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候父亲派人来找他,他就和母亲告辞了,高氏最后说:“…反正你记得,你名义上是顾家小姐的表舅,而且这两个女子一个名声差,一个是庶出。就算是给你做妾都不行的。”

叶限没有说话离开了高氏的西次间,他心里却不赞同高氏的话。顾锦朝…可比一般的世家女子强多了!

长兴候在书房等着叶限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叶限看着父亲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什么大事。

“你过来的得正好。”长兴候咬牙道,“…猜猜看。那延平王做了些什么事!”

不等叶限说话,长兴候就继续道:“他们家王长子出事,我们长兴候家帮着他做了这么多。最后竟然倒打一耙,说毒是我们下的,要向御史参一本!”

叶限一惊,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他听完父亲的话,却觉得心中冰凉,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长兴候嘱咐他先安定好府内,他带了两个幕僚出门,去找御史处理这件事。

叶限想了一会儿,立刻出门让侍卫帮他套了马,他要去适安。

锦朝也听说延庆观被查封的消息,她叹了口气,看来那一千两是收不回来了。

她去翠渲院和顾澜商量了迁家的事,顾澜不免有些失神。她想问问宋姨娘怎么办,是不是也跟着她们一起迁居。

锦朝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宋姨娘就留在适安,她现在也不适合迁居。”

顾澜心中有些惊讶,顾锦朝也太能洞察人心了。

既然她说要迁居,自己还能怕了她不成?顾澜便微笑道:“长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妹妹都听您的。”

她说完就唤过木槿,让她抱了一个红琉璃瓶过来:“…给长姐做的桂花蜜,您可不要嫌弃妹妹的手艺。”

锦朝看了一眼那瓶桂花蜜,笑着道:“自然不会。”

她自然不会以为顾澜是想毒死她,不过她也不会吃就是了。

锦朝又找了顾锦荣、顾漪和顾汐说话,几人自然没有异议。

顾锦朝回到清桐院后想了许久。

要说迁家,其实锦朝心里是最不同意的,冯氏是个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嫡庶尊卑,没有一个能比她老人家拿捏得当了,要是有什么利益牵扯还好。像前世她和陈三爷接亲,冯氏对她的态度就大好,但要是没有,她们在顾家祖家恐怕不会比在适安好,而且她处处会受到限制。

父亲如今牵扯了延平王长子被害一案。虽然延平王并没有追究,但不代表他就放过父亲了。父亲又是林贤重的人…在户部实在是岌岌可危!如果没有个势力倚靠,也实在艰难。

锦朝正想着,青蒲进来通传说顾德昭请她去鞠柳阁。

鞠柳阁的花厅里不仅有顾德昭。还端坐着一个叶限,顾德昭面色难看,叶限则看不出喜怒。

锦朝心里一个咯噔,她了解叶限这种人,要是没什么大事,他就是懒洋洋的,真要是碰上事情,他看上去才会比谁都沉着,那是事情已经坏到一定地步了。

叶限对顾德昭道:“我想问表侄女兰花饲养的事,顾大人不介意吧?”

顾德昭看了锦朝一眼。出了花厅。

叶限让顾锦朝坐下来,却什么话都没说。他盯着远处一团树影,目光一动不动。

他不说话,顾锦朝自然也不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限才说:“今日早上我父亲跟我说,延平王在我们送的药材里又发现了砒霜,那才是害死王长子的真东西。”

他显得格外平静,收回目光看着顾锦朝:“药材是萧岐山准备的,检查东西是他检查的。如今延平王和我们长兴候家决裂,我父亲、祖父却没有一个人疑心萧先生,反倒怀疑是延平王自己使的计谋…”

“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全部告诉我。”

顾锦朝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叶限说,她想了想道:“我只听到兵器的事,还有萧先生似乎是通过流寇与睿亲王通信。你若是想查明,可以查查贵州这批流寇的踪迹。我只知道萧先生不可信…别的却也不清楚。”

叶限比她想的要平静很多,锦朝心里松了口气。她相信只要自己略微提点。叶限就能明白过来。

叶限低声说了句多谢,站起身准备走。又顿住步最后和她说:“原先延平王不追究你父亲,是我一手压下来的。如今长兴候府与延平王决裂,他肯定是要闹出一番动静的,你要小心些…”

他刚才就是和父亲说这些吧!

顾锦朝点了点头。等叶限走后,她就去找了父亲。

顾德昭才和幕僚商量了回来,“我也正要找你。”顾德昭面色严肃,他低沉地道:“…延平王很可能会参我一本。现如今内阁是张大人把持,我一旦有把柄可抓,他肯定会借题发挥…如果没有人力保,父亲可能会官位不保!”

锦朝很明白,朝堂上的事,她虽然知道结果,却不能左右其发展。政斗的复杂和诡谲,许多老谋深算的人都未必能参透。

顾德昭见长女不说话,叹了口气道:“父亲也知道,咱们这样回顾家,你心里必然是不喜欢的…但是祖母毕竟是你亲祖母,也不会太亏待你们。”

锦朝笑着道:“父亲这是什么话,女儿懂得大局为重。”

顾德昭很欣慰,说:“明日我就去见你祖母,先和你二伯联系好…等咱们谈妥就开始迁家,你先准备着。”

父亲的事等不得。

锦朝回到清桐院后叫徐妈妈过来,让她把如今府上卖身、不卖身的仆人都整理一份过来。如果要迁家的话,那就不是所有仆人都能迁走的。几位妹妹、姨娘那儿也叫人去传一声话,总要人先准备着。

幸而如今母亲的铺子该转租的都转租了,转租楔子在她手上。田庄、铺子的地契也在,她只要将这些东西握在手里,每年就是万多银子的收益,也不是谁能拿走的。

以后她不过多了晨昏定省罢了。锦朝想了想,其实迁家也不全是坏处,至少有祖母管着,父亲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她毕竟是晚辈,很多事是不好说父亲的。二伯母和五伯母也都是脾性十分好的人,这些大家族的宗妇,只要你不触犯到她们的利益,个个都是好相处的。

也不知道长兴候家能不能躲过这场劫难,要是能躲过的话,五伯母也不会落到后来的下场。顾锦贤也该不会和顾家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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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肃清

顾德昭从祖家回来的时候,二夫人也随行而来。

她穿了件茄花色妆花缎褙子,梳了十分整齐的圆髻,戴了一对福字鬓花,满池娇分心的金簪子。白净的鹅蛋脸上一双凤眸满含笑意,拉着锦朝的手,笑道:“…听说你们要搬回来,我可是十分高兴的。你祖母特地嘱咐了,怕你操持不过来,让我来帮衬着。”

锦朝闻到她身上一股玫瑰的香露味,十分雍容华贵。

她笑了笑,“二伯母来帮忙,我自然是高兴的。”

顾澜等人也过来见过二夫人,二夫人听说顾漪和武清杜家定下的亲事,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顾澜在旁倒是做了一会儿的冷板凳。长幼有序,就算是说话,那也该是先和她说话,二夫人却和顾漪亲密地说话,分明就是没把她看在眼里的…

顾澜心里暗想着,面上却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因为宋姨娘的事,估计这些祖家的人都看不起她,别人越看不起她,她越是要持重自己,以后让这些人都好好瞧瞧。

她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寒意,恐怕到顾家之后…日子更不会太平了。她要是不想法子自保着,被这一家子的财狼虎豹吞了吃都是可能的!

顾锦朝却看了一眼顾汐,顾汐如今开始和新嬷嬷学规矩,端坐在绣墩上,动也不敢动,苦不堪言。眼珠子却乱转着,看到长姐看着她,做出一个苦脸,金嬷嬷在旁边小声道:“四小姐,端坐有态。”

顾汐便又立刻不敢做怪了,可怜兮兮地转过脸。锦朝就微微一笑。

顾汐过年也要满十岁了,父亲觉得她性子太活,不如顾漪规矩好,特地派了新的嬷嬷教导她。

二夫人周氏和顾漪说完话,才和顾澜道:“…你父亲说你宋姨娘最近身子不太好。不能和我们去大兴了。她也是可怜,你以后跟着二伯母到了顾家,就跟着二伯母学一学规矩,这是祖母事先讲好的。以后宋姨娘的事。你心里就放宽些,去了大兴就不要回来适安了…”

顾澜微笑应诺,心里却十分愤恨。周氏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母亲规矩教得不好,把她带坏了不成?还让她不要回适安,她这是多看不起自己母亲啊!

顾澜想到周氏原先对母亲的热诚,不由得冷笑,果然是房顶冬瓜两边滚!

二夫人又拉了锦朝的手,更温和地跟她道:“我们朝姐儿呢,就由祖母亲自教着。以后嫁出去说是顾家出来的小姐,别人可都是不敢小瞧的!”

冯氏要亲自教导自己?锦朝心里有些想苦笑,看顾澜面色一冷的样子,她肯定觉得冯氏教养有脸多了。她可不这么觉得,前后两世加起来她也活了四十多年了。还有什么用教导的。而且在冯氏面前侍奉,难免更要事事慎重,不能行差踏错。

锦朝不由得暗自庆幸她先找了曹子衡帮着管账,不然以冯氏教导的严格程度,必定是不会要未出阁的女子管这些的。

二夫人又叫了三个姨娘过来说话。杜姨娘如今每日的吃斋念佛,半步不出桐若楼。郭姨娘性子更是冷淡的,倒是罗姨娘看上去清秀可人。周氏看了很是满意。特地留了罗姨娘说话。

罗素望着周氏雍容的样子,有些忐忑。她一向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幸而还端得住,叫了一声二夫人安好,就低头看她毛青面缎子鞋。

周氏这次被冯氏派过来,除了帮衬顾德昭迁家。就是看看他这几房侍妾如何。看罗姨娘胆小,她更是满意了。侍妾最要紧的除了伺候人,那就是乖顺听话了。等人都走了,她就问顾锦朝:“…你父亲见你那两位杜姨娘和郭姨娘多吗?”

锦朝揣测周氏这话是什么意思,杜姨娘和郭姨娘是伺候父亲的老人了。如今色衰爱弛,又不热衷于争宠。恐怕是祖母有意想肃清父亲身边的人…那祖母想重新给父亲选侍妾?

还没迁家,锦朝就能处处感觉到冯氏的强势作风。

她想了想,才答道:“父亲原先就不多见,如今母亲逝世,父亲伤心,已经一两月没去过姨娘那里。”

父亲还在给母亲守制,冯氏总不会这个时候给他纳妾吧?

周氏听了就点点头:“你父亲是长情之人…”她看着锦朝许久,又叹了口气道,“你母亲…这样的年纪就去了,也难为你们姐妹几个了。等你到了顾家,二伯母必定会好生帮衬你们,朝姐儿不用怕。”

她当然不怕。

锦朝这样想着,心中却叹了口气。祖母和二伯母对她们如此慎重,那必定是父亲在祖母面前说话的缘故。

有周氏帮忙,迁家自然比原来快了。冯氏的意思是赶在九九重阳节之前,把迁家的事做完,等她们顾家团聚,也可一起赏菊踏秋。

有了长兴候家和任右佥督御史顾二爷帮忙,顾德昭的官职也算是稳固下来。户部又一轮肃清,右侍郎沧州许炳坤也被牵连下台,是陈大人亲自带人抓捕的,后被判流放伊犁。至此后户部范川的势力全部清除,陈大人在九月六日正式进入内阁,封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

此时户部受牵连的官员已多达二十余人,范川别的势力更是被连番打击。要不是有长兴候派暗中搅局,牵涉人数必定不止一百三十人。

顾德昭和幕僚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唏嘘感叹:“这也真是大鬼打架,小鬼遭殃…”

顾德昭这个幕僚姓潘,名时迎。原先中过同进士,做过真定的粮钱师爷。

听到顾德昭说这话,他也十分感慨:“陈大人不过而立,已经进入了内阁拜了尚书。放眼大明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来…”张大人进入内阁时候三十六岁,已经是很早了。如今陈大人有张大人协助,而立之年就进入内阁,确实惹人羡慕。

潘时迎又笑笑:“也是陈大人手段高,这边长兴候被延平王长子被害的事缠得脱不开身,好不容易腾出手来,那边范川都人头落地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如今文臣中张大人一脉独大,长兴候恐怕要头疼了。”朝中张大人把持内阁,长兴候手握兵权,一向是最为对立的,如今张大人隐隐占了上风。

顾德昭叹了口气:“趁着圣上病重不理朝纲,他们也是为了权势阴谋阳明的算计够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不算完,张大人如果不乘此机会打压长兴候,长兴候得以缓和,反弹回来肯定更加可怕。

他和潘时迎商议着,就有小厮过来报,说大小姐已经在外等了一会儿了。

潘时迎告辞了,锦朝才从外面进来。她刚才站在竹帘外面,把里面说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知如今时机已经差不多,只等着皇上一驾崩,睿亲王发难,长兴候家就此没落。

小厮请她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想宫变的事情。

顾德昭见她出神,才笑道:“朝姐儿想什么呢,竟然如此认真。”

锦朝回过神来,屈身行礼道:“这几日二伯母帮衬着,该提前搬去的东西已经准备好,都用梨花木箱笼装了送去大兴。原先一些没有卖身契的愿意跟着去,我让人套了马车送他们到大兴,先清理着院落。只是…二伯母似乎有意让杜姨娘和郭姨娘留在适安,东西都少收拾他们的。我先和父亲说一声,二伯母应该会找您细说。”

顾德昭听后沉默了一会儿,他已经接连几月没去过姨娘那里了。而且如今他见郭姨娘和杜姨娘也不多…杜姨娘又做了那样的事。他和锦朝淡淡地说:“那就把她们留在适安吧,以后每月送东西和月例银子过来,留下一些仆从照看着。”

适安这座宅子要好好照看着,毕竟顾锦荣还要在这儿进学。等他们迁家了,顾锦荣就住到前院的鞠柳阁去,也就不会有什么闲话的。等他一年的守制过了,再到大兴的七方胡同继续进学。

父亲肯定是厌弃杜姨娘极了…锦朝心中想着,不带两位姨娘去也正好,她看杜姨娘和郭姨娘就半点想迁家的心思都没有。

锦朝从鞠柳阁回来,她屋子里的丫头已经在收拾厢房的东西了。厢房和正房的东西倒也罢了,最多的还是她和纪氏的私库。锦朝觉得带这么多好东西去顾家祖家实在不好,便让佟妈妈帮她整理了些用不住的,先送去了通州宝坻,让外祖母帮她收着。

外祖母回信笑她私藏小金库,却什么都没说帮她把东西收下了。锦朝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虑。

锦朝的考虑其实也很简单,纪吴氏给锦朝和纪氏的东西有些是未上册的,算不得嫁妆,以后要是冯氏突发奇想,想帮她接管母亲的嫁妆,又私吞了这些东西,她该怎么办?能找谁哭去?

采芙过来问她花房里的花是不是也要送去大兴,锦朝自然舍不得她精心饲养的花,却也不能全部搬走,只挑了些名贵珍奇的搬上马车。她站在清桐院看了又看,深深的吸了口气,以后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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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居

玉柳胡同的长兴侯府,夜色已深,房檐下挑起了羊角的琉璃灯笼。已经入秋,正堂外的石阶落满了槐树的黄叶,一个身约七尺,穿程子衣的中年男子带了四个穿胖袄的侍卫过来。

他做了个手势,侍卫站到了石阶两侧。男子咳嗽了几声,往石阶上走去。门外站在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跟他低声说:“侯爷在里面和萧先生说话…”

男子也压低声音道:“…是从睿亲王那边传来的消息,事出紧急,我怎么也得告诉侯爷一声!魏先生还是帮我传一声话吧!”

书生想了想,才扣了门扉进去。出来之时向男子点了点头。男子面露感激之色,“…明儿早请魏先生胡同口喝咸豆浆!”魏先生小声道,“还豆浆呢!我看咱们连侯府都出不去。”

长兴候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刘州你先进来。”

刘州忙向魏先生作了揖,急急地往正堂走。一看不仅长兴候爷、萧先生在,就连老侯爷都坐在太师椅上,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必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长兴侯爷身材高大,眉毛细长,五官却十分英挺。穿着一身麒麟补服。刘州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在府里本该换常服的,怎么还穿着官服。那肯定是刚从宫里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老侯爷放下手中茶盏,慢慢道:“你说从睿亲王那里传来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刘州忙一一请安了,拱手答道:“萧先生让奴才一直看着睿亲王,本也没什么异常,只是昨天从宝坻来了一批丝绸,却悄悄送进了睿亲王府…老侯爷不知,睿亲王本每月从宝坻定期的买丝绸回来,他在城西的盐井胡同有两家丝绸铺子,丝绸一般是直接送去盐井胡同的。”

长兴候眉头一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的做什么…那丝绸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州道:“是奴才啰嗦了!奴才让睿亲王府里咱们的人悄悄看了。是整整两车开刃的大刀长枪。看锻造工艺,应该不是凡品!”

他这话一出,萧岐山和长兴候都面色一变。

长兴候低声和老侯爷说:“看来萧先生分析得确实有道理…睿亲王昨日找了北城兵马司指挥和左金吾卫商议,我今日进宫时。看到殿前值守的侍卫都是生面孔。他如今又运送了如此多的兵器…应该是有打算的!”

老侯爷哼了一声:“他也忘了当年怎么被先皇收拾的,如今眼看皇上病重,竟然起了这等心思!”

老侯爷站起来在正堂里走了两圈,沉思不语。长兴候也不敢说话,等到老侯爷站定了,问了萧岐山一句:“…萧先生怎么看?”

萧岐山正在看博古架上一个紫竹笔筒,闻言转回目光,微微一笑:“老侯爷也知道,睿亲王虽然如今掌了几分兵权,却难敌长兴候府。他能说动北城兵马司指挥。另外四城指挥却没有办法,何况金吾卫大多是皇上的亲信。我看睿亲王如果想谋逆,恐怕还有几分难度!您倒不如暗中不动,等到他发难的时候…一举将之拿下,斩草除根!”

长兴侯爷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睿亲王根基尚浅,根本不能撼动长兴侯府。而他对睿亲王所掌兵权,也很有意见…一个连沙场都没上过的亲王,仅凭几句轻巧话就能拿到兵权…对他这种一辈子征战的人来说,实在看不过去!

老侯爷却想了片刻,他原本打算找其他四城指挥使商量,将谋逆的人统统拿下。但是这样一来未免打草惊蛇。他们手中证据不足,就这样抓睿亲王,恐怕也抓不到把柄。何况延平王那边关系还僵着。

正如萧岐山所说,如果不在其叛乱的时候拿下他,怎么能斩草除根呢!

老侯爷吩咐长兴候:“虽说如此,我们却也不能只坐着。你暗中都布置好,谨防睿亲王突然发难。”

长兴候点点头,“儿子知道…不过父亲,限儿如今也在参与此事…”

老侯爷皱了皱眉:“他的身体没好完全,平日帮着做些别的就罢了。这样的事可不准他插手!跟着他那个李先槐又是我从四川带出来的,怕把他带到歪路上,我亲自来说他。”

萧岐山叹了口气:“也是我无能,这么些年也没把他治好。”

老侯爷摇摇头,“先生这是什么话,要不是你,限儿恐怕连五岁都活不过。这些年你待他如何的好,我还能看不到吗。”

萧岐山听后笑笑,久久没说话。

几人商议完,老侯爷亲自去找了叶限说话。

听完后叶限沉默片刻,才说:“祖父,您平日让我多管侯府的事。如今这样的大事却不要我管,我实在不懂。”

老侯爷道:“你父亲性子太直,你却偏偏相反。太精于算计…”心思太多,想的也太多。以至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是容易折寿的。他也是听了萧岐山的话才想明白。

要叶限参与这些,老侯爷也是无奈。长兴侯府就只有一个男丁,除了叶限,谁还能来承担呢。

老侯爷声音一振:“别的也就算了,这涉及到动刀动枪的事,你却万万不可参与。”

叶限没有说话。

老侯爷看叶限这样子,就知道这事要是不说清楚,叶限是不会罢休的。他这个执拗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他叹了口气:“…我也和你说清楚吧,事关睿亲王勾结金吾卫谋反,连北城兵马司都牵涉其中。此事非同小可,你切不可乱来!”

“谋反…您怎么知道的?”叶限不知怎么想到了顾锦朝说的那些兵器。

老侯爷自然不会继续回答他的话,“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呆在书房练字,不准出府去!”

老侯爷说完就走了,还吩咐了叶限的侍卫好好看着世子爷。

叶限自然不会老实呆在长兴侯府,他觉得顾锦朝肯定有什么话没跟他说,他想去问问她。

而锦朝等人刚从适安搬到了大兴祖家。

锦朝住在西跨院妍绣堂,穿堂过去就是顾澜、顾漪所在的怡香院,顾汐则和二伯的另一个庶女顾忻同住沉霄院。妍绣堂有东西次间,东梢间又做了内室,西次间做了书房。两侧没有耳房,后面三间后罩房,南边有倒座房。虽说没有原先的清桐院宽敞,却也做得十分清雅。

“院子里不仅有太湖石的假山,还有一小片池子,抄手游廊从池子上走过,还可以赏莲,您在太湖石旁种绿萝,到了夏天更是清幽雅静…”领着她们的常嬷嬷笑着道,“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减的,奴婢好回去回了太夫人的话。”

锦朝仔细看了,窗棂是新上的黑漆,才装的透雕挂落,院子植了两株美人松和一株银杏,几丛兰草。进了西次间可以开窗,外面是西府海棠。屋内她的东西已经大体放好,没有什么不妥的。

锦朝笑着道:“祖母安排的,我自然喜欢。”让佟妈妈给了常嬷嬷两个上等封红。

徐妈妈在旁看着,就道:“祖家虽然大,但这么多人住下来也是仓促的。看二小姐还和三小姐挤一个院子呢。奴婢看这院子也不错,布置也秀雅。”

锦朝看过院子,马上就要去和冯氏请安。

她跟徐妈妈说:“顾澜和顾漪还挤在一个院子,我住这儿已经不错了。您把倒座房布置成暖房放花草,再清一间出来做库房,后罩房就青蒲她们住着。您和佟妈妈住西梢间。”

徐妈妈应诺,锦朝想想又吩咐道,“等会儿祖母应该会派人过来,带你和佟妈妈去祖家各处看看,你多准备些银裸子送给领路的婆子,把祖家的情况打探清楚。”

徐妈妈笑笑:“您且放心吧,奴婢都是明白的。”

锦朝心里很放心,徐妈妈跟着外祖母和母亲久了,这些事自然没有问题。

青蒲服侍着她梳了发髻,只簪了一对并蒂莲瓣银簪,着淡蓝色八吉纹褙子,牙白挑线裙子。素净又端庄地去了冯氏所在的东跨院。

冯氏先喊了罗姨娘过去说话,锦朝去的时候罗姨娘正从冯氏的屋子里出来,看到锦朝便给她行了礼问安。锦朝看她面色微红,心中暗想着冯氏肯定跟她说了子嗣之类的话,毕竟父亲如今除了两个通房丫头,只有罗素一个姨娘,两个通房丫头都是要喝汤药的,不能诞下子嗣。

她沉思了片刻,才跨进了西次间。

冯氏坐在黑子螺母罗汉床上,穿着沉香色暗宝相花纹褙子,左手腕上盘着串菩提珠,长得慈眉善目。

“是朝姐儿过来了。”她笑着让锦朝过来,让服侍的大丫头松香端杌子过来。“祖母也快一年没见过你了,人更是漂亮了几分。妍绣堂你看着可还喜欢?要是缺什么的,尽管和祖母说。”

锦朝自然什么都不能缺,她笑着道:“我是看什么都喜欢的。如今回大兴了,孙女也每日来晨昏定省,伺候您老人家,也好尽尽孝道。”

冯氏就欣慰道:“你是个孝顺的。你大堂姐出嫁,怜姐儿又是个不懂事的。别的庶女更是算不得事,你来伺候祖母,祖母心里也是高兴的。”

这时候顾澜和顾漪也收拾妥当,过来给冯氏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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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