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可安的心里也是暖的。

言泽舟刚把女孩儿的画本捞上来,孩子的父母就赶到了。听周围的人说了来龙去脉,孩子父母立马对言泽舟表示了感谢。

他还是那句平淡的“不客气”,说完就走。

可安拿起外套跟着他。

言泽舟的下半身全湿了,运动裤紧贴着大腿,腿型一览无余。

那是一双修长健硕的腿,带着原始的美感与力量,引人遐想。

“跟着我干什么?”走出一段距离,言泽舟侧头看她。

“你不记得我了?”

“就为了问这个?”

“不是,还有。你…你刚才抢了我见义勇为的机会。”

言泽舟停下来,无声蹙眉。

四目相对间,周遭都静了下来。可安的心却“噗通噗通”地跳出了声响。

言泽舟的视线忽然下移,停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的目光好像通了电。

“看…看什么?”

“刚才,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适合下水。”

他的语气自然,让人无法起一点歪念。可安怔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一个月前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是亲戚来要用的。”

第十一章 风住尘香11

在莫堂河短暂休整之后,骑行队伍过了左岭桥进了子目山。

山路危险不好骑,为了给大家开路,言泽舟走在了最前头。

可安不是第一次骑山路,子目山的程度对于她来说本不困难,但罗东生罗小西这对兄妹不知不觉竟成了她的拖油瓶。

“眼睛看着前方的路,根据地形随时调整身体重心的位置。”

“注意碎石!”

“坡陡,你别骑太快!刹车!”

“…”

一身疲惫,也没有指点出个东西来。

可安干脆把他们身上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下车推行。

罗东生身为男儿,自尊心不容许他这样被一个女人照顾。

“宁小姐,你把我的水壶给我。”

“不用,你好好看路。”

“我自己能提着…”

话音未落,罗东生就脚踏青苔连人带车滚了一圈儿。

“唉哟!”

山林里一阵哀嚎一阵大笑。

可安满头黑线,无语凝噎。

罗东生“哼哧哼哧”地爬起来,他的骑行裤上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

“能走吗?”可安问。

“能能能。”

罗东生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答得飞快。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够意思到背了他所有东西,总不能叫她把他也背了去吧。

“那继续走吧。”

可安转身,推着车一步一步往前走。

罗东生紧紧地跟着,罗小西却已经没有来时那高昂的兴致了。

“要是言大哥在就好了。”她轻轻感慨一句,顺着风吹到可安耳里。

可安仰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好像要下雨了。如果这个点被困在这里淋一场雨,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也想,如果言泽舟在就好了。

又走了一会儿,山林里的旅馆还不见踪影,天空真的轰隆隆地起了春雷。这雷声不大,但是林中回响放大了几倍,就变得尤为慑人。

“是不是快要下雨了?”罗小西惊呼着打量起眼前的路,这段路乍一看还算平整:“不如我们还是上车骑吧,走要走到猴年马月呀。”

“不行,你别乱来,太危险了。”心有余悸地罗东生立马拒绝。

“我又不是你,走路都能摔着。”

“…”

罗小西急急忙忙地上了车,她是临时加入的,算是新人里的新人,不仅没有技术,装备也一点不齐。

“等等。”可安停下来,摘了自己头盔,随手撂在了罗小西的头上。

罗小西一怔。

可安捋了捋自己的辫子。

“戴上吧,万一摔倒了还能有个缓冲保护。”

“我才不会摔倒呢。”罗小西撇撇嘴,手却乖乖地扶正了头盔。

为了不让罗小西落单,可安和罗东生也上了车。土路虽泞但并不影响骑行,罗小西渐渐抓到了感觉,速度也开始往上提。

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往往最无畏。

可安以过来人的经验苦口婆心地提醒她慢点,也不起任何作用,更别说是罗东生这个毫无威严的哥哥了。

“难怪言大哥喜欢在骑行,原来是这感觉啊?”

“什么感觉?”

“能听到风在说话。”罗小西一脸烂漫。

可安勾了一下嘴角,没再说话。

“啊!”

刚到转弯口,罗小西忽然尖叫了起来。

这声尖叫又高又亮,罗东生一下懵圈了。

可安心念一声“不好”,立马加快速度冲到罗小西前面去。

弯口后面是个下坡,坡下有个坑。

眼见罗小西要往坑里掉,可安下意识地调整车头甩尾去拦。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嘭”的一声,罗小西的前车轮卡在可安的车身上,戛然停止。但可安却被这猛烈地一击给撞了出去。

枝桠碎石擦过可安的皮肤,痛感如地雷般逐个在她身上炸裂。她紧紧地护着脑袋,翻滚间模模糊糊听到言泽舟的呼喊。

“宁可安!”

第十二章 风住尘香12

可安最后被卡在了一根树枝上,锋利的树梢兜碎了她的冲锋衣,差点戳穿了她的肚皮。她睁眼瞧着自己满身满手的泥,张嘴就来了句:“卧槽!”

“宁可安!”

言泽舟的声音近了,原来不是幻听。

她仰头,看到言泽舟扔了车正从坡上跑下来,这一路都是碎石滑脚,他却跑得又急又猛,几次趔趄,她觉得他都要摔倒了。

终于站到她面前,他的神色却比想象的要沉静。

“有没有事?”他屈膝蹲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却没有伸手碰她。

可安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枯枝落叶,手肘和后背疼得厉害,肩头和胸口也是麻麻的难受。

“没事。”

“真的?”

“你被人骗着长大的吗?”她咧嘴一笑。

言泽舟盯着她,她原本白净的脸上乌糟糟一片,纤秀的鼻头上落了灰,像是烟囱里钻出来的小花猫。

“能走吗?”他的嗓子有些哑。

“不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言泽舟停了几秒,长臂一捞,小心翼翼地触到她的身体。可安攀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挤到他怀里。

“身上不疼,就腿好像折了。”

“哪条?”

“左腿。”她晃了晃右腿,胡扯。

言泽舟没作声,一步一步抱着她往上走。上坡路难走,他却走得特别稳,没让她颠着一下。

他身上很热,隔着冲锋衣都能感觉到那温度,可安被他熨帖着,痛感慢慢变淡。

她歪头枕住了言泽舟的肩膀,他明显一僵。

“怎么?”

“脖子痛,让我靠一下。”

他没拒绝。

可安目光停留在他紧绷的下颔上,笑了。

“笑什么?”言泽舟低头看她一眼。

“你比以前会体贴人了。”

“你受伤了。”言泽舟语气默然的似陈述似提醒。

“我知道。”

“知道就好。”

鼻尖是言泽舟身上的皂角香,她伸手就能触到他紧实的肌肉,即使他生硬地要和她划清界限,可安脸上仍笑意不减。

她又想起那时候。

自从在湿地公园遇到过言泽舟一回之后,可安经常上那里去守株待兔。去了才知道,要守言泽舟的女生还不少。

可安性子爽朗没有攻击性,出手又大方,很快就和那些“情敌”打成了一片。

她从那些人口里知道,言泽舟是隔壁警大的校草级人物。

警校的男生可不比一般大学那些打扮入流的小鲜肉花美男,那是疾风里的劲草,是经过艳阳雨雪锤炼,将来是要上交给国家的男人。

言泽舟是各中极品,不仅女生喜欢,就连男生都愿意为他变弯。

可安正中意这种类型,更何况她知道,言泽舟不仅身材好颜值高,最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流着一腔热血呢。

所以,当湿地公园那群女生聚在一起商量着谁先出面“勾/引”言泽舟的时候,可安毅然跳了出来。

“言泽舟,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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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风住尘香13

宁可安要追隔壁警大的言泽舟,这事儿很快就传的人人皆知了。大伙都抱着看好戏的姿态,毕竟,不少女生在言泽舟那里吃过闭门羹。

万事开头难,虽然可安胆子大,但毕竟没有什么经验。有人怂恿她送情书,有人鼓励她去表白,她却什么都不选,就每天翻网页学做便当。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抓住男人的胃,如果两样都抓不住,至少让他看到诚意。这是哥哥宁容成说过的,她一直记得。

言泽舟看着她每天变着花样的食盒,冷冷问她:“你想干什么?”

她理直气壮地答:“追你呀。”

他拒绝地不留一丝余地:“我不好这口。”

不好这口,也不知道是说她还是便当。

可安是越挫越勇的脾气,便当被退回来了,她一边自己解决掉一边找不足,隔天还是继续送,渐渐地,言泽舟什么想法她不知道,反正她做的便当味道是越来越好了…

转眼一年,她从大一新生变成了大二学姐,言泽舟升入大四,学校给他们安排了密集的训练,随时准备将这拨精英血液输送给社会。

因为训练是半封闭的,可安一下子没了见言泽舟的机会。

几天不见,她竟然像是被人施了咒一样惶惶不安度日如年,才惊觉那点喜欢,已经从这“你追我赶”的日常渗进了骨子里。

之大和警大的操场只隔着一堵高墙,高墙上绕着铁网,很容易攀爬。平时也有很多女生为了一睹警大男神训练时的英姿不顾形象的爬上去又爬下来。之大的男生吃味儿了,都戏说这是一堵“花痴墙”。

为了能见到言泽舟,可安也试着爬了几次,她属猴,身手也灵巧如猴,同行的室友都还没有踩上铁网,她已经利索地趴在高墙上张望了。

言泽舟在人群里总是最扎眼的,他身穿迷彩服的样子远远望一眼都能让人心如鹿撞。

去过几次,就上瘾了。

渐渐地,她还摸到了集训那几个班场地分配的规律。

每周五,言泽舟所在的队伍会在高墙边的草坪上站军姿。那天是一周里唯一一天她能将他的脸看清楚的日子。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周五可安是断不会缺席的。

那日正是周五,她刚爬上高墙,就听见言泽舟那个班的教官在训人。

“你们一个个的,明着是在训练,暗地里都在招蜂引蝶。看看隔壁那面墙上,姹紫嫣红地挂了那么多姑娘,你们是不是很骄傲啊?”

教官声高喉亮火气又大,他一边训斥一边往高墙这个方向指过来。

排首的矮个男生没经住诱惑,顺着教官的指尖看了看,教官一掌就呼了过去:“让你看你还真敢看,怎么?有你米分丝啊?”

矮个男生滑稽的一挺腰:“报告教官,我长得丑,那里真没有。”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言泽舟也笑了。

他新理了个板寸,精精神神的,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泛着光。

可安觉得今儿这一趟算是值了。

“宁可安!”身后忽然传来了室友的一声大喝,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能穿透高墙,可安连忙低头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室友好心情地顺了她的意,用口型比划着:“又犯花痴呐!加油!”

可安笑着眨眨眼,一抬头却见言泽舟破天荒地往她的方向斜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