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在医院住了将近二十天,等她的情况稳定,再做过全身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医生就批准她出院了。
家里年纪比较大的佣人准备了火盆放在门口,容昭跨过去,意味着一身晦气尽除,从此好运相伴。
佣人们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许多吉利话。
叶明远不住地道谢,各给了她们一个大红包。
陈年把妈妈扶回房间休息,又出去倒了杯温水给她。
容昭打量着四周熟悉的一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喝了小半杯的水,拍拍床畔,“年年,上来陪妈妈睡会儿。”
陈年爬上床,两人面对面躺着,小声说话。
说着说着,陈年困意袭来,偏头就睡了过去,容昭亲了一下她额头,也闭上了眼睛。
叶明远推开门就看到母女俩相拥而睡的画面,他没有进去,只是呆呆站在门口,笑了又笑。
这一生他再无别的心愿,只愿一家人平安相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七夕。
这天下午五点,一袭浅色长裙,清丽动人的陈年在爸爸妈妈什么都懂的目光里,坐上了程遇风的车,去赴情人节的约会。
程遇风已经提前在a市有名的旋转餐厅订好了位置。
娇艳玫瑰,浪漫烛光,可口的餐点,小提琴演奏,还有对面坐着的英俊男朋友,陈年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免俗,一颗心飘飘然的。
可能是考虑到她那差劲的酒量吧,程遇风并没有点红酒,不过他一定不知道,就算不喝酒,她此时也已经醉了。
“喜欢吗?”
陈年望着他那双深邃的好看眼睛,两颊梨涡闪闪,“喜欢!”又强调一遍,“非常喜欢。”
这个男人满足了她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她想“喜欢”两个字已经不足以概括她的全部情感了。
程遇风笑意更深,“那就好。”
他们所在的位置能看到a市最美的夜景,灯光辉煌,车水马龙。
晚风清凉,吹得陈年浑身燥热,她想大概程遇风还是失算了,冰淇淋里好像加了果酒,不过还好她只吃了一小口。
程遇风是在半个小时后才发现她的异样,他摸了摸她通红的脸颊,又凑过去,在她唇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轻蹙眉心。
她眉开眼笑,“我没醉。”
真的没醉,就是脸发烫而已。
“1+1等于多少?”
“2!”陈年比出剪刀手。
“牛顿第三、第一、第二定律。”
他故意打乱顺序,她才不上当,逐条原理背了出来。
程遇风就没再问下去了,他看看时间,十点多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回家,”陈年摇摇头,“我想去你那儿,今天是情人节啊,我们……我……”
出门前她还跟爸爸妈妈报备过,今晚不回家了。两老吃的盐比她吃的饭还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遇风也从女朋友的欲言又止中准确捕捉到了某些隐晦意思,眸色深了几分,陈年见他这反应,便知道他是默许了。
耶~
回家路上,程遇风中途下去买了东西,陈年开始还琢磨不过来,他进药店是要买什么,等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她的心跳立刻加速了。
“咚咚咚……”
哎呀哎呀好害羞。
怎么办!?
情人节,成双成对的情侣在街上潮水般涌动,也有部分是在各家酒店、宾馆明亮或阴暗的房间里相拥着挥汗如雨。
堵车的缘故,两人回到家已是将近十二点了。
陈年推开车门下去,在微妙心情的驱使下,她想让程遇风背自己上去。这样,他就看不到她脸上羞得不行的表情了。
陈年你真是好聪明啊!
程遇风弯腰把她背起来,进电梯后,正前面镜面似的电梯门让她通红的脸一览无余,她侧开来躲了躲,偏偏程遇风回过头,手里还拿着一朵玫瑰花,微微逗弄着她。
陈年:“……”
大概是那层纸将破未破,从车厢、电梯到公寓,无言的暧昧不断在发酵。
陈年进卧室拿了睡衣,“我、我先去洗澡。”
进浴室前还是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关上门后,她又蹦又跳,除了笑还是笑,甜蜜得整个人都快要融化掉了。
沐浴露香香地抹在身上,白色泡沫冲了一层又一层,白气氤氲中,她的脸染上了红润,通身肌肤滑嫩白皙,像裹了牛奶。
胸前虽然不傲人,但也不差,且胜在形状优美。
陈年在浴室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出去,客厅没有人,只有电视开着,她听到公用浴室传来水声,心悸得快要晕了。
她把空调温度往下调了三度,还是觉得热,这种热不是来自外界的,而是来自她的身体深处。
就像鱼渴望着水,像风雪夜归人渴望着一盏灯火,像迷航的船帆渴望着明亮的灯塔。
水声停了,陈年正襟危坐,片刻后,旁边的沙发凹陷下去一块,她更是紧盯着电视,目不斜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紧张。
好紧张。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接着两人的唇很自然就吻到了一起,舌尖交缠,追逐,飞舞……程遇风很是耐心地抚慰着女朋友的紧张心情,渐渐地他也有些情动,手不自觉地往睡裙下摆探进去,动作猛地一顿。
空的。
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她知道他发现了,小猫似的缠上来。
不是胆子大,而是怕羞。
程遇风打横把她抱起,抱进卧室,轻放在主卧大床上,接着,覆了上去。
第75章 第七十五坛花雕
深蓝色的大床上, 女孩子肌肤莹白如雪, 程遇风覆上去的时候, 就像把一轮皎皎明月压进了大海, 他感受着她身上每一处美妙的颤动,心跳得又快又沉, 撞得胸腔隐隐发疼。
他亲吻她的唇、脖颈、锁骨,又钻进薄被里, 以唇以手指,探访美好秘境。
陈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感受他的每一个动作,呼吸急促, 面色潮红, 香汗淋漓,还情不自禁地发出低吟。
不知道是谁先点的火,慢慢地,一寸又一寸蔓延开,把彼此都烧着了。
程遇风在她身上展现了极好的耐心和温柔,确定她准备好以后, 他紧扣住她的十指,声音低哑至极。
“疼的话,告诉我。”
陈年心跳如雷,屏息凝神等待着,她媚眼如丝地看着上方的男人, 他短发已微微湿润,俊脸上满是汗,看起来性感又充满了诱惑。
他轻咬她耳垂,濡湿的气息往她耳朵里钻,还有,同时他的声音:“年年,我爱你。”
耳垂上传来的疼让陈年眉头轻皱,但随之以来的更大疼痛让她连脚趾都蜷缩起来,身体里浮现的异样感受陌生又可怕,“程、程遇风……”
程遇风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一遍遍地亲吻她,喊她的名字,借以分散注意力。
床单密布褶皱,像团团漩涡,将陈年吸了进去,她挣扎着、扭动着,在某个临界点,失控地咬住了程遇风的肩膀。
两人已经彻底结为一体。
次日清晨,陈年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了程遇风,他还睡着,下巴上新长出了胡茬,她忍不住摸了摸,有点扎手。
昨晚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记忆从浑身的酸疼中全部清晰回笼,第一次时是真的很疼,不过第二次就好了很多,甚至也能跟着沉浸其中。
程遇风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啊。
卧室里安静得只有空调运作声,窗帘密密实实地把阳光挡在窗外,封闭空间里,某些气息还未散去,陈年又是阵阵甜蜜地脸红耳热。
不一会儿,程遇风也醒了。
陈年正感慨着他睫毛好长好密,见他眼皮微动,她嘟起嘴唇,主动送上早安吻。
“早。”
“还疼吗?”
“……嗯。”
“抱歉,”程遇风鼻尖贴着她的,“以后我会注意。”
陈年摇摇头。虽然她没有什么经验,但昨晚也能感觉到他已经非常照顾自己的感受了,反而是他,为了迁就她……咳咳咳。
“要去洗洗吗?”程遇风提议。
陈年小小声的:“你先去。”
程遇风哪里不知道她在害羞,他捡起地板的睡裤穿上,光着上身进浴室去了。
陈年裹着薄被,视线四处找自己的睡裙,奇怪了,怎么会找不到?她明明记得昨晚……完了,不记得丢哪里了。
因为根本不是她丢的啊。
最后,陈年在床上找到了睡裙,裙子皱巴巴的,还弄脏了,模糊的印象里,当时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垫在了身下……幸好她还有别的睡衣。
程遇风洗完澡出来后,床上的人已不见踪影,倒是衣帽间的门半开着,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一截雪白的细腰,他双手环胸,以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目光默默欣赏起来。
陈年从穿衣镜里看到了身上淡淡的红痕,觉得印在心口那一块,形状看起来真的很像草莓,她越看脸越热。
她终于成为他的,他也成为了她的,那样极致的亲密。
心花怒放。
她忍不住,开心地在原地轻轻跳了两下,黑色绸缎似的长发铺在后背,随着她的动作轻摇慢摆。
这一幕被程遇风尽收眼中,成了他记忆中最生动鲜活的画面之一,都说男人由性生爱,可他并非如此,在性之前,他已经深爱着这个小姑娘。
昨晚,不过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
对陈年来说,亦是如此。
陈年换上睡衣,刚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程遇风,她窘了,不知道自己刚刚傻乎乎又笑又跳的样子他有没有看到?
唇角微扬,眼里也有笑意,一定是看到了吧。
算了,看在他笑得这么好看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陈年想当隐形人一头扎进浴室,不料走到程遇风身边时,右手被他一把拉住。
“浴缸我放了热水,还加了精油,应该多少可以缓解。”
陈年秒懂要“缓解”什么,胳膊撞他一下,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过去。
身后。
“要帮忙吗?”
“不用!”
程遇风在原地又站了几分钟才出去做早餐。
浴室。
陈年泡在热水中,感觉全身仿佛花儿一样吸水绽开了,她惬意舒展着四肢,或许精油效果真的不错,某处的酸疼感好像也不那么明显了。
私密空间里,陈年被昨晚不可描述的记忆拖了进去,浴缸似乎变成了巨大的蜜罐,她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直到程遇风做好早餐过来敲门。
早餐很丰盛,都是陈年喜欢吃的。
陈年坐在一团阳光里捧着杯子喝牛奶,粉嫩的唇含着杯沿,小口小口地喝着,眉眼明媚又略带羞意,拖鞋尖里,脚趾轻缩起来,透着淡淡的粉。
“程遇风……”
“年年……”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交织在一起,又是异口同声的——“你先说。”
陈年扑哧乐了,不过想到自己要说的话,耳根又变成了红玛瑙,她鼓起勇气慢慢对上他的眼睛,“程遇风,我、我也……爱你。”
她是在回应他昨晚的那一句“我爱你。”
程遇风先是一怔,随后心中涌现无限欣喜,他找到她的手,握住,眼神柔和又深情,“年年,我们订婚吧。”
不是临时起意,事实上,他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
“你觉得怎么样?”他当然还是会尊重她的意思。
陈年沉吟半晌,“不能直接结婚吗?”她已经满二十周岁,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程遇风失笑出声,他抚着额角,“你还小,先订婚。”
“你觉得我小?”陈年问得意味深长。
昨晚也不知道是谁流连忘返……
程遇风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只好换了另一种说法,“你年纪还小。”
陈年稍微满意了,“我要回家和我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好。”
叶明远和容昭早就对他们的进展大概有底,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在程遇风和程立学正式上叶家定亲前两天,陈年接到一通来自斯坦福大学的电话,对方告知考虑到她情况特殊,且资质难得,所以交换生的名额仍为她保留着。
通话结束后,陈年在落地窗边站了许久许久,背影纤细又沉默。
容昭知道女儿的心结,拉了丈夫一起过来帮忙开导。
“年年,妈妈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容昭伤口已经恢复好,脸色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叶明远也说:“是啊年年,你妈妈有我照顾,你还不放心吗?”
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既然失而复得,那就应该去把握住它。
“年年,”叶明远又说,“爸爸希望你能出去多看看这个世界,去见识更多不同的风景,认识更多优秀的人。”
“而且,医生说等我的情况更稳定了,坐飞机也没什么问题的,到时我就和你爸爸过去给你当陪读。”容昭也笑着说,“妈妈还没有去过美国呢。”
拖着以前那副破败身体,坐不了飞机不说,连路途稍微远些都疲累不堪,还好现在不同了,只要争气些,出国完全是可以的。
叶明远揽住她的肩膀,“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千山万水,都陪你走遍,走到走不动的那天为止。
容昭点点头:“明远,谢谢你。”
陈年看着恩爱的父母,心里越发不舍,她认真地说:“爸爸妈妈,我再想想。”
她上楼回到房间,又把这件事告诉程遇风,从他那儿也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就这样,八月下旬风和日丽的某天,陈年坐上了从a市飞往美国加州的航班,临走前还和程遇风订了个婚。
第76章 第七十六坛花雕
波士顿和a市有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除了日夜分别外, 横亘在陈年和程遇风之间的还有一个太平洋的距离。
空间距离比时间距离更难以跨越, 加上正值暑运, 程遇风不仅要忙着上航线,还要处理公司的某些重要事务, 忙得分身乏术。
陈年也是忙得飞起,出国前, 听人说哈佛大学的图书馆深夜灯火通明,座无虚席, 她来到学校后才发现并无半分夸张。
上的第一节课, 白胡子老教授的开场白就是:“选修我这门课,你们要做好一天只睡五个小时的准备。”
当时, 坐在底下的陈年心想, 五个小时还是能接受的,后来她发现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教授讲课很快,不管是语速还是课程内容,这时陈年就开始深刻体会到当初程遇风送她一本牛津词典并要她好好学习英语的良苦用心了,她学的是美式英语,所以来到哈佛后, 正常沟通和听课都没什么大问题。
当然也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