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小姑娘乖巧回答,一早就看见方浩轩,这会儿着急要过去和哥哥一起作画。

苏清宁安顿好诗诗,旁边是水吧,两人点了喝的,对面而坐。

苏清宁这样面对她的时候更加不好意思,曾岑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苏清宁十指纠紧,“你和秦易的事我知道了,苏清歌…是我妹妹。而且,她是因为我才认识秦易的。”

曾岑惊愕,苏清宁,苏清歌,她之所以没有把她俩作联想是因为两人的性格脾性实在相差太远。

“她…是你妹妹?”

“嗯。”苏清宁看着她,“我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我跟着妈妈,他跟着爸爸。一直很多年没见,直到上大学,那么巧我们考上同一所。我那时…和宋立笙在一起,你知道他和秦易关系很好,所以我们也经常一起。苏清歌偶尔会来找我,一来二去就和秦易好上。她和秦易分手走的时候我还问过她是不是有苦衷。她很清楚告诉我,她觉得她和秦易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回来找秦易,还是明知他已经结婚了。”苏清宁表现出来很羞愧,虽然苏清歌所做所为与她无关,但她真心觉得很对不起曾岑,“对不起,我为我妹妹向你道歉,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做这种事。”

曾岑笑着拍拍她的手,“你不用这样,我和秦易的问题,苏清歌只是个小三。而且她做的事,与你无关,你没必要道歉。”

“你和秦易,真的离婚了?”苏清宁问她。

“嗯。”曾岑平静回答。

苏清宁握紧她的手,“我刚去看过苏清歌,已经狠狠说了她一顿,如果她死不悔改,我不会再认她这个妹妹。”

曾岑这才想起来,苏清歌的医院就在商场附近,她并没有刻意要来这里,潜意识里还是被她的话牵引。

她看一眼包里秦易的手机,手收紧就作了决定。

“清宁,两个孩子你帮忙照看一下,我有点事要去办,马上回来。”

“好。”苏清宁才应承,曾岑已匆匆离开。

踏入医院一路消毒水气味都很冲,曾岑脸色已经发白,努力忍着胃里翻腾。住院部前台问到苏清歌病房,站在门口平复心绪,敲两下门。

“进来。”苏清歌的声音还很虚弱。

曾岑僵着手推开门,苏清歌料到她会来还是怔了一下,笑染上眼睛,“我记得你在电话里说不在意的,还来干什么?”完全是是胜者可怜手下败将的姿态。

曾岑拿出手机,平静无澜望着她,“我来,是还手机,秦易拿错了我的手机,你叫他最好快递给我。”手机放上她床头柜。

“你真虚伪!”苏清歌嗤之以鼻。

曾岑轻笑,“哪比得上苏小姐颠倒黑白的本事。”

苏清歌看她的眼睛又是那种轻蔑,“你应该听过一句俗话: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曾岑摇头,“还有句俗话你肯定没听过,根本没有成功上位的小三,只有自愿放手的正室。如果我不松手,你永远见不得光。”

“你真以为秦易在乎你?”

“我从不认为他在乎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娶的是我而不是你。”她是想激将苏清歌说出真话。

“那是因为…”苏清歌几乎要脱口而出。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第二十九章 下不为例

?秦易胸口起伏,辟头就问曾岑,“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清歌适时咳嗽起来,“易,我很难受…”

曾岑觉得自己站在那儿挺讽刺,人家已经鹣蝶情深,她还在这儿纠结她的前夫为什么娶她。

她自嘲深呼吸,平静开口,“很抱歉,我让你的心上人难受了。你的手机我放那儿,我的手机还给我。”

秦易是接到冯冉冉的电话才发现手机拿错。付俊将他的话带给冯冉冉,冯冉冉第一时间联系曾岑,没想到是秦易接的电话。

秦易拿出手机,“以后不要到这里来。”

曾岑感觉喉咙被人塞了把干稻草,又干又疼,从他手上拽过手机,“你放心,我不会再来骚扰你的心上人。”转身就走,再多待一会儿,她怕控制不住把手机扔他脸上。

秦易复杂而苍白望着她背影,没有解释。

苏清歌喜出望外,秦易终究心里还是有她。

“易。”

秦易转身直直看着她,看得她一点一点心发慌,很不好的预感,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

秦易过去床边坐下,“刚才,你想跟她说什么?”很平静的问话。

苏清歌心里更慌,“我,没有。”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收起你的小心思,下不为例。”

苏清歌伸手就抓住他手臂,好似下一秒就会永远失去他,“易,你们已经离婚了。”

秦易只是淡淡抚开她的手,“以前你做的事,我不想追究,都是我的问题,是我给了你错觉。”他从怀里拿出支票放到她手上,“这些钱足够你安家置业,当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苏清歌感觉那支票是烫手的烙铁,一下甩开,眼泪已经蓄积,“你也把我当小三,用钱就能打发的小三?你明明说你不爱她,你不会爱上她!”

“她怀了我的孩子。”

苏清歌眼中是不敢相信的震惊,“她…这怎么可能,你们明明没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那个孩子。”秦易说得直接明了。

长久以来苏清歌隐隐压着的恐慌如巨浪将她灭顶,“我不介意,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把他当亲生。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我不敢想失去你我会变成什么样。”

秦易的眼晴坦诚而冷静,“她是我孩子唯一的母亲。我当初同意离婚,是意识到这场婚姻里她太无辜我想放她走。现在,我想重新开始,担起我应尽的责任。”现在他把离婚当重新开始,重新追回她。所以那个时候他跟父亲说他会去傅家说清楚。他以为这样就能抹去之前种种,包括利用。他想只要她永远不知道真相,他们就能重新开始,他们还有孩子不是吗,这是一辈子的羁绊。

苏清歌脸色一片惨白,努力的告诉自己要镇定,这种时候眼泪和哭闹只会让男人走得更快。她抓到一个很重要的字眼,他说的是‘责任’,不是‘爱’,他还没有爱上曾岑,或者说他还没有意识到爱上曾岑。她还有机会,秦易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有他,她一定死无葬身之地,那些人不会放过她。她不想再经历那些穷困、担惊受怕的日子。她都拿出命来赌,一定不能输。

她捂着胸口艰难开口,“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都去不了,没有亲人,姐姐也不管我了。至少,等我好了,你们再在一起可以吗?”她句句哀切。

秦易沉默片刻,“我答应你。”重新追回曾岑也不是急的事,慢慢来。

“我只说最后一遍,不要去招惹她,她也不会再来见你。”

“我知道了。”苏清歌被子下的手暗暗收紧。

冯冉冉的突然回归大大出乎曾岑意料,平时她一飞就得小半年,这么快回来还真不像她的做风。

“你那表情像是不欢迎我呀。”冯冉冉将行李搬进屋。

“欢迎,当然欢迎。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曾岑问她。

冯冉冉表情僵了一下,“我,是从付俊那里知道的。”

“付俊?”

“你忘啦,他还有欠条在我这儿呢,我那天走得急暂且放了他一马。”

曾岑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又问:“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冯冉冉脸上的表情有点撑不住,桌上曾岑给她倒的水袅袅冒着热气,像极秦易跟她谈判时飘过的烟。

冯冉冉爸是个小房地产老板,经济危机楼市不景气,冯家贷款还不上银行要收楼抵债。那楼一旦被银行收走,冯家就真的破产再无翻身机会。冯冉冉走得那么急就是为了帮爸爸筹钱,她钟爱的奢侈品全部低价出售。

秦易的条件很简单,她待在曾岑身边随时向他报告曾岑的一切情况,他替冯家还贷款。

一边是全家身家性命,一边是最好的闺蜜。她只能选择对不起曾岑。

“想什么呢?”曾岑五指在她眼前晃晃。

冯冉冉回神,“没什么。你离婚又怀孕,我当然得回来,这不,我行李都搬来了,我可是看上了你肚子里的那位。”

曾岑笑,“我可不敢委屈冯大小姐,我这儿庙小。”

冯冉冉过去挽住她,“我说真的,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可以照顾你。”

曾岑挑挑眉,“嗯,照顾我,你是会打扫还是会做饭?”

“我…会逗你开心and帮你做胎教,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曾岑笑着摇头,只当她是一时兴起。

冯冉冉边参观她的新居边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吃什么吐什么,各种腰酸背疼?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告诉你?”曾岑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要弃商从医了?”

“人家在关心你好吗!”

“好好好。”曾岑已经习惯抚肚子,满眼幸福,“宝宝很乖,一直都没有闹我,除了打字的时间长了会腰酸背疼,其他没什么。”

“什么?”冯冉冉从房间出来,“什么打字?”

“我的兼职,可惜我做得太慢了,几天了还没交稿,估计是会扣酬劳的。”曾岑无奈叹口气。

“大姐你怀孕啊,还做兼职,电脑都不能碰!”

“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曾岑想起来今天要交水电费,过去开电脑。

“你干嘛。”冯冉冉隔开她。

“我要网上转帐交水电费。”

“我帮你弄,你现在好好坐着休息。”冯冉冉拉她到窗边沙发坐下,“用哪张卡转?”问她。

曾岑拿出一张递给她,“这张上面应该有一万块了,我很久没看过,都是每个月断断续续存些零钱进去。密码是我生日。”

冯冉冉输入密码登陆,查询余额,她突然瞪大眼睛,“你确定,这里面的是你的…零钱?”

“是啊。不会帐户被盗了吧。”曾岑起身过去。

冯冉冉一个一个数帐户上的零,六个!

曾岑被那一串零看花了眼,“你确定不是错登成你自己的卡?”

“当然不是,我要有这么多钱就不用被…”冯冉冉差点说漏嘴,赶紧补救,“就不用到处飞了。”

“可这也太…”曾岑还没缓过神。

“惊喜?”

“只有惊,没有喜。”曾岑在边上坐下,退出,重新登陆,刷新不下五遍,还是那么多零。

“这什么情况,我记得这卡里最多就一万还欠点,我存了一年。”

冯冉冉皱眉问她,“你有多久没看这个帐户?”

“大概有一年吧。”曾岑想不通。

冯冉冉拿出手机,“别想了,打个电话给客服问问。”

客服告诉她们是一个叫岑基金的用户名每月都会定期往曾岑户头存钱,已经存了有一年。

“岑基金?曾岑你有私人基金会?”冯冉冉不可思议的问曾岑。

“怎么可能。”曾岑完全是懵的。

“上网查查看有没有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问问。”冯冉冉还真在网上查到联系电话。

曾岑亲自打电话过去,她居然有一个上千万的私人基金会,成立快一年有专员理财,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创建人是,秦易。算日子,这基金会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成立。他悄悄给她建私人基金会,是希望将来她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过得很好,算是对这段无爱婚姻的赔偿。

“是秦易给你建的?”冯冉冉试探问她。

曾岑挂断电话捏紧,“嗯。”声音闷闷的。

“其实…”冯冉冉开始心里发虚,指甲抠紧掌心,“我觉得秦易已经后悔了,我见着付俊的时候都听他说了,他被老爷子打伤了赶出来…现在也挺惨的,你们真的没可能了?”

曾岑拿剪刀当着冯冉冉的面就把那卡给剪了,“他的钱,我不要。”

“诶,你别这么冲动。”冯冉冉抢不急,“你现在怀着孩子,各方面都要花钱,这孩子生下花钱的地方更多,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

“我就是为孩子想,才不要他的钱,这个孩子与他无关。”曾岑将残卡扔进垃圾桶进去房间。

冯冉冉对着垃圾桶叹口气,给秦易发了条短信,“曾岑知道岑基金,卡毁了。”

半天才收到秦易回复,“晚上等她睡着,给我开门。”?

第三十章 用心良苦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窗外桔树在地上投下斑驳倒影,开门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特别响,却丝毫没有打扰到熟睡的人。

冯冉冉打开院门,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今天怎么样?”秦易直接就问。

冯冉冉紧张往房间看一眼,压着嗓子,“你小声一点,吵醒她我们两都完了。”

秦易皱眉,声音放低一些,“她为什么把银行卡绞了?”

“她不要你的钱。”

“那是本该属于她的。”

“这话你自己对她说去。”

秦易有些闷躁,他能和曾岑说上话还需要‘威胁’她吗!

“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冯冉冉很紧张,“可以,但是要小心,一定不能吵醒她。”

“我有分寸。”秦易进去房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夜色如水顺着地板蔓延到床上,落在床上人脸上像镀了层光晕,春山含翠远山眉,小小的唇像点了绯色胭脂,他从来没有好好去发现他的妻子原来这样美好。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

目光落在她平坦小腹上,突然很想摸一摸,真切感受生命的神奇。行动已经先于理智,修长的手指刚碰触到她被子,她皱着眉动了动,他意识到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赶紧停止动作,关注她反应,甚至开始打腹稿她要真睁开眼睛看到他,他要怎么说。他这样出现会不会吓到她,宝宝是不是也会吓到。越想心竟有点儿慌起来,这大概就是在乎一个人的感觉,慌乱、无措,一颗心根本落不到原位。

还好还好,她只是翻了个身又睡沉。

门口冯冉冉如热锅上的蚂蚁,万一曾岑醒了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艰熬良久,她刚要抬手推门,秦易出来了。

“你…”

秦易对她做了个禁声手势,“你进去陪着她,随时跟我联系。”

冯冉冉使劲点头,这简直玩的就是心跳。

曾岑感觉自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人很真实,跟她说了什么却一点儿也记不得了。那感觉很奇怪,似真似幻。

“你醒啦。”冯冉冉刚晨运回来。

曾岑坐起身子看看窗外日头,“现在几点了?”

“九点。”

曾岑撑着额头,孕妇果然是嗜睡的,以前当老师早起已经形成习惯。进去浴室洗漱,发现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张防滑垫,她一直想着要买却一直忘记。

她够着头问冯冉冉,“你买的防滑垫?”

“啊?…啊,是我买的。”冯冉冉大脑快速运转。

曾岑也没多想,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小客厅的状况就真的把她惊呆了,只要是有棱角的桌椅凳子全部用泡沫防撞保护套包起来。

“这些…也都是你的杰作?”曾岑指着色彩鲜艳可爱的保护套问冯冉冉。

冯冉冉硬着脖子点头,“啊,都我连夜做好的,感动吧。”

“这也…太不像我认识的冯冉冉了。”

“我就不能为我未来的干儿子做点事啦!”冯冉冉假愠。

曾岑笑着挽过她的手,“能能,谢谢你,真的。我都没想到这些。”

冯冉冉暗暗叹口气,秦易为了追老婆也算是煞费苦心。这些都是他昨晚连夜做好的,还有厨房里的黑暗料理。不知他是哪里找来的孕妇餐谱,都没研究过就敢上手做。

曾岑看着那焦糊的摊鸡蛋饼,黑炭似的炸鲜奶,糊味浓重的核桃板栗粥,扶一扶额头,“这样的‘杰作’才像是你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