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久地没有回答他。

“小北…”

“这一个星期你去哪里了?”小北问道。

“我去了一趟沈阳军分区见我的二叔,要让我父亲同意咱们俩的事情,就得从我二叔那里着手啊。”

这一个星期之内,他的确是去了一趟沈阳,但也不全是。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的确是有怀疑过小北,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算这照片是真的又如何,它并不代表任何事实。

所以,他约了周铭出来。

接着,第二天,他就去了沈阳军分区找他的二叔齐士。但是他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小北,而是为了调查六年前发生的贪腐大案,那次落马的官员叫做周国人。

也就是周铭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真的不是虐的,大家相信我。这只能算是他们关系的小插曲。

PS:下章会是小北过去的发生事情…婚礼的场景下下章,还有洞房啥滴…

39沉浮

第三十九章

沉浮

齐浩南六年前在武汉特种部队任组长,对外面的事情了解甚少,只知道当时周国人和他的父亲齐士荣是当时升国管局局长最热门的人选,两个人明里暗里竞争得很激烈。就在决选的时候,周国人的贪腐案败露了,于是国管局局长的位置自然落到了齐士荣的头上。

当时这个案子将全国都震动了,周国人被判终身监禁,这还是上面有人保他,否则,判死刑都有可能。

“所以,周国人的落马和我爸有关系?”齐浩南沉吟,“那也只能怪他手上不干净。”

“呵。”齐士全轻笑了一声,手指里夹着的烟头青烟袅袅,迷蒙了他的表情,“不干净?哪个人手上是完全干净的?不过是政治斗争罢了,这个屎盆子不过是扣上去的而已。”

“我明白。”齐浩南笑了笑,当时,按资历来说,周国人明显更有优势,但齐家树大根深,他父亲下黑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在政坛沉浮了半生,最终还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卸职了?所谓的什么权势不过是过眼浮云,有则有,没有也实在没必要为此汲汲营营。

“你要调查的那个女孩的详细信息在这里,当年她的母亲是重要的举证人。”齐士全顿了顿又道,“而且她是以周国人的情人的身份举证的,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批判声四起,容华受不了压力就跳楼自杀了。”

辛小北的父亲是当时小有名气的交响音乐指挥家,只是很可惜,在容华怀着小北的时候他就因病去世了。容华作为国内业内知名的钢琴家,母女两个的生活过得也算优渥。

从小到大,她母亲从来没有和她提过要再婚的事情。长大懂事后,她也曾经想过让母亲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但是她母亲说,她只要拥有曾经的那份爱就好了,就算是靠着回忆过一辈子,她也不会后悔。

她一直以为他母亲所说的那份爱,指的是她和她父亲之间的爱。但她错了。

容华出身小康之间,母亲是教师,父亲是着名的神经外科医生,她从小学习钢琴,也很顺利地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在一次宴会上,她认识了当时才25岁的周国人,并且和他一见钟情。但是周国人的野心非常大,他最后在仕途和爱情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周国人娶了一位高官的千金。

容华也立刻接受了一直追求她的年轻指挥家,两个人很快结婚,并且有了小北。

日子原本就那样平平静静地过。

但是在小北五岁的时候,她重新遇上了他。那时的他已为人夫,为人父,她自然对他敬而远之。

但是,他却不放过她。

他絮絮叨叨地向她诉说着他有多么后悔当年的决定,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又是多么伤心欲绝,这些年他有多么想她。

她知道自己一个字都不该相信,但是她还是骗着自己相信了。

容华是个痴女子。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为了她离婚,却和他保持了整整10年的地下恋情。她是个第三者,她挣扎过,抗争过,但却还是一次次屈服。

他为她举办专场音乐会,她的名气渐渐大了,跻身国内一流钢琴家的行列。然而她一天又一天地变得患得患失,变得诚惶诚恐,变得越来越害怕。

终于有一天,周国人的妻子发现了一切,他与她之间必须有一个决断。那个盛气凌人,出身高贵的周夫人,笃定地道,“他的个性我最清楚,他是不可能为了你放弃他的大好仕途的,更何况现在是他升国管局局长的大好机会,失去了我们家的支持,他的胜算也就少多了,你觉得你在他心中有那么重要么?你要是不离开他,我马上可以让你在一夕之间变得身败名裂!”

她不信自己十多年的付出得不到一点回报,更不相信一个每天在她耳边说他爱她的男人会这样轻易地抛弃她。

她哀求他,“你离婚吧,离婚吧,你为了我离婚好么?”

他说,“你先忍耐一段时间,我送你和小北去美国躲一躲,等我竞选上国管局局长,再接你们回来。”

她恨,真的好恨。

她早该知道,既然他十八年前已经舍弃她,现在又怎么可能为她放弃他大好的仕途?

是她傻罢了。

她将她手里掌握的证据全部送到了纪检委,她在寄出那份材料的时候,心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的轻松,一切都结束了。

她在纵身跃下的时候,恍恍惚惚听到了她女儿辛小北尖锐的哭喊声,“不!妈,不要!”

女儿,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第一,是你的爸爸,第二,就是你。

只是可惜,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还债了,下辈子吧…

齐士全神情严肃,双眉紧蹙,似有担忧之色,“你跟二叔说实话,你跟这个叫辛小北女孩子,是不是…”

“是。”齐浩南坦然承认,“我将她视作将来与我共度一生的人。”

“那妃萱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郭家?他们会怎么看?你和妃萱的婚事毕竟是两方父母定下的。”

“定下?”齐浩南笑了笑,“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要娶郭妃萱,既然这件事是我爸答应的,就让他跟郭家人交代好了,我没有义务为这件事负责。”

齐士全对这个侄子还是很了解的,他的个性像他的大哥,非常固执,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就绝不会回头。他轻叹了口气,“可是她的经历和背景非常复杂,还有她母亲的那桩丑闻…恐怕你爸不会同意的”

“我不觉得我爸的反对能有作用,不过,如果二叔同意的话,我爸那边就好说多了。”

齐士全笑了笑,“难得见你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什么时候带来见一见?”

“嗯,不久之后一定带来见你。”

周铭见过齐浩南之后,当天晚上去了曾颜夕的家中。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一步一个脚印,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在这个过程中曾颜夕就是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但是,他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她也知道。

他到她那里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只要他找她,她一定在。

他对她说,“颜夕,今天陪我喝酒吧。”

她意识到他的异样,但是她却并不追问,只是笑着道,“好。”

跟聪明的女人在一起,总是特别轻松,因为你不用总是去应付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提问。

她最爱的是格林纳达朗姆酒,这是一种非常烈的酒,就算是男人,喝一杯也一定喝趴下了,但是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的酒量却比一般的男人还大,三杯下去也只是红了耳朵。

他最爱的是温和的红葡萄酒,一点一点慢慢地品尝。他不喜欢喝醉,因为他不喜欢事物脱离掌控的感觉,比如,他在面对辛小北时的那种无力和愤恨,他变得毫无章法。

他承认,齐浩南比他要沉得住气,看到那样的照片,居然能冷静下来,联想到当年的那桩贪腐大案。

他对他说,“周铭,你的个性太优柔寡断,假如你还爱她,就应该义不容辞地将她追回来,假如你还很她,那就明明白白正大光明地去报复。但是你在做了这件事之后,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才是你的可悲之处。”

不可否认的是,齐浩南说的话句句戳中要点,周铭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难道你就不问问事实吗?比如,我和她究竟有没有发生关系?”

周铭仰头将杯中的红酒饮下,甜醇的味道顺着喉头流下,他还记得齐浩南当时冷笑了一声,“不管事实是怎样的,我都不在乎,因为她的心在我这里,而你,永远是那个自我厌弃的可怜虫。”

没错,他的确是可怜虫。

谁都无法了解,他光鲜外表之内那颗孤独无助的心,他周旋于不同的高官之间,戴上了不同的面具,这个戴了面具的周铭就像是一个躯壳,他的灵魂悬在半空冷冷地看着他跟不同的人谈笑风生。

“颜夕…”他放下酒杯,大半瓶的红酒下肚,他已经有些微醺了,“你爱我吗?”

曾颜夕愣住,他从来不曾问她这个问题,她也从不曾向他表明过心迹。他们之间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是保持着关系的陌生人,又或者,他与她的关系仅仅是,她一直那样地爱着他。

“我爱不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她闭了闭眼睛,意图遮住她眼底拂过的情绪,她是个女强人,一直都是,即使在他面前,她也不想示弱。

“呵呵。”他摇头笑了笑,似是嘲讽,又似是无奈,拿起她的那瓶格林纳达朗姆酒倒了一杯在酒杯里,再次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直冲脑门,他醉了,是真的醉了。

他将西装的外套脱下,然后解开衬衫的扣子,翻身吻住她。他的动作很粗鲁,她默默承受着。当他与她一齐到达□的时候,他在她耳边似清醒似迷醉地道,“颜夕,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军人能不能出国,我查了一下资料,像团长那个级别的,是可以出国的,但是需要经过申请,而且要填写归国的日期,一过这个时间,可能就要被视为叛国。

PS:这章里面有些话有点敏感,希望写完不会有人来抓我…⊙?⊙b汗

40洞房

第四十章

洞房

邓氏宅邸的左边是专门空出来的休息区,放置了很多古色古香的藤椅,有几位侍者在旁边负责给贵宾们递送咖啡、茶水、香槟等。婚礼还有半个小时才举行,先到的嘉宾们三三两两聚着聊天。

辛小北听完齐浩南一大通解释,只静静地垂头不语,过了半晌才轻轻抿了口一直窝在手中的咖啡,苦涩的味道一直灌入喉头,引得她胃里一阵痉挛。她强自忍下,脸色却白了白,“齐浩南,一直以来,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吗?”

齐浩南万没想到小北会有这么一问,“我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

小北摇摇头,苦涩一笑,“从始至终,关于你我之间的事你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决定,无论是在一起还是分开,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像这次,你离开之前难道连知会我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

齐浩南被辛小北如雪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是却句句戳中要点,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无可辩驳。

“我想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一下。”

“小北!”齐浩南很想拿出在部队里的那套,命令她,你不准离开我!

可是他不可以,因为她不是他手下的兵,她没必要服从他的军令。他烦躁地挠挠头,看着辛小北转身离开的背影,一筹莫展。

“你听我说…”

“够了,齐浩南,我们之间能说的都说完了。”辛小北甩开他的手腕,“我要去把项链拿给上官了,你放开我。”

她的目光依旧清澈,却泛着冷然的光,他知道无法再挽回,手一点点地松开。

齐浩南一个人不知道呆呆地坐在那里多久。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戏谑的声音响起,“哎,浩南,愁什么呢?”

他回头就看到陆辰景那张犹如妖孽一般的俊颜,还有他右耳熠熠发光的紫钻,越发没好气起来,他现在是抱得美人归了,他还单着呢,这会儿见到这么个人不更糟心么?

他伸手将他的手拂开,深深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女人真麻烦…”

“喂,不带这么歧视女人的!”清越的女声响起,只见一个女子妖娆地走了过来。她头上挽了个低髻,插着一只精致的白玉簪,身上是一件复古紫色曳地长裙,脖领处还围着一圈白毛,手上提着一个爱马仕的黑色小包,整个人显得典雅高贵又神秘。

“老婆。”陆辰景甜蜜蜜地唤了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顾良美没理他,顾自坐下来,对侍者招了招手,“这里要一杯香槟。”

“刚才那位就是辛小北吧?”

“嗯。”浩南应了一声。

“长得真不错,身上倒有一种特别婉约动人的气质。”顾良美由衷地赞美道,又看齐浩南脸色不好,遂笑道,“怎么,吵架了?”

“嗯。”

“是不是你大男人主义,让你心上人不开心了?”

齐浩南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啊…”顾良美理所当然地道,低头抿了口咖啡,“你的那位辛姑娘心里最是敏感纤细,你在部队呆惯了,肯定从来不会考虑她的心情。”

“神人!”

陆辰景得意,搂着良美的肩,“那也不看是谁的老婆。”

齐浩南白眼。

顾良美继续分析道,“其实,要解决也容易…”

“怎么解决?”齐浩南激动了。

顾良美咬唇坏笑了一下,“四少,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跟你说。”

“什么条件,你说。”齐浩南大方开口。

“你得去夜店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跳一支舞…”顾良美补充,狡黠一笑,“还一定得在‘盛世’!”

“顾家丫头,你怎么这么记仇啊,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齐浩南萎靡…

“你没听过孔圣人的话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好…”齐浩南从咬牙切齿,“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良美嘿嘿一笑,“特别简单,你只要你心上人当成你的上司就好了…”

“就这样?”

“就这样。”齐浩南略略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要是有用,别说让我跳一支舞了,让我跳十支我都愿意。”

三个人正说得热闹,就见张默和纪倾城双双往这边来了。

“默子!”陆辰景迎了上去,“你也算来了,现在咱们兄弟四个要聚一回可不容易了。”

张默比原先显得老成稳重多了,那股子花花公子的邪气完全没了踪影,“是啊,不比原来,想当年咱们四个在一起可是什么坏事儿都干过。”

“哈哈。”齐浩南笑道,“要不能有京城四少这称号么?”

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缓缓奏响,交响乐团演奏的乐曲,声若洪钟,将喜悦欢快的气氛推向□。

由辛小北带领的十位身着粉色斜肩长裙的伴娘和由齐浩南带领的十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伴郎率先走来,华丽丽地站在红地毯的两侧。接着就看到上官挽着身穿白色西装的邓宴微笑着款款走来。

主持人说完祝词之后,两个人交换戒指。

辛小北松了口气,她今天把注意事项跟上官交代了好几遍,总算是没出什么岔子…

但是她错了,在主持人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上官目露凶光,你丫敢亲我试试?!

邓宴愣是没敢下嘴。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认怂吧?他堂堂邓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就不信还办不了你了?!

上官僵硬地看着邓宴一点点靠近,咬唇道,“再过来小心我揍你。”

邓宴挑眉,“爷不怕。”

邓宴一点点地靠近,上官一点点地往后倾。

当这个动作到达了一定的幅度之后,上官和邓宴的重心终于不稳,华丽丽地双双摔倒在地,两人的门牙磕在了一起。

上官又愤又怒,当时也顾不上这是他们俩的婚礼,一个鲤鱼翻身,双手扭住邓少的手臂,跨坐在他的身上,嘴里还念叨着,“敢占姑奶奶便宜!”

镁光灯疯狂地闪烁,刺得上官睁不开眼,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一大群记者拿着长枪短炮对准了他们两个…

糟糕…

上官想起小北再三交代的话,“反正你多说多错,干脆什么都不要说,见到谁都微笑好了。”

于是上官将邓宴的脸掰向摄像头,用手扯着他的嘴角,掰开一个缝,露出一排雪白的门牙,自己也眯着眼睛乐呵呵地笑了。

咔嚓。

无数个镜头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数年之后,上官和邓宴的宝贝亚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卧室里巨大的结婚照奶声奶气地问道,“麻麻,你为什么压着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