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父亲,只是傅老的时候,我就很尊敬他。后来得知真相,我不能接受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没有对我坦诚。但是这一些,在亲情和生死之间,又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言泽舟吸了一口气:“我早就原谅他了,只是,我习惯了和他做朋友,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做父子。”

可安抱紧了他,将吻落在他的耳鬓,轻声安抚:“那么这一次,等他回来之后,你就好好学习,如何做他的儿子,如何把他当成父亲。”

言泽舟点头。

“好。”

只要,他健康的回来。

傅博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其实所谓的强jian本就是你情我愿的男女关系而已。只是那位女明星不甘心只得到钱而得不到名分,豪门梦破碎之后强加的一场炒作而已。

而傅殷之所以没有为傅博打点而放任此事发展,一来是为了给儿子一个教训,二来是提醒儿子,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等着给他擦屁股。

傅博会被拘留一段日子,这情况大概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那位女明星也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玩得太过分,大概是怕会遭到报复,沉寂了几日之后就撤销了诉讼。

明知道傅博出狱那天必定会招至很多记者,但言泽舟还是亲自开车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门口果然堵了很多记者,言泽舟和傅博刚从警察局里走出来,还未上车就被围得水泄不通的。

“言总,对于傅少爷混乱的交际关系,你怎么看?”

“言总,作为同父异母的哥哥,你会就这件事情教育傅少爷吗?”

“傅少爷,你对…”

言泽舟伸手,替傅博推开了记者递过来的话筒和镜头。

傅博带着鸭舌帽和墨镜,原本低着头,因为言泽舟这个动作,他抬眸看了他一眼,

言泽舟走在前头,快速地给傅博开辟出一条路。

好不容易走到了车边,他拉开了车门,把傅博先给塞了进去。

“言总…”

记者又如狼似虎地朝他扑过来。

“不好意思各位。”

言泽舟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

“我弟弟不是公众人物,他并不需要也没有义务向大家交代什么,至于这件事情到底是何意为之,想必大家心里都有考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大家且让让,离车子远点,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言泽舟干净利落地说完,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傅博倚在后车厢,他已经摘了帽子和墨镜,胡茬青青,有些憔悴。

虽然这段时间傅博都在狱中度过,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一件没落。

他知道海城闻名的言检进入了傅氏工作,并且成了第一掌权人。

他知道他原本就惧怕的言泽舟原来是他的亲哥哥。

他知道他父亲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言泽舟发动了车子,他借后视镜看了傅博一眼。

傅博静静地靠着,出狱是好事,可他的情绪却看不出来是忧是喜。

“刚出来,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言泽舟问。

“去哪都可以?”傅博淡淡的。

“去哪都可以。”

“那就掉头,去酒吧。”傅博瞥了一眼车窗外的那些虎视眈眈的记者。

言泽舟没有作声,也没有因他这个答案惊讶或恼怒,只是依他所言,掉头。

“想去哪个酒吧?”亦是波澜不惊的声音。

傅博凉凉地盯着言泽舟的后脑勺。

那是一个特别周正后脑勺,按老人之言,该是当官的料。

他从前就特别忌惮言泽舟,其实也不止他,整个海城但凡有点歪心的都忌惮这个人物。而他之所以特别怕,是因为父亲喜欢这个人。

他那时候特别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三句话不离言泽舟,言泽舟这里好那里好,反正什么都是言泽舟最好。

父亲还拿总拿这个外人的标准来要求他…

后来,当傅博听说那则八卦新闻之后,才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他和言泽舟的比较,原来就像是一个家庭里的两个儿子。

他们一好一坏,同时放在了天平上,谁都该知道怎么选,又何况是他如此精明的父亲。

所以,老爷子最后把一切都给了这个人。

可没想到,言泽舟这样刚正不阿的人,也会放弃自己的光荣的工作来搅商海这趟浑水。

说穿了,还不是抵不过利益的诱惑?

他忽而就看不惯他道貌岸然的样子。明明也是为了钱,还在人前装什么装。

傅博之所以说想去酒吧,就是想试试言泽舟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只会更加觉得厌恶。

可言泽舟竟是这样淡然镇定地答应,连半点反转的余地都不给他。

傅博觉得若真要斗起来,他绝对不是言泽舟的对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雨初晴15

傅博随口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

言泽舟没作声,只是径直往那个方向开。

傅博不由奇怪:“你知道那个酒吧在哪儿?”

他说的,可是一个地址很生僻的酒吧偿。

“知道。”

傅博嗤笑:“看不出来,你对海城的风月场所这样了解。撄”

“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忘不了,言大检察官。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言泽舟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就是我们出任务最常去的地方。”

好和坏,往往只有一线之间,就如同正和邪往往只有一念之间一样。

傅博不出声了,专注的看着窗外。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

城市的霓虹下,他的脸随着车速忽明忽暗。

很快,言泽舟就把傅博带到了他所说的酒吧门口。

下车的时候,言泽舟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刚才来的路上,就是这辆车一直跟着他们,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现在说不进去,还来得及。”傅博倚在车门上,顺着言泽舟的视线看了一眼。

那辆车上,都是记者。他知道,他也知道。

“这句话该我向你确认。”

傅博耸耸肩:“我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臭虫,我根本不在乎记者怎么写我。可你不一样…”

他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

“那就进去吧。”言泽舟率先迈步。

时候尚早,但酒吧已经人满为患。

言泽舟在大厅的吧台挑了一处位置,坐下。

傅博跟过来。

“在这里喝?”

“你不就是想让人看到我带着出狱第一天的你来酒吧吗?难不成还要开个包厢躲着喝?”

傅博语塞。

言泽舟转头对酒保打了个响指:“把傅少爷平时最爱的酒都拿上来。”

酒保认出言泽舟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傅博,一时不敢有所动作。

“聋了啊?”傅博没好气地瞪眼,拉开了言泽舟身边的椅子。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并肩坐着,明亮的灯光落在他们中间,勾勒出近乎一样的侧影。

酒保把就酒端上来了,全都是酒吧最好最贵的酒。

言泽舟拔了酒塞,先给傅博倒了一杯。

“喝吧,今天喝痛快了,明天就去公司上班。”

“什么?”

“怎么?你也聋了?”言泽舟淡笑,笑得慑人。

“我不去上班。”傅博仰头把酒饮尽,随手把杯子推出去。

酒保会意,又给他倒了一杯。

言泽舟拦了一下酒保递回来的杯子,提醒道:“先确定一下,傅少爷付不付得起今晚的酒钱。”

酒保怔住了。

傅博蹙眉,他今天刚出狱,身上什么都没有。不,就算他不是刚出狱,他也什么都没有。因为前段时间出了那档子丑闻,傅殷一气之下把他的卡全都停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请吗?”

“你做什么好事了我要请你喝酒?”

“哈!”傅博抬了一下下巴,一掌拍在吧台上:“你不是我哥吗?”

言泽舟眸间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由深至浅。

“对,我是你哥。”

“那不就得了!”傅博夺过酒保手里的杯子,又喝了一杯。

言泽舟看着他,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

他并未给自己倒酒,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爸病了,他以后没有精力来管你。而你母亲,走之前把你托付给我了。我会照顾你,但绝对不会纵容你。”一字一句,淡而有力。

傅博抿着唇,不动也不说话。

言泽舟把酒瓶推到他面前。

“喝吧,今天无论你喝多少,我都给你买单,但今天之后,你想要的一切,都得你自己劳动去赚。”

“我不想去公司上班。”傅博依旧拒绝。

“谁想?”言泽舟敲了一下手里的杯子:“你以为我想吗?”

“你不想?那你为什么要做?”

言泽舟别开了头,目光起伏。

“生活没有那么多想不想,只有能不能。”

傅博看着言泽舟,他好像懂了,言泽舟加入傅氏,是有无奈的。可是,什么样的无奈能逼迫一个男人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反正,他是不会去妥协的。

“我不想去公司上班。”傅博重复一遍。

言泽舟沉默了几秒。

“那你想干什么?永远做刷别人卡的纨绔子弟?”

“我…”

傅博还未把话说完,身后忽而传来了一阵哄闹声。

吧台上的人都回过头去,言泽舟和傅博也不由地回了一下头。

二楼的楼梯处,正有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跑下来,她横冲直撞地穿过人群,撞翻了不少人手里酒杯。

酒杯落地,乒乓作响。

被撞到的人都在大声地咒骂着,酒吧的工作人员冲上去要她赔偿,可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径直往门口跑出去。

“哪里来的疯婆子。”酒保低低地咕哝一声。

那女人跑出了门口。

言泽舟回眸,继续看着傅博。

“你刚才想说什么?”

傅博抿了一口酒,没答。

“嘭!”门口传来了一声巨响。

“啊啊啊!救命啊!”追到门口的那个工作人员掩着唇大叫一声:“出车祸啦!出车祸啦!快来救人啊!”

言泽舟“腾”的一下站起来。

“走,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他拍了一下傅博的肩膀。

傅博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没动。

“关我什么事啊!”

言泽舟不语,直接伸手抽了傅博手里的酒杯扔出去,攥上他就往门口走。

“放开我!我不去!我又不是雷锋!”

傅博叫嚷着,半推半就还是被言泽舟拉到了酒吧外。

刚才发疯一样跑出去的那个女人倒在一片血泊里,肇事的是两辆小轿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着,按照酒吧工作人员所言,当时的状况应该是前面那辆白色的小轿车先将那个女人撞飞了,后面那红色车的车主刹车不及,就碾上了那个女人的双腿。

现在,红色车是停下来了,但是那个女人的腿还在车轮下卡着。

红色车的车主是个小姑娘,此时吓得正坐在车里瑟瑟发抖。

这样的场景言泽舟前不久和可安在一起的时候就遇到过,他是有经验的。

“得把车翻过去。”言泽舟说。

可是周围的人都讪讪地,没有人理他。

“得了吧。这里一大群酒鬼,能凑什么热闹。”傅博兴致缺缺,说着就往后退。

言泽舟将他拎过来,掏出车钥匙甩给他:“我车里有千斤顶,你去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