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聊眉开眼笑,往前又爬了爬,居高临下的看着柏笙,“柏笙,亲亲我。”

“?!”柏笙和千北面面相觑,柏笙脸有些红,尴尬的转过头,“凭什么?”

“……喜欢我的,都会亲我。”小聊一脸严肃,俯视着身下的柏笙,“别想欺骗我的零食,还有漫画,我很聪明。”

柏笙脸憋得通红,起身推开她,气呼呼的找自己的鞋。小聊拉住他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柏笙,讨厌我?”

柏笙看着面前水光潋滟的眼睛,意识到下个月的零花钱危在旦夕,连忙求饶,“别,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哭。我妈听到还不得抽我。”

小聊得寸进尺的往他脸前凑了凑,“要我高兴,那亲我。”

“……”柏笙一脸愤懑,捧着她的脑袋吧唧了一口。

小聊马上阴转晴,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又确定了一遍,“所以,以后不会取笑我?不会丢我下楼?”

柏笙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俩字,“不会!”

小聊坐在床边,高兴的晃着自己的小短腿。看着一脸沉默的柏笙,抓过一边的棒棒糖拨开,对着他说,“啊,张嘴。”

柏笙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小聊执拗的在他面前晃了晃棒棒糖,“不吃?那就是讨厌我?”

柏笙铁青着脸张开嘴,再铁青着脸咬住棒棒糖,又铁青着脸嘎嘣嚼。柏笙觉得,自己已经快变成张飞了,一脸黑。

小聊坐在他身边,看他鼓着腮、气闷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柏笙真可爱,喜欢极了。小聊撑着床垫,侧过身对着他的脸颊就啵了一下,“柏笙,喜欢你。”

“……”柏笙欲哭无泪,“妈,你儿子被调戏了!”

*

那个暑假过得很快,小聊离开那天,柏笙和小伙伴踢球没在家。小聊怏怏的被荣享抱在怀里,嘴嘟得高高的,“柏笙坏,不送我,我要一年不理他。”

荣享和荣绒好笑的看着自己7岁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去机场前,柏笙穿着球服跑回来,白色的球服前襟有些汗湿,10岁的小男孩,脸上依旧是臭臭的,“听说你准备一年不理我,怕你憋着难受,我就勉为其难来送送你好了——”

蒋陌和易风哭笑不得,千北站在柏笙身后松了口气,还好赶得及把柏笙找回来……

小聊在荣享怀里咧开嘴傻笑,“那我就,还和你好。”

“……”柏笙看着那个傻丫头,忽然觉得,她其实……有那么点可爱?

--------------------------------------

作者有话要说:

嗯,柏笙和小聊的番外

其实圣经和《以谁》故事情节出入太大,不能算前传了,大家实在不习惯就当两个独立的故事看吧

我真是不想虐的太狠,就让荣绒和荣享这么简单幸福的在一起吧

你们尽管PIA我

但是柏笙和小聊,还是一对小冤家不是嘛^_^

接下来上荣享番外,然后就完结,主更橙子

56

番外 唯一

荣绒离开的第三天,所有警局的程序走完之后才举办了葬礼。

她的葬礼,很冷清。

易风和蒋陌走进灵堂时只看到空荡荡的宾客席。偌大的灵堂,只有一身黑色的荣享安静的坐在那里。

黑白相间的画面,他神色疲惫,沉默得好似一出哑剧。荣绒没有朋友,来拜祭的人一只手便可以数过来。

越是寂寥,荣享便越心疼。

到了她离开,他才发现……她的一生居然那么简单。

简单到,她的世界,只他一人。

荣享看着照片里浅浅微笑的她,心早就疼不起来了。甚至会对着那照片发起呆,恍恍惚惚,只觉得还是她在看着自己,微笑。

蒋陌看到那张黑白照瞬时就红了眼眶,上面的人一如平时无声微笑的模样。哪里有离开时那般惨烈的气息。知道荣绒坠楼,知道她和荣享的爱恨纠葛,她除了震惊便是心疼。

十楼,她无法想象那么瘦弱的人,是以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勇气,才敢往下跳的。

荣享垂着眼坐在一旁,周围发生什么似乎都与他无关。只是短短的三天,他觉得过了三个世纪般冗长。

蒋陌走过来,腥红着眼,愤怒的瞪着他,最后扬起手掌狠狠给了荣享一耳光,“混蛋!你对不起她,根本就不配她那么爱你!!”

易风没有出手阻拦,沉默的抿着唇。

蒋陌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击中了他伪装坚毅的心。女人再大的劲也不过如此,脸上没有多少疼痛,心却是被越攥越紧,紧到无法呼吸。

不配么?他的确不配。至少她一次次相信,他却一次次利用。她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他复仇计划里最重要的那枚棋子。

爱情,在她的世界是一切。

但是在他的世界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无足轻重。

蒋陌是第一个在灵堂上为荣绒哭的人,无声的抽泣,全身都开始颤抖。易风陪着她,那么冷淡的人,眼里也涌动着遗憾。

易风看着越发沉默的荣享,却谴责不起来。

他是男人,荣享经历的一切他都清楚明白。荣享也许错得离谱,利用了荣绒的爱。可是,那么深的恨,他怎么可能隐忍得了。

不报复回来,他又怎么甘心?

说到底,或许是命运开了个残忍的玩笑,让两个本不该相爱的人爱了。还要爱的那般辛苦。

钟赫会出现倒是荣享意料之外。长身玉立的人,双眼阴郁,除了看向照片时冰封的眼里有了些暖意之外,无论看向谁,都是一脸阴霾。

钟赫在灵位前站了很久,也不说话,默默的看着。脑子里还不断回放着荣绒那时一脸幸福的假象,她说着,她很爱他,希冀得到一个happy ending.

钟赫越想越难受,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胸膛燃烧。他慢慢走向一旁的椅子,脱下外套,卷起袖口。

当他的拳砸向荣享小腹时,荣享没有还手。

若是平时,骄傲自负的荣享怎么可能忍受这种屈辱。但是现在,身上有了疼痛才无时无刻提醒他,他还活着。

还TM独活在这世上。

最后易风看不下去了,拦了钟赫。荣享狼狈的坐在地上,唇角都是血迹却笑着说,“别拦他……”

钟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咬着牙,全身暴戾又愤怒。

看着坐在地上的人,他忽然勾起唇角冷笑,慢慢走过去蹲在荣享面前,“想赎罪?我才不会那么便宜你,就是要让你良心不安一辈子!荣绒不会原谅你,她恨你,带着对你的恨,重新轮回。来世,她一定会忘记爱过你这么个混蛋。”

看到荣享紧握的拳,骨节泛白,他心里有着报复的快意。拿起外套,滞住脚步,钟赫深深看了眼照片,眉头深蹙。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就算报复,就算让那混蛋内疚一辈子,荣绒也回不来了。

荣享僵硬的坐着,额际的发丝垂落,眼里涌动着痛苦。

荣绒会忘记他?

易风扶起荣享,抬起手,还未触到他唇角的血迹就被他紧紧攫住双手。荣享几乎是寻求宽慰一样,满眼期待的看着易风,“绒绒……最后是爱我的,是……原谅了我的?对不对?”

易风皱着眉,沉默几秒之后轻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

葬礼之后,生活无声的继续。地球还在转,时间还在流逝,一天天漫长的度过。荣享在心里一遍遍催眠,一遍遍逃避。甚至刻意遗忘她的名字。

明明每个人的生活都在继续,每个人都毫无影响,为什么他偏偏不一样了?

他忽然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困,所有感官意识都失去了。

他的世界,完全失去了颜色,每一样东西都变成了黑白。他觉得自己病了,可是他找不到病症,麻木的每天做着相同的事。

她从来都只是乖巧又隐忍的,在他身边,她就好像他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一个奇怪又特殊的瘾。存在感稀薄,以至于他从来都不曾留意过。

直到那个习惯消失,那个瘾突然被强制戒掉。

他觉得他难受得快要死掉。

他开始发现,他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能当做生命里从来没有过那个叫荣绒的女人?那是他整个少年时光最美好的爱恋,也是他倾尽所有情感去爱去恨的女人。

即使是恨,他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再无瓜葛再无联系。

而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叫荣绒的人了。他想,他需要倾诉,需要告诉别人,他是爱她的,只是用错了方式,爱得晚了些。

可是他悲哀的发现,他无处诉说。

坐在曾经相守相伴的屋子里,荣享环视着整个屋子,到处都弥漫着她的气息,荣享觉得很压抑。突然发现,荣绒似乎没有朋友?

她二十多年的时光,仿佛都是在他身边度过的。

他们的爱情太隐晦,她性格又太沉默,很多话想必都是闷在心里无处诉说。就好像此刻的他,再疼,都只能独自承受。

他忽然想,那四年,他离开的日子,她该多寂寞?

四年里,她发了无数的短信给他的旧号码。

她的短信,那些凄凉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凌迟着他的神经。

她说着她想他,说着她爱他,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相思。他却只是冷漠的看,连一个字都不曾回过。

他不断告诫自己,她是宋海清的女儿,他们的相爱是一场错误。

既然是错误,总有被纠正的一天。

她该是以为那个号码依旧是空号的,可还是执着的做着无意义的事。荣享在她那份痴念里,又是甜蜜又是挣扎。

那四年,他常常失眠,因为想念,也因为愤恨。还常常记起那个夭折的孩子。

他觉得他好像欠了她,她当时苍白着脸被他推进手术室,脸上还有泪痕。而他站在手术室外,却没一点勇气等着她出来。等着他们的孩子,流成暗红血水。

他脚步虚浮的回家,马上收拾了行李逃离。

那个时候,她明明最需要他在身边,明明最需要他的安慰。可是想起宋海清在背后做的事,想起母亲惨死的画面,他又恨得咬牙切齿。

在这种矛盾的心里纠葛下,他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常常睁着眼,一边想念她,一边恨着她。

直到收到她的短信,看着她断断续续诉说着每天的行程。

明明是无聊又乏味的事,他却看得满眼笑意。连他都不知道,她对他依旧那么有影响力。

看着那些啰啰嗦嗦毫无逻辑的言辞,他却能满足微笑着睡去。

荣享茫然的看着屋顶,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这些年的事,好的坏的,和她有关的每一件事。发现自己居然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细枝末节,无一落下。

荣享机械的生活,每天麻痹自己,酒精、毒品,每一种能让他产生幻觉的东西都去尝试。在迷迷糊糊中,他常常能看到荣绒,甚至能感受到她温暖的身体、熟悉的气息。

在Lonely的洗手间,无意听到一个真相。

尹繁和一个男人火热的啃咬着,肢体相缠,云淡风轻的说起了周思成私底下找荣绒的事。荣享是第一次知道了那天的真相,周思成说了那么多,每句都点到为止。

但是句句都给了荣绒很多幻想的空间。

荣绒会难受,会对他绝望,都是理所应当的。

荣享承认自己利用她的感情在先,可是被周思成这般算计、利用,荣享还是遏制不住的动怒了。

听着尹繁那般嘲讽的语气,说着周思成和宋海清的交易,说着周思成是怎么设计让荣绒对他失望,又是怎么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压抑太久的怒火终于一触即发。

尹繁在这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所有计谋都是她出的,包括宋海清也是她牵线搭桥。

荣享阴沉的听着,手指攥得死紧,所有人欠绒绒的,都得偿还。

包括他自己。

荣享找人处理尹繁,不管多肮脏的手段,他都没一点觉得自己是错的。

冷眼看着尹繁被折磨、被强/暴,最后羞愤自尽。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寻求不到一点点心安。

易风在一旁,欲言又止好几次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又是何必,绒绒都死了,就让她安心的走。看你这样,她也不好过。”

荣享看着易风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茫然,把自己所有的错都归咎在其他人身上。他不是想赎罪,更不是想逃避。

他只是想找,哪怕一点点的慰藉。

他想告诉自己,活着,还有一点意义。还有一点点与她有关的事情可做。

和周思成反目,找各种机会打击他。可是就是看着他连连败退他也寻不到一丝快感。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记得荣绒的样子了。怎么想都只剩一片空白,他慌张的找她的照片。找到易风和蒋陌。逼着他们和自己一起聊荣绒,说很多荣绒的事。

蒋陌和易风同情的目光那么明显。

从易风家出来,荣享坐在车里,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慢慢靠进椅背,泪流满面。

他觉得,他活不下去了,剩下的都是无尽的孤独和痛苦。

他很想她,想得快要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