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不了了。”二龙笑道,他赶着车带着云雀继续往前走,到了前面岔路拐了个弯上坡,再一拐就到了一条直路前,直路的最近头是一扇木栅门,周围用木头围着了栅栏。

“这是什么地方?”

“你下车就知道了。”二龙把驴车拴了个地方,径自推开了门,云雀跟着他进了门,这是一间看着很平常的农家院落,中间是一条青砖铺成的甬道,道两边用竹子围成篱笆,又用竹子搭了“凉棚”,篱笆上爬满了丝瓜葫芦之类的爬蔓瓜果。两边种的是各色的青菜瓜果,再往前走是黄土拉胚土砖盖的茅草房,房舍旁左边是鸡舍,右边是犬舍,正是鸡犬相闻的农家景象。

“这是谁家?”

“咱们家啊。”二龙说道,他牵着云雀的手推开了门,农家草屋,两边各有一个灶台,中间摆着桌子供着保家的神仙,左右两间屋子进门便是土炕,土炕上柜子竹席被褥一应俱全,地上又有成排的柜子,还有梳妆台等等,若说是农家,必是极富裕的农家了,可若说是“行宫”,又嫌太寒酸了些。

云雀又推开了西边屋子的门,西边的屋子跟东边的屋子是对衬的,摆设什么的都相似,只是多了炕桌。

“你预备这间屋子做什么?”

二龙拉住她的手,“咱们以后每到夏天也不去什么行宫避暑,也不下江南,只带着孩子过来这里摘瓜摘菜,快快活活的过几日…”

云雀一下子愣住了,不知何时流下泪来,到了他们这一步,什么金银珠宝华服美食都不过是随手可取,随处可丢的东西,她也从来没有爱过那些,倒是这小院…让她想到了她前世从小到大的院子,想到了在桃源村无忧无虑长大的那个家,难得的是二龙知道她的心思,布置了这样一个家给她,那怕这辈子她只能来这里一回,那怕他后来说的全都是空的假的骗人的,那怕以后他真成了宫斗剧里面坐拥后宫的让无数美女斗来斗女的“皇上”,她这一辈子也值了。

“喂,你哭什么啊…”二龙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抹她的眼泪,云雀从小就不爱哭,更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哭,哭得他心揪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应对。

云雀捶了他一下,“我想哭,你就让我哭一会儿…不成吗?”

“好,你哭,你哭吧。”二龙揽着她道,那晚的事情过后,他心里总扎了根刺,人都说天子富有四海,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竟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让她险些受辱丧命,他却连害她的人都不敢去动…

旁人看他已经是无所不能,他自己却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原来是母亲和兄长压着他,现在他竟不知是什么在压着他。

父皇曾对他说过,天子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天子是天下最不能任性的,现在他才深有所悟。

他不能动云凤,动了云凤,云雀必然知情,更不用说动了云凤这个已经被勒上紧箍咒的孙猴子,日后就没人保云雀这个唐僧了。

他不能动在这件事里看似清白实则颇有牵连的兰妹妹,他更不能动忽然出现保护云雀的若麟,可在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不想看见若麟,自从那晚之后,每次看见若麟,他都想勒着脖子掐死他,他不知道这股子怒意和恨意是从哪儿来的,迁怒还是有别的因由?而面对父皇…他一时盼着父皇长命百岁,一时盼着父皇早些死,当真是做了太子之后,最盼着的就是父亲死,最恨的就是兄弟长大?

这些话他没与旁人说过一句,连云雀都没有说,他只盼着早些娶了云雀,把她藏到自己的羽翼下,过自己的小日子。

云雀没有看见二龙忽然变得复杂的眼神,只是抓着他的衣襟小声地哭了一会儿,又任性地拿他的衣裳擦了擦脸,抬头看着他,“你真要把这里送与我?”

“自然是真的。”

“那好,日后你若是厌了我,觉得三宫六院太空,想要塞满女人,我也不与那些女人斗,我也不和那些女人争,只一个人回到这个小院子里来住,你不许来找我,也不许说我使小性子,只当我是死了…我这院子,风能进雨能进,天子不能进。”

二龙瞧着她,笑了…“好,只当你是死了。”他用手梳开她脸上因为哭泣而沾在额头上的刘海,笑着说道。

滕鲲鹏掀开斗笠,看着高耸入云的京城城门和灰蒙蒙的天空,笑了笑,迈开了步子牵着一匹瘦马缓缓入城,旁边路过的人催促他道,“你还不快些走,快下雨了。”

“快些走,慢些走,雨该下还是会下的。”他笑着说道。

他刚刚进了京城,天空劈下一道闪雷,雨随之倾盆而下,

他将瘦马交给一个茶馆牵马的杂役,自己进了茶馆。

茶馆的人看见进来个和尚,都向他这边望了过来,只见他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颇有些风霜晒痕,脸瘦得棱角分明,五官却更加清晰明艳,也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原本剃得光光的头皮,长出了一层薄薄的头皮,身上的土黄色僧衣已经洗得褪色,脚上光脚未穿袜子,只有一双洒色,浑身上下除了土黄色僧衣上不起眼的搭裢之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

“这位大师,您里面请。”大齐朝的人是敬僧侣的,茶博士过来深施一礼,请他往里面座。

“不必了,我坐这里便可。”他挑了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师,这里风大…里面还有位置…”

“我等人。”他笑着说道,“劳烦您上一壶素茶来,我配馒头吃。”

过了一会儿小二送上一壶茶,又加了一碟瓜子一碟素点心,“这是我们掌柜送的,我们家掌柜的是信佛的。”

“劳烦您替我多谢施主。”滕鲲鹏从搭裢里拿出一个馒头,就着茶水慢慢的吃了起来,对瓜子和点心却是碰也未碰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摘了斗笠蓑衣四下看了看,见看滕鲲鹏之后走了过来,“大师,您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我们家主人想要见您。”

“我知道。”

“请您上马车。”

“我吃完便去。”

“我家主人说她备了素斋等您…”

“我快要吃完了。”滕鲲鹏指着自己手里的大半个馒头说道。

那人急得不行了,可又不敢造次,只敢站在旁边等着,滕鲲鹏看似一介僧侣,却是已经亮了身份的谛听司西北司的司长,别说他一个下人,便是封疆大吏看见他也要抖一抖的,雷侯爷与他也是子侄辈相称的,他怎敢得罪他。

好不容易等着他吃完了,外面的雨都停了,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你看,急什么,雨停了便走,什么事也不耽搁。”他把最后一块馒头塞到嘴里,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出了茶馆,随那人去了。

一直远远的看着他的掌柜的见他走了,吩咐伙计将柜台上的一盆花搬回到一楼的窗口摆着。“掌柜的,干嘛将这花搬来搬去的…”

“你仔细些,这花,比你的命值钱!”掌柜的看了他一眼道。

第168章 见面

所谓美人, 若单指是五官美,便浅薄了,这只是美的第一层,山野村妇也有五官秀美者,可如山中野花一般, 只美一时, 美还要看气派, 看涵养, 看仪态,看谈吐,看修养所以人说勋贵人家,金枝玉叶, 无论男女美人辈出。

雷云凤本是一代的贵族千金, 幼时尚在乡野村中, 却是举手投足无一不美,便是坐在那里低头品茶,也带着几分的贵气。

如今她是“寡妇”, 身穿白底百花暗纹披风,袖长三尺,衣长五尺施地, 长袖飘飘,在雨后的望山楼中独坐喝茶,好似欲登仙而去一般。

滕鲲鹏上楼之后,两人自成一个世界, 一个自顾自的喝茶,一个坐在另一侧的地盘上闭目捻着佛珠默念经文。

过了许久,雷云凤总算喝完了茶,微微一笑道,“大师今番回京,可是为了贺喜太子与太子妃大婚?”

“恰逢其会罢了。”滕鲲鹏头也不抬地道。

“哦。”雷云凤点了点头,“说起来,大师不归京,妾身也想要托人捎信给大师,让大师回京一趟。”

“哦?不知夫人有何吩咐?”滕鲲鹏挑了挑眉道。

“我没什么可吩咐你的,只是有件事想问大师。”

“何事?”

“大师可见过史琰?”

“你是说哪个史琰?”

“还有几个史琰?”

“您说呢?”

雷云凤笑了,“大师想来是见过了。”

“夫人心思深沉,实非我等常人能及,若非侯爷引见,我恐怕还蒙在鼓里。”

“原来是父亲…”

“现在戎人内乱渐息,只剩下两个最大的部落,一个是戎王部和一个是兀龙部,大战一触既发,两边都盼着大齐朝施以援手…”

“您入京是为了向皇上通报此事?”

“正是。”

“那你可知京中情势已变?”

“一知半解。”

“皇上病了,病得很重,他急着立太子,急着交权,急着让太子大婚,你这次见皇上,想必皇上也会让你见太子。”

“哦?”皇上病重的事是何等的大事,滕鲲鹏也不过是皱了皱眉罢了。

“我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不要急着投诚太子…”

“何解?”

“你可知皇上每日膳单?”

“不知。”

“皇上现在食半素,每日膳只用半两素油,每餐食杂粮豆饭,一年四季青菜不断,每日喝牛乳,吃十粒花生,肉只吃白煮鸡肉和清蒸鱼肉,连酒都戒了…每天走路上朝,饭后要在院子里走十圈。”

“这…”

“皇上说自己中了孟小小的慢性□□,怕是命不久矣,对太子急着交权,急着交班,可对身体的保养却更胜从前…人就是如此,那怕是临到咽气了,也是想要多喘一口气的…”

“夫人所言甚是!

“大师可看出其中之危?”

“这…”

“你看出来了,不敢说?我这个傻子便明说了吧,若是一年半载皇上真的毒发身亡,自然是父慈子孝成全了他们的父子天伦,若是一年半载皇上不亡…甚至能活个十年八年的,他们父子一个交了权,一个掌了权,可父亲还健壮还活着,弟弟一个一个的长大,太子手握重权却不是皇帝…到时候…会如何?”

“夫人先前说皇上中了毒…”

“中毒之事,宫里的御医、医女,从民间请来的神医,哪个都没有确诊,说得都是模棱两可的话,无非是让皇上多多保养罢了,孟小小究竟有多高明,竟下了如此诡异的毒?皇上现在信任太子,连身边的太子用的都是太子举荐的人,而没有用无派无系之人,也没有用心腹旧人,但真是如此吗?”

“这…”

“孟小小一败涂地,最后狠咬一口,假称皇上中了毒,在皇上和太子之间中上一根钉子,让他们父子相疑相害甚至束甲相争…”

“这是夫人自己想出来的吧?”

“呵呵。”云凤笑了,“我若是走到孟小小那一步,我是做得出刚才说的事的,孟小小…”

“皇上心中可存了疑?”

“他若是未存疑,孟小小坟头的草怕是要有丈高了,可无论他怎么问,孟小小都是一天一个答案,弄得他不上不下…”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云凤眨了眨眼睛。

“夫人高明啊,却不知夫人寻贫僧来所为何事?”

“他们父子相争,本与我无干,偏偏我妹妹身为太子妃,想躲都躲不开,他无论谁成谁败,江山都是姓乔的,我妹妹却要在其中受磨难…所以我想问大师一句…您是谁的人?”

滕鲲鹏笑了,“贫僧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佛祖的人。”

“哈哈哈…”云凤笑了起来,“你是我妹妹的人。”她看着滕鲲鹏道,两世了,很多事变了,很多事没变,滕鲲鹏是喜欢妹妹的,不,比喜欢还要喜欢,否则他也不会出家为僧,他早看出了妹妹身为良弓县主,除了嫁入皇家,只有孤老一生一途,他触不到也碰不到,只有远远的躲了开去…

“夫人究竟意欲何为?”

“大师可曾听闻过,皇后辅官一职?”

“您是说宫内监大尚宫。”

“不,是皇后内臣,前朝曾经有十位皇后有过辅官,辅佐皇后…这些辅官多半是皇后的娘家守寡的姐妹也有守寡的公主、郡主…”

“夫人您…”

“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皇上不喜欢我,也不会让我做这个辅官。”

“您是说陛下?”

“不,我是说未来的皇上,不会喜欢我…云雀若是知道了一些事,怕是连见都不会见我,所以,他日我若是做不成这个职位,甚至连京城都呆不下去了,我希望京里有一个云雀的人…”

“夫人向来能心想事成,何必如此多想呢。”

“您明知道我心里最想的事,并没有成,您说这话亏心了。”云凤道,“再说我也怕那个职位,权利有毒…也有瘾,沾上了就中了毒上了瘾,拨不出逃不掉…”她静默了一会儿又道,“西北之事,再过一年半载也就了了,你到时自请回京,京里自有你的一番作为,多了一个你,我也才放心。大师,出世易,入世难,您的佛祖…怕是要等一等你这位罗汉了。”

女人如何才能不老?头一宗就是要有钱,乡野村妇日晒雨淋,便是天姿国色青春年华一过,几年的磋磨也成了橘皮老妇。二一宗是要无病,身子不好,西子捧心固然能美一时,皮干骨瘦气血亏损年过三十便皱纹横生老得不能看。三一宗是要有人疼,无人宠爱怨气缠身便是美也是一脸苦相。

孟小小原是不老的美人,便是未施脂粉,也美过寻常人,可一夜之间打入冷宫,钱自不必提,病也来缠,更无人疼爱,才不到一年的功夫,人已经老了,头发白了,脸上瘦出了皱纹,皮肤发黄,五官虽美,却人老珠黄。

她每日晨起,依旧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便是只有三套衣裳可换,也是每日换衣,每日洗衣,用一块看不清人影的铜镜照着,仍要化妆,好似随时要见驾一般。

可老了就是老了…老得她洗脸的时候不敢多看水盆里水照出来的影子。

“孟才人,有人要见您。”她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叫游女史的年老女官看着,女官并不管她也不伺候她,只是每日送饭给她罢了,还有就是这种时候通报一声。

“可是皇上来了?”孟小小问道。

“是太子。”

孟小小冷冷一笑,“他总算来了。”

乔守业看见孟小小的时候吓了一跳,才不过一年不见,她竟然老成这般模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您来了啊。”孟小小看着乔守业道,乔守业个子只略长了些,身子厚实了,脸上的稚气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年轻人的锐气未褪,大龙继业肖父,二龙守业其实肖母,可今日瞧着乔守业却颇有乔承志年轻时的影子,这兄弟也奇怪,一个形似神不似,一个形不似神似。

“给孟母妃请安。”

“不必了,你心里把我当仇人,何必说得那般亲近,再说我现在不过是个才人,当不起母妃二字。”孟小小犀利依旧,“请坐,上茶。”

乔继业瞧了瞧,屋里并没有什么椅子,除了孟小小坐的临窗大炕再没有什么可坐的地方,只有坐到了孟小小的对面,游女史送上了一杯茶。

“您贵人踏贱地,久留怕多染晦气,有什么话就请快问吧。”

“我来这里,只问您一件事…”

“紫豆蔻确有其事,只是我也从来没有喂给人吃过,更没见过人吃这个,死了是什么样。”孟小小道。

“既如此,我告辞了…”

“那砸

第169章 心路

孟小小死了, 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吞金自尽身亡,乔承志站在她的床前许久,看着她嘴角微微上弯露出的那一丝笑容,心中明了, 这个女人算计到了骨子里, 连自己的死都算计到了, 她算到自己在见过太子之后自尽, 必定在自己留下的三子一女心中种下疑云,必然在自己这个皇帝心里插上另一根钉子,然而——他又不得不想,二龙到底做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 让孟小小下定决心去死。

孟小小是惜命的, 不管她嘴上如何说,孟小小绝对是他见过最惜命的女人之一,否则一开始她就自尽了, 绝不会苟活至今…

“太子与孟小小说了些什么?”他问跪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游女史。

“奴婢被太子的人请了出去,并不在场,毫不知情。”

“那她又是如何自尽的?可是有人授意你…”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才人这里只有奴婢一人伺候, 奴婢分身乏术,才人趁着奴婢去解手的工夫…就吞了金了…”

“朕不是早就说过,她身上不能留任何可以自尽的东西吗?”

“皇上!皇上您忘了吗?当初孟才人说她的戒指是皇上您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戒在人在, 您也应了她留下戒指…”

乔承志一愣,他这才注意到孟小小食指处比别的地方白上许多的戒指痕迹,那戒指——当年他身无长物,送给孟小小的戒指是他用第一次立功得的赏金,找了金匠打的,那金匠不过是偏远小镇里的普通手艺人,他画的图样是经典的花瓣图案,却被那人打成了四不像,孟小小拿到戒指却开心得很,立刻摘了手上的珍珠戒指,换了那个戒指…

后来年长日久,孟小小也比年轻的时候略丰盈了些,戒指拿不下来了…他低头摸了摸孟小小的手…她瘦了…瘦得皮毛骨…难怪轻易就将戒指摘了下来,吞了下去…

乔承志胸口一阵的闷疼,人就是这样,身边的人未死时,看见的是她的坏,真的去了,又想到了她的好…

“厚葬吧。”他将随身的帕子盖到了孟小小的脸上。

“是依着才人…还是皇贵妃…”

“就依着嫔的葬仪葬了吧,跟闻皇后葬在一处,离我的陵寝远一些。”

“是。”

乔承志安排好了这些事,背着手转着手里的核桃出了孟小小的冷宫。

“皇上,龙撵备好了…”

“朕想要走一走。”他慢慢地在有些荒凉的冷宫路上走着,心里想着自己这一生的种种事,一时喜一时悲,他这一生,成就了前世只能在纸上意淫的雄图霸业,做到了万人之上,可越走越是孤单,越走身边的人越少,他想要做妻子们的好丈夫,想要做儿女们的好父亲,更想做百姓们的好皇帝,是他太贪了吗?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啊…

远远的,几个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衣裳应当是公主…这个年龄,长这么高的公主只有…

“父皇。”兰公主快步走了过来,向乔承志请安。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父皇,是您到了我的拂云宫。”

“呃?啊?”乔承志四下看看,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走了很久,从最西边的冷宫,走到了西六宫中的拂云宫。

“父皇,您可是从孟母妃那边过来?”

“嗯。”乔承志转了转手里的核桃,“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诸葛母妃事忙,让我每日协理。”

“哦,是有这么回事。”乔承志点了点头,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兰丫头在他眼里原来就是个叛逆的小女孩,这几年长大了,懂事了,稳重了…看着也比过去顺眼了,他不太想得起她母亲的模样了,只记得是个只有脸蛋好看的草包,若非生了女儿,怕是早就被送人了。“你去吧。”

“父皇…”兰公主看着乔承志,史书上人的物,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的结果就是书里写的那些东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人越来越清晰,乔承志不管史书如何评价,对儿女是不错的,可怜他前世早死,这一世又被身边的女人和儿子算计,古来帝王将相都逃脱不了这个规律…唉…“父皇,宫里为了庆贺太子大婚,从外省召来了七八个戏班子和杂耍班子,您若是闲来无事,不妨随我一同去看看,到底哪个最好。”

“好吧。”乔承志也想要有什么事情,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能到宫里献艺的戏班和戏耍班子,自然是各有绝活,乔承志看着艺人们在台上卖力演戏,心境平和了些,不管怎么样,他真中毒也好,假中毒也罢,二龙已经是太子,大局已定,多思有害啊…

大婚前夜

叶氏摸着小女儿柔软的长发,看着女儿的眉眼,怎么也看不够,想想像是作梦一样,昨天她还只是在自己怀抱里哭泣的婴儿,今天竟要嫁人了。

“母亲,父亲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