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享笑,刮了刮她的鼻尖,“你说不想承认我我才更生气。”

荣绒安心的靠近他怀里,荣享看着平静的湖面,湖面上晃动着明晃晃的月光。身后传来大家说笑的声音,篝火旁,一圈人嘻嘻哈哈很热闹。荣绒牵着荣享的手混入其中,大家说着笑话,最后玩起游戏。还是真心话大冒险,和那年的情景如出一辙。

荣绒这次可就没那么好运,没玩几局就输掉了,她直接选了真心话。然后就有不怀好意的男生问,“你的初/夜还在吗?如果不在,给了谁。”

大家都兴奋又好奇的看着她。荣绒平时很内向,话出奇的少,这时候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她,激动的等着窥探别人的隐私。

看着火光映照得更红的脸,荣享只是安静的坐在她身边,唇角带着不明的笑意。

荣绒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转过身,捧着他的脸吻下去,唇舌相交,荣享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伸出一只手揽在她腰间,探进自己的舌。

“我的一切,都给了这个人,我的爱人。”

番外 幸福

荣享毕业这年,荣绒大三。也就是在这一年,荣绒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坐在卫生间看见验孕棒上的两道红线,荣绒的心情很平静,隐约带着些惊喜。这种感觉和前世那个孩子来临时有些相似。但是想起那次,荣绒心里多少有些波动。

她镇定的把验孕棒收到旁边的袋子里,出去时也是一脸淡定的。她暂时不想告诉他。平时亲密时无论他多动情,他对避孕这件事都执着得让人咋舌。

荣绒似乎明白了点,他不是很期待孩子的降临。

他们有血缘关系,而且是如此亲近的血缘,孩子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奢望和禁区。荣享从来都不提,荣绒却不一样。她和所有传统女人有相同的心思,那么爱他,当然想给他生孩子。

一个他们最亲最亲的孩子,有他的血,也有她的。

苏梦陪荣绒在医院做了检查,确定已经6周,她握着B超单子的手都在发抖。

回到家,她开心得一整天都跟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围着荣享说些无聊又琐碎的事。荣享观察着她,看不出什么端倪,含笑任由她刮噪。她似乎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

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所以荣绒总是找很多借口拒绝荣享。荣享只当她身体不舒服,但是时间久了,他终于查出异样。

荣绒孕吐的反应非常大,什么都吃不下,闻到一点点油腻或者腥味都会吐得昏天黑地。即使她刻意掩饰,还是抗拒不了身体最本能的反应。荣享忽然发现,因为毕业时候太忙,他似乎忽略了她MC的日子。

荣绒从卫生间出来,脸上毫无血色,眉间还有痛苦的神色。

荣享坐在餐桌前,无声的看了她一会,最后伸手拿走她面前的汤碗,吩咐佣人熬小米粥给她。

荣享走过去抱着她,轻轻的替她拭去唇角的水渍,最后低叹一声,“傻丫头……”

荣享一直很在意前世失去的那个孩子,即使当时他们那么小,也许因为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失去。于是他觉得,他在这方面是亏欠荣绒的,他很心疼。

可是他们这样的情况,想要个健康正常的孩子,真的是种奢望。荣享害怕,荣绒这么期待、这么执拗,他又怎么会看不到她平时看自己坚持避孕时黯淡的眼神。可他实在没勇气让荣绒再去遭遇一次那样的痛苦。

医生是苏梦介绍的,苏梦的表姐,苏梦把他们的情况对医生说了之后。医生建议荣绒定期做孕检。18周的时候做羊水穿刺,到时候可以查出孩子是否畸形。

荣绒自从听了医生的话之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荣享抱着她,说着安慰的话,可是他自己心里同样紧张害怕。因为怀孕,荣绒的心情起伏很大,忽然开心、忽然低落,常常不知道为什么就流泪哭泣。

荣享看着她这样子,查了很多资料咨询了不少妇产科医生,他都觉得自己快成妇女之友了。

18周的时候,荣绒和荣享一起去医院。

那年,荣绒21岁,荣享22。可是他们还是失去了得来不易的第一个孩子。畸形,他们不能自私的生下他。

他们陪不了他一辈子。

之后荣绒表现出的坚强让荣享有些后怕,可是看着她每天如常的上学、生活,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直到一次撞见荣绒躲在影音室里哭,荣享看着她单薄的身体,看着屏幕上播放的《宝贝计划》,心里疼得受不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拿一切去换一个健康的宝宝给她。

度过了这段最不开心的日子,荣享的公司开始步入正轨,而荣绒也顺利毕业在一家教育机构做中文老师。对于孩子的事,谁都没有再提,也没人主动打破僵局。

荣享有时候忙得很晚,回房间时荣绒早就睡了。荣享看到被子外小小的脑袋,轻手轻脚的钻进被子里,贴着她的背躺下。却发现她根本没睡着,柔和的橘色灯光,她迷离的眼眸。荣绒主动吻他,柔软的舌有着温柔又诱人的力道。

她一步步袭击他的锁骨、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慢慢高昂起的欲望。荣绒俯身含住它,在他的注视下调皮的眯起眼,光线柔和的洒在她的脸上,她唇角的水光闪动着煽情的光芒。

荣享抚着她纤细的腰肢,呼吸凝重。他抱起她,在她身后细吻她的耳垂,然后提高她的腰和她融为一体。荣绒奋力和他缠绵,热情的他有些招架不住。

荣绒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不断变大,起身将他压在身下。

她扭动着,妖娆绽放,荣享吻去她动情时薄透的汗意,低喘着向上撞击。荣绒脸色绯红,手指深陷进他的肩胛,身体控制不住的紧缩。

荣享扶紧她的腰肢,吻得她越发呼吸不畅,他鼻息浓重,有汗滴滑过胸膛慢慢低落两人纠缠的躯体。荣享觉得不妙,想迅速抽身,却被她死死坐住不放。荣绒缠着他的腰,环着他用力吮吻,“我们再试一次,最后一次……给我一个孩子,求你。”

荣享僵硬住,眼神深邃的凝视着她。他按住她瘦削的背,动情的吻,滚烫的液体全都留在她深处。

爱一个人,常常是件矛盾又复杂的事。就好像现在,他舍不得她再经历身心的痛苦,可是又敌不过她那两个带着乞求的字眼。他一向拿她没有办法,什么事最后都只剩个妥协的结果。

*

这年,荣绒24岁,身体是最佳受孕的时期。她不去医院,拒绝任何检查,躲在自己的世界不接受任何人的意见。荣享尝试了几次之后也放弃了,只是尽量多抽出时间来陪她。

洪暮开始经常往返L.A和N市之间,每次看着荣绒的眼神欲言又止。

荣绒和荣享都不知道洪暮的心思,明明自己心里也纠结的要死,但是在大人面前还是一副镇定的假象。最开心的莫过于不知真相的老太太了,洪老太太天天吩咐下人熬很多汤水。荣绒原本瘦弱的身体终于开始圆润起来。

预产期越来越近,大家反而都松懈下来。已成定局,只好耐心等待。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晚上荣绒抱着字典看,荣享一进卧室就看到她鼻翼上架着黑框眼镜,模样有些滑稽。荣享躺在她身边,手掌轻放在她隆起的小腹,“看什么呢?”

“哥,你说咱们给宝宝起个什么名字?”

荣享有些为难,起名字这种事,他的确不擅长,皱着眉想了许久。荣绒忽然放下手里的字典,趴进他怀里,“反正小名我已经想好了。”

“聊胜于无……所以就叫小聊。”

荣享心里叹息,这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孕检过,荣绒起这个名字,是铁了心的要孩子。并且,不管孩子健康与否,她都下了不会放弃的决心。

荣享抚着她软软的发丝,亲了亲她的头顶,“绒绒,谢谢你。”

荣绒弯起唇角,慢慢闭上眼,“如果没有一个孩子,我对你的爱,怎么能算完整。”

*

小聊出生在初夏的时候,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周。

荣享紧张的盯着手术室的门。荣绒还没到预产期,羊水破了,可是还没开始阵痛,宫口没开,只能剖腹。洪暮和洪老太太、苏梦都在,几个女人叽里呱啦的。

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动,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医生茫然的看着几个家属。洪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抱住。

医生笑着说,“恭喜,是位小千金,7磅,很健康……”

荣享眼眶发涩,几乎流下泪来。

很健康!

身边的洪暮和苏梦倒是应景的喜极而泣,争着抢着去看孩子。洪老太太把孩子塞进他怀里,“看看,这就是你女儿,多可爱。”

荣享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抱,僵着双臂看怀里的小东西,看了半天皱起眉,“她怎么不像小说里描述的小老头小老太太?”

“……”

身边的几个女人无语的翻白眼,洪暮拍了他脑门一掌,“笨蛋,难道宝宝难看你才乐意。”

“……”

荣享看着怀里的小东西被抢走,再看着几个女人把孩子围得团团转,捏她小脸、摸她小爪子。荣享郁闷的想,那好像是我女儿吧?

接着荣绒被推了出来,脸色很不好,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荣享握住她的手,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小聊很好,很健康……”

吻去荣绒流下的眼泪,荣享看着她安心闭上的眼,抱了抱她,“我爱你,老婆。”

*

小聊长到一岁多的时候,荣享和荣绒发现了她的异样。

孩子逃过了身体上的残缺,但是还是无法摆脱近亲结婚带来的后遗症。她是轻微智障,对待东西的辨别能力也不强。但是荣绒不介意,看着小聊一天天在面前长大,那种快乐,是她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体验。

小聊笨笨的,说话很明显的带着轻微口吃。似乎没办法连贯的说出长长的句子,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还好她生活能自理,6岁的时候就已经会自己洗袜子、小件的贴身衣服了。

荣享虽然疼她,但是尽量培养她的独立能力。像她这样的孩子,更该注重这方面的培养。他不希望孩子将来什么都依附父母,也不希望将来她会觉得自己是谁的负担。

荣享从厨房端着咖啡出来,看到院子里奔跑的小女孩,白色棉裙在绿色草坪间格外扎眼。孩子咯咯的笑,身后是她的母亲在和她追逐嬉戏。荣绒脸上有了为人母的柔和恬静,抱着小聊亲她的小脸。

荣享不禁扬起唇角。

番外 遇见

7岁那年,小聊和荣享、荣绒一起回国看洪暮。也是在这一年,她认识了易柏笙。

柏笙当时10岁,小聊从妈妈那知道,柏笙刚出生才几个月就被坏人绑走了。妈妈当时比出一个婴儿小小长度,小聊张着嘴瞠目结舌。

那么小,真可怜。

于是,被蒋陌牵着手认识柏笙的时候,小聊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小男孩,语带怜悯,“哥哥可怜,乖乖,小聊疼。”

“……”柏笙冷着脸瞪她,一张小脸笼罩着厚厚的乌云。这臭丫头眼里的怜悯是怎么回事?

柏笙的双胞胎弟弟千北抿着嘴笑,发现小丫头很有趣。

有异性没人性的老爸荣享带着荣绒去鼓浪屿旅游,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小聊委屈的抱着小胳膊,眼睁睁的看着妈妈被老爸连拉带哄的骗进了机场。

小聊撇着嘴,满眼泪光,觉得自己成了个没人要的孩子。柏笙冷冰冰的在旁边笑,斜着眼看她,“你爸肯定嫌你是鼻涕虫,带出去太丢人。”

“……”小聊眼里的水雾越积越浓,看着面前幸灾乐祸的人,无辜的绞着手指。

柏笙靠近她面前,捏着她的鼻子哼了哼,“看见没,鼻涕虫,动不动就哭。有本事把眼泪憋回去——”

柏笙不知道,小聊智力不足,当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知道这是激将法,张着嘴“哇”一声哭出来。

蒋陌刚刚才对荣绒保证完,这边就看到小聊哭,连忙蹲在她身边哄起来,“小聊乖啊,爸爸妈妈去几天就回来了。小聊在阿姨家住着,妈妈很快就来接你了。”

小聊抽泣着,小胖胳膊胡乱擦着眼泪,“哥哥说,小聊是鼻涕虫,小聊没鼻涕,最多流口水。”小聊觉得很委屈,鼻涕虫,多丑,难道在柏笙哥哥眼里,小聊一直很丑么?

柏笙无语的看着脸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小丫头,站在蒋陌身后对着她扮鬼脸,“不管鼻涕还是口水,你都是个丑丫头。”

“……”小聊小嘴一抿,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

N市的夏天很热,热得窗外蝉鸣阵阵,小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愣愣看了会身边的两个小男孩,一模一样的脸,安静的闭着眼,呼吸绵长。

小聊趴跪在两个人中间,杵着脑袋观察他们。

真的好像变戏法,为什么会那么像呢?小聊想不明白,于是伸出手指,好奇的戳了戳他们的脸,连皮肤弹性都一样。千北很安静,柏笙那边则是不安分的哼了哼,小聊捂着嘴偷笑,伸出手指捏住他的鼻子,让你平时欺负我。

小聊看着柏笙的眉毛慢慢拧起,越蹙越深,鲜活的一个“川”字呈现在自己眼前。小聊觉得很神奇,瞪着大眼睛凑到他眉毛处,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眉结。

手指松开之后,柏笙的呼吸又慢慢平稳,眉毛也渐渐舒展开。

小聊觉得柏笙很厉害,睡着也在变魔术。

于是小聊再次捏住他高挺的鼻翼,兴奋的看着他再度拧得死紧的“川”字。

柏笙上午闹腾太久,这会累得要死,只觉得呼吸不畅,本能的张嘴呼吸。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嘴也被什么东西给堵住。

看到柏笙的嘴张开,那个“川”字又消失了,小聊觉得没劲。脑子一转,从自己包里翻出棒棒糖塞进柏笙嘴里。

小聊惊愕的看着柏笙吸自己的棒棒糖,那可是她最后一个香蕉口味的。沾了柏笙的口水,可惜了。

甜味在口腔不断蔓延开来,柏笙最讨厌吃甜食,再疲惫被人这么折腾也醒了。他睁开眼,小聊放大的五官离得自己极近。四目相对,柏笙终于意识到那甜味原来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做梦。

他皱着眉,低头一看,气得要死。

小聊眯起眼笑,从柏笙嘴里拿出棒棒糖,然后在柏笙眼前晃了晃,“好吃吗?”

“……”柏笙觉得,和这丫头在一起要随时提高警惕,不是被噎死就是气死。柏笙沉着脸,紧抿着唇,伸出手指指着小聊的鼻端,“你、你——”

你了半天柏笙也找不出个合适的词儿来骂这丫头,蒋陌警告过,再让这丫头掉一滴眼泪这月的零花钱就没了。他还指望买那个最新的PSP呢。

小聊看着柏笙语塞,得意的摇尾巴,想也没想就把那个棒棒糖又蛮横的塞进柏笙嘴里,“有你口水,别浪费。”

柏笙深呼吸,叼着棒棒糖的样子有些滑稽,就那么沉默的瞪着她。

小聊觉得,柏笙实在太难相处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给他,他还不乐意。

柏笙想到新版PSP,忍住不断升腾的怒气,嘎嘣一声咬碎嘴里的棒棒糖,抽出小棍扔掉,似笑非笑的嚼,声音大的吓人。

小聊被荣享和荣绒宠惯了,没接触过这么瘆人的场面,以为柏笙只是在和自己闹着玩。笑眯眯的爬过去凑到他脸跟前,“我没骗你,好吃吧?”想了想又盘腿坐下,哥俩好的搂住柏笙的脖子,“柏笙,以后别气我,我给你好吃的,咱俩好。”

柏笙看了眼自己肩膀上黑乎乎的小爪子,伸手拎开,再弹了弹衣服,“你最好离我远点。”柏笙觉得,现在自己的人生信条应该改作,君子远小聊。

小聊皱起眉,臭着脸,“得寸进尺,好吧,再压一本漫画,不能再多了。”

“?!”柏笙有些头疼,又有些惊异,有种想把这丫头脑袋拆开看看的冲动,“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告诉你啊,我脾气不好,再招惹我,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小聊愣愣的看着柏笙,吭哧吭哧爬下床。柏笙看着冲出房间的人,伸了个懒腰接着躺下去,刚闭上眼,身上就噼里啪啦被很多异物砸中。

柏笙倏地坐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棒棒糖、薯片、巧克力、奥利奥……还有一顿花里胡哨的少女漫画……

“?!”柏笙茫然的看着小聊,傻眼了。

千北也被这边的动静闹醒,呆呆的捧着脑袋看两个对峙的人。

“死丫头,你当我是垃圾桶啊!”柏笙愣了半天才恼羞成怒的喊。

小聊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伸出肉呼呼的手在他面前,乌黑的眼泛着亮光,“柏笙,咱们和解?”

“……”柏笙抱住头,觉得快要疯了,呻/吟一声,妥协道,“好,我以后再不欺负你了,求你别再缠着我了成不成?”柏笙觉得小聊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想把自己逼疯,然后达到报复的目的,实在是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