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看了周氏一眼,这才从袖中拿了一封信出来,递给顾锦朝:“…这是祖母给你的。”

顾锦朝打开看了。

半晌把信放到一边,喝了口茶。

顾怜忍不住皱眉:“二姐,祖母的意思,你明白吗?”

锦朝抬起头看着她:“我明不明白又如何?”信中的内容她早就猜到是什么了,也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冯氏一贯的作风,就是命令加胁迫她,甚至还说了‘她要是再不答应,她就亲自上门求她’的话。

“祖母年纪大了,不宜操劳过多。你们也回去劝劝她,但凡家族总是有起落的。二伯父有了这次教训,以后也知道谨慎言行了。这时候让二伯父官复原职,别人怎么想,到时候顾家真的不会被人非议?”顾锦朝淡淡地道。她已经够客气了,冯氏逼人太甚,就不要怪她了。

顾德元出事,最应该帮忙的是谁?还不是姚家!

但是姚家动都没动,怎么冯氏不去要求顾怜,要来要求她呢。她还不过是隔房的女儿!还不是冯氏不甘心,觉得既然花这么多嫁妆把她嫁到陈家,就要她发挥自己的价值,免得浪费了。

顾怜要是真这么在意,早就该去求姚平了,还不用在这里问她。

第二百七十二章:意外

周氏顿时脸色不好看。

顾怜站起来,忍不住说:“二姐,你这是什么话!现在你是陈三夫人了,有面子了,也就不用管顾家了是吗?当初我们待你也不薄…”顾怜深吸一口气,当初本来是属于她陪嫁的的一处铺面,还让冯氏给顾锦朝了,顾锦朝现在就这么忘恩负义了?

“人家是怕穷亲戚打秋风,我看二姐是怕我们连累你的富贵生活吧?”

顾怜虽然不会说话,但她吵架的功力是很好的。掐住痛点能数落别人半天。

顾锦朝笑了笑:“怜姐儿,我现在待你们也不差了,要是怕你们连累我,你们肯定连门都进不了。坐下来好好说话吧,我问你,你让我救二伯,你自己呢?你可是姚阁老的儿媳妇,没有办法吗?”

顾怜听了脸一红,更是恼羞成怒:“顾锦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想过办法…你、你不要乱说话!难道我不关心自己父亲的前途吗。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没必要说我!”

顾怜性子骄傲,和别人吵架都不会轻易低头。肯定是一碰壁就算了,不可能求到姚平那里。顾锦朝估计姚平也不怎么想帮忙,她不信姚平贵为阁老,会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想到陈曦和陈玄青还在后院练琴,顾锦朝不想和顾怜争执,免得让别人看笑话。

她淡淡说:“你不心虚最好,我只是问一句而已。”

周氏拉着顾怜坐下。“陈三夫人不答应就算了,我回去跟娘说一声。到时候等她老人家来说话吧。”

顾锦朝又笑,冯氏对她好,她倒是没看出来。当初这些人如何算计她的事。她都已经既往不咎了,现在来说她,未免太过了。不想再挑起争端,她也没说重话:“随二伯母怎么说吧,您求我,还不如让怜姐儿去和姚大人说。但是二伯父的事,我还是劝你们慎重为好…”

顾怜冷哼一声。她心里也知道。这是在陈家,顾锦朝肯定不想把她姐妹不和的事闹得众人皆知,反倒有几分依仗了。“二姐。我还要劝你慎重。看到自己二伯身陷囹圄,却无动于衷。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冷血吗?人家都是上下一心,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你不就是记仇吗?不就是担心连累你自己吗?”

她走到顾锦朝身前,周氏这次也没有拦她。

面对这个一直被她踩在脚下。如今却压在她头上的人,顾怜已经忍很久了。她这样讨好顾锦朝。她却还不给自己面子,她心里很不痛快。

“二姐,我还告诉你,要是我父亲真的被降职了。你也不会好过!顾家始终是你的外家…”

顾锦朝看到顾怜逼近,说话声音也不加节制,恐怕会让别人听了去。不由皱眉。刚想提醒她小声一点,却觉得腹中突然一疼。刚开始只是抽了一下,随后疼痛感越来越强烈。

顾怜看她不说话,脸色发白,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怎么了?你说不出话了?”

旁边伺候的采芙刚开始不好说话,觉得顾锦朝样子不正常,忙走过来一把推开顾怜:“夫人,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锦朝捂着小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说肚子疼,手却把旁边的菊花盆碰倒了,瓷器砸得粉碎。她喘了口气,趁着疼痛还不剧烈,低声说:“去找大夫…”

动静太大,一时间外面的几个丫头婆子都进来了。

陈玄青本来在教陈曦弹《平沙落雁》,听到声音也吓了一跳。

陈曦望着前面的正房:“好像是从母亲那里传来的,刚才就似乎有人吵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玄青眉头紧皱,手下就弹错了弦。顾锦朝是不是真的有事…

陈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七哥已经先走出了书房,朝正房疾步而去。她也连忙跟上去。

正房已经一片混乱,丫头四下去通知陈三爷,或者找大夫。采芙打了盆热水,帮着顾锦朝擦额头的冷汗。顾怜和周氏已经看傻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肚子疼了?

陈玄青已经走到西次间,一时间也什么都忘了。直奔顾锦朝而去,看到她躺在罗汉床上,疼得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顿时心中酸涩地疼。差点伸手就想拉住她,幸好还注意到周围的人,他才问:“母亲…你疼得厉害吗?是怎么样的疼?”

顾锦朝哪里能分辨是什么疼,小腹一抽一抽的,就像来月信的疼,但比那个更强烈十倍。她就怕是孩子…孩子有意外!焦急得要哭出来:“等…大夫过来…”

陈玄青从来没看到她这么羸弱,泫然欲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心里真想抱着她安慰。

…他知道这肯定不行的,顾锦朝又不是他的妻子!而且是他继母,这本来都不关他的事,他不该管。

陈玄青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安慰她:“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什么要远离她的念头都没有了,陈玄青现在又是焦急又是愤怒。怎么人突然就成这样了。

他直起身,脸色阴沉地问绣渠:“究竟怎么回事?”

绣渠回答说:“奴婢在外头服侍,没听得太清楚,只听到姚三太太和夫人争执…”

陈玄青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周氏和顾怜身上。

顾怜被吓了一跳:“不…不怪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她、她是突然就…就肚子疼!”她也就是气急了,言语上冲撞几句。怎么敢真的对顾锦朝做什么,顾锦朝现在是陈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陈三爷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陈玄青冷冷地问:“你们知道她有孕吗?”

周氏脸涨得通红,现在肯定说不清楚了,她们这次是闯大祸了!

叫顾锦朝‘母亲’,又是少年的样子。应该就是陈三爷的嫡长子,新科探花郎陈玄青了。她勉强说:“七少爷。是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和朝姐儿说话,也没有什么争执,不会平白就肚子疼的。这还要等大夫看过再说,我也是朝姐儿的二伯母,不会害她的。”

陈玄青却根本不信:“屋子里就你们两个人在,难不成是母亲自己撞着肚子了?”叫了两个丫头过来,“你们好好看着她们。等到事情问清楚再说。”

他看到桌上还有三盘点心。又说:“把那三盘点心也收起来看好。”

顾锦朝半睁着眼,只看到陈玄青隐约的背影,听到他在和周氏说话。她疼得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肚子疼。虽然说顾怜和她争执,但她并没有动气,怎么就突然肚子疼呢?上次大夫把脉,说孩子怀相不好。要格外注意。而且第一胎都是很艰难的…

幸好现在还没有出血,不然这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陈玄青又很快到罗汉床边。想看看她有没有好转。采芙却反应过来,忙说:“七少爷还是在外面等吧,您也帮不上忙。”

陈玄青看着顾锦朝一会儿,他在这儿确实很不适合。他才退到正房。看到陈曦也守在外面,却没有进去。看到他出来,忙拉住他问:“七哥。母亲怎么了?”

陈玄青想安慰她,却觉得自己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轻轻地说:“…会没事的。”

不到一刻钟,陈三爷就接到了护卫传的信。他很快就赶到了木樨堂。

陈玄青看到父亲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穿程子衣的护卫。父亲这样的表情…那就是生气到极致了!陈玄青想跟他说说顾锦朝的情况。

陈彦允看到陈玄青上前,似乎要和他说什么,他摆摆手示意他止步。

他则先进了正房之中,身后的一群护卫立刻排开,将周围防守得严严实实。

陈彦允走进西次间,先听丫头简略说了一遍,便吩咐江严把周氏和顾怜先带到耳房看守,一会儿再问话。周氏被陈彦允冰冷的眼光瞟一眼,吓得嘴唇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顾怜更是整个人都傻了。

顾锦朝疼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拍着她的背说:“锦朝,没事的,别哭了…我在这里。”

她哭了吗…顾锦朝自己都不知道。

她就是怕而已。

顾锦朝勉强说:“三爷…”声音一出口,果然带着哭腔。“大夫来了吗?”

“嗯,快来了。”陈彦允怕抱得紧她更疼,只是轻轻搂着她,安慰一般抚着她的背。

顾锦朝闭上眼,看到陈三爷之后她就莫名地安定下来,她是真的开始依赖他了。她努力调整气息,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她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前世那么折腾她,不也好好出世了。

一定会没事的。

很快季大夫就过来了。

陈三爷把顾锦朝抱到了东次间的大炕上,炕上也早就被婆子清理干净了。

季大夫搭脉听诊,闭上眼过了片刻。什么都没说,立刻就到旁边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旁边的孙妈妈:“立刻去煎药,煎得浓浓的给夫人服下。”

季大夫是京城极有名望的大夫,原来在太医院述职,后来辞官开医馆了。祖上几代人都是大夫,和陈家的关系很好。把药方交给孙妈妈后,季大夫随着陈彦允到了外面,才拱手说:“三爷放心,孩子暂时没问题,喝了药应该疼痛就缓下来了。幸亏夫人底子好,不然还真有几分凶险…”

陈三爷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他低声问季大夫:“依你所看,这是什么缘故所致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审问

季大夫沉思了一下,道:“这不好说…虽然夫人怀孕开始并不安稳,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必定是外力所致,如果没有磕到碰到,那就是接触了什么伤胎的东西了。”

季大夫说到后面更是犹豫。

像陈家这种大家族,内里肯定还有什么说不出的秘事。堂堂陈三夫人,如果是无意接触了伤胎之物,难道身边的人不会提醒吗?那这肯定就是有人故意所为的,他不应该说得太多。

陈彦允听后想了一会儿,说:“劳烦季大夫了,你在堂屋稍等吧,一会儿我就把夫人今日吃过的东西都拿给你,你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季大夫点头,很快就有护卫领他去堂屋坐。

陈老夫人过来了,很快秦氏、王氏和葛氏都过来了,怕影响了顾锦朝休息,都只是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去了西次间坐着等。

陈老夫人叫陈三爷过去问话。

陈三爷道:“母亲不要担心,锦朝的孩子没事。”别的就不再说了。

他抬起头把坐在这里的扫视了一眼,如果说是这里有人要害顾锦朝,那么只有秦氏有这个可能。二房是庶出,以后陈家的宗妇是顾锦朝,秦氏很可能因为舍不得放手而提前做什么。

秦氏背地里做过很多小动作,他都知道。但是想到陈二爷为了避讳他,还要远调陕西,他就没有理会秦氏暗中的动作。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私吞陈家的财产,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但是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不可能是秦氏。

秦氏面对他的目光,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戒备。如果真是她下手。必然不动声色。

秦氏却感觉被陈三爷扫了一眼,浑身都冰冷了。但是只有一瞬间,陈三爷很快就不再看她。

陈三爷叫了孙妈妈和江严过来,对孙妈妈说:“夫人今日吃过什么东西,你都收集起来,交给江严。”他对江严颔首,江严立刻知道该怎么做。拱手和孙妈妈去收拾东西了。

陈三爷先去了东次间。

锦朝喝了端来的汤药。腹痛就渐渐减轻了。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人也有点精神了。

她先看了一眼采芙,采芙眼中含泪地对她点点头。顾锦朝就知道孩子没事。她心里松了口气,手不由放在自己的腹部,虽然还不能感觉到这小家伙的动静,但好像这样就能安心一点。

她开始分析自己突然腹痛是怎么回事。

这肯定不是突如其来的。

顾锦朝首先想到的就是顾怜。但是立刻就被她否定了,顾怜没有害自己的理由。如果她还想活着从陈家走出去。就不会傻到等几人独处这种说不清楚的时候下手。

如果是陈家的人,谁回来害她?三位姨娘不说,她们没有那个本事把手伸到木樨堂来。别说现在,就是前世。那三个人相互咬的时候也不敢动到她头上。除此之外,陈家唯一和她有利益冲突的人就是秦氏。但是这不像秦氏的做事风格,秦氏不会对她下这么大力气。风险太大不说。也没有必要。

…这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正想不出头绪的时候,陈三爷走进来了。

他坐到床沿。把她搂进怀里:“…肚子还疼吗?”

顾锦朝摇摇头,突然拉住他的衣袖:“三爷,您把妾身吃过的东西收起来看看。妾身觉得这腹痛不太寻常…”

陈三爷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别操心,都有我呢。你先好好睡一觉,等起来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顾锦朝苦笑,原先她什么都习惯自己来,现在却什么都要靠他,她觉得很不习惯。

她固执地摇摇头:“我不想睡,我等着您。”

说着让青蒲帮她把迎枕摆好,她要坐起来。

陈三爷却牢牢地按住她,低声说:“你必须要休息。”她小脸还很苍白,声音也很轻细,陈三爷也不忍心对她太严厉了。其实看到她蜷缩在床上那样子,他心里除了疼惜,还有十分的怒气,在他的保护之下,在陈家,竟然有人敢对顾锦朝出手,这实在不是他能容忍的事。

“三爷…”她抬起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轻声说,“我怎么说也是陈三夫人呢,以后也是要管一大家子的。况且我现在也真的不想休息,倒是有些饿了…”

陈三爷先试了试她的脉搏,平稳有力。他才退让了一步:“那我叫人给你熬一碗粥吧。”

吩咐锦朝的几个丫头好好看着她,陈三爷才去了堂屋。

季大夫名医圣手绝不虚传,很快就让他瞧出了什么东西有异样。

那三碟点心。

立刻有人去叫了采芙过来问,采芙很惊讶:“这点心…是姚三太太拿过来的。”

陈三爷听后皱了皱眉。

半片刻后他让人把那东西包起来,亲自带着人去耳房。

耳房里堆放了许多东西,两架紫檀木的围屏,几个堆叠的红漆铜环柜子。一套圆桌绣墩。都是大件的家具,暂时用不着才收到这里。不经常打扫,周氏和顾怜进去的时候还扑起一阵薄灰。

顾怜紧紧攥着母亲的袖子,心里有一种闯祸后的惶恐。“母亲,这下该怎么办…要是顾锦朝有事,陈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她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她突发奇想,“您说,她是不是因为不想帮忙,所以才用肚子痛来讹咱们,想把咱们吓住。”

周氏心里也很混乱。她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妇人,要是别人流产就罢了…但这人是陈三夫人!她冷声说:“装?你能装得这么像吗!”看到门口有两个护卫守着,她声音压低了些,“一会儿估计会有人过来问话,你什么都别说…”

顾怜点点头,只要有母亲在。她就什么都听周氏指挥。

但其实周氏心里也没有底,这是陈家,不是她熟悉的顾家。谁知道陈三爷会这么对她们。这下可惨了,要是顾锦朝的孩子真的保不住,惹恼了陈三爷,别说救顾德元了,把二房和顾怜都搭进去都有可能…

周氏紧紧握着绣帕。看着屏风上的花纹发呆。

有丫头进来送了一壶茶。摆了三个茶杯。

周氏立刻紧张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帘子被人挑开,陈彦允走进来。

他选了个绣墩坐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端起茶杯喝茶。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却把顾怜吓得退后好几步,站到周氏身后。

周氏脑子里嗡嗡作响,这陈三爷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又没有多余的话。事情多半糟了…

她勉强坐下来,看到陈三爷放在桌上的是那碟顾怜从京城带回来的三碟点心。

她强笑着问:“陈三爷这是什么意思?我早就说过了。朝姐儿突然肚子疼,与我们无关。这点心我也吃了,并没有问题,我们可没有在里面下毒…”

陈三爷放下茶杯。淡淡地道:“我知道,所以才来问你。”

周氏眉一皱,陈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站在旁边的江严立刻说:“这些东西都被人动过手脚。里头掺了东西。要是有孕的女子吃了,可能导致流产。要是一般女子吃了。则会有损身体,导致宫寒无孕。”

周氏脸色煞白:“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些都是怜姐儿从京城带回来的,我们并没有动过手脚。”她忙走到陈三爷身边,“三爷,您可要想想啊!这不可能是我们做的,我要是真要做,也不会这么笨啊。这种事当场被抓现行,说也说不清楚。何况我还要求朝姐儿做事,怎么会害她呢!”

陈三爷抬头看她一眼:“你先闭嘴。”

周氏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目光可以这么可怕,她好像被人掐住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陈三爷才对顾怜说:“来坐吧,跟我说说,你这点心是怎么来的?”

陈三爷心里也知道,周氏在其中没有参与,她不会那么笨。这东西既然是顾怜从京城带回来的,自然要问她了。

顾怜吞咽了一下,勉强说:“我…这点心就是我在家里拿的,是我婆婆赏给我的。”她说完之后自己脸色都变了…姚夫人赏给她有问题的点心?姚夫人要害她,结果不小心害了顾锦朝?

这不可能,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她看向周氏,喃喃地说:“母亲,我知道了,是顾澜做的!是她要害我,顾锦朝就是被牵连了!对,一定是的。”

顾澜?那不是顾锦朝的庶妹吗。

陈三爷继续问她:“你怎么知道是顾澜做的?”

顾怜咬咬牙:“我不知道!但是姚家只有她会跟我作对,她知道我们害她不能生育,所以也想害我,一定是的!母亲,我们赶紧回去,我非掐死这贱东西不可!”

周氏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陈三爷手指扣了扣桌面,细想片刻。他原来以为是有人想害他,结果动到了顾锦朝头上。顾怜是姚家的人,自从王玄范调任扬州知府,新任阁老竟然选中的是资历较浅的范晖,而非季秋平之后,姚平就有点脱离掌控了。但是这样说很牵强,毕竟姚夫人不能保证赏赐的点心,一定会被顾怜拿给顾锦朝。所以他才想来问顾怜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巧合?

如果真是后宅斗争无意殃及锦朝,那这事就简单了。

陈三爷想事情一向习惯多种可能,把所有的情况都预料好,再慢慢否定不可能猜测。

他站起身走出耳房,示意江严跟他出来。

周氏扶着顾怜坐下来,才发现顾怜浑身发抖,忙递了盏茶给她喝下。

江严很快进来,笑道:“三爷请两位现在就离开陈家,我送你们回大兴。”

收拾了桌上的糕点,做了请的姿势。

周氏犹豫了一下,现在陈三爷肯让她们离开就是万幸了,这证明顾锦朝的孩子是保住了…那顾德元的事呢,陈家还帮忙吗?

江严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继续说:“三爷说了,现在他要是插手,就是直接让顾二爷削官流放了。您还是不要再去说话比较好,趁着三爷现在还算客气,赶紧离开吧。”

周氏这才咬咬牙,跟着江严离开陈家。

第二百七十四章:看望

顾锦朝喝了碗黑米粥,很快采芙就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夫人…是姚三太太拿来的点心有问题,三爷已经询问过她们,现在连夜请出陈家了…”

顾锦朝听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顾怜要害她?

顾锦朝首先觉得不可能,顾怜没有这么恨她,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顾怜说这些点心是从京城姚家带回来的,难道是有人要害她,结果被自己误食了?那么是谁要害她呢,她才嫁到姚家多久,姚文秀就只有顾澜一个妾室。难道是顾澜?

顾锦朝问采芙:“三爷在里面问她们的话,你听到了吗?”

采芙摇摇头说:“奴婢站得远远的,耳房里也只有三老爷的人在。一会儿三老爷就要过来了,不如您问问他吧。”

顾锦朝就怕陈三爷不肯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