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确实累了,沾着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里顾锦朝是被疼醒的,不过不是背疼…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身下濡湿…不是吧。这个时候!锦朝闭着眼算了一下,她的小日子好像真是这个时候。她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肯定要起来处理的。

顾锦朝侧头看了一眼,陈三爷睡得正沉。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这样的事情,还是别惊动他吧。

顾锦朝小心挪开他的手,喊了在西次间值房的采芙。

陈彦允睡得不沉,她一出声他就醒了,但见她不想吵醒自己,便也没动。等她的丫头扶着她去了净房,他睁开眼睛看着承尘,听着净房里的动静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换了干净的亵裤整理好,绣渠又给她端了一碗红糖桂圆姜汤给她喝下。锦朝复躺下后,见陈彦允依旧闭着眼睛,小小地松了口气。

身上两处都疼,锦朝有些睡不着,身子蜷缩着盯着床边放的落地灯罩。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转过身子对着陈彦允的方向,再一会儿又侧过来。

身后却伸过一只大手揽她过去,顾锦朝浑身一僵:“三爷?”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揽过她的大手却温柔地替她揉着小腹,疼痛果然有所缓解。

恐怕是刚才就把他吵醒了,锦朝低声说了句谢谢,身体渐渐柔软下来。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觉得陈三爷可能有点不高兴,他今天也应该心情不好吧。陈六爷做了这样的事,还浑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他以前对自己也从来没有不理会过…

“顾锦朝。”他突然叫了她一声。

顾锦朝睁开眼,从来没有听到三爷这样叫她。

“下次疼,记得跟我说。”三爷的声音淡淡的。

“嗯。”她应了一声后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柔和。

过了好久,她的手却轻轻覆上他的。

陈彦允身子一僵,半晌再看她,却发现她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道歉

小日子到了,顾锦朝就不太爱动弹了,早上去陈老夫人那里请安回来,就坐在罗汉床上绣给三爷做的斗篷。绣渠打帘进来,跟她说三位姨娘过来了。

三位姨娘进来都携了贴身丫头,次第给她请了安。

薛姨娘躬身笑道:“昨晚来给夫人请安,三爷说您已经睡下了。妾身就想着今儿早来补上。”

丫头端了杌子过来给几位姨娘坐下,陆姨娘身后的丫头提了一个红漆的食盒,她接过后打开,从里面端了一个紫砂盅放在炕桌上,“三爷说夫人身体不适,妾身就熬了虫草老鸭汤,夫人尝个咸淡。”

青蒲上来盛了一碗给锦朝,锦朝不爱喝补汤,尝了一口就放到一边。

等她抬起头,却看到陆姨娘的神情很是惶恐。

锦朝才说:“陆姨娘有心了,先坐下吧。”陆姨娘神色一松,屈身坐下。

锦朝心想着,她给三位姨娘定下初一、十五定省的规矩,本来是不想麻烦。现在一到时候,她们却争先恐后献殷勤,无非是怕不被她看重罢了。几个身份不高的姨娘,是死是活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薛姨娘看了一眼她绣的斗篷,又笑道:“夫人女红真是好,样子栩栩如生的。妾身自觉得在几个姐妹里还是绣艺出挑的,一看还真是远不如夫人。”顾锦朝嫁到陈家小半月,从来是气定神闲没有理会过她们,好似根本没她们这几个人。这倒让薛姨娘心里不安。年纪这么小…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想来不是一般人。

讨好一些总是没错的,她已经人老珠黄,不靠着夫人还能靠谁。

余娴音一直没有说话,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绣石斛兰的褙子。肌肤莹白无暇。闻言才道:“夫人应该是做给三爷的吧,颜色花样都是男子用的。果然做得十分好看…”

这话有点不符合她的身份,她说完后见没人搭话。心里也是一紧,又补充道:“妾身要是有夫人手艺万分之一都好。”

说完又觉得更不是什么好话。只好喝茶不再开口。

顾锦朝倒是不在意,余娴音前世就不怎么会说话。不知道的总觉得她心胸狭隘,不过是她不长心而已。

锦朝想了想说:“羡鱼阁路远,几位姨娘往来不容易。要是有什么缺的,可要派人来和我说,平日若是无事,就多做些针线活计。我上次去羡鱼阁,看薛姨娘的屏风绣得好…”给她们找了事做。也免得在羡鱼阁里过得无聊,生出许多事端来。

薛姨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一会儿采芙端了桂圆红糖水进来,薛姨娘接过后服侍她喝了。

等三位姨娘退下了,王妈妈才屈身道:“夫人,您大可不必对她们和颜悦色的,姨娘就是要拿捏的。前夫人在的时候,姨娘们还有轮流来服侍,一站就是半天…”

锦朝看了王妈妈一眼,说道:“我喜欢亲近的人伺候,拿捏倒是无所谓。别惹得自己不痛快就好。”

王妈妈笑笑,“自然是以夫人的喜好为重。昨夜…夫人似乎是小日子来了?”

顾锦朝不说话,低头喝茶。

王妈妈继续道:“三老爷原先为太老爷守孝三年。又为前夫人守了两年。一直没有通房…现在夫人在小日子里伺候,难免会不周到,您不然也安排个通房。”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奴婢看余姨娘还不曾伺候过…”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站的几个丫头未免不自在起来。

顾锦朝一怔,突然想到陈三爷昨夜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他对自己这样的好…一般男子除了姨娘,自然还有通房,不然伺候着不方便。陈三爷不是重女色的人。他前世一个人住,清心寡欲的连女色都不近。也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姨娘、通房之类的话…他会怎么想呢?

王妈妈提起通房的事,恐怕也是怕她再这样下去。会早早的有孕,对江氏留下的孩子不善。顾锦朝淡淡地道:“这事自然不用你操心,上次说让管理田庄、铺面的陪房过来回话,人你可找过来了?”

王妈妈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已经派人去传过话了,想必再有两日就过来了。”

想到陈三爷会对另一个女子这样好,她心里也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心想果然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女子善妒是犯了七出之罪,这事不能她拒绝,应该问三爷的意思。

不过一会儿,陈曦就由她的丫头秋棠陪着过来了。

秋棠十四岁,人长得很秀气,穿了件蓝紫色的比甲,小心地护在陈曦身后,屈身给顾锦朝请了安。

王妈妈看到陈曦却很高兴,喊了声:“四小姐!”

陈曦却几步上前,睁大眼睛小声道:“母亲…你昨天要不要紧?”

锦朝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想着这大热的天她过来,难免会热着了。又让青蒲去端冰镇的甘蔗汁过来,笑着摇摇头:“我不要紧。”

陈曦松了口气,跟她说:“祖母说,要我谢谢你。”她人还小,并不太懂这些事,想了想,从袖子里掏了张帕子出来,“…这条手绢是我前几天绣的,送给你。”

上面绣了一只红色的蜻蜓,眼睛绣得很大,和陈曦有点像。

锦朝笑着摸她的头,“嗯,我们曦姐儿绣得真好看。”她当然不会用挑剔的眼光来看孩子的东西。

陈曦就高兴起来,小小地笑:“那我多绣几条给你。”

青蒲端了甘蔗汁过来,陈曦小口小口地喝,眼睛却不住的四处看。

锦朝想起她说的那架荷池的围屏,就吩咐了婆子去库房里抬出来,陈曦从罗汉床上下来,围着围屏转了好几圈,看得目不转睛的。还指着荷花跟她说:“安嬷嬷就绣不出这么好看的荷花,跟真长在荷池里的花一样…这真是您绣的吗?”

锦朝点点头,笑着跟她说:“下午我就叫人给你抬过去,好不好?”

陈曦嗯了一声,走过来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能跟您学吗?”

锦朝让人搬了大绷放到院子的树荫下,丫头又搬了长几、笸箩、绣墩出来。锦朝学的是苏绣和蜀绣,丝线按色编在绣架上,十分漂亮。

“荷花用套针绣花瓣,枝干用斜缠针…”锦朝让陈曦搬了杌子坐在她身边,她先绣给她看。

丫头过来禀报,说七少爷过来了。

顾锦朝皱了皱眉,他过来做什么?

陈曦却很高兴,直起身子张望:“七哥过来了吗?”

锦朝让香叶请陈玄青到花厅说话,上了杯香片。

陈玄青穿着件云纹直裰,身姿挺拔,面容如画清秀。陈曦拉着他的手:“七哥,母亲在教我女红呢…她绣得可漂亮了,还有荷池的围屏。”

陈玄青被幼妹拉着手,有些无奈。他刚从院子过来,已经看到摆在院子里的大绷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淡粉荷花,似有微风吹动,莲叶新嫩。

她的绣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送他香囊的时候,不是还十分拙劣吗?

青蒲带了陈曦去次间吃新做的豌豆黄。

等回到花厅,顾锦朝请他坐下的时候,陈玄青却沉默了一下。

“我来跟你道歉…”他淡淡地说,“那杯茶是我放在高几上的。”

顾锦朝笑了笑,“高几旁边坐着曦姐儿,你就是想伤我,估计也不会连累曦姐儿。”不过是无心之举而已,她也不想和陈玄青计较。

“我…没有想伤你。”陈玄青看也不看她,目光落在亭子外种的女贞上。

顾锦朝想起他前世站在自己面前,低头看着她,目光冰冷漠然。她当时不知道,一贯温和的人狠心起来,竟然可以狠成这个样子。什么怜香惜玉,他是把自己当成了毒蝎,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我知道了,要是七少爷无事,我就先离开了。”别人对她没有好脸,她又何必热情,顾锦朝点点头,起身朝次间里去。

陈玄青无数次这么无视她,不过他是第一次看到顾锦朝这么对她。

陈玄青抿了抿唇,走到次间外听到陈曦小声和顾锦朝说话的声音。他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顾锦朝对陈曦真的很好。

那就好,陈玄青松了口气。左手纳入袖中,她咬的那处留下疤痕,每次看到自己的左手,陈玄青都十分不自在。怎么会有女子这么不知礼数呢…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这么大?顾锦朝是真的不喜欢他了,陈玄青也多少能够感觉到,一向巴着自己追着自己讨好自己的人变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晚膳时,锦朝携了陈曦一起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陈老夫人要请她喝冰镇的梅子汤,顾锦朝笑着拒绝,小声解释她是小日子到了。陈老夫人有些失望,让她坐下吃了晚饭,却也没有提过什么通房姨娘的事。

等顾锦朝回来之后,陈彦允刚换了官服,穿了件藏青色的直裰。

“在母亲那里吃过了?”陈彦允问她。

锦朝让丫头把晚膳布置在西次间炕桌上,接了碗为他盛汤:“吃过了。”

陈彦允笑了笑:“嗯,别饿着自己就好。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红枣乌鸡汤,一会儿你当夜宵喝吧。”

又要喝补汤…锦朝只好点点头,“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您。”

陈彦允心情不错,嗯了一声,“要问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玄越

青蒲捧了杯君山银针上来,锦朝亲自接过放在他手边,斟酌了片刻道:“三爷如今在妾身这里常住,身边要不要添个伺候的人?如今妾身伺候不方便,也不知道几位姨娘您怎么打算…”

陈彦允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低头喝了口茶。

他什么都没说,表情都没变,锦朝却觉得心里紧绷起来。

如前世一般,她还是摸不清这个人在想什么。她本来觉得,知道陈彦允不会害她就够了,但是两人是要相处一生的,自然也该心意相通。陈三爷这样强势的人是习惯了掌控,习惯拿行动来说话的。若不是必要,也不会做过多的解释,觉得自己做了别人就会看。

顾锦朝心里苦笑,她自己又何不是有自己的心思,未完全向他袒露呢。

她应该还是有些防备吧,不敢交心而已。

“这话…是你想的?”陈三爷看也没看她,淡淡地问了句。

锦朝就回答到:“上午三位姨娘来请安,王妈妈提了一句,余姨娘似乎还没有伺候过您。”

陈三爷点点头:“江氏的陪嫁婆子,如今在管你房里的事吗?你的陪嫁婆子呢?”

他为什么问起这个?顾锦朝有点拿不准,要是可以,她也不想用王妈妈,但王妈妈是江氏的陪房,也是陈老夫人亲自吩咐过给她用的。她要是立刻夺了王妈妈管事的权力,难免会让人垢语。何况王妈妈对江氏的陪嫁十分了解,换个人来反而会摸不着头脑了。

“妾身还有个陪嫁的婆子,只是帮着妾身管嫁妆,府里的事务还没有完全熟悉。”

顾锦朝说的是佟妈妈,佟妈妈如今在帮她管田庄的事。正是要收玉蜀黍和花生的时候,她忙得不可开交。府中的事务也一直没有上手,安排各房日常嚼用的事是她亲自管。有时候管不过来,王妈妈就要协助她。就常往她这儿走动。

陈三爷点头说:“既然你陪嫁的婆子还不熟家中的事,我再让母亲给你安排一个吧。”

那通房的事怎么办?

顾锦朝看着他平和从容的眉眼,心里不自觉酸涩。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

陈三爷迁居前院之后,两人也不常见着。陈老夫人说了她两句,以为是两人不和睦。顾锦朝回来就挑了两个自己陪嫁的漂亮丫头送过去,她甚至没再过问后来的事。后来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

前世她就十分狠得下心,因为心里无所谓。

陈彦允开始吃饭,碗箸之间听不到多余的声音。顾锦朝站在他身边越来越觉得僵硬。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等丫头再端菜进来的时候,她拿了一副筷子,亲自给他布菜。

陈彦允也没有说什么,等吃完了饭,吩咐丫头把菜都撤下去,关上了门。

他站起身看着顾锦朝,表情平静无波。过了会儿才叹了口气:“顾锦朝,你总是让我生气。”

她怎么让他生气了…这事本就不该她来拿主意。

每次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是这样无辜又沉默的表情。

陈彦允伸出手捏住她的脸。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要是我说我要个通房,你是不是明日就把人给我找好了。或者等我回来,已经把余姨娘送到我床上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目光却十分犀利。顾锦朝不敢直视这双眼,低声道:“您要是说了,我就做。”

“那你心里愿意吗?”

她愿不愿意…要紧吗?

顾锦朝不说话。过了片刻,陈三爷放开她,语气很淡漠:“今天在内阁拟了一上午的折子,我也累了。先歇息吧。”他起身径直去了净房。

顾锦朝感觉到陈三爷对此事很不高兴,她默默的反思自己哪句话没说对。想了一会儿觉得都没有问题,要真是哪里错了,就是她表现得太大度了。

她这样得态度。会让陈三爷不高兴吗?

但凡男子,不该都喜欢自己的妻子大度些。不理会自己一些眠花宿柳的事吗?

顾锦朝过了会儿叫了采芙进来伺候她梳洗,拆了头饰梳了小攥。换了件碧色素缎的褙子。用小姐汁泡水洗了脸,再抹了香膏,她躺到床上去。

陈三爷自然不是一般的男子,他要是重女色,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还会少吗。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侍妾没有。也许她真是错了,顾锦朝闭上眼觉得睡意渐浓…

陈三爷从净房里出来,揭了薄衾躺在她身边。顾锦朝立刻清醒了,她闭着眼睛听了好久,直到听到陈三爷平稳的呼吸传来,才侧过头看他。朝堂里的事太累,他应该真是睡着了。

他睡着了,顾锦朝反而胆子大了。她支起手肘看了他一会儿,浓而弯的眉毛,直挺的鼻梁,俊朗而儒雅的轮廓。她复躺回去,心事重重。

第二日去给陈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陈老夫人就叫了一个婆子过来给她看。

“老三今晨走的时候特地说过,让我多拨一个婆子给你使唤。这是孙妈妈,原是在针线局做事的婆子,她的儿子就在保定的田庄里做庄头,在陈家伺候了十多年。”陈老夫人跟她说。

孙妈妈穿了件深蓝色的棉布褙子,头上戴了一只素银簪子,样子很是朴素。笑着向她屈身行礼,“奴婢孙氏,向三夫人请安。”

锦朝谢过陈老夫人,“难得您这么快找了人出来。”不知道陈三爷有没有把情况说清楚,顾锦朝又说:“我陪嫁的婆子正忙着田庄上的事,府里面仅是王妈妈顾不太过来,母亲费心了。”

陈老夫人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而已,你二嫂那里也是有三个管事婆子的。有时候到了春秋对账,忙不过来,还要到我这里来借人使唤。”

一会儿二房过来请安,沈氏抱了四岁大的长孙献哥儿、庄氏牵着三岁的筝哥儿过来。两个孩子都嫩生嫩气地喊陈曦和陈昭四姑姑、五姑姑。沈氏和庄氏把两个孩子放在罗汉床上,剥炕桌盘中的糖炒栗子喂孩子吃。

孙氏看着两位嫂嫂的孩子,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也不知能不能再给祖母添个曾孙…”

陈老夫人看着孩子玩乐。笑得很慈祥:“我倒是希望你再添个曾孙女,给献哥儿、筝哥儿添堂妹。”

献哥儿要懂事一些。闻言睁大眼睛道:“献哥儿要妹妹!”

秦氏就笑道:“那母亲说不定能偿愿呢,宜香肚子圆圆的。”她倒是无所谓孙氏生男生女,反正她已经有两个孙子了,在陈家的地位无比稳固。想想反倒是觉得孙氏生女好,免得她张狂了。

孙氏自然高兴不起来,手里端的牛乳炖鸽汤滋味也不好了。却转而笑着和顾锦朝说话:“说不定三婶今年就要给祖母添个孙女呢…”说完觉得这话不太好,心里一紧,又忙补充道。“添个孙子也好。”

陈三爷怎么看重顾锦朝,大家都看在眼里。她在陈家的地位很超然,她们这些媳妇子不仅要看秦氏的脸色,讨好顾锦朝也很重要,她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孙氏觉得手心汗津津的。

陈老夫人就微笑着和顾锦朝说:“你生孙子孙女都好,我都喜欢。”

顾锦朝自然不介意这样的话,但想到昨夜和陈三爷的疏远,就只是笑了笑。

一会儿四房、六房过来了。

葛氏显得很疲倦,但神情轻松了许多。陈老夫人问她陈六爷跪祠堂的事,叹了口气:“…不求他有什么出息。至少像他四哥一样安分守己就好。”

葛氏道:“妾身昨夜去看过,六爷跪着跪着就睡着了。地上凉得很,不一会儿就醒了。靠着柱子打瞌睡…倒是不敢起来。”

顾锦朝看着葛氏,心想她对陈六爷还真是情深意重,也不知道在祠堂守了多久。她笑着跟葛氏说:“六爷以后去宝相寺住了,六弟妹一个人无聊,就道我那里走动吧。”

葛氏露出一个笑容:“就是怕扰了三嫂安静。”她心里却舒了口气,以后陈六爷有陈三爷的人看着,就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真是羡慕其他几个嫂嫂,至少在陈家都是说得上话的。

陈老夫人很满意:“你性子太静了,就该多走动。”又侧身和秦氏说话。“六房的事你要多照应一些,你六弟妹压不住人。要是以后有丫头张狂,你尽管处置了。”

秦氏笑着应诺。

顾锦朝有些诧异。她竟然不知道,六房的事都是秦氏在管。

难怪葛氏如此懦弱了。

屋子里正热闹着,顾锦朝低头喝茶,抬头却撇见一个男孩,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身后似乎有人推搡了一下,他才踉跄着跌进来。

顾锦朝发现在座的陈老夫人、秦氏、王氏都皱起眉来,那孩子从地上爬起来后有些无措,身上穿着件半旧不新的短卦,吸着一条青鼻涕。他身后才出现一个嬷嬷,忙拿出手绢给他擦了鼻涕,拉着他到陈老夫人面前请安,笑着说:“九少爷跑得太快,奴婢都跟不上…给老夫人请安了。”

陈老夫人皱了皱眉:“大热天的,他怎么感风寒了?”

那嬷嬷人长得胖,一对吊梢眉,笑呵呵地解释道:“九少爷晚上睡觉踢了被子…是奴婢照顾不周。”

秦氏站起来道:“那媳妇回去就请大夫来看。”

陈老夫人才点点头,那孩子呆呆地看了周围一眼,在罗汉床上坐着的都是衣着光鲜的陈家孙辈、曾孙辈。吃的是糖炒栗子,他扯了扯嬷嬷的袖子,小声地道:“栗子…”

秦氏立刻道:“含真,快给九少爷兜一把栗子。”她的贴身丫头含真福身,抓了栗子给那嬷嬷,嬷嬷又笑了笑,立刻领着这孩子退下了。

顾锦朝有些发愣,过了会儿才低声问王氏:“那孩子是…九少爷陈玄越?”

日后平定蒙古大乱,战功赫赫的左都督、甘肃总兵陈玄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回话

王氏笑了笑:“是咱们九少爷,他不常出来走动,难怪三嫂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