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岑抬头,方峤站在她几步之遥的位置,表情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想要探知的意思。

“你怎么在这里?”曾岑的语气很冲满是防备。

方峤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你还好吗?”

曾岑直直盯着他,“方先生不要告诉我刚好这么巧遇到我!”

方峤颇有些无奈的指指旁边专柜的logo,“浩轩过两天生日,我受了曾老师教育,觉得应该亲自给儿子买套衣服。”

曾岑顺着他指的看过去,真的是一家知名童装专柜,很尴尬,“…不好意思。”

方峤替她捡起四分五裂的手机,“你不用道歉,我明白,上次的事你还对我心存戒备。”递给她手机,“估计是不能用了。”

曾岑接过赶紧塞进包里,还是很尴尬,“我,还有朋友在,先走了。”

“曾老师。”方峤叫住她,“相请不如偶遇,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方峤有点不好意思,像他这样的硬质男人不好意思起来居然呈现出来的是反差萌。

“我…不会挑小孩子衣服,甚至大小都拿不准,所以想请曾老师帮帮忙。”

曾岑忍不住笑起来,“像你们这样的总裁不是应该所有型号都包起来总有适合的那一件吗。”

方峤听出她是在调侃他,回声道:“秦总就是这样做的?”

一提到秦易曾岑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他那样卑鄙的人可没有当爸爸的好运。”这话一出,她马上意识到失言。

“报歉,我无意偷听你讲电话,但是刚才我大概听到了。”方峤试探着开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曾老师尽管开口,我们浩轩还请曾老师多照顾。”

曾岑摇摇头,“照顾学生是做老师的职责,方先生不用太客气,我的私事也不需要外人帮忙。”是客气话也拒绝得很干脆。

方峤点头笑,“那曾老师愿不愿意帮我呢?”

曾岑想了想,“我过去和朋友打个招呼再过来。”

“好。”

曾岑回去换衣服,跟冯冉冉简单说了下方峤,冯冉冉好奇得不得了一定要跟过来。

“方先生。”曾岑带着冯冉冉进来,方峤放下手里的童装,微笑,“这位一定是你朋友了。”

曾岑介绍,“我朋友冯冉冉。”

方峤微微点头,“我是方峤,你好。”

冯冉冉眼睛都要冒桃心了,“你好,单身爸爸。”

曾岑拽一拽她。“好痛。”冯冉冉搓着胳膊,曾岑赶紧上前,“不好意思方先生,我朋友最喜欢开玩笑。”

方峤笑,“没关系,你朋友很可爱。我自己找了几套,曾老师帮我挑挑哪套好,我回个电话。”

“好,我看看。”

方峤刚出去打电话,冯冉冉拽着曾岑,“好帅,财大器粗别放过啊!”

曾岑专心替方峤挑衣服,根本没会过意,“他是财大,你哪儿看出他气粗了?”

“两眼中间鼻梁顶端的部位叫“山根”,山根饱满,鼻形犹如竹子又挺又直,床上一定勇猛过人。”冯冉冉侃侃而谈。

反应过来的曾岑赶紧捂她的嘴,“求你了姑奶奶别再胡说八道。”

方峤刚好打完电话过来,“在说什么?”

“我们…”冯冉冉一开口,曾岑又拽她一下,“啊,好痛。”冯冉冉皱脸控诉。

“我帮你挑了两套,”曾岑赶紧转移话题,“一套舒适,孩子自己好穿好脱。还有一套比较童趣,我想孩子都会喜欢。”

方峤看了下,“那就两套都买了。”

付过钱,方峤提出要请曾岑吃饭作为答谢,她拒绝。本来就是小事情,而且她觉得也不宜跟这个男人走得太近。

出商场,三人分手的时候,方峤递给曾岑一个袋子,“我从来不欠人情,曾老师不赏脸吃饭,这个一定收下。”

曾岑打开一看,是她刚才试的那件裙子,“这个我不能收。”

“我都已经买了,而且很适合曾老师。只是表达谢意的一个小礼物,曾老师不用这么敏感。”方峤说得诚意满满。

一个男人送女人衣服怎么可能不敏感,虽然一切都只是巧合,刚好她穿了那件裙子,刚好遇到方峤,刚好帮了方峤个小忙。她也有自知之明,不会胡思乱想,但怎么也觉得不合适。

“方先生,我真的不能要。”曾岑坚定拒绝。

方峤不勉强,“那真是太可惜了。再见。”转身上车。

“喂喂喂。”冯冉冉实在是忍不住,“这么好的男人,瞎子都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你就这样拒绝,也太暴殄天物。”

曾岑又白她一眼,“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我现在在法律上还是秦易的妻子。”

“明天就不是了。”冯冉冉豪气搭上她肩膀,“明天胜诉我第一时间给你开个大party庆祝。”

曾岑垂下眸,不作声。

冯冉冉发现她情绪不对,“怎么了?”

曾岑呼出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找个位置吃饭,肚子饿了。”

两人就近找了家颇有情调的西餐厅,环境优雅,音乐柔和。

“吃里扒外,忘恩负义,什么狗屁律师,根本不配当律师!”冯冉冉一阵怒骂,引得餐厅客人纷纷侧目。

曾岑拿菜谱挡住脸,“小声点。”

冯冉冉喝一口冰水压住火气,“那你现在不是连一点证据都没有了?”

“嗯。”曾岑声音恹恹的。

“王八蛋!秦易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冯冉冉破口大骂。

“冯小姐,我们秦总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付俊不知是什么时候到她俩身后的,手里还拎着公文包,看样子是刚见完客户。

“总裁夫人好。”付俊对着曾岑恭恭敬敬。

曾岑知道不关付俊的事,可他绝对有助纣为虐,说不定郭律师的事就是他亲自处理的。

“你叫我曾老师吧,受不起。”

“我…”付俊才要开口。

冯冉冉蹭的一下站起来,“怎么?做了缺德事还不许人戳脊梁骨,秦易真当自己一手遮天呢。”

付俊被她逼得后退几步,清清嗓子,“冯小姐,夫妻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掺和。”

冯冉冉步步紧逼,“你说谁外人!”

付俊后退撞到端咖啡的侍应,侍应一个踉跄,付俊眼疾手快躲开,那杯咖啡就稳稳泼到逼近的冯冉冉身上。

“啊——”冯冉冉尖叫,咖啡全泼到她D胸上,庆幸的是那是杯冰咖啡。侍应在一旁手足无措,付俊反应快赶紧拿了旁边的餐巾替冯冉冉擦。

“啊——”冯冉冉分贝比刚才高几倍,“流氓、变态,你往哪儿摸!”这一喊咖啡厅所有人都看过来。

曾岑推开付俊忙替冯冉冉擦干净,“有没有事?”

冯冉冉直指付俊,“我要告他非礼,这里所有人都是证人!”

“我…”付俊这会儿有口说不清,“你讲讲理好不好,我刚才那是帮你。”

“帮我就可以公然摸我的胸?”

曾岑赶紧拉冯冉冉,“别说了,我带你去商场买件干净衣服换上。”

“要他赔,我成这样都是他害的!”冯冉冉跟付俊大概八字不合,第一次遇着就这么鸡飞狗跳。

“得。冯小姐消消气,衣服我赔,赔十件都行,非礼可真是冤枉我。”付俊告饶,好男不跟女斗。他转头看向曾岑,“曾老师,麻烦你,这合同很重要我今儿怕是很难脱身,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带回家去,秦总下班了还可以看看。”

曾岑脱口就要拒绝,想一想,刚好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来。

“好。”她拉了拉冯冉冉,“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冯冉冉瞪着付俊,“从现在开始,该担心的是他!”

曾岑让冯冉冉和付俊先走,她看了眼时间,才两点钟,秦易没这么早下班,她有充足的时间整理东西。

有人说,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曾岑拿钥匙打开门的那一瞬,深有体会。这座冷冰冰的空房子里到处都有她关于他的秘密。

沙发边落地灯下的秘密——深夜,他喝醉了回来就在沙发上睡着,她在他身后,落地灯映出他的影子。她抬手影子像是抱着他,她俯身,影子像是在亲他。小心翼翼的幸福,只属于她一个人。那时,他们才刚结婚一个月。

打火机的秘密——他每每工作到深夜,趁着他去倒咖啡的时间,她悄悄藏起了他的打火机。他被失踪的打火机弄得没法专心工作。然后,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停在房门口,他却没有进来,调转步伐去了客房。那时,他们结婚一百六十四天。

她觉得自己真傻。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她一惊,转头就看见秦易斜靠在门口,开门的钥匙都拿不稳,醉得不清。?

第十章 绝色神偷

?曾岑第一反应是要马上离开,不管这会儿她见到秦易有多愤怒,保证自身安全是首要。喝醉了的男人是很危险的,特别是把她还当老婆的喝醉男人。

“你在家怎么不给我开门,今天没课吗?你不给我拿拖鞋我就穿皮鞋进来了。”以前,他总这样穿着皮鞋踩进来,她就跟在后面要他换鞋。

曾岑不想理他,想等他让开门口的位置就走,她的东西也不要了。

可秦易一直堵在门口玄关处,手里的钥匙怎么也放不进收纳碗,剔透水晶质地,精美细致纹路,那是曾岑去渡蜜月时候买的,一个人的蜜月。当时一眼就相中,放在玄关处收纳钥匙精致又实用,秦易没有一次把钥匙好好放进去,似乎她的东西他都不屑去关注。

秦易放了好几次钥匙都落到收纳碗边,看来是真的醉得不清。

曾岑有些不耐烦,想快点走,过去,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熏得她头晕,拽过他手里的钥匙就扔进收纳碗,刺耳响声。秦易皱着眉把钥匙掏出来,“不要你帮忙。”

曾岑觉得他是被酒精烧坏了脑子吧,幼稚。她瞪着他,看见他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

等等,戒指!

秦易喝醉了,起诉离婚最重要的证据就戴在他手上,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那封信是电脑打印的,内容她都记得,只要她把他的戒指拿到手,她还有胜算。

当下曾岑就决定不走了。

秦易终于把钥匙放进去,曾岑给他拿来拖鞋。秦易脱了外套随手一扔,大爷似的躺沙发上,“要喝水。”

曾岑忍着,进去厨房倒水,白水一杯,往常她会加点蜂蜜醒酒的薄荷叶之类。

秦易接过水,曾岑就一直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想着怎么样趁他不注意取下来。

秦易刚喝一口,杯子往她面前一推,“不是这个水,换一杯。”

曾岑都怀疑他是真醉还是假醉,真的很想把那水泼他脸上。她又回去厨房,加了蜂蜜薄荷叶重新端过来。

秦易喝一口,嘴角一挑,“这就对了。”

“我去给你放水洗澡。”那是曾岑摘戒指的绝佳机会。

“嗯。”秦易含糊应一声。

曾岑上楼去卧室,趁放水的时候简单收拾好自己必须的用品,一个行李箱就可以装下她全部家当,放进柜子藏起来。

水放好,下楼去喊他。

秦易斜靠着沙发,像是睡着。曾岑靠近的脚步自觉放轻,他戴戒指的手还握着水杯。她屏住一口气抽掉他手里的杯子,没醒。她轻轻托住他左手,心子都跳到嗓子口,一点一点转动戒指往外旋。

秦易突然睁开眼睛,曾岑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翻身压上沙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你是曾岑?闹着要跟我离婚的曾岑?”他眼神迷蒙,酒还没醒。

曾岑忍住到嗓子眼的尖叫,“你喝醉了,身上好大酒味,去洗个…”澡,字被他堵在唇边,长驱直入,辗转深吻。他嘴里带着辛辣还有一丝甘醇,曾岑也不反抗他,费力抽出一只手摸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一点一点往下拔。

他火热的唇也一点一点下移,咬着她下巴,牙齿细细磨,又痛又痒。她忍不住嘤咛出声,他像是受了鼓舞,大手所到之处,火热撩燃,温度直线飚升。曾岑看准他眸色深沉时狠狠一拔,戒指到手。

她双手用力撑在他胸前,眨一眨眼睛,“先洗澡。”软着声音像撒娇。

喝醉酒的秦易很听话,曾岑艰难扶他上楼去卧室。

秦易衣服脱得到处都是,躺进浴缸水溢了一地,曾岑差点滑倒,东西到手得赶紧脱身。她刚一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秦易含糊问她。

“我…去给你拿衣服。”曾岑慌乱出去,打开衣柜拿出自己行李箱。

秦易还在浴室喊她,要她给他洗头。

曾岑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好,她收好戒指放进行李箱。下楼去冰箱取了点东西上来,挽起袖子进去浴室,秦易舒舒服服靠着浴缸看她,长长的睫毛很好掩藏了眼底那一丝清明。

“怎么磨蹭这么久。”

还嫌她慢,很好。曾岑过去调好水温,一点一点将他头发淋湿,倒了一大棒洗发乳,泡泡流到他眼睛。

“快冲水!”他闭着眼睛睁不开。

曾岑慢悠悠起身关掉水,“哎呀,停水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第一时间,她拿起手机选择浴缸自动出水模式,放干浴缸里的水,智能浴缸可以远程遥控。然后拎起行李箱下楼关掉总水阀门。做完这一切,拍拍手走人。

秦易顶着一头泡泡,坐在干涸的浴缸,眼睛睁不开伸手想摸条浴巾,架子上空空如也。跨出浴缸,脚触到冰凉至极的东西,用手一摸,浴室地上撒满了冰块,她这是要谋杀亲夫。

秦易咬着后槽牙,能屈能伸,他真是太低估了她。

“哎哟,肚子好痛。”付俊恨不能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秦易已经衣装齐整,头发干爽,整个人却像被阴霾笼罩着。

“很好笑吗。”他将急救箱扔到付俊身边。

付俊坐正,忍着笑问他:“摔哪儿了?”

秦易举起右手,“手腕。”

“啧啧啧,见过宠老婆的,没见过你这样宠老婆的。”付俊摇头,跟秦易十年同窗依旧看不懂他。娶个老婆回来当摆设品,人家不干了要离婚,他又不放手,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你话很多,上药。”秦易沉着脸伸手。

付俊帮他上药拿纱布缠紧,突然问他,“你们家和她们家上一辈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就那种世仇?”

秦易瞪他一眼,“叫你没事不要看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智商都拉低了。”收回手,自己单手缠纱布。

“我猜错了?”付俊还追问。

秦易固定好纱布,“我叫你来是有事交给你去办。”

付俊收起玩笑,“什么事?”

“我需要本市所有挂牌律师名单。”

付俊惊愕,“所有?不是,我以为你让她拿走戒指是一早就有了对策。”

秦易烦躁倒杯酒,“没有。”所有的事只能解释成‘意外’,他今天多喝了两杯头疼想回家休息下,没想到会遇到她。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戒指,他一瞬就洞悉她想法。本来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事情脱离了控制,更没想到自己会折在她身上。

付俊糊涂了,“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易一口干掉杯里的酒,很烈,“有第一次的教训,她这次不会冒然找律师。但是,只要她一找律师,我就必须要得到消息。这就是你的任务。”

付俊张大嘴,为什么他们两口子耍花枪,最后受苦受累的是他!

曾岑确实不敢冒然找律师,可是如果没有律师愿意帮她,她就算拿到戒指也没用。她上网查了许多资料,找来找去都选不到一个可靠的律师。有名的她请不起,没名的请了也是白请。

她在百度里输入离婚律师,居然出现的都是吴秀波。好吧,如果有波叔这么帅的律师替她打官司也不错。

打开微博输入离婚,出现‘离婚女人俱乐部’V号,点进去:破裂是另类治愈,毁灭是别样重生,组团相亲。

曾岑有些无力点叉叉关掉网页,没找到一条对她有帮助的信息,揉揉额角,头疼。

“老师。”背后弱弱一声,曾岑回头,方浩轩手指缴着衣角,穿的还是那天她帮方峤选的那套衣服。

曾岑摸摸他的头,“怎么啦?”

“我…”小家伙有些吱吱唔唔,想说又怕被拒绝似的。

曾岑笑着拍拍他,“有什么事跟老师说,老师会帮你。”

方浩轩抿抿小嘴,“今天是我生日,爸爸在家替我过生日,让我带最想请的人回去。”

曾岑笑着问他:“那你请了哪些好朋友?”

方浩轩低下头,“没有小朋友跟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