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事成

冯氏没去接那张汗巾,旁边的婆子代为接过来,展开给冯氏看。

冯氏吩咐说:“去,让松香认一下是不是她的东西。”

松香看到那张汗巾的时候,脸就已经白了。这…这东西,是她最开始送给赵管事的!

丫头到了岁数都要给自己找个出路,松香瞧来瞧去,就瞧中了赵管事。赵管事是回事处管事,长得又是英俊挺拔。虽然有个妻室,但是对她来说没什么打紧的。她只要将赵管事勾搭好了,凭着自己太夫人身边大丫头的身份,等到太夫人给她指亲事的时候,就能把原来的正室降成妾室,她好当了这个正室。

…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可没想到有个秀才公子等着自己!

听说冯氏想把她指给雷管事的儿子的时候,她就断了赵管事的心思,安心等着做秀才娘子。

但是…这条汗巾,怎么会到了徐厚才的手上!

冯氏看松香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沉,“松香,这东西可是你的?”

松香嘴唇颤抖,立刻哭起来:“太夫人为我做主啊,这样的东西,奴婢不知道送了多少给别的姐妹,万一是徐厚才捡去了来陷害我呐!奴婢可是有口都说不清了!”

徐厚才听到松香这样蛮不讲理,气得都要跳起来指着松香骂了。

“是你让丫头带话给我,让我来和你说话,还把汗巾放在太湖石的缝隙里,要我去取!你要是不承认,咱们找那个丫头出来一问就知道了!还是我陷害你,我看你才是害人精!”

冯氏立刻让婆子把徐厚才压住。

松香脸色更难看了…徐厚才还知道太湖石缝隙的事?

这能找小丫头过来问话吗?找了小丫头过来,那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把她和赵管事的事说出去了。那她更是没有活路了。但是不找丫头过来问,她勾搭徐厚才的事又是坐实了…两头都不是人啊!

松香只能不停地磕头:“太夫人,您可要信奴婢。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品行您是最清楚的,这徐厚才长得貌丑。又喜欢去玉莺巷子找窑姐儿,谁能看上他啊!我怎么能送汗巾给他呢!”

顾锦朝在旁看了半天了,闻言却低呼了一声:“这个徐厚才,真是如此不堪吗?”

冯氏的脸立刻不好看了,松香这是急糊涂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松香却完全没看到冯氏的脸色,眼睛一亮,连忙跟上顾锦朝的话:“对对!这个徐厚才年过三十都找不到媳妇。还能有什么原因!奴婢除非让鹰啄瞎了眼,不然是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顾锦朝把声音压得极低,却隐隐透着失望:“这样的人,祖母想指给青蒲啊…”

徐厚才听着又不干了:“贼婆娘,说我坏话!我没婆娘去找窑姐儿怎么了!要你来说我!你心里要是干净,就把那个丫头找出来问话,问出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不去找,你就是心虚了!”

这徐厚才听到松香闭口不谈丫头的事,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有鬼,咬着就不松口了。

冯氏脸色严峻地看着松香。什么话都没说。

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顾怜看了一转,却撇了嘴开口道:“祖母。他说让叫丫头,您就叫过来问问呗。我就不信了,松香是您的丫头,品行是您亲自调教的,怎么可能去勾搭管事呢!”

冯氏难得厉声喝止顾怜:“闭嘴!你插什么话。”

松香不敢说叫丫头过来,那肯定就是有问题的,冯氏怎么可能再叫丫头过来打自己的脸。再听听顾怜那话…说松香的品行是她调教的,那不就是说她没教好?这丫头整日骄纵,也太不会说话了。

看看顾澜和顾锦朝。哪个是敢出声的,她倒好了。迫不及待出来逞能!

顾怜从来没见祖母对她这么凶过,一时间委屈得眼泪都涌出来了。想搂着冯氏的胳膊撒娇几句,但是看着冯氏的脸色,却怎么也不敢迈出步子。

冯氏过了好久,才沉声问松香:“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说不清楚,恐怕就得认了徐厚才的说法了。”

松香茫然地看着冯氏,又看着徐厚才,她…她能认哪个?

徐厚才再怎么说也没有妻室,而赵管事却已经有妻室儿女了…要是被丫头说出她勾搭赵管事,更是要被人厌弃了!松香咬了咬牙,十分不甘心地道:“太夫人,是奴婢的错…您没给奴婢指婚之前…奴婢就想着给、给自己找个归宿,才送了徐厚才汗巾。但是奴婢并未和徐厚才有什么行为…您给奴婢指了婚事之后,奴婢就不想嫁徐厚才了,这才不想认的。”

冯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你还敢自己给自己找归宿了!还把东西送了人。”她叫了身后的两个婆子,“把松香给我拖下去…”冯氏看着松香的脸,想着她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毕竟是于心不忍。顿了顿才说,“关到耳房里打一顿去,给我扔出府去!”

松香听后十分惊恐,要是这样被扔出去,她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顾锦朝在旁看了一眼冯氏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还是不忍心的,但是又没有台子可以下,所以才死撑着不敢放松,怕被别人闲话了。

她上前一步,屈身道:“祖母且慢,锦朝觉得此事还可再商量。您这样赶了松香姑娘出府去,事情必然闹大了,到时候反而不好。松香姑娘到了岁数,想为自己打算,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要是徐厚才今儿不找过来,他们也没有出格之举…”

冯氏看向顾锦朝,神色已经放松了几分:“虽是如此,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怎么着也要罚她的!”

锦朝暗想冯氏也真是,还要别人给足了她面子才肯顺着台阶下。

她又笑了笑。“您当然要罚她,却也不必这样罚。松香姑娘毕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这么多年服侍您也是辛苦…既然她曾相中了徐厚才。又出了这样的事…您不如就当把松香姑娘许配给徐厚才好了,两个已经定了亲的。相互赠点东西却也未尝不可。”

冯氏听了顾锦朝的话,心里舒坦多了,这即保了她的面子,还留下了松香的性命。

松香也是个不争气的!本来都帮她瞧好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她偏偏要去勾搭徐厚才!

有眼无珠的东西,浪费她一番苦心!

她换了口吻,道:“既然堂小姐帮你们求情,那我也就只罚你们三个月的月例银子罢了…松香相中了徐厚才。那我就指了你们两的亲事吧。松香,你回屋拾掇了自己的东西,后天就搬去承安胡同等着出嫁吧。”

松香听后失了力气,瘫软在地上。嫁了徐厚才…她还有什么指望啊!

徐厚才没想到竟然能娶了松香,也顾不上被罚的月例银子了,连忙磕头谢冯氏。

冯氏却摆了摆手,示意婆子扶她回屋子里。旁一直站着不敢说话的顾澜连忙上前,也搀住了冯氏的胳膊。冯氏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刚才闹着非要出来看的…可是顾澜啊!

要是她不那么多事,注意人家青蒲见不见了。哪里会有刚才那一出!

她冷冷地挥开了顾澜的手,柔和了声音招过顾锦朝:“朝姐儿,陪祖母回房去…祖母有话跟你说!”

徐厚才要是娶了松香。那青蒲和徐厚才的事只得作罢了。

顾澜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脸上就如同被扇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等冯氏一行人都不见了,她才拉着哭哭啼啼的顾怜走出后罩房,这时候刚好看到青蒲从倒座房那边走过来。

顾澜几步上前拉住她,冷冷地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青蒲望着顾澜阴沉的脸色,还有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笑了笑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不过是去如厕了…可是二小姐有事要吩咐奴婢?”

顾澜愣了愣,手就松开了。青蒲屈身行礼:“大小姐那里还要伺候着。奴婢先去了。”

顾澜暗中咬牙切齿,她心中有种直觉。这件事…顾锦朝肯定脱不了干系!竟然还把她给绕进来了!

但是…顾锦朝究竟做了什么?

西次间里头。冯氏和顾锦朝说了话。既然徐厚才和松香出了这样的事,那青蒲和徐厚才的亲事自然就算了。雷管事那边更成不了了。以后她再给青蒲找个更好的,让锦朝不要着急。

顾锦朝却拉着冯氏的手,突然小声地哭起来:“…松香姑娘不说,我还不知道徐管事是这样的人…亲事自然是算不得数了,但是孙女却想问祖母一句话…您是不是还没把我当您的亲孙女看?”

冯氏忙安慰顾锦朝:“朝姐儿这是什么话,祖母打心底里疼爱你啊!”

顾锦朝泪眼朦胧地看着冯氏,语气悲伤:“锦朝没在祖母身边长大,其实心里一直很羡慕怜姐儿。有祖母疼爱,也不至于被别人欺负了去…听说要回大兴到您身边来,锦朝是高兴得不得了。锦朝没了母亲,还要照看幼弟,心里实在艰难!这些话,锦朝也没对您说过…锦朝想着祖母总会怜惜我的。但是…但是这样的事实在伤了锦朝的心啊!锦朝的贴身丫头,是打小就服侍锦朝的…锦朝…却差点害了她一辈子啊!”

冯氏听着她说得伤心,也不禁觉得心里难受。朝姐儿这么明艳的人儿,平日里哪见她这样哭过!顾锦朝不是她亲生子所生,又不是她看大的,自然没什么情分在。但是毕竟也是顾家的嫡女,一向待她好,听说她总是膝盖痛,还做了松竹梅花的缎子护膝给她。

她把顾锦朝抱在怀里,也是哽咽道:“朝姐儿别伤心了,这是祖母的错。日后啊,祖母多疼惜你些,把原来的都补上。青蒲的事祖母也不插手了,你给她选个样样都好的夫婿,祖母给她一百两的添箱!”

两个人哭了一会儿,最后冯氏才用帕子给锦朝擦了眼泪。

“那样的话,你可别再说了,祖母啊,待你们个个都是好的。”

顾锦朝这才缓缓点了头。

她心里暗想着,有了这出事,恐怕以后冯氏都不敢干预她身边丫头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来信

木槿点了盏松油灯,给顾澜添了亮。又去端了碗桂叶热汤放在了书案旁边。

顾澜在练字,读书人常用的馆阁体姑娘家写着不好,她练的是一手小篆。写完一张纸对着灯看了,心里有些不满意。顾锦朝的字比她好看多了,她在纪家的时候,可是跟着纪家几位少爷读过书的。而自己,不过是父亲请了女先生教过启蒙罢了。

木槿帮顾澜把纸收起来,小声地说道:“刚才松萝姑娘被叫回东跨院了,说是太夫人要问话…”

顾澜冷笑了一声:“随她去吧。”养不熟的狗,喂着她都嫌麻烦。她声音又冷了些,“也是我太大意,竟然中了顾锦朝的圈套,恐怕以后祖母少不了又要给我脸色看了…”

木槿有些疑惑,“今天这事,奴婢倒是看不出什么,小姐觉得是大小姐所为?”

顾澜喝了口桂叶热汤,问木槿:“你觉得,这事里得到好处最多的是谁?”

木槿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大小姐,这下青蒲不用嫁给徐厚才了。”

顾澜笑着道:“岂止是青蒲不用嫁给徐厚才了,松香也不能嫁给雷管事的儿子了,她这是一箭双雕啊。”但偏偏她找不到顾锦朝的破绽,顾锦朝不可能去买通徐厚才,来嫁祸松香的…

顾澜也暗恨自己竟然着了顾锦朝的道。

而且此事古怪甚多。松香不愿意找丫头过来对峙,究竟在隐瞒什么?她觉得这事远比她想的复杂。

顾澜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了那对和田玉镇纸身上。

锦朝回到妍绣堂后,采芙几个忙凑上来,看到大小姐似乎是哭过的样子,都有些不解。锦朝随即一笑。“行了,都没事了,你们把徐妈妈找过来。”

丫头们都高兴得欢呼起来。拉过青蒲的手说话。青蒲不用嫁给徐厚才了,可是大喜事一件。白芸去找徐妈妈过来。锦朝在书房亲自给曹子衡、雷管事写了信说明情况,让徐妈妈把信送出去。

然后又和吩咐她:“…松香要从承安胡同嫁出去,我估摸着祖母会出五十两的添箱,我们出二十两就足够了。再买了响糖和桃片糕一起送给她,就当成随礼了。”

徐妈妈问道:“我怎么瞧着大小姐像是哭过的样子…可是冯氏看出了什么?”

锦朝笑笑:“您别担心,冯氏她知道这事里头水深,更不愿意别人再提,那是碰都不敢碰的。我这一哭。是要为咱们挣好处的。”她前脚刚走,冯氏就借故把看到这件事的丫头婆子都罚了一遍。松香承认勾搭徐厚才,是丢了她的脸,她要让这些人都慎重着。

再说又不是她非要引着她们去看的,怎么怪得到她身上来。不仅如此,冯氏还要夸她懂事守礼,保全了她贴身丫头的命呢。

过了这事,冯氏虽不说完全收敛,但至少会好一段时间了。

徐妈妈第二日去送了信,雷管事得知自己儿子不用娶松香了。也是千恩万谢,随即就找了媒人去给儿子相中的姑娘提了亲。等到松香嫁给徐厚才的时候,徐妈妈去随了礼。

日子就进入了十一月。

过了小雪节气。第二日就下了初雪。

十一月三日,终于到了新皇登基的时候。改年号为万历。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锦朝听到后沉默了片刻,这一世,新皇登基得比前世晚了约一个月。

既然是新皇登基的好时候,冯氏就在东跨院摆了酒请阖府众人去吃。叶限也从长兴侯府过来探望冯氏和五夫人。吃过酒,冯氏请了叶限去东跨院,本来以叶限的身份,应该在正堂里见。但是西次间更暖和些,便到了西次间里说话。冯氏又让她新的贴身丫头茯苓给叶限捧了黄山雾芽茶上来。

锦朝在旁服侍冯氏。

外面初雪未融。有丫头拿着笤帚扫着台阶上的雪,院子里新梅初绽。开得热热闹闹的。不过西次间用厚厚的帘子隔着,里头烧着暖暖的炭火,倒是不觉得冷。

冯氏才问了句:“…宫里头的太医都伺候着,候爷的身体应该无碍了吧?”

叶限却没有先答话,而是解下自己身上的石青刻丝灰鼠皮斗篷,随手递给了一旁的顾锦朝,并跟她说:“摊开在火炉上烘烤一会儿,小心些,可别点着了。”

冯氏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叶限是把顾锦朝当成丫头了吧。

冯氏还没给叶限介绍过顾锦朝,毕竟顾锦朝是姑娘家,身份又不尊贵,实在不适合给世子爷介绍。但是世子爷这也是糊涂了,顾锦朝的衣着打扮可都不像个丫头。

顾锦朝拿着他的斗篷有点哭笑不得,但是瞧他动作十分自如,好像就是在使唤丫头一样。

五夫人正在喝虫草乳鸽汤也僵了一下,差点被汤水呛住了。她把汤盅递给丫头,才笑着说:“你倒是奇怪了,平日里见过一面的侍卫都记得清清楚楚。去年你还可是见过你表侄女的,怎么今儿就不认得了,还想使唤人家…”

听五夫人这么一说,冯氏才想起年前的事。

叶限侧头看顾锦朝,顾锦朝穿着一件淡青色柿蒂纹缎袄,石蓝色月华裙,照样是寡淡的装束。她捧着自己的斗篷,却垂着眼帘不和他对视。他淡笑道:“长姐这么说我才想起了,是有这样个人。”

冯氏笑道:“她是你姐夫三哥的长女,才从适安回来不久,在我身边学规矩呢。”

叶限和锦朝见了礼,就不再理会她了,而是和冯氏说起话来:“…父亲的身体是没有大碍了,不过少不了要调养几年,您不用担心。”

五夫人笑了笑:“母亲您还不知道呢,长兴候家如今是咱们世子当家了。他还在大理寺谋了寺丞的职,如今每天都要去大理寺处理公事呢。这才几天的功夫呢,就敢指使他表侄女做事了…”

冯氏听了也十分惊喜。寻常的世家弟子,那最多能谋金吾卫或是宗人府的差事。像大理寺这样的地方,可是非两榜进士不能入的…也不知道叶限是怎么进去的!

锦朝站在旁听着,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如前世一般,叶限还是进入了大理寺…

她抱着他的斗篷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干脆退到一边去,帮叶限烘他的斗篷去了。斗篷烘干后她就走出西次间,让叶限的书童帮着抱好。院子里有婆子在摆几盆四季海棠,她见摆放的位置不对,过去说了几句话。

等再过一会儿,叶限就从西次间里出来了。

五夫人还在里面和冯氏说话。

叶限披好了斗篷,能感觉斗篷里面温热舒适。顾锦朝肯定是帮他烘过斗篷的。

等婆子搬完花盆出去了,顾锦朝抬头才看到叶限站在庑廊下面,正瞧着她不说话。

叶限一张脸陷在毛茸茸的皮毛之间,明明是十分秀致清俊的长相,竟然有几分孩子气。

她走过去行礼道:“世子爷怎么站在外面,天冷着呢。”

叶限却说:“你烘的斗篷不好,边角烫掉了一块皮。你怎么做这点事还做不好?”他把自己斗篷的一角拾给顾锦朝看,果然有点皮毛烧焦的地方,铜钱大小。

顾锦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烧焦,她想了想就笑道:“是我手脚粗苯了,要不是世子爷记性太差,把我当成丫头使唤了,您的斗篷也不至于坏了。您要是心头气不过…不如我陪您一件?”

叶限笑了笑:“你还计较上了…行了,我才懒得和你计较。我看冯氏不是好相与的人,你以后要是有难处,可以写信和我说…”他刚说到这里,守在外头的侍卫就进来了。

“大人,魏先生请您一去,说是御药房那边的事…”

叶限这才一脸平淡地应了声,随即和顾锦朝告了别,“…我腊月里会过来的。”

他带着人走出了东跨院。

锦朝愣了愣,叶限为什么要和她说他腊月里还要过来。他能过来又如何?

锦朝想了一会儿也没明白过来,却有小丫头来找她,说冯氏找她去说话。

冯氏是要跟她说养规矩的事。“…你在我这儿伺候着,算算也两个多月了。我看你的行走端坐样样都是好的,以后就不用天天来伺候我了,祖母也别耽误了你做别的事。”冯氏拉着她的手笑,“澜姐儿在老二媳妇那里伺候,总是和怜姐儿串通去了,哪里能学到规矩,以后就让澜姐儿到我这儿来伺候着,我好教教她行为端正。免得做出别的妖来。”

顾澜整日和顾怜一起,在冯氏心里,肯定是觉得顾澜会把顾怜带坏了。

锦朝行礼谢过冯氏:“…即便不来伺候您,我也每日来给您请安。”

冯氏就和五夫人笑道:“瞧这丫头,我说是个懂礼的吧,哪里还用得着我再调教,这一言一行都是挑不出错处的。”说完又让外头的嬷嬷进来,从自己的库房里挑了几匹素缎、一对拳头大的鸡血石、一串满金星的小叶紫檀佛珠送给顾锦朝。

锦朝再次谢了冯氏。

等她傍晚回妍绣堂的时候,徐妈妈却早在院门外等着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说是通州纪家那边来的信。

这个时候,外祖母有什么事找她?锦朝心里有些疑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决定

锦朝回书房拆开信看了,外祖母先问了她近况一番,又跟她说起纪粲的婚事。

陈家那个小姐前月就及笄了,只因在国丧里,才暂时搁置了这件事。如今国丧过了,两家自然就开始谈论嫁娶事宜了。因是早定下的婚事,完成了纳征送聘礼、请期定日子,就是亲迎了。

外祖母说亲迎定在十一月十九日。喜帖随后就发过来,虽说锦朝在守制不能参加筵席,但总要过来祝贺她四表哥几句,见见她四表嫂。让锦朝先准备准备,去通州住一段时间。

锦朝得了信十分高兴,先去外院禀了父亲。

顾德昭也很是喜悦:“…你四表哥这都要成亲了!行,你先去通州住着,等父亲拿了喜帖再过来。”他还记得娶了纪氏几年的时候,纪粲才出生。那时候,他还和纪氏回通州看了襁褓里的小纪粲。

顾德昭让李管事进来,准备吩咐锦朝的行程。

锦朝就说随礼的事:“父亲,女儿打算送四表哥两块端砚,一对云凤纹赤金烛台。送新嫂嫂一对金草虫头面,还有一支满池娇金挑心簪子。您觉得如何?”

顾德昭笑她:“这哪有你随礼的说法,都由我来送便好了。”

他送是他的,四表哥成亲,锦朝自己也想随一份礼。她说了自己的礼,那是想父亲准备的时候别送重了。锦朝笑道:“管您送不送,我都是要送的。只是祖母那里,父亲还要多说几句。祖母和外祖母之间有罅隙,您也是知道的。”

顾德昭点了点头,冯氏和纪吴氏不对盘,那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和父亲说过之后。顾锦朝就去了东跨院,和冯氏禀了这件事。正巧顾锦朝不必在她面前伺候了,冯氏也点头肯了。还让茯苓找了一对点翠的镯子给顾锦朝随礼。

锦朝这次去纪家是打算常住,最起码也要住上个把月。她打算带佟妈妈、青蒲和采芙去。几个不能去的小丫头都很沮丧。她们从来没去过通州,这就算到了京城之外的大兴来,都没有走出去看过。听说通州的宝坻、三河、香河这几个地方,都是十分繁华富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采芙就答应给她们带通州有名的腐乳回来。

丫头婆子把锦朝日常用的,要打赏人的东西都用箱笼装了运上马车。收拾了大半天才做好。

锦朝把徐妈妈叫到一旁去吩咐,她不在顾家这些天,更要注意着顾澜些。“你在偏门买通了下人。顾澜凡是和外面通信通物,也不要拦着。你都看了里头的东西,写信回禀了我…”

锦朝又想到了在余家族学念书的锦荣。“…也不知道锦荣那边被褥冬衣够不够,有没有什么缺的。您要是得空了,就回适安看看。再和他说了四表哥结亲的事。”

徐妈妈都一一应诺了。

等了第二日一大早,马房的人套了马,小厮们再把箱笼都搬上车。马车嘚嘚地往通州去了。

而在纪家那边,也开始准备起来。

纪吴氏早让婆子收拾了栖东泮,换了被褥和厚绒帘子,抬了火炉出来。而府里也陆续开始张灯结彩了。大舅母更要开始忙着拟定人数发喜帖,布置新房。筵席和亲迎的事就是二舅母管着。

大舅母宋氏拿了一只湘妃竹毛笔,一边问纪吴氏的意见。一边在红纸上拟定名字。

“保定那边,还有你父亲两个堂兄,虽说这几年来往不多,但也不要淡了。你都拟定在名单里…”纪吴氏想了想,“给他们布置一座席面,和老二媳妇说一声。”

宋氏点了点头,还想问问这两个堂兄具体的名字,就看到丫头进来通传。

顾锦朝到了,人就在外面。

纪吴氏脸上一喜。忙让丫头叫她进来,又要训斥跟着过来的婆子几句:“…我说人到了影壁就要叫我。怎么等表小姐过来了才说的!”

婆子忙道:“这是表小姐吩咐的,说您忙着四少爷的婚事。她自己过来就好。不让奴婢们回来通传。”

宋氏笑了笑:“朝姐儿这是孝顺您呢,您可别气了她。”

纪吴氏不过嘴上说说,怎么会真的生气了。等到顾锦朝进来,忙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烧得暖和的临窗大炕上,丫头又立刻捧了手炉过来。

锦朝还没行礼,只能笑着道:“外祖母,您怎么也得让我给您行个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