。”

清虚道长有些发愣,世子爷?哪家的世子爷亲自来抓他?

叶限看了清虚道长一眼,便道:“带回去,交给李先槐审问。”

那穿胖袄的延平王侍卫过来给叶限请安,谄媚地笑着拱手道:“多谢世子爷相助,世子爷赏脸,小的现在回去就禀了延平王!”又瞟了顾德昭一眼,敢妨碍他们做事,这位顾郎中胆子真大。

清虚道长忙道:“世子爷!这是误会啊!贫道尽心修道,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呢!王长子真的不是贫道害死的!”

叶限懒得和他多说,侍卫伸手就拧脱臼了他的下巴,清虚道长脸露痛苦之色,嘴巴含糊着说不出话了。侍卫们才压着他下去。

锦朝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这样想想才明白过来,这清虚道长为何如此年轻又面色红润,那估计也是长期服食砒霜的缘故。她前世听人说过,少量砒霜可以美容。有些小妾就每天用指甲挑一点砒霜沫服下,保证荣宠不衰。

延平王的王长子常年卧病,砒霜吃下去,不就要了他的小命了。

长兴侯府和延平王向来交好,难怪是叶限亲自来抓人。锦朝看着叶限,心里却有些犹豫…萧岐山的事,她到底该不该和他说。如果不说,她就要眼睁睁看着叶限走上前世那条路。成为无恶不作的佞臣,遗臭万年。

顾德昭想了想,脸色大变:“丹药…不好!…”他拔腿朝外面跑去。

李管事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连忙也追过去,锦朝心里却明白过来。父亲这是想起给顾锦荣送去的丹药。她让佟妈妈跟上去,“…和父亲说清楚,丹药锦荣没有吃。”

幸亏她多了个心眼,让顾锦荣不要吃那所谓仙丹。这可是催命的东西。

叶限看向顾锦朝。似乎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锦朝向他走过去,笑道:“还请世子爷赏脸,吃一杯茶再走。”

叶限不说话,她怎么老忘了要叫自己表舅。他有点不开心。过了会儿才淡淡问她:“…你养的仙人掌没死吧?”

锦朝一愣,又苦笑:“活得比什么都好,您放心。”

锦朝请叶限到了花厅,丫头捧了一杯杏仁茶上来。

叶限尝了一口就皱起眉,他对吃食是非常挑剔的,扔在一旁不理会了。跟她说清虚道长的事:“…你父亲也是,这种神棍也相信。吃砒霜保养,他也真是干得出来。”

他要是不保养,也骗不到别人的钱财了。锦朝暗想,就问他:“你们怎么发现那丹药有砒霜的?”

叶限懒懒地倚在圈椅上。平静地说:“延平王长子天生体弱,偏偏还喜欢寻花问柳,身体早就不行了。昨天夜里暴毙,延平王怀疑有人下毒,把王长子吃的东西都收起来。给萧先生看了。才发现丹药里有砒霜…要我说,他那儿子就算不吃这丹药,也没几年活的。清虚道长也是倒霉,撞这个枪口上…”

叶限和她说什么寻花问柳的,也是面不改色的样子。

锦朝不好评价这事,倒是叶限提到萧先生,她心里很犹豫。

“萧先生是表字岐山吗?”她笑着说。“他替我医治姨娘,我倒是想为他刻一个印章送他。”

叶限哦了声:“那你姨娘的病好了吗?”

锦朝摇摇头,轻声道:“姨娘不喝萧先生的药,孩子没了,姨娘精神就不太好了。”

叶限不太感兴趣姨娘的事,就跟她说萧岐山:“他是号岐山。表字是什么我不记得了。原先我和他在贵州的时候,他同乡来找他,我才听到他本名是萧游。既然叫游,说不定表字就是览胜,你随便刻就行!”

叶限不在意地笑笑。抬头一看才发现锦朝面色不佳。

果然是那个萧游!后来成了睿亲王幕僚的那个萧游!

锦朝心中一紧,抬头却发现叶限正看着她,目光好像要洞悉她的心思一样。

锦朝忙笑笑:“表舅在贵州住过?”

叶限的心情才好了些,点头道:“我身体不好,五岁就在贵州,直到十一岁才回来,都是和萧先生一起的。”

叶限应该和萧岐山感情很深吧!锦朝一想到这个,就更是不好开口了。她犹豫了一下,才和他说:“我前几日去通州的时候,听说贵州有流寇过来香河,暗地里运送了兵器到燕京。”

贵州的流寇?她和自己说这个做什么!叶限点了点头:“山区多流寇,这不奇怪。不过说押送兵器…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谁说的?”

顾锦朝怎么好说,这是纪家的事!

叶限这么聪明绝顶的人,她说一点线索,他就能套出无数自己想要的话出来。锦朝决定这事她还是不要参与过多,便道:“表舅,你帮过我许多。我也不会瞒你。总之我听说了一些萧先生不好的话,他可能和睿亲王暗地里有联系。皇上如今病重,朝廷恐怕有变数,你要小心身边之人…”

她说完就告辞离开,叶限留都没留住。

叶限若有所思,顾锦朝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懂朝廷的事。她究竟听说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睿亲王和长兴候府矛盾很深,算是王侯中最为对立的两家关系。这矛盾还是当年老长兴候当年平定成王叛乱的时候留下的,当时睿亲王力保成王的儿子,他祖父却将之斩于刀下,睿亲王和成亲王是同胞兄弟,祖父却杀了他亲侄,从此他就和长兴候结下了梁子。

叶限心里一紧。萧岐山原先是成王的幕僚…

他觉得这事自己该好好的查一下。

叶限叫过侍卫准备回府。一行人行色匆匆,却撞上了闻讯而来的顾澜。

顾澜正和新的苏绣绣娘学针黹,听说了府里来官兵的事,忙过来鞠柳阁看看。官兵没看到,倒是看到叶限带着一群人走过来,她心里无端乱了几分,屈身行礼道:“世子爷安好。”

叶限停下来,一看是顾锦朝的庶妹,胸口又缀着麻布。顾锦朝的母亲也是她母亲,看她的精神都不好,应该是太过伤心吧。他点了点头:“顾二小姐不必多礼。”

声音倒是比往日柔和些。

顾澜抬起头,叶限穿着月牙白皂色斓衫,身姿清雅,面如冠玉。这样如画的少年,身后却跟着一大群高大的侍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他。这样的少年也手握强大的权势…

她敛眉一笑,侧身等着叶限过去。她自己又站在那里,怅然若失许久。

她记忆中,似乎叶限没对她这么温和过。是不是说…他心里对自己还是有点特别的…

顾澜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木槿在旁低声道:“这位世子爷倒是好人才…我看女子都未必有他好看。小姐也长得好看,站在世子爷旁边风姿一点都不差。”

顾澜柔声道:“就你嘴巧!快随我去鞠柳阁。”却一点都没有生气,木槿听了就知道是猜中小姐的心思了,更是要讨喜,“听说长兴候世子爷对谁都淡淡的,对您倒是温和些!还不是我们小姐长得好。”

顾家几个女儿都长得好看,最好看的应该是顾锦朝,偏偏名声太差。顾澜笑笑道:“女儿家,先重的是德行,才再看容貌。你可不要目光短浅。”

木槿连声应是,主仆渐渐就走远了。

顾德昭到长子的静芳斋时,佟妈妈才追上他,把丹药的事情说清楚:“…大小姐觉得不妥,就让大少爷不要服用丹药,老爷不必担心。”

顾德昭松了口气,幸好现如今长女懂事。他随即又有些自责,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是太没有作为了。竟然不知道清虚道长敢在丹药里下砒霜,差点害了顾锦荣!他想了许久,往顾锦朝的清桐院去。

锦朝正在书房里练字。说是练字,她的心思全然没有放在上面,而是在想叶限的事。

她是重活一世的,洞察先机。但是这事却是谁都不可以说的,怪力乱神,她当然知道!所以很多事她不能说,连暗示都不能。长兴候前世是怎么死的?那是穆宗刚刚驾崩的时候,他带着大批官兵私闯禁宫,被睿亲王一剑斩于刀下,说他意图谋反。

但是这个说法实在疑点重重,长兴候对皇上最是忠心耿耿,根本不可能谋反。就算是谋反,他带着人闯禁宫杀了太子也就杀了,谁能阻止他,他可是征战四方、蛮夷闻风丧胆的长兴候啊!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睿亲王是早就埋伏在宫里,等着长兴候来送死了。那么长兴候为什么要带着官兵去闯禁宫,还是在穆宗皇帝刚刚驾崩的时候?

锦朝很庆幸她前世嫁到了陈家,这些事她比旁人清楚。但是她再清楚,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她不知道这些缘由,想暗示叶限救父就是无从谈起。

她想了许久,等到采芙告诉她老爷过来了的时候,她看到自己满篇的纸全写的是长兴候、叶限。她拿过烛台把纸烧了,才出去见顾德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迁家

锦朝让采芙端了盏松子泡茶上来。

顾德昭沉默地喝了口茶,才道:“朝姐儿,清虚道长这事,是我的不对…”

锦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几个月顾家发生太多事,父亲是有点承受不住了。他想向宗教寻求依托,偏偏清虚道长又是个神棍幌子。如今他是找不到依托,心中茫然了。

顾德昭看锦朝不说话,就笑笑:“我知道朝姐儿不干涉清虚的事,也是为我考虑。你大可不必,父亲再不济也近四十岁的人了,官场浮沉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挺不过来的…”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而已。”

锦朝想了想,问他:“四千两银子,您给道长了吗?”

顾德昭说:“我也留了个心眼,只先给了一千两…父亲只是想跟你说,你还未出阁就帮着家里操持这些,我还要给你添堵。是父亲考虑太少了,家里没有主母,姑娘家这样出面不太好…你本来姻缘就不好,父亲再这样拖累你,以后可怎么办。”

锦朝并不觉得顾家的事实在拖累她。但是父亲如今开始反省自己,自然是好的。

她笑笑问道:“那父亲打算怎么办?”她出面管顾家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如今三个姨娘都不顶事。

…难不成,父亲想娶继室了?

顾德昭想了想才道:“朝姐儿,我从顾家祖家独出来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些年祖家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多,你母亲逝世的时候,祖家也是来人帮忙了…我现在想着,不如再回祖家去,让你祖母帮忙管着,或者她支应了你二伯母或是五伯母看着,你也能轻松一点。”

父亲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顾锦朝心里一惊,相比父亲娶继室。她更不愿意的是回祖家去。别的不说,顾德昭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在冯氏跟前长大的,回了顾家难免不如其他房的孩子。

而且回去之后,冯氏难免要干涉他们家的事。自己要做什么肯定会束手束脚的。

而且迁家是小事吗?

锦朝看一眼父亲。他的神色很坚定,她就知道父亲想这件事已经很久了,自己恐怕不能轻易打消他的念头。锦朝便说道:“父亲,咱们这样回去,祖母欢迎吗?而且迁家事大,又是在守制期间,锦荣还在余家族学进学,实在不是时候啊。”

这些顾德昭都想过,他跟锦朝说:“这些你不用担心,年前我们去祖家的时候。你祖母就跟我商量过这事,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都是一家人哪里还有化不开的仇…你祖母和二伯母家住东跨院,西跨院还留着好几处院子,住下咱们那是绰绰有余的。至于锦荣进学。他仍旧可以留在适安,这所府宅咱们又不卖…”

顾德昭犹豫了一下,才和她说:“父亲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是你如今这么懂事,和你说了也没什么…如今朝廷动荡,皇上卧病在床,张大人又把持朝政。父亲的恩师林贤重林大人你知道吗?”

锦朝点了点头。

顾德昭叹了口气道:“内阁辅臣东阁大学士范大人因为税银案入狱。林大人就被牵连贬职,如今贬黜为陕西参政,和林大人有牵连的人人自危,父亲又恰巧和延平王长子被害扯上关系…”

顾锦朝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如今父亲的恩师倒台了,纪家在官场上不能帮他,他迫切需要依靠一股势力来挽救他的官位。顾家祖家无论怎么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只要回顾家,不怕顾家不护着他们。

但是她心里也很惊讶,前世林贤重是明升暗贬,虽然升任正二品浙江巡抚,势力却变小了。今世那可是明贬啊。陕西参政是从三品的官职!

这一世,究竟什么地方变了?锦朝想到了父亲说的税银案,她问父亲:“父亲说到税银案…这税银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德昭却不想女儿多想这些,他只说:“总之,朝姐儿你要明白父亲的苦心,父亲也是为你们好,要是我也被牵连了,咱们家也就岌岌可危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和长女说太多了,官场上的事一个女儿家知道来做什么,他最后说,“你好生休息着,迁家的事可以和你弟弟、二妹商量一番,要是都同意了,咱们就去大兴。”

锦朝想了一会儿,朝堂上的事,父亲不愿意和她多说,她就要想办法自己打听。她让佟妈妈去找罗永平过来。

罗永平这几日忙着铺子转租的事,脚不能沾地的。急急忙忙赶过来。听了锦朝的话就苦笑:“…您让奴才打听生意、世家的事还行,这事奴才可做不好,怕坏了大小姐的事!不如找曹子衡过来,他原先是做过人家幕僚的,让他帮衬着您做这些也好。”

锦朝倒是还记得这个曹子衡,父亲生辰的时候,他帮着选了一副松柏图,人倒还不错。

她让人请曹子衡过来。

曹子衡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身青布道袍,皂色布鞋干净无尘。

锦朝请他在院子的凉亭下坐,曹子衡不想失了礼节,拱手站在一边。

锦朝也不在意,笑着问他:“听说曹先生曾做过幕僚,不知是燕京的哪家大人?”

曹子衡也不隐瞒,大方道:“罗掌柜说得好听罢了,老朽不过是在尚宝寺卿曹家混过几年饭而已,谈不上做幕僚的…”他没有功名在身,想做幕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不过是曹家看他落魄,给口饭吃而已。他又生性骄傲,不想食嗟来之食,才辞了这个差事去给罗永平算账了。

尚宝寺卿这个官职虽说是正五品,但实在很鸡肋,说是司掌宝玺、符牌、印章,但是举动都受尚宝监控制。官职实权不大,一般是作为闲差封给世家子弟,或是是升官的跳板。怎么用得着幕僚呢!

锦朝前世见多了有才华还郁郁不得志的人,陈三爷的幕僚就有十多人,个个都有非凡才华,但是陈三爷真正信任的不过一两个而已。

她笑笑道:“曹先生客气,做不做幕僚也没什么不打紧的。只是如今官场动荡,我父亲的恩师户部左侍郎林大人刚遭贬黜,我想让先生打听一下这件事。不知先生能否帮忙?”

曹子衡却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实不相瞒,老朽倒是一直关注这些事…大小姐要是想听,老朽现在就能说个七七八八…”

他说到税银案的事。税银是今年刚从湖北收上来的,归户部司金部管理。户部司金郎中是范大人的独子,趁着如今户部官员关系混乱,私吞了十万的税银,不想被司金主事发现要上告皇上。范川为了包庇独子,杀司金主事三人,最后还是被查清,范川与其独子锒铛入狱。林大人作为户部郎中也被清理。

曹子衡说完之后,锦朝就问道:“那范川独子出了名的跋扈,家里千金万金都不够挥霍,但是贪污税银一事,我却觉得他做不出来。”这样的子弟,没钱就会想着向父亲伸手,绝对不会自己打主意去弄。

曹子衡笑笑:“大小姐聪明,不过是张大人在为陈大人上位扫清障碍罢了。内阁几位大臣中,范大人势力深植户部,又一向和张大人作对,这被整下台是早晚的事…”

锦朝心中也猜测是张居廉动的手,但前世范川下台是在穆宗驾崩以后,这一世却不知道为什么提早了,以至于牵涉到户部众大小官员。

是不是她的重生,改变了什么事?锦朝不由自主地想到叶限,要是说这一世她改变了什么,那就是和叶限相识了。她请叶限为她的母亲治病,萧先生就提早来了燕京…

是不是因为萧岐山的缘故!萧岐山既然是睿亲王的人,那肯定也是张居廉派系的…萧岐山提前来了燕京,他们就提前动了手!那他们究竟要怎么对付长兴候府?

锦朝掌握的消息太少,她需要一些很中心的消息来分辨这件事,偏偏又是她做不到的。她叹了口气,这事…还得看叶限相不相信她,只要他愿意信,把他手上的消息也给她,她就能知道萧岐山的真正动作。

不过这个曹子衡看问题倒是难得的透彻,也是被耽搁了。锦朝便道:“曹先生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以来帮我做事,却也算不上幕僚,不过是整理账务,处理一些罗掌柜不便处理的事,不知道曹先生是否愿意?”

曹子衡忙拱手道:“大小姐赏脸,我自然是愿意的!”他心里也清楚,一个账房先生工钱哪有这么高,肯定是顾家小姐暗中授意了。反正他是不想再去考取功名了,帮顾家小姐做事也是报答了。

锦朝让佟妈妈送他出去,她私底下又问了曹子衡的事。

他住在古井胡同,寄住在另一个穷秀才家里,每月的工钱多于一般账房,多半是用来买笔墨纸砚的东西,或者支应穷秀才一家的用度,算是报偿。锦朝让佟妈妈帮他找一处独立清净的院子,以后各处来的账目先给曹子衡看过清理一遍,再送到她这儿来。

她早就有想找个账房先生专门帮她看账目的想法,曹子衡为人正直,又有学识,倒是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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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伽罗雪儿、亲的粉红,感谢yichiyishui亲的两个平安符~~么么哒,二更稍后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突变

第二天就传来延庆观被官府查封的消息。

叶限在房里饮了杯茶,热热的水雾让他如玉淬般的脸呈现朦胧的光晕。窗外秋雨淅淅沥沥,他看着摊开的卷宗沉思。

来报的高氏大丫头语芹看着世子爷也难免失了神,谁能有世子爷这样的姿色,让人觉得如仙如画。

她突然想起从从世子爷房里赶出来的二等丫头秋水。那丫头一向是伺候叶限书房的,那一日却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爬上了世子爷的床。世子爷就寝发现了,拎着她就扔出来。高氏随即将这个丫头乱棍打死,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过问她。

语芹是见过秋水的,长得可人极了,一双眼睛会说话一样勾人。世子爷是坐怀不乱吗?

会有男子能坐怀不乱吗?

叶限抬头就看到语芹怔怔出神,他低下头道:“母亲专程派你来看我的不成?”

语芹这才回过身,涨红了脸道:“奴婢失礼!是夫人叫世子爷过去。”

高氏叫叶限也没有别的事,她为叶限做了一身新的斓衫,水青色玄纹细布的料子,穿着十分柔和舒适。叶限拿着比划了一下,递给旁边的之书,又对高氏道:“母亲找我究竟何事?”

他了解高氏,要只是想给他做件斓衫,不会让他亲自过来取。

高氏穿着淡褐色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端重的沉香色月华裙,头发梳成圆髻,叶限长得和她有五分相似。她淡笑着让叶限坐下:“母亲久久没看到你,总是想你的。”

叶限支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母亲,摇摇头道:“您才不是想我呢!”

高氏不在意儿子这点小看法,她让丫头端了榴莲酥过来:“…你姑母赏的,说是江南进贡。”

叶限拿了一块闻了闻,才下定主意咬了一口。高氏微笑着看自己儿子,吃他不喜欢的东西。他就是这样温温吞吞,秀气得像小姑娘一样。不过是自己让他吃的,他不会拒绝罢了。

“我听说,你前日带侍卫去了适安顾郎中家。”高氏看他吃完了一块榴莲酥。掏出锦帕擦手指的时候,才问他。

叶限嗯了声:“…害延平王长子的凶手藏匿顾家,我去捉拿他的。”

高氏抿唇一笑:“不过是个道士,你随便派个人都能捉拿回来了,却要亲自去一趟。我记得你请萧先生回来,就是为顾家原来的夫人医治吧。”

听到母亲提起萧岐山,叶限心里更是不舒服。萧岐山的事情没有查明,他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母亲想说什么?”叶限问。

高氏悠悠地道:“适安顾家有两个女儿,长女顾锦朝容貌绝艳,但是声名狼藉。次女顾澜样貌清秀。却是庶出。你在顾家应该见过她们吧,觉得她们二人谁更好些?”

叶限这才听出高氏的意思,要说顾锦朝,刚开始他对她比旁人好些,不过是觉得她这人奇怪。和传闻大有出入。到后来是觉得这人性格很舒服,和她相处很自在。才多关照了些。顾澜他只见过一两次,话都没说过,更是不熟了。

叶限皱了皱眉道:“母亲不要多想了,我帮顾家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高氏更觉得好笑了:“你小时候看到你外祖父的鸟儿掉水缸里,扑着翅膀快被淹死了,你都不会救它。现在你心肠变得这么好了?还懂得举手之劳帮助别人了?”

叶限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