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良弓县主,必须嫁给豫王,在历史上他们夫妻比你更重要。”兰公主说道。

“不!不!不!”雷云凤摇头,“不!一切都不能发生!不能发生!妹妹!上辈子她没有和晋王定亲,这次她却和晋王两情相悦已经定亲了,要是发生了上辈子的事,晋王…”晋王分明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那个黄口小儿哪有本事政变,背后站着的是晋王!“你告诉了豫王…你帮了豫王!”

“我派人阻止了你派去拖住豫王的人,实际上我觉得我派不派人都没关系,豫王太聪明了,他不是误打误撞…他是知道一切…呵…谁也不能阻止他。”豫王根本不是史书上记载好嬉游,不学无术的糊涂王爷,相反,他非常聪明。

“不!你太蠢了!你以为这次如果是像上辈子一样,豫王为了阻止中了□□的陛下□□我妹妹,打晕陛下,将他推出窗户,自己脱了衣服披到我妹妹身上,结果被孟小小‘捉奸’,陛下会将错就错赐婚吗?不会!云雀和晋王的婚事已经诏告天下,他只有杀了云雀这一条路!云雀死了,晋王必定联合我父亲反叛!”当年的事,直到后来妹妹才源源本本的告诉她。

“他喜欢云雀!”

“他是皇帝!”雷云凤大声喊道,是的,他是皇帝!皇帝没有喜欢没有爱,只有大局!就算会痛彻心扉,就算杀了云雀等于杀了他自己,他仍然会动手!

后世被人称为豫王的乔若麟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情,有些人记性很好,过目不忘,更有苏秦骑马观碑的传说,如果传说是真的,乔若麟便是苏秦再世,只要他见过,那怕只是匆匆一瞥,就永世不忘…

他最初的记忆是一个午后,他睡醒了在床上玩,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母亲孟小小抱起他,对着他讲述孟家的故事,人们觉得婴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记得,很多不会对外人道的秘密,都不会避讳他们,可他竟然全部记住了,并且在长大之后,明白了母亲所说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人都说帝王将相开朝创代,却不知道他们背后是一个又一个女人,父皇当初不过是带着一支拿着当年元老写的引荐信和几十个村夫的布衣小子,所谓隐匿山间,培养嫡系重振大业不过是几个人的计划,如果不是他娶了孟小小,成为孟家的女婿,一步一步的得到信任,根本不会有今天,可他得势之后,女人娶了一个又一个,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架空小白龙王,驱逐杀害所有忠于孟家的人,篡夺孟氏江山,最要紧的是——他还搞出了个原配夫人和两个嫡出子,让孟小小一夜之间由妻变妾。

从那一刻起,仇恨每日都在啃噬着孟小小,诸葛文燕的儿子出事时,所有人都在问,慈宁宫密档在哪里,他们浑然忘了,大齐军队杀入皇宫时,至少名义上,未来皇帝还是姓孟的,她孟小小做为孟家的女儿,乔承志的媳妇,威胁一个前朝尚宫交出密档并且永世保密轻而易举。

孟小小的恨藏得如此深,甚至连说梦话的时候都不能让人听见,只有讲给不懂事的孩子…三岁以后,若麟“记得”了一些事,孟小小连在他面前,也不讲了。

她不知道的是,知道了她的恨,记得一切的若麟开始暗自留意她,片刻的耳语,一个眼神,妆容变化,语气变化,几声耳语,旁人不经意扫过的角落,几十样复杂的香料,几次成功或不成功的试验,都被若麟深深的印在脑子里,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能瞒过若麟。

若麟能怎么做呢?告诉父皇?只怕会当成是癔语,更何况那可是母亲啊…就算不是亲生的母亲,也是疼爱他一生的母亲啊。告诉兄长?兄长能做什么?

他决定阻止一切,宴会结束之后,本该回皇子所的若麟假装喝醉,回到自己儿时的住所倒头昏睡,大人们忍俊不禁,也只能由着他暂睡一夜了。

夜深了,父皇被母妃蜜桃酒灌醉,此酒不光醉人,还有一个效用,与云雀用的桃花蜜合香及浸在衣服里的桃蕊安眠香相合,就会变成温和的□□。

这本是一百多年前大康朝皇帝炼香时发现的,他经常拿来与最宠爱的妃子助兴,如此奇妙的药物和方子,被记载在密档当中。

母亲烧了密档,其中有用的东西,却被暗自抄录了下来,这种奇妙的助兴药,当然就是其中之一。

此药最可怕的地方是从头到尾,父皇都会是清醒的,他会以为是自己情难自抑…

他暗自观察,脚步有些不稳的父皇,被引到云雀姐姐所住的院子,院里的人被有助眠效果的香气熏得早早入眠,而父皇身边的太监早已经被收买,悄悄溜走了,他们以为里面住的人是越美人,这不过是孟皇贵妃和越美人联合邀宠的小计谋。

他不能出去的太早,母妃的心腹在暗中观察。

真是春天了,乔承志闻着桃花香只觉得心旷神怡,好像整个宫院开满了桃花,他顺着花香往里面走去,推开一间小院的门,在绣满桃花的屏风后,睡着憨眠的半裸美人。

美人背对着他,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阵风吹过,美人似有所觉,翻了个身,露出面孔…是她…

他呼吸一窒,手握住自己的衣袖,想要后退,可脚就像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样也无法移动…

这是梦…他向前走去,撩开她脸上的长发,甜香味更加的浓了,他难以自恃地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若麟进入房间的时候,父皇已经在床上,沉睡着的云雀衣裳被剥了大半,快要来不及了!

他看见了窗边栽着不知名花草的花盆,将花盆端了起来,冲着父皇的后脑砸了过去!

父皇倒了下来,他将父皇扯了起来,闭着眼睛用被子盖住云雀,拖着父皇向外走。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有了隐约的声音,看门的人想必已经去报信了,他不能走前门了。

门那里走不了了,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将乔承志拖到了窗边,打开窗户…这时外面吵杂的人声越来越响,他用力将乔承志推了出去,窗外是一道沟,这个时候已经长满了草,一时半刻不会有人发现。

若麟看向云雀怎么办…他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半夜出现在未来嫂子的房间,嫂子沉沉入眠,被子里面…

就在此时,已经被关紧的窗户被推开了,一个人跳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呢,我是想写开国皇朝欣欣向荣背后的勾心斗角,讽刺种马文里女人们的一片和谐,不知怎么就把故事讲到这里了…快结束了,忍一忍我吧。

第158章 夜

孟小小带着人冲进云雀的房间时, 半张着嘴许久没有说出话来,中迷药甚深的云雀依然睡着,床畔坐着一个看书的男人,这个男人是——

“殿下!”

“孟母妃。”乔守业脸上带着一丝刻意夸张的惊讶,“您怎么…”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发生了什么事?宫禁重重, 晋王居住在外, 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的宫里?这是怎么回事?乔承志在哪儿?

孟小小的心腹刘尚宫反应最快, 她大声呵斥道, “不知晋王殿下为何深夜留宿后宫?”是的,就算是皇子,也不应该随意出现在庶母的后宫!抓着这个把柄——晋王吃不了也要兜着走。

乔守业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孟小小,孟小小知道自己谋划许久的戏演砸了, 过了今晚一切都完了, 扳倒晋王?呵呵呵, 以陛下的性子,孟氏一族也许他碍于情面不会动…她?她的下场怕是会比闻皇后还要惨。

“这里怎么这般热闹?”外面传来一阵环佩叮咚之声,宫人们闪开一条路, 来的人正是兰公主和雷云凤。

“这大晚上的,这么多人?可是云雀病了?”雷云凤大声地说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么多人, 这么吵杂,这么多灯火,云雀竟然还是在被中高卧,浑然不觉。

乔守业回首看着云雀, 云雀面色酡红,闭眼深眠,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好似喝了甜酒,正在做着美梦一般,一直深埋在心里的怒意几乎要爆发,就算是他投错了胎做了皇子,又成了未来太子生下来就是当靶子的,云雀做错了什么?她从小到大,虽有小聪明小机灵小心眼,从来没做过任何错事,身为侯门千金在泥地里打滚引种良种,恩泽万民,对人和善大度轻易不伤人,就算是两人在外面千里奔丧,也是处处与人为善,为何他们一个个的都不肯放过她?要这般的毁她害她?

还有雷云凤,她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的?是怎么把他“偷运”进宫的,大明宫竟然有他都不知道的偏僻小路连通各宫,守在紧关结要处的宫人竟然睁一眼闭一眼的放行,若是雷云凤有不臣之心,想要刺杀父皇呢?

她又是怎么知道孟小小的计谋的?她又是怎么知道若麟会卷进来的呢?若是一切她都知情,又为何不在一开始就阻止?

雷云凤没有理会他,径直冲向妹妹,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好烫!快传医女来!良弓县主病了!”

宫人们没有一个动耽,他们看向孟小小…

“你们没听见雷大姑娘的话吗?良弓县主病了!”乔守业大声喊道。

孟小小深吸一口气,“云雀竟病了吗?让我瞧瞧!”她走了过去,乔守业却拦在她跟云雀之间,不肯让她通过。

“殿下,您夤夜偷入我的琼林仙境已经是大罪了,如今竟敢拦我?”

“儿臣知道偷入禁宫是大罪,明日自会向父皇请罪。”乔守业嘴上说着请罪,却步却未曾移动分毫。

“哼!殿下尚未登位,就如此不敬庶母,他日若真有坐北朝南之时,我这个庶母是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孟母妃,父皇今夜就歇在您的寝殿,如此大事,理应请他出面作主。”兰公主忽然出声道。

事情出了这么久,按道理——良弓县主与晋王虽是未婚夫妻,也不应该孤男寡女暗室相处,这在哪朝哪代哪家都是丑闻,更何况他们是在宫禁森严的内宫被抓住的。孟小小实在应该更理直气壮一些,叫来人把晋王殿下绑了去见皇上才对。雷云凤和兰公主也不应该出现,还是那句话,宫禁森严,闻皇后死后兰公主就搬到了幽篁里,离琼林仙境倒是不远,可是宫里的规矩,掌灯关宫门,不出大事不会开门,她们俩个是怎么进来的?

今晚琼林仙境没关门而是午夜请客吗?

孟小小对这些心知肚明,可她不敢问,更不敢把理应在她寝殿的皇帝请出来。

她还在想,她万无一失的计谋怎么会被这样破了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团混乱当中,云凤再次大声地喊道,“医女!快请医女啊!”

乔守业转回头看着雷云凤,雷云凤额头上微微带着汗珠,脸上带着几分慌乱。

“怎么了?”

“她怎么不醒?”雷云凤摸着雷云雀的脸道,她怎么不醒呢?明明只是睡着了,为什么不醒?到底怎么了?她原来以为自己没有心,牺牲掉妹妹也无所谓,可真的看见妹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心却像是被浸在冰水里一样,手不停地发抖,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乔守业弯下腰摸了摸云雀的额头,没有像云凤说的一样滚烫,只是现在贴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酒香,像是一整壶的果子酒洒在她身上似的,“快传医女!”

他出声了,自然不像雷云凤说话那般无人理睬,有几个站不住的宫人想要出去找医女。

“都别动!”孟小小道,“还嫌不够丢人吗?云雀是醉了,拿冰水泼脸,自然会醒。只是——”她看了眼雷云雀没被被子盖住的光裸肩膀,“她这般模样,醒了如何见人?”

“我妹妹清清白白的,喝醉了酒脱了衣裳睡,哪里就见不得人了?”雷云凤大声说道,“至于晋王殿下因何在此,我倒要问问您了!您这宫里平日便是如此的吗?成年皇子随意进出,连普通的乡下财主家后院都不如!”

“雷大姑娘,您是如何进来的?”孟小小道。

“我睡不着,与兰公主相约出来秉烛夜游,谁知见您的宫门大敞,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生怕出了什么事,这才进来的。”雷云凤一张嘴,说得孟小小这里跟菜市场一样。

“是啊,没人看守。”兰公主心里暗暗佩服雷云凤的这张嘴,颠倒黑白玩得炉火纯青,只不过…她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雷云凤并未进宫,就已经渗入宫中这么深了吗?

孟小小被气得嘴角抽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你们…你们擅闯宫禁,竟如此厚颜无耻…来人!把他们全抓起来!”

她怎么早没想到,这是她的琼林仙境,自然可以把这些人全抓起来,通通宰了,反正她是活不成了,大家一起死好了!

“孟小小,你敢!”一声大声的呵斥传来,众人看向发声处,只见乔承志头发**的,身上只穿着中衣,披着一件披风光着脚没穿袜子,脸上带着怒意赶来,他身后跟着脸僵得跟石头一样的乔若麟。

乔承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要杀一个人,如果不是若麟出现阻止了他,用冰水泼醒他,他现在恐怕已经犯下大错,被孟小小抓住把柄,毁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与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江山分裂…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信任的妃子,他信任的心腹太监,他信任的整个宫廷,竟然在这个时候集体背叛了他,除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没有一个人是忠于他的。

难怪人说孤家寡人,为君者多疑,原来不多疑的下场竟是如此…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了昏睡不醒的云雀,和自知计败的孟小小站在原地之外,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好!你们都好!你们都太好了。”乔承志指点着众人道,他这个皇帝做的太失败,他这个家长做得太失败,他这个丈夫更失败!

“父皇!”乔守业抬头看向父亲,眼里满是疑惑不解,“父皇!”

“二龙,你带着云雀走。”

“父皇?究竟…”

“带她走!云凤!兰丫头,你们一起走!不要让云雀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她病了!连夜送她回家!”乔承志环视整个屋子里的宫人,“今夜发生的事,若有一字泄露,你们和你们家里人,全都不用活了。”

“呵…”孟小小冷笑出声。

“至于你…”乔承志看着孟小小,他从来不知道孟小小竟然这般恨他,以至于要定下如此毒计害他…“你…病了,回去养病吧。”

“病?”孟小小笑了,“你以为我会悄悄的去死吗?我告诉你,今日我既然未成事,明日天下白龙教众就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知道又如何?”他们一直知道,只不过早已经无力反抗罢了,白龙教早已经明存实亡。

是啊,知道又如何,孟小小惨然一笑,“若知今日,当初…”当初不应该被这男人的一番花言巧语所骗啊,断送了自家的江山,断送了兄长和孟氏无数忠心部属的性命,断送自己的一生…她定下毒计,无非是想要做最后一搏罢了,可惜,最后一搏也…孟小小看着乔守业用被子包起雷云雀,和雷云凤、兰公主一起走了,嘲讽地笑了笑,“陛下真以为晋王忠直纯良?”

“呵。”

“你以为他不恨你?你以为他跟良弓县主经过这一夜会有以后?这一夜就是一颗苍蝇,堵在他的胸口吐不出咽不下,就算他日他们真的成亲了,也是一对怨偶,只是那时,你怕是看不见了。”

“孟小小,你是何意?”

“陛下,明年今日,是我孟小小的忌日,可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你做了些什么?”

“陛下您爱吃肉,肉想要好吃就得用十几种香料来炖,您在我这里用膳的时候,总说我这里肉炖得特别酥烂好吃,我在里面加了一味很像肉豆寇的紫豆寇,煮出来的肉特别容易酥烂,只是吃久了,人会生病,据说拿这个喂猪,猪长得特别快特别胖,杀猪的时候五脏却不能吃,肝硬的得像石头…”

“你…”

“陛下近几年不爱去别的地方,不是我这里,就是燕子那里,燕子知道您爱吃我做的肉,想方设法来讨秘方,我跟她说了…您吃了五年紫豆寇,您不觉得,您越来越不能吃油腻,经常拉肚子吗?”

“你…”

“您啊,雄才大略,才比圣人,偏偏蠢啊…蠢得把仇人的女儿留在枕边,蠢得以为我们女人眼里只有男人,没有自己的家人,蠢得以为我们离了你就会死,闻皇后离了您不会死,我离了您更不会死。”孟小小笑了起来,“陛下,您以为让所有人闭嘴这件事就不会传扬出去吗?明天一大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良弓县主不清白,勾搭男人…百官会参奏她失节在先难为皇后,您就是派一百个稳婆证明她是清白之身也没用,稳婆嘛,是最易收买的,还有,您儿子能悄无声息的进我琼林,就能进你的海清河晏,您能睡得着吗?您看着这些宫人,难道不会想,他们是您的人,还是您儿子的人,还是我的人?或者谁的人都不是,是叶逢春的人!您是在当皇帝,还是在当傀儡!”

孟小小说完,哈哈大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母亲!”乔若麟看着她的背影唤道。

孟小小转头看着乔若麟,“孩子,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的母亲。”

第159章 不如归去

前世网络中曾经有一觉醒来体, 一觉醒来德国队忽然七比一巴西了,一觉醒来“美剧”忽然神走向了,一觉醒来仿佛穿越了…

云雀长长的一觉醒来,自己乾坤大挪移回到侯府,姐姐竟然在她的房间里守着, 看见她醒了给了她一个笑容。

“姐?我得绝症了?”

“没有。”云凤笑了起来, 云雀就是这样, 傻呵呵, 大咧咧的性子,这种性子如何能在深宫中生存?从一开始就错了吧,她应该让云雀跟滕鲲鹏在一起的,云雀和乔守业…并不合适。

“我怎么回家了?”

“你病了, 宫里又出了点事…”

“宫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惠皇贵妃言语失当, 妄议朝政,收受官员贿赂,窥测圣心, 被圣上申斥,乏为才人。迁到旧宫闻嬉殿居住。”

言语失当?妄议朝政?这些罪名…可是昨天还好好的啊!乔承志对自己的女人向来宽厚,除了所谓的收受官员贿赂有可能获罪, 余下的…而且自己生了什么病?太奇怪了,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觉得睡得极好?“我生了什么病?”

“不是大病,昨个儿酒宴上的桃子酒是坏的,你喝了醉迷了, 忍冬怎么叫也叫不醒你,叫了医女来,我听说你病了,就过去看你,恰好皇上遇见跟惠皇贵妃争执,我瞧着那样的情形,咱们再呆下去怕是尴尬,于是就借口你生病了,带你回家。”

“争执?”云凤遇见了觉得尴尬?“他们为什么事争执?”

“我去的时候已经吵得差不多了,孟皇贵妃想必是失心疯了,连当初若不是她嫁给了皇上,让皇上做了孟家的女婿,一步步夺了实权,这才有皇上今日这样的话都说了…皇上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有人拦着,怕是当场就要杀了孟皇贵妃。”

天啊…夫妻吵架,最怕说当年的“恩义”就算说出来的是实话,也一样是撕旧疮疤,更何况皇上是夺了孟家的江山,孟小小这般说…难怪会一夜之间由皇贵妃被贬为才人打入冷宫,“他们是因何而吵架?”

“听说是为了皇位的事,孟小小知道皇上要立晋王为太子,心里生气,想要讨个后位,替四个孩子讨个嫡出。”

“干娘这是昏头了…母亲呢?”

“母亲去舅舅家了。”

“舅舅家?”

“舅舅病了,大夫说京城天侯太干,不适合舅舅静养,舅舅打算带着舅妈跟表弟表妹回桃源村静养,折子都递上去了,母亲是去劝他的。”昨天一夜惊魂,舅舅最后的底牌都打出去了,回桃源村静养,是舅舅交出全部权利的信号,放与不放,全看皇上的胸襟了。云凤瞧着云雀,这就是所谓的无知是福啊。

“舅舅…要走?”一夜之间,风云突变…“陛下会放他走吗?”

“会放吧。”云凤站了起来,“你既然已经好了,就好好养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侍奉县主。”

云雀瞧着云凤远走,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时梳好的头发,心里满满都是疑惑,病了?宿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纸文书买断宫女终身,一入宫门深似海,与家人再无关系,太监断了子孙根,也断了跟家中的关联,无故不得出京不得识字,宫妃禁锢于自己的宫苑,每年只能在重重监视下见母亲一到两次,每晚宵禁巡逻,无旨出宫门,打死勿论,宫女必须二人以上同时行动。外官女眷不得留宿,不得入内宫。

这些毫不人性化,被乔承志之前嗤之以鼻的森严规矩,原来竟是上千年皇朝血的教训凝结成的铁律。

叶逢春临走之前,跟他把一切摊开来讲,比如宫女、太监在入宫之前,已经是他的人了,有些重要岗位就算之前不是他的人,查清家人、喜好、过去之后,收买、拉拢、威胁,总会变成他的人,每个人都有其价格。

后妃跟家人联络,家人再跟朝臣联络,至于太监与朝臣交友甚至结拜也不少见。

绝对的权利,漏勺一样的内宫,他这个皇帝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或者说因为叶逢春是“忠”的。

“事以至此,弟弟无话可说,只盼着能让妻儿老小退守田园。”叶逢春最后说道。

“你走吧,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若不是叶逢春的人占住了紧关结要的位置,而是孟小小的人,昨晚…

“臣多谢陛下。”

“朕还想问一件事。”

“臣知无不言。”

“雷云凤到底是什么人!”

叶逢春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臣不知。”

“朕明白了。”乔承志点了点头,沉思许久道,“雷大姑娘身子也不好,京中太干燥,不适合她养病,你既然回桃源村去,就带着她一同回去吧。”

“臣多谢陛下成全。”

谢?多谢他们饶他一命吧!乔承志摸了摸自己的肝部,黑硬…肝硬化…就算是自己从现在开始注意饮食,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也没救了,想想真是可笑,自己时时处处以为自己远远比这些古人高明,没想到能活到现在全靠这些古人“手下留情”。

他是如此,云雀也是如此…想到云雀,他原本只是隐疼的肝,开始刺疼了起来,昨夜的情形他记得清清楚楚…所谓药物所致不过是骗人骗己,如果躺在那里的不是她…

他眉头紧锁,背负着手来回踱步…

“陛下,晋王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吧。”乔承志抬头看向门外,乔守业走了进来,正所谓年龄不饶人,他已经显出老态,儿子却正年轻,脸上满满的都是阳光和朝气,一夜未眠他已经疲累不堪,儿子却还是精神十足。

“儿子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乔承志疲惫地挥一挥手,“明日你叶舅舅要带着云凤回桃源村,你有空便去送送吧。”

“儿子不想舅舅和云凤姐姐走。”

“什么?”

乔守业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父亲在他眼里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仙,经过昨夜他却不知该如何看父亲,“母亲去世,宫里群龙无首才生混乱,让孟小小能翻云覆雨,舅舅走了,后来者又是谁?”

“这…”叶逢春的人全部曝露,他走了,那些人自然被处置,可他们空出来的位置添上来的人,就一定是可靠的?至少他身边的心腹太监不是叶逢春的人,可孟小小许以好处,三言两语就骗过了…

“雷云凤若是走了,谁来管雷家?”

“这…”

“她心怀叵测,但至少不会害雷家。”乔守业长长地叹了口气,“云雀难为皇后,儿子请父亲替儿子退婚。”

“什么?你竟敢…”

“她几次历险,几次中毒,对人一样毫无防心,父亲以为她做了皇后能活多久?”乔守业紧握双拳道,他整整一夜没睡,徘徊于宫中,思来想去,竟只有放手一途…

“蠢货!”乔承志给了儿子一个耳光,“被咱们家退婚的女子,哪有什么活路!”

“儿子…”

“你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做万民之主?朕如何能将江山托付给你!一个男人若是真喜欢一个女人,就要娶她,给她应得的地位,一辈子对她好,而且只对她一个人好!跟她一起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