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转身对着铜镜,木槿帮她拆了发髻。顾澜从奁子里拿出一个小盒。懒懒地垂下手拨弄,里面放着的都是黄、红、蓝三色的花钿,样式不如顾怜那盒精致。

翠钿贴靥轻如笑,玉凤雕钗袅欲飞。

花钿这样美丽多情的东西,姚家公子都送给了顾怜,而且样式极尽精巧。

顾澜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觉得她长得一点都不必顾怜差。而且她比顾怜更知书达理,更聪明体贴。要不是顾怜有个顾家嫡女的身份在。这样的婚事…能落到她身上去吗!

顾澜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叶限。叶限那样的身份,也不知道哪个世家嫡女能配得上,世家嫡女不行…说不定以后还能相了公主呢。

而姚家公子这样的人,也只会是顾怜的。在冯氏眼里,她只能配个穆知翟罢了。

顾澜瞧着自己笑,难不成她出生比她们低,就一辈子都要比她们低不成?

梳洗过后松萝也从外面进来,两人服侍着顾澜就寝了。

第二日顾澜特意等到天色微黑了,又央着顾怜一起去了东跨院,顾怜刚得了一对羊脂玉镇纸。这些天刻苦练字,正好能拿自己抄的经书给冯氏看看。

冯氏对顾怜一向最宽厚,虽然是吃过晚膳了。却仍旧让婆子上了枣泥山药糕、银耳羹给她们尝。

顾澜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顾德昭管理茶叶米行铺子的大管事出去了。

“…想不到雷管事如今也来和主母请安了,”顾澜笑着和冯氏说,“可是给您送穿用的东西来?”

冯氏就笑笑:“是我找他过来的,雷管事不是有个秀才儿子吗,听说还考了国子监读书,雷管事家境殷实,这儿子一表人才。我想许了松香给他做妻。”

顾澜听了十分高兴:“这是松香姑娘的造化啊,也是雷管事儿子的福气。能娶了您的贴身丫头。”

松香听了脸色通红,她心里对这件亲事很满意。既不缺钱又不缺面,而且雷管事是顾德昭的管事。又还是在太夫人眼皮子下面,量他雷家的人也不敢欺负了她去。

顾怜也向松香笑嘻嘻地说了几句,拉着冯氏道:“松香姐姐这是有归宿了,锦朝堂姐身边的丫头还没个婆家呢。”这些话都是顾澜说过给她听的,顾怜觉得十分有理,一股脑说给冯氏听,“那丫头年纪大了,长得又不好看。我看很难嫁得好,倒不如祖母帮了堂姐这个忙,在咱们家里找个靠得住的许配了她…毕竟那丫头也不能伺候锦朝堂姐一辈子呀。”

冯氏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她想把松香嫁给雷管事,不就是想在顾德昭那里放自己的人吗。顾德昭一家刚回来,很多事她看着不舒服,却一直没说。是想要慢慢整顿的,顾锦朝身边那个丫头如果嫁了府里的人,她的人就能拿捏顾锦朝的丫头,那也是不错的。

顾澜看了一眼冯氏,笑着说:“怜姐儿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咱们府上还有个没娶亲的管事,似乎是马房的二管事,手里又有些钱,如今正是想讨个媳妇的时候。”

冯氏不动声色地合上茶盏,事情能这么巧?

顾怜刚说让青蒲许了顾家的人,顾澜就能张口报个人选出来,这顾澜怕是早早就瞧好了吧。顾澜和顾锦朝两姐妹一向貌合神离,她心里清楚得很。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样,冯氏想了想,就让嬷嬷去喊这个二管事徐厚才过来。

徐厚才听说是太夫人找他,一炷香功夫不到就过来了,冯氏在花厅了看了此人,又问了几句话,心里大致把徐厚才的情况了解清楚了。徐厚才却是跪下磕了头才离开。

冯氏觉得这个徐厚才也就一般,年岁有点大了,长得也不精神。好就好在是个管事身份,而且身边没人,手头又有钱。女子嫁人,管男子的长相和岁数做什么,能养家才是要紧的。何况青蒲又不是拔尖的好。她这样的长相和年龄,要不是顾锦朝的贴身丫头,那就连一般的丫头都不如。

冯氏觉得这门亲事完全可以定下来。

冯氏院里。得了佟妈妈一大包松子糖的小丫头看到徐厚才出来,连忙扔了笤帚就跑去妍绣堂报信了。

佟妈妈听她把事情说清楚了。给了她一包葱糖和酥香的盐炒花生,小丫头得了东西欢天喜地的走了。

佟妈妈却出了妍绣堂,去找顾家相熟的婆子,把这个徐厚才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才回来跟大小姐说。

“…顾澜前脚进去,祖母后脚就找了徐厚才过来?”锦朝笑着说,“她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顾澜刚得了一点地位,就敢这样处处算计她?

那可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她那点破事。自己还能有不清楚的?

她手里也有顾澜不少把柄,等她把青蒲的事处理过去了,再来好好收拾她。

徐妈妈听了也很担忧:“青蒲姑娘要是嫁了这个人,那才是毁了呢!一个月跑七八次玉莺巷子,这哪里是个能嫁的…”

青蒲站在顾锦朝身后,听到这些她只是咬紧了嘴唇。

锦朝当然不会让青蒲就这样嫁了,徐厚才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青蒲!就算是当面忤逆冯氏,她也不会让青蒲就这样嫁了徐厚才的。但如果忤逆了冯氏,恐怕她们也讨不着好,最好还是得想个计策。让冯氏自己放弃这门亲事。

青蒲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要是实在不行,奴婢还是嫁了吧…”她这几日都在想这件事。自己那样坚持也是让小姐为难,没了自己,小姐还有别的丫头。但小姐要是为了她和冯氏作对,那能讨着好吗?

锦朝摇摇头:“你绝不能嫁,这事不止为你,也要为我。我不能让她拿捏住了。”

一旦冯氏能拿捏她了,那以后就是无止境的掌控,锦朝心里很清楚。

既然不能在青蒲身上做文章,只有打那个徐厚才的主意。如果这个徐厚才私下有什么中饱私囊的事。或者做了什么不利于顾家的事,那他自然不能再娶青蒲了。

佟妈妈听了吩咐便去打听了。

冯氏第二日找锦朝过去。果然提到了青蒲的亲事。

“…我帮松香挑了个婆家,是你父亲那个雷管事的秀才儿子。我想着松香都嫁了,总不能让青蒲还找不着婆家。昨个晚上相看了咱们府上马房的二管事徐厚才,虽然岁数大了,但是身边没人,手头又有些钱。青蒲要是嫁过去,那就是享福的太太命。”

冯氏拉着锦朝的手笑道。

锦朝听了简直要气笑了,哪有冯氏这样蛮不讲理的。雷管事的秀才儿子考了国子监的,原先在适安的时候,府里就有许多丫头想着嫁他。现在倒好,冯氏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大丫鬟嫁给了她们家管事的秀才儿子,却想把青蒲指给府里好色的老男人。冯氏这事也干得出来!

顾锦朝抽回手,喝了口茶。

冯氏嘴边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祖母这事提得太突然,我都没见过那徐厚才什么样子呢。祖母选的人,人品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少不了还要看青蒲的心意,她伺候我这么多年,我总要依着点她的喜好。”锦朝缓缓道,“不然此事先别急着定下来,等我看过那徐厚才再说。”

冯氏这才重新笑起来:“相人哪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不过是过日子罢了。既然你要看…那我明日就找徐厚才过来吧。”

冯氏心里还有话没说出来,一个丫头而已,主子让她嫁谁她就嫁谁,她还能忤逆主子不成?她能感觉到顾锦朝对此事的抵触,心里有些不舒服。(未完待续)

ps:现在才发,是因为卡文卡得我欲仙欲死,大家见谅~~

第一百三十二章:有私

顾锦朝回到妍绣堂,真是气得不得了,要放着她前世那个性子,就得和冯氏吵起来了。她平了口气,才跟徐妈妈吩咐:“写信给曹子衡,问他雷管事那边是不是真同意这门亲事。”冯氏想把松香嫁给雷管事的儿子,目的肯定不单纯,看看冯氏是怎么和雷管事说这门亲事的。

曹子衡第二日就回了信来,说雷管事也和他抱怨过此事。他家的秀才儿子本来都瞧上邻家的姑娘了,正准备叫媒人去提亲的时候,偏偏顾老夫人要让松香嫁他儿子。

松香是个怎样的品行,他们又不清楚。不过雷管事是顾家的家奴,不好拒绝罢了。

锦朝也猜到雷管事估计不是自愿的,毕竟他那个秀才儿子是个自己极有主意的,原先纪氏给他儿子指过亲,听闻之后也都作罢了。

看过了信没多久,徐厚才过来拜见顾锦朝。

顾锦朝在花厅了见他,三十来岁,看上去却有四十岁的样子,不伦不类地穿着件直裰,样子笑呵呵的。

锦朝打发他先回去,给冯氏回话说青蒲还要再相看几次。

冯氏觉得这事反正都跑不了,虽然不耐烦,却也应了下来。

佟妈妈终于把徐厚才的底儿都摸清楚了,才过来回禀顾锦朝。

“…他父亲是个木匠,嗜酒如命。他小的时候父亲就把他卖了,换了过年的酒钱。徐厚才的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这人小毛病多得很,除了爱去找窑姐儿,那大毛病却也没什么…”

像徐厚才这样的人,举目无亲,他就是中饱私囊也没有去处。手头几个管事的月例就够他花的了。

佟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青蒲正立在庑廊下和雨竹说话。声音压低了些:“徐厚才在顾家做了一辈子下人,大字不识,好不容易熬到二管事了。可盼着娶媳妇了。听说太夫人要给他指了青蒲姑娘做妻,他还特地托人问了咱们姑娘的样子。说想要个美娇娘…听了别人说的话不太满意青蒲姑娘,还找了司房的管事去吃酒…”

锦朝经了冯氏的话,已经十分平静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能娶个什么样的?他不愿意正好,他要是有瞧得上眼的丫头,明儿来禀了我最好,我去跟祖母说。”

佟妈妈说完,欲言又止:“大小姐。奴婢和马房的婆子说话的时候,似乎听到点事…”

锦朝看佟妈妈的样子就慎重了,让采芙把门关了,去东梢间外面守着。随后才问佟妈妈:“究竟是什么事,佟妈妈可以说无妨。”

佟妈妈顿了顿道,“却也不是大事,是马房的婆子和我唠嗑。说东跨院那边常有个小丫头常往马房旁的回事处跑,偷偷把东西放在回事处旁的太湖石的缝隙里藏着。像是女儿家的东西,有时候是香囊、汗巾,有时候是吃食零嘴。她也是无意看到的。还曾在里面捡了零嘴吃。怪就怪在那婆子看到这些东西,隔天出现在回事处的赵管事身上…”

东跨院那边…那就是冯氏身边服侍的人!

佟妈妈继续道:“本来这样的事也不少见,不过马房的婆子有次偷捡了一条汗巾。奴婢看着不像是寻常丫头能用的东西,才付与她一钱银子买给您看。”

佟妈妈把那条汗巾拿给锦朝看,锦朝摸一下材质便清楚了,是条杭州白绉纱汗巾。寻常的丫头是决计不能用的,除非是主子赏了。那上面还绣着一丛月季花。

锦朝把这块汗巾拿给佟妈妈,跟她说:“这样的汗巾必是祖母身边得力的丫头才能用的,私送东西给情郎…那得是年长一些的丫头才行。问清楚了是谁的东西您再来告诉我。”

冯氏身边有三个最得力的丫头,但要说年长嘛…那非得是松香莫属了。

丫头到了一定岁数,自己都得给自己打算着。第一先看府里面有没有合适的,第二是打探田庄。如果有了心意。和主子说了说不定主子就允了。但是这样私下勾结,却是万万不可的。

不管这个丫头是谁。如果能揪出来,冯氏脸上肯定不好看。

锦朝叫了采芙进来,给了她一个锦盒,里头装着对累丝云凤纹金簪。跟她说:“明儿你拿着这对金簪去东跨院见松香,就说是我送与她打扮自己的。”让佟妈妈把汗巾拿给她看,“你女红是最好的,瞧着这个绣工,看看是不是松香的物件…”

锦朝最怀疑的还是松香。如果这个人是松香,那她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推脱了雷管事儿子的亲事。冯氏脸面受挫,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过问青蒲的婚事了。

佟妈妈一看就明白过来,“奴婢也觉得松香是最可能的…不过那赵管事都是有妻室了的,虽说人长得挺拔端正,又在府里管回事处,那姑娘这样的行径却也太为人不齿…”

佟妈妈又从袖子里拿出样东西,是一只白玉簪,“二小姐托人送过来的,说送给青蒲姑娘打扮的…青蒲姑娘让奴婢给您看。”

锦朝看了一眼就笑了:“玉倒是好玉,让青蒲好好收着,人家送的东西怎么能不收好呢。”

她莫不成想劝青蒲另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着这只白玉簪子,锦朝却想到了姚文秀送给顾怜的那对白玉镇纸。她跟佟妈妈说:“回一个礼吧,去私库里找一对镇纸…我记得我有对和田青玉的云纹镇纸,包好了送去顾澜那里。”

佟妈妈应诺去了。

采芙第二日就带着那对累丝云凤纹金簪去了东跨院,松香伺候冯氏吃过午饭,刚好换下了吃饭。冯氏的丫头都住在后罩房,吃的是外院厨房备的菜。松香是冯氏的大丫头,自己独住一间房,却也和刚换下来的丫头一起吃饭。

丫头吃饭没什么好菜,黍面和白面做的馒头,一碟咸菜,一盆萝卜炖骨头的肉汤,那骨头连肉末都要剃得干干净净,保管一点肉都啃不下来。

松香有点吃不下,去小厨房要了一块卤肉切了,装在油纸里带过来给丫头们吃。松香是冯氏身边的大丫头,小厨房的人也要讨好着她,肉片切得又多又厚。几个丫头看着都要咽口水。

松香动手一人分了两片,和她要好的再多加一片。那肉少的难免就要表现一下:“听说松香姐姐许了三老爷管事的儿子,那人一表人才不说,还是个秀才呢!”大家对于读书人打心底里尊敬,能考了秀才,那就和一般的老百姓不一样了,免了赋税,见到知县都不用跪了。

松香就笑起来:“岂止秀才,人家雷公子是考进国子监的…”动手又给这丫头夹了片肉,“就你话多,还不多吃点肉堵住嘴巴。”

更有丫头要惊呼:“那咱们松香姐姐以后就可以做官太太啦!我听说有些世家的公子,都不能进国子监读书呢。可见咱们太夫人多疼惜松香姐姐,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松香姐姐长得貌美,人又乖巧温柔,我看配秀才也不差的!”

几个丫头笑了一番,又有一个说起马房的二管事:“那个徐厚才,听说也是指了亲的,是堂小姐身边的丫头。可惜这么个丫头了,那徐厚才是个什么样的人…果然还是松香姐姐得太夫人垂爱,一指就是门好亲事,不然像那丫头似的嫁了徐厚才,也是可怜…”

松香笑了笑:“你也没看着那丫头是什么样子,我倒觉得她嫁徐厚才,还配不上人家呢…”

她能嫁给秀才,自然也是她的好。要是她长得不好看,性子又不好,那太夫人会把她许给人家秀才吗?

采芙在门外把她们说的话都听得差不多了,才跨进房门笑着道:“…没打扰几位姐姐吧?”

看到一个陌生丫头,松香就站起来了,采芙道:“奴婢是妍绣堂那边的,我们小姐让奴婢给松香姑娘送一样东西,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松香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妍绣堂那位正好也是自己要嫁去的雷家的主子…

她笑着请松香到她屋子里说话,帮她倒了水。“还麻烦姑娘跑一趟。”

采芙把东西给了松香看,“…小姐说给姑娘打扮着。”

松香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在冯氏身边见过不少好东西,但却没见谁有这样的手笔赏丫头的!心里对这个堂小姐大为改观,又接过来一面笑道,“姑娘还要替我谢过堂小姐!”她又打开奁子,找了一包自己舍不得吃的窝丝糖给采芙,“…这东西姑娘拿着吃个随便。”

采芙推辞不收,松香执意要送,采芙就苦笑道:“我可是不敢吃糖了,要是姑娘执意要送,倒不如给我个香囊汗巾的,我还能拿来用一用,听说姑娘的绣工可是出了名的好!”

松香还有点疑惑,自己那点绣工也不算太好啊!想着许是人家的客套话,便去盒子里拿了好几条料子贵重的汗巾给采芙,还说自己若是有空也去拜访她。

采芙接过汗巾,笑道:“…姑娘可别忘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反击

采芙把松香给的几条汗巾给锦朝,锦朝对比着看了那条杭州白绉纱的汗巾。

她最是擅长绣艺了,一看就明白这是同一个人绣的东西。

汗巾果然是松香送给赵管事的,两个人私下往来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松香原本应该是打算着嫁了赵管事的,虽然赵管事有了妻室,但至少长得好,又是回事处的管事。

采芙把她在后罩房外听到的丫头的对话都说给锦朝听了,“奴婢看这松香姑娘也不是个心思善良的,不过奴婢不明白了,松香姑娘明明相中了赵管事。怎么又对雷管事家的秀才公子这么有情谊了…”

锦朝笑了笑,松香这么聪明的人,有了更高的枝可以攀,何必去捡不要的。

她看着手中这条汗巾,还在想着要如何告诉冯氏这件事。直接说肯定是不行的,最好是冯氏能自己发现…锦朝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找了佟妈妈进来,跟她说:“那个东跨院里帮松香送东西的小丫头,您能找出来吗?”

佟妈妈点头:“那婆子一直偷偷看着,能认出这丫头的样子。”

锦朝就把那条绣牡丹的白绉纱汗巾给了佟妈妈,吩咐道:“你找了这个丫头,买通了她,让她把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再去给徐厚才带话,就说东西是松香送给他的。说太夫人身边的松香姑娘其实一直是喜欢他的,还想请他去东跨院找她说话…”

佟妈妈有些错愕,大小姐这话…她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锦朝解释道:“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徐厚才不是嫌弃咱们青蒲配不上他吗,那就找个配得上的。”

佟妈妈想了片刻才明白了顾锦朝的意思,却还是有点糊涂:“大小姐,那…那要是太夫人发现了问起来。这小丫头把咱们说出去了怎么办?”

锦朝笑了笑道:“她原来做的不就是这样的事吗,你只消威胁她,若是她不听话。就将她给松香递信的事传到祖母那里,保管她乖乖听话。她帮着做了事后。您再给她一袋银裸子作为补偿。”

佟妈妈这才明白了,笑着应诺去了。

徐厚才正监视着小厮给马匹添草料,骂骂咧咧的:“干草里加这么多麦麸,你当麦麸不要钱啊!又不是用的时候,给我多加点草…”训了小厮几句,徐厚才坐下喝了口酒暖身子。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他穿一件薄棉袄都不够御寒的,徐厚才又随手撤了几根麦秸秆。团了团就塞进了棉袄里面,可以保暖。

小厮过来跟他说,东跨院来了个小丫头找他。

徐厚才以为又是那门亲事的事,不太乐意去,磨蹭了半天才到马厩外面,那小丫头梳着双髻,看到他来了好一阵抱怨:“怎么也不快点!这是松香姑娘找你有事!”

松香姑娘?徐厚才自然认识,是太夫人身边的红人。他这才精神一振,问这小丫头:“松香姑娘有何事找我?可是太夫人有吩咐?”

这丫头有些忐忑,似乎着急要走的样子。又压低了声音:“松香姑娘让我带话说,她其实心里是仰慕你的,想让你去东跨院见见她。她后天休息…她还有一样东西要送你,就放在外面太湖石的缝隙里,你自己去找吧!”

丫头说完就一溜烟跑掉了,徐厚才却被这丫头说的话给惊得不行。那个太夫人身边的松香,平时眼高于云都不给他们这些人好脸看的丫头,竟然仰慕他?还想跟他说说话?

听说松香许给了三爷家一个管事的儿子,难道这是要嫁了,才想着跟他表述衷肠?

徐厚才不由得笑起来,能有松香那样一个长得好看眼界又高的丫头仰慕他。他能不得意吗?整了整自己的棉袄,急忙往外去外面找了太湖石。果然发现里头有一条白绉纱的汗巾。汗巾上面清香阵阵,还绣着一丛月季花。这样的材质。可是一般丫头用不得的。

徐厚才把汗巾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脸陶醉之色,随即把汗巾揣进怀里。心里还有几分得意,他看不上那青蒲,这松香姑娘倒是个美人,可惜和别人订了亲…不过只要还没嫁,那他们就不是没戏啊。

到了后天,徐厚才就在回事处领了要送去东跨院东西,亲自送过来。

锦朝正在西次间里听冯氏讲佛经。顾澜和顾怜也在一旁听,不过顾怜是听得昏昏欲睡,强撑着还没闭眼睛。

顾澜却看了顾锦朝一眼,她几日前托人给自己送了一对和田玉镇纸…这是什么意思?

顾锦朝是想说什么,竟然挑了白玉镇纸。莫不成她知道自己和姚公子的事…但这怎么可能呢!顾澜这几天都坐立不安的,一直想着这件事,偏偏顾锦朝那里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今日是顾锦朝央了冯氏,请她们过来听冯氏讲经的。冯氏也十分乐意,女儿家修身养性总是好的。

顾澜没看到松香服饰冯氏,应该是她轮休了吧…她转了一圈,却也没有看到顾锦朝身后的青蒲。

过了会儿丫头来过禀报:“…徐管事送了东西过来,奴婢给您放在西梢间了。”

冯氏皱了皱眉:“怎么是他亲自送过来…”

将剩下的几句佛经讲完,冯氏才笑着和锦朝说:“眼见着都几天过了,也不知道你们青蒲相中徐管事没有。正好他今天过来,不如就让青蒲再去看看,要是可以了就把事情定下来。”

冯氏说着,才发现顾锦朝身后的青蒲不见了踪影。

她有些疑惑地问:“青蒲刚才不是还在,怎么现在倒是不见了…”

顾锦朝连忙道:“许是内急先出去了吧,祖母别管她,您再给我们讲一卷吧!”

顾澜看了顾锦朝一眼,她觉得顾锦朝在这件事上表现得过于急躁了,青蒲出去了,她着急替青蒲掩饰做什么?难不成…青蒲是偷偷出去见谁了,见徐厚才?

顾澜就笑了笑:“听说徐管事来了,青蒲姑娘就不见了,说不定是自己去相人了呢!祖母,咱不如去瞧个热闹。长姐一直没答应,说不定人家自己就相看上了呢!”

顾怜听了也撺掇:“咱们出去看看,正好透个气!”听着佛经她真是头昏脑涨的。

顾锦朝一脸的为难,顿了片刻才说:“我是让青蒲去拿点心了…她…她过一会儿就回来。”

顾澜听了更是坚定了,“长姐刚才说人家内急,现在说人家去拿点心。我看长姐是存心不让我们去看…”她挽了冯氏的手笑,“祖母,咱们可不能让长姐如愿!”

冯氏笑了笑:“锦朝你也是,丫头自个儿相了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让澜姐儿、怜姐儿都起身,要去外面走走。顾锦朝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后面出了门。

冯氏招过小丫头一问,就知道徐厚才去了后罩房。便带着顾锦朝三人,丫头婆子乌泱泱的去了后罩房,后罩房这时候没有丫头在,冯氏看了一圈都不见徐厚才,正要开口叫人呢,就听到后罩房旁边的小树丛里传来女子的声音:“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放手!”

冯氏听着觉得不对,脸色微沉,带着丫头婆子几步上前。婆子立刻拨开树丛,就看到里头徐厚才正扯着一个姑娘的手,嘴里着急地嚷着什么:“贱婢婆娘,这个时候翻脸不认人了!你当老子是好糊弄的!”

他扯着的那个人,竟然不是青蒲,赫然就是松香!

冯氏厉声道:“徐厚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东跨院调戏丫头!”

两人这才看到树丛外立着的人,也顾不得挣扎扭打了,连忙各自放开手。

冯氏又厉喝道:“没规矩的东西,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出来跪着!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竟然在东跨院拉拉扯扯,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冯氏觉得简直丢尽了她的脸,要是徐厚才只是调戏丫头还好,要是这两人私相授受,她这老脸还往哪儿搁!

跟着来的丫头婆子一声不敢吭。顾怜和顾澜也十分惊讶,本来是想来看青蒲的,怎么和徐厚才私见的变成了松香?

两个人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说话,冯氏冷冷地盯着徐厚才一眼,声音柔和了些,先问松香:“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松香忙磕头哭道:“回禀太夫人,都是徐厚才这个腌臜的东西!奴婢今天是轮休的,他进了后罩房,非要拉着奴婢躲了树丛里,说要和奴婢说事情,拉拉扯扯动手动脚!就是想占了奴婢的便宜!”

徐厚才听到这里就忍不了了,高声反驳道:“你个鬼婆娘!明明就是你让我来的,说你喜欢我。不然我怎么会跑到东跨院来调戏你,我就不怕被护院给打了啊!”

冯氏冷哼:“还没让你说话呢,给我闭嘴!”

徐厚才又连忙磕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汗巾递给冯氏:“太夫人看看,这就是松香那婆娘送给我的,说她喜欢我,您看看是不是,也别平白冤枉了我!”(未完待续)

ps:感谢慕容雪原、书友090428180738524、妖之呢喃三位亲的粉红~~上课回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