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连一个字都没了。”

“哥,你真的会和阿姨走吗?”

原来她听见了。荣享斟酌了下措辞,“绒绒,如果爸和我妈离婚,我不会留在荣家。能接受你不代表我能接受宋海清。不管我和妈去了哪,我都要带你一起。宋海清待你怎样我很清楚,你跟着她要我怎么放心。我妈只要离开这里就能开始新的生活,我就能放下心来。到时候——”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带着郑重,“我们一起生活,没有荣家的任何人。只有我们俩。”

荣绒心里一片温暖,却还是故意笑他,“胡说,你大学都没毕业,怎么养我?”

荣享只是笑,什么也不说。他虽然沉默,可是荣绒知道荣享有这个资本,平时她就知道他在炒股,投资什么的她不是太懂,可是她知道荣享从小就很聪明。再加上这两年荣建岳训练有素,他一直是以荣氏接班人的身份在接受训练。荣氏这两年洗白了不少生意,荣建岳就是想给儿子留个“干干净净”的将来。

荣享看她又在发呆,捏着她的鼻子吻住她。荣绒小脸瞥得通红,呜呜的哼出来。荣享放开她的鼻子,舌却还在她唇间探寻,把她禁锢在双臂之间,“我要养不起你就把你卖了,养活我自己。”

荣绒翻了翻白眼,“我不值钱。”

“养了这么久的小猪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以我投资的眼光,绝对没错。”

“我是潜力股?”

“潜力猪。”

“……”荣绒被黑线条埋了,荣享你个幼稚鬼!跟你再对话下去我果然会智力不正常的。

*

荣建岳自从洪暮和他提出分居那晚开始,就很少回荣宅。他知道躲不过,可是就是没勇气去接受洪暮会离开的事实。他没资格留她,可是又舍不得放手。自暴自弃了几天之后,还是决定最后争取一次。

找了宋海清摊牌,宋海清也不动怒,冷静自持的睨他,“都这样了你也舍不得放手,我倒没想到你这么痴情。”

荣建岳来之前就想好了,无论洪暮如何坚持,他都不会让她走。失了多少信任他一点点补回来,但是首先必须解决宋海清这个问题。心慈手软不是他的本性,对这个女人更不能有一点的怜悯。她的心肠比谁都缜密一万倍,他必须格外小心才是。

所以面对她的揶揄挑衅他都平静无波,他性子急躁,一旦被激怒就容易失了方寸,尤其是关于洪暮的事。所以他尽量压下所有怒气,冷静理智的面对她。

“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那些小把戏就省省吧,别再找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宋海清似笑非笑,默默垂下眼把玩着指间的女士香烟,“这么看来,那些照片和视频都制约不了你了。”

荣建岳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嘴角弯了弯,“不过是些风月场上逢场作戏的戏码。而且,你真的天真到以为有报社敢用你那些照片?”

宋海清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荣建岳在N市黑道的势力她很清楚。当然知道他有多少办法阻止那些照片流出去。可是,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我早就说过,我没什么耐性。别拿着我的仁慈当赌注,我不是善人,你一直都知道。”他起身走近她,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沙发背上,居高临下的很有压迫感,“逼急了我,你连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荣建岳缓缓直起身,脸上带着笑慢慢抚了抚袖扣,“好自为之。”

宋海清环着胸,肩膀止不住的发抖。

这样冷厉锋锐的荣建岳是她最早熟知的,也是最早被他这个样子给吸引。当她发现他的弱点是洪暮之后,就利用洪暮心里的那个人狠狠刺激他。终于得逞让他上了她的床。也终于如愿有了他的孩子,可是结果呢?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同时认识他,她甚至自认比洪暮对他用情深了不只一点点。偏偏却是不一样的结果?他偏偏犯贱一样爱惨了那个女人,对她的真心深情视而不见,糟蹋鄙夷。

她越想心里愈发郁结难平,狠狠咬了咬牙,荣建岳,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之后的一切,脱离了预期的轨迹。荣绒一直以为,她和荣享的结局是握在了荣享的手中。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一直把握他们将来的,是她的母亲,是宋海清。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描写宋、荣、洪三人的感情多了点,下章就没有了。

他们只是催化荣享和荣绒感情的一个因素而已

嗯,你们看吧...虐什么的,慢慢开始了,点击也越来越低了,唉

两个人(十九)

“哥,还是你去吧,阿姨看到我会不高兴的。”荣绒走了几步还是停在荣享身后,手紧紧的攥着教室门框不撒手,一脸纠结的讨好他。

荣享顿住脚步,看着紧张兮兮做防御状的人,有些好笑又有些郁闷,“晚上也要见的,她今天生日肯定很高兴,不会对你怎么着的。你就和我一块去接她而已,怕什么?”说完又用力拉了拉她,谁知道这丫头看着瘦巴巴的,力气还不小。再用力还真怕拉伤她。

荣绒坚决的摇头,“不要,阿姨去美国散心刚回来。再看到我,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估计就该变糟了。”她现在是真害怕再看见洪暮,一不小心引爆雷区,说不定和荣享如履薄冰的关系就会被打碎。

荣享紧拧着眉,心里有些无奈。松了手上的力道,“那你待会自己回家,我打车去机场。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公车好了。你就快去吧,这么冷的天,别让阿姨等了。”

荣享脸上有些笑意,悄悄环顾了下周围,俯身靠近她耳边,“这么快就知道心疼婆婆,这媳妇多贴心,真想早点娶回家疼着。”

“……”

荣绒红着脸推他,看了下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胆子也大了,皱着鼻子朝他扮鬼脸,故意招惹他,“那你倒是娶呀,我随时候着啊。”

荣享看她言笑晏晏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格外诱人,心里痒痒的。偏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咬牙切齿的吓唬她,“皮痒了,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荣绒眯眼,小狐狸似的踮起脚尖,声音暧昧低缓,“晚上我不锁门,等着你……看看咱俩谁收拾谁。”说完还朝他眨眨眼。

一股血气冲向大脑,荣享伸手就想去掐她的后颈。荣绒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易风,你来找我哥啊。”

荣享收敛神色,沉下脸回头,身后哪有什么易风?顿时明白被人耍了,等他再回身时荣绒已经坐在女同学堆里对着他挑衅的笑了。荣享磨了磨牙,眯着眼笑,用嘴型说了句,“你等着。”

*

荣享刚到机场洪暮已经等在门口了。她个子高,站在人群里总是格外显眼。荣享走近她,司机帮着把行李放好。洪暮挽着荣享的胳膊捏了捏他的手臂,“怎么就半月不见,感觉你又壮了。”

“你不在耳边没了魔音,吃好睡好,精神也倍足,当然长得快了。”

洪暮斜眼瞅他,鼻子里哼道,“小白眼狼,亏得你老妈我天天想你,特意提早回来。”

“得,不是赶着回来和谁一起庆祝生日?”荣享诡异的笑。洪暮脸色一变,瞪了他一眼就朝车上去,气势汹汹的样子。

洪暮离开前和荣建岳谈过一次,荣建岳死活不愿意分居,这才有了洪暮去美国散心的事。可是这事拖着迟早还是得解决。她有些忧心的靠着车后座不吭声,荣享看她这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特意转移话题,“对了,姥姥还好么?”

“还说呢,你姥姥成天念叨你,就说你大了没良心了。这么久都不去看看她。”洪暮脸上有了些笑意,想了想又神秘兮兮的靠近荣享,“儿子,还记得苏梦么?”

“谁?”

洪暮翻了翻白眼,“就你十五岁那会跟我去旧金山,你姥姥家隔壁的华人小妹妹,眼睛大大挺漂亮那个。”

“不记得了。”荣享不在意的样子。洪暮无语,她这个儿子还真是个奇葩,唯独女生他十个有九个都不记脸、不记名,除非是同班三年以上的。而且同班同学也就记那么几个脸熟、合得来的。

洪暮八卦的拍了拍他的肩,“儿子,跟妈说实话,你不会是喜欢男的吧?要是这样你可趁早跟妈报个备,妈好做个几年的心理建设。”

“?!”

荣享懒得搭理她,目光移到窗外。洪暮看他这样子,惊讶的张大嘴,“真让妈说中了?”

“有你这样的妈嘛,成天不关心儿子的学习,只鼓励儿子早恋。”

被荣享嫌弃,洪暮果然悻悻的闭嘴了。荣享弯了弯唇角,搂住洪暮,“妈,放心,你儿子我性取向正常的很。您还是多操心点自己的事吧……”

洪暮悠悠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的事……还不就那样,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告诉你爸,我——”

话未说完两个人都感觉到车身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下。荣享回头一看,身后是一辆黑色沃尔沃。车牌有些恍惚看不仔细,但是那架势,分明来者不善。之后就是司机老刘惊惶失措的声音,“太太,少爷坐好了——”

车子被外力的作用直接撞击向一旁的防护栏,老刘猛打方向盘,右侧碰巧驶来一辆大型货车。为了躲避货车,车子生生撞破防护栏,一路滑下了山坡。冬天的草地因为露水的缘故湿滑不堪,车子一路下滑,中途还因为大块的石头而碰撞了好几下。最后直直的冲向了山谷。

车身剧烈的晃动最后变成了翻滚,荣享在模糊的意识里只记得洪暮紧紧的护着他。脑袋不知道在车里都撞向了哪些地方,浑浑噩噩的开始眼前发黑。

剧烈的震颤总算停止了,全身僵硬得不能动。荣享迷迷糊糊似乎是困极了想睡觉的感觉,耳边嗡嗡的响着。在彻底失去意识以前,有飘渺不清的男声,“死了没?”

“死了。”

……

漆黑一片里,洪暮的声音在耳边飘荡,“小享,好好活着,为了妈妈,要好好活下去。”

荣享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荣绒在病床前,双眼失焦的看了很久才认出她。想开口说话,却半天发不出声音,最后低低沉沉的说,“我妈呢?”

荣绒眼神一黯,挤出个笑,“渴吗?我去给你倒水。”说着就起身,连再与他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荣享虚弱但是清晰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我妈呢?”

荣绒手紧紧的握着玻璃杯,不断的吸了几口气才回神直视他,“阿姨……不在了。”

荣享双眼灼灼的盯着她,那眼神凌厉威慑,看得她一阵阵的心惊。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的去拉他的手,“哥……”

荣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挥开她的手,支着身子要起身。荣绒连忙去扶他,被他甩开又扶上去,“哥,你冷静点。”

“滚开。”荣享冲着她吼,“我不相信,我妈刚才还好好的。她一直在跟我说话,你胡说……”荣享赤着脚,甚至顾不上穿鞋就往外跑。刚打开门就与荣建岳撞个正着,荣建岳双眼发红,下巴上有乌青的胡茬。乍一看到荣享,他瞳孔都在慢慢收缩,“醒了?乱跑什么,回床上躺着。”

“我去看我妈,我妈呢?”

荣建岳看着荣享,神色冷然,慢吞吞且字字清晰,“你妈走了。”

荣享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看着面前这人如此镇定的说出这句话。大力的拨开荣建岳往外跑,“胡说,我不相信!”刚刚明明还一直和他说说笑笑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她明明活生生的冲着他笑,又怎么会突然说不在就不在了。

荣绒看着荣享失控的样子,眼眶涩涩的。荣建岳从后面制住他,声嘶力竭,“荣享,你给我冷静。你妈妈走了,走了,死了你懂不懂!”

死寂一片,荣享停止挣扎,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慢慢转身看着荣建岳,“你再说一次。”

“小享,让她安静的走吧。你妈妈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荣建岳此刻整个人都透着落寞悲伤,瞬间仿佛憔悴了许多。知道洪暮死的消息,他比谁都伤心悲恸。他还有那么多话来不及跟她说,做了那么多错事没来得及弥补。

荣享忽然就平静下来,目光似乎穿透荣建岳看向别的地方,良久才幽幽说出一句话,“她在哪里?”

*

拉开冰凉肃穆的白布,洪暮安静的躺着。荣享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傻傻的注视着她的眼帘。许久,双眼模糊视线也越来越不清晰,却还是牵强的笑,“是不是刚回来倒时差吧?明明你只是累了,想睡一觉而已。对么?”

看着洪暮毫无生机、苍白的脸色,荣享将脸埋进双手间。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在一秒之间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荣享满手都是咸湿的液体,他缓缓的抬起头,一下子跌落在地上,紧紧的攥着洪暮的肩膀,“妈——”

荣绒捂着嘴站在病房外,低低的哽咽,看着荣享的样子她的心也一下下被勒紧。一切都来得太快,甚至到现在她都无法相信洪暮就那么没了。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就这么消失,荣享的痛苦是她能想象的,却是她分担不了的。她多希望能替他痛一点。能替他疼一些。

*

洪暮的葬礼很简单,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高调华丽的人。冬日,灰蒙蒙的阴雨天气,这样的日子更是让人的心情抑制不住的压抑。荣享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墓碑前,淅沥沥的小雨砸得他头发有些濡湿。他一直垂着眼,睫毛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荣绒穿着黑色的羊毛裙,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宋海清来的时候,荣绒有些紧张。她不懂这时候宋海清来凑什么热闹,她忐忑的看着荣享。荣享这些天出奇的沉默,真怕他所有压抑的怒气瞬间爆发。

宋海清先是和荣建岳说了几句话,荣建岳显然也没什么心情敷衍她。但是在外人面前实在不好爆发,任由她演得尽兴。

荣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荣绒松了口气,也许在这样的日子里,荣享不想洪暮走的不安心。

宋海清摘下墨镜在墓碑前缅怀了一会,也许此刻她心里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但是在外人看来,她还真似一个故友那般哀痛。她徐徐走近荣享,细细注视了他一会。荣绒看着她那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发怵。

不知道宋海清和荣享说了些什么,荣享忽然目光复杂的看了荣绒一眼。那一眼,荣绒忽然有一种坠入冰窟的错觉。为什么……她此刻觉得他那么遥远。远到,怎么追,也逐不到他一丁点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嗯,狗血吗?我觉得挺狗血的,嘿嘿

我也逃不了俗套,偶尔加点狗血进去。大家就狗血的看看吧 ^_^

心生隙(一)

雨势渐渐大了,人流稀疏的三两成群开始散去。荣建岳送洪暮母亲离开,老人家早已步履蹒跚、神色枯竭。紧紧握住荣建岳的手,欲言又止,最后无声的抹眼泪。既是人都没了,说再多也无益。

荣享立在墓碑前,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荣绒冻得瑟瑟抖着,慢慢靠近他,“哥……走吧。”荣享不出声,只是回头看她。荣绒迎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垂下眼。为什么他的眼里,有种审视度量的意味?

“怎么了?”

荣享冷冷的笑,提脚往前走。荣绒心里一点点透起寒意,毫无意识的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他挺拔的身姿在晦涩的天幕下透着寂寥的气息,步子沉重缓慢。荣绒离着他几步远,不敢轻易靠近他一步。此刻的他,周身都透着她不熟悉的疏离戒备。

她怕了,害怕此刻他看向她的眼神。

荣享在前面走,厚重磅礴的雨幕下,他的发丝往下滴着水。荣绒冻得牙齿打颤,抱紧双臂取暖。不知道走了多久,荒芜的墓地似乎都只剩他们两人。耳边空荡荡的只剩“哗哗”的雨声,郊外的空气泥土清香里伴着阵阵咸湿。

荣享仰起脸,任雨滴顺着脸盘滑落,涩涩的流进嘴里。他顿住脚步,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为什么骗我?”

荣绒的心蓦地收紧,牙关咬得生疼。他知道了!宋海清还是说了。她心里酸涩憋闷,身体的寒意钻进心脏,她只知道傻傻的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自嘲,宋海清是谁?自私透顶、感情凉薄的女人,她又怎会放过这最好的机会打击荣家。

身上湿漉漉的寒意也敌不过心底那丝冰凉,荣享此刻耳边都是洪暮当初那句:她们母女俩都一样的攻于心计,等发现被利用的时候,你一定会信我的!

荣绒会利用他,这是他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事。在这个感情淡薄的荣家,他以为,至少他们彼此是相依靠的。她缺的爱,他可以给。他缺的温暖,她给予。而如今,所有美好都是假象。

原来……十几年他也触不到她的真心。

荣绒嘴唇嗫嚅了下,雨水都钻进了嘴里。却是喉咙干涩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百口莫辩也不过如此。她忽而急切的跑到他面前,用尽全力从身后抱住他。不管谁会看到,也不管他们的身份如何忌讳。只知道再不抱紧他,他可能真的就会消失……

荣绒只知道摇头,在他背上呜呜哭出声。荣享心里透着绝望,两个人的手指湿漉漉的纠缠着,荣享一根根掰开她,不可抗拒的力道。他凉薄的目光让她越发恐惧,荣享就那么冷静的看着她,一字一顿。

“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故意引爸去见她?故意帮她回荣家?”

她一双空灵的眼,毫无生机的望着自己。荣享心里钝痛难挡,雨声伴着彼此粗重的呼吸,却久久得不到她一句否认或是牵强的解释。荣享的心慢慢沉下去,在这灵魂安息的地方,他的心也一点点被她生生吞噬,最后支离破碎缝补不能。

荣绒眼帘被雨水打得模模糊糊,嘴唇苍白颤抖着,言辞也支吾着破碎不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连串的对不起,最后只是化作细细轻轻的缀泣。

荣享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对不起?多万能的三个字,那是对自己所有真心被愚弄的最好讽刺。

他一点点走近她,一身寒意迫得她生生后退一步。锐利的眸,字字清晰,“告诉宋海清,想进荣家——下辈子!”他忽然勾起唇角轻笑。那眼神,刺得她心口的血液涓涓不止,他阴郁的眼里,混杂着她能读懂的悲伤。说出的话却是死死划开了两人的距离。

“还有你,我不想再看见,一秒也不想。”

他率先离开,空旷荒芜的墓地,只她独独一人……泪流满面。

*

整个荣宅都沉默了许多,少了洪暮,似乎少了所有生机。姥姥还没走,荣享心情再糟也知道在老人面前不能消沉低靡。明着笑,暗里独自沉默。他的世界,最后也只剩他一人。

洪暮头七之后,姥姥决定回LA。晚餐结束就喊了荣建岳进书房,荣享知道她有事和荣建岳说,正准备回房。姥姥忽然喊住他,“小享,你也留下。”

荣享不明所以,荣建岳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猜到了洪母执意留下荣享的意图。洪母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暮暮回美国这段时间和我说了你们俩的事。”

荣建岳脸色突变,坐在沙发里不吭声,脸都溺在了背光的阴影里。

“当年宋海清的事我也知道点,她父亲……是我们洪家对不住她。但是和她做出这种事,你也却是不对。暮暮从小性子倔,凡事就认个死理。当年……”她看了眼荣享,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艰涩的叹气,“是我们生生断了她和高羽,高羽又是死在你手里。她恨你怨你都是人之常情。”

荣建岳被提及心底的殇,一点点撕裂的痛。脸色愈加没了血色,“妈,我都懂。是我对不起她,她不爱我都是我活该。”

洪母看着他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趋于平静,“暮暮还来不及对你说吧?她回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