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一切的奔跑进去,在去皇城的路上,正好遇到父王,我说,父王,对不起。

父王愤怒地瞪着我,然后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口吐鲜血,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擦着嘴角的血液。父王大声地呵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好好的驸马不做,大庭广众之下去追赶一个异族少女,我的颜面全被你丢尽了!

我坚强地站立起来,闭上眼睛。父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这回我整个人翻出一丈远,鲜血淌了一地,父王狠狠地道,不许叫我父王,本王没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父王把袖子一甩,径直离去,他的背影疏远如摸不到的云霭。我咬紧牙,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皇城走去。听到街上的子民都笑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人,捧在手的驸马宝座被他砸坏了。此时姐姐的话回荡在耳边:巫都城就是一口活棺材,住在里面的人是骷髅,没有血肉没有感情,只有扭曲的理智与信仰。

大风抚平建筑的轮廓,我心如刀绞,咬咬牙,来到皇城高耸的城门时,已经暮色四合。守门的侍卫拦住我,对我说,皇城告急,公主出了事,没有陛下和教皇的令牌任何人不得进入皇城。

我站在城门外,茫然地注视着天空,不肯离去。侍卫们押着我的双肩把我赶出老远,被父王两个重重的耳光痛打之后,我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他们把我扔在冰冷的地上,我没有再爬起来,因为我已经无家可归,父王已经不认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夜色漆黑,乌云密布,似乎要吞噬暴露街头的一切。突然间电闪雷鸣,泼下倾盆大雨,我在路边躺了整整一个夜晚。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倾盆大雨依然从云角倾泻。冒着雨水,我挣扎着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俯来,朦胧中认出是姐姐流言。姐姐撑着一只银白色的伞,伞的四周流淌着紫色光芒,把雨水甩在一旁。她弯下腰,把我扶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叫着,姐姐,姐姐。

姐姐撑开她银灰色的灵力结界为我取暖驱水,温暖从指尖流遍全身。我在姐姐的搀扶下,徐徐走在大街上,伞周围的雨滴飞快地蹿动,砸在地上,哗——哗,哗——哗,遍地都是雨水激起的泡泡,散落开犹如被遗弃而遭受践踏的花苞。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明亮,气势宏伟的帝国红楼挺立在眼前,红楼的小姐透过窗子一起望着姐姐阂,她们一起朝着楼下的姐姐说,在哪里拉的客人?姐姐深情地说,他不是客人,他是我疼爱的弟弟。

所有的小姐都把头无聊地缩回房间仿佛花朵瞬息的凋零。姐姐把我带到她的天籁宫,给我换了外衣后,叫我躺在了她洁净的床上,她温柔地对我说,觞,要好好休息,姐姐会一直照顾你。我幸福地闭上双眸,不时地打着喷嚏,时间仿佛还停留在昨晚的那个黑夜。姐姐在我床边弹奏起古筝,凄楚幽婉的古曲如潮水一样地洒进我的血液。我睁开眼睛看着她满脸忧伤的脸庞,依稀地叫着,姐姐,姐姐。

不久之后,一丝微弱的阳光透过明澈的窗户,绣在地毯上,冷清如古筝的曲调。我渐渐地恢复精神,我说,姐姐,您的古筝曲令我陶醉。

姐姐温柔地说,不是为你而弹。

为谁而弹?

一位远在异域的人。

她继续弹奏着凄美的古曲,碧绿色的瞳仁落满音符。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昏红,充满无尽的遐想。很久之后,姐姐关切地说,你的脸红肿憔悴,父王打过你?

我说,不只打了我,还把我赶出了流氏家族,父王不要我了。

为了驸马圣会的事情?

我把故事的经过诉说给姐姐听,希望有个人来分担我的苦楚。姐姐听后深深地叹口气如凝结的霜。她说,觞,你有着和姐姐类似的故事。

我问姐姐,那个人是谁?

姐姐说,我为其弹古筝的人。

姐姐,可以讲给我听吗?

姐姐燃烧起美丽的灵力光环,脚踩花瓣光环,古筝及四周都氤氲着一层层的光芒,把宽敞的房间照的绚烂而华美。姐姐轻轻拂袖,用灵力编织成恍惚的幻景,娓娓说来:还得从上一次血战说起,那一年我十七岁,血战最残酷的一年,作为巫帝国的皇家资深大站随军出征,见惯了沙场上流血漂橹的景象。在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我受伤迷了路,困于一座深山老林。黑暗将要来临,我冷的发抖,无力地依靠在路边的大树脚下,等待着死亡。绝望的时候,一声马的嘶鸣穿梭而来,抬头看去,是一位骑白马的英俊男子。他跳下马来,把随身带的水瓶和灵药递给我,救了我的生命。

他问我,小姐,你怎么困在了这里?我只是无力地说,迷失了路,谢谢你。说完后,我就因为过度疲劳失去了知觉。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飘渺的篝火仿佛蹿动的人影。我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裘袍,温暖覆盖全身。

他温柔地说,你醒了,夜已经深了。我当时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少女独自守着火堆过了半个夜晚。他说,这是刚刚打的野味,给。我接过那串考肉,狼吞虎咽起来,因为自己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他微笑着对我说,慢着点,那样会噎着。我点点头,吃完后,感激地望着他英俊的面孔,一位深沉而成熟的勇士。我们蹲在火把前看着满天繁星,随便聊了许多,不过我们一直都没有过问对方的身份。也许,我们彼此都清楚,真相是残酷的,而陌生可以挽留几多希望和遐想。

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位男子挨在一起过了大半个夜晚,我们聊到了血战,我说,血战使许多无辜的百姓背井离乡,饱经战乱之苦。广袤的大地上庄稼荒芜,烈士的皑皑白骨铺在地上如撒下的盐。人们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搞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他点点头说,战争确实叫人心痛,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停止战争,因为我们不是帝国的王。

后来他告诉我这里是迷失森林,很久很久以前,自然族出类拔萃的幻术师就在这里布下了自然咒语,来阻止邪恶的人侵略自然族圣地。不熟悉地形的人往往都会迷失方向困死在这里。我们走了整整两天才走出这个迷失森林,有他的呵护,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可以很快地找到猎物和水源,就像这座森林的主人。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叫我称呼他风,他的到来本来就如风一样。一直到最后,我都这样称呼着他,那是因为这样称呼他比较亲切,他本人就像风一样,悄无声息地给人带来心动。他说,女孩子是用来呵护的,不懂得呵护女孩子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于是,他叫我坐在马上,自己则走在地上,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拨着前方的古藤野草。

两天后,我们走出了迷失森林。分手的时候,我难过地说,真的谢谢你。他温柔地看着我,银色的瞳仁落满雪花,长发散在肩旁,他说,把我当朋友就可以了,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面。说完后,他把白马让给我,深沉地说,不要拒绝,骑上它快一些。

我说,真的很感谢你。他莞尔一笑如解冻的春风,然后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离离野草的尽头,正如他的名字,风。我回到军营,陛下的亲弟弟,首席大将军明证和父王都很关心我,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在迷失森林迷了路,一位好心的勇士救了我,谢谢你们的关心。

明证大将军叫我先好好休息,然后占卜敌军的动向。在我休息之前,我为风阂占卜了一卦,卦上显示出有缘无分。我不高兴地把占卜龟甲扔在地上,龟甲碎成若干片。父王伫立在门口,褐色的长发凌空散开,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不小心把它摔了。父王离开的时候,深情地说,孩子,你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了。

我不相信我和他的结局,如果没有缘分,上天为什么安排我们相遇?所以我怀疑起自己的占测能力,我宁愿相信我的占测是不准确的。在我恢复之前,军营的事情,首席大将军不叫我涉入。每天我都在想的事情是我和他在迷失森林一起度过的光景,沉浸的时候被幸福陶醉着。我一直坚信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有的时候会凌驾于一切权势和名利。

我的灵力一直没有恢复,我们巫军也因为没有很出色的大站,一直败退到巫帝国的军事重镇,界城。前线上的所有巫军战士都集中在这座城池。从京城传来陛下的命令,首席大站敛迹已经带着三十万援军离开京城,正火速奔往前线,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守住界城,如果界城失守,敌军就会长驱直入,把战火燃烧到巫帝国的疆域内。

我在界城高耸坚实的城门上巡视一圈,巫军将士个个面容槁枯犹如剥落的树皮。我不知道我们前线的将士还能支撑多久,不知道假如敌军突然攻上来,我们是否还能挺的住。

可怕的事情终于如瘟疫一般降临,我们退居界城的第二天清晨,守城的将领跑到统帅大殿,慌慌张张地说,报告首席大将军,敌人来袭,密密麻麻地不知道来了多少兵马!明证将军听后立即赶到城门,我紧随其后,身后落满阳光碎片。我站在挺拔高耸的城门朝前望去,敌军的阵容让我们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前面的军队已经近在眼前,而后面的军队还远在天边,浩浩荡荡地不知道有多少军队。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20)

敌军践踏起的尘土把天地之间塞的严严实实。明证大将军吩咐我为我军的命运占卜一卦,我抱着甜言古筝就地而坐,琴弦之间灵光流淌,符咒跳跃,显示吉凶。

卦上显示:(坎下坤上)师:贞丈人,吉,无咎。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师左次,无咎。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婚帅师,弟子四舆尸,贞凶。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注:参考《易经》)

我对将军说,界城固若金汤。

他惊异地说,这怎么可能?

我说,我也不相信,我不知道是什么魔力给我们的军队带来转机,敌我悬殊实在太大。

明证将军叹气不止,他在怀疑我的占卜灵力是否强大如昔。转眼间,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他们没有立即攻城,只是叫嚣着,叫我们出来迎战。为了拖延时间,明证大将军不得不派巫军中几个灵力高超的勇士出门迎敌。我们在城上模模糊糊地看到,巫族勇士从战马上摔落下来,他们发出破碎而痛苦的声,然后就听到士兵来报告勇士阵亡的消息。

明证大将军望着灰色的苍穹,真诚地为苦战的勇士祈祷,表情沉重而恍惚。战士们的回荡在耸入云霄的城门,挥之不去。不久之后,界城中灵力高超的勇士几乎全部阵亡。隐隐约约,我看到敌军中的统领骑在战马上高傲地走动。明证将军握紧拳头,在城门护栏上用力一击,然后拿起狼牙棒转身欲朝城外走去。父王拉住大将军,他说,大将军,您是三军的统帅,不可以冒险,还是我去吧。

父王严肃地走开,我挡在父王前面,双臂伸开,深情地说,父王,您也不要去,我去!

流言,你可是个女儿身!

我眼睛微微一合,泪水簌簌地从睫毛缝隙落下。我忧伤而坚定地说,父王,我的灵力已经超过了您,我去的胜算比您大。

整个城门一片寂静,只听到飒飒烈风吹动战旗的声音。片刻后,父王和明证将军都缓缓点头。父王说,我相信自己优秀的女儿。而明证将军把他身上那副金丝战甲脱下来,给我穿上。我头也没回地走下城门,跨上一头蝠驹战马,侍卫门把城门敞开,露出了狭细的光明,我看到了城外敌军飞扬跋扈的身影。我想,这一次在自己危难当头的时候,那个令人感动的白马勇士是否还会出现在我面前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想着想着,就来到了敌军的面前,我回头望去,城门渐渐闭上,如慢慢拉下的帷幕。

巫帝国有种习俗,出战的女子都要蒙上银灰色的面纱。敌军的统帅坐在一头枣红色的战马上,威严地立在风中,他银白色的盔甲遮着头部,看不清头盔底下盖着的到底是一张多么邪恶的面孔。我乘坐的蝠驹战马的马蹄轻快仰天,然后朝着血色地平线长嘶一声,嘶声如悠扬而破裂的战争号角响彻敌军阵整个营。听到敌军的勇士们一起笑道,巫帝国的男人独光了吗?

他们的首领,举手示意,战士们立即停止喧嚣,他又打了个手势,一个持长刀的年轻勇士骑着马朝我杀过来。我用双剑挡住了他的多次攻击,不久之后,他已经气喘吁吁。我隔着面纱冷漠地说,这就是你们种族的男人吗?他一怒之下,朝我砍来。我左手挡住,右手把他刺下马来,一个人在生气的时候最容易阵亡。然后我听到了敌军阵营沸腾的嘘声,沸沸扬扬地滑向界城高耸的城门。接下来,又有几位年轻的勇士败倒在我的双剑下。也是在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城门上我们巫军的欢呼,明证将军举着一杆旗帜朝我不停地挥手,父王则擂起战鼓,鼓声如雨,浇灌在我的心里,我自信地泪流满面。

敌军又一起举枪高呼着,将军!将军!将军!将军!敌军首领骑着马朝我走来,用一杆精致的泛着白色灵光的战枪指向我。我祭起父王给的两把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光线犹如顺畅的彩虹。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眼前这位敌军首领异常强大的灵力让我心慌,即使我的灵力全部恢复,我都没有把握取胜于他。

我充分利用蝠驹战马轻巧灵活的优点,和强大的他周旋一段时间。剑与枪碰击的声音,回旋在耳边,我的手臂被他的灵力震的发麻。在周旋的期间,我感觉到他有几分礼让,也许是一种对女人的看不起。尽管如此,在数个回合后,我渐渐体力不支,眼看着他的战枪朝我的面部流光溢彩地刺过来。一瞬间,我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我期待的白马勇士终究没有出现,他的上次出现只是个童话般的巧合。

周围的空气在凝固,枪没有刺穿我的面部,只是在离我的面部两寸的地方停止,如冰凌一样凝固在那里,枪尖流淌着银白色的灵光。从枪尖上突然喷出一阵强烈的风,风把我的面纱抛到了空中,我银灰色的长发朝后面飞驰而去。敌军首领安静地伫立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他把银白色的头盔摘下来,我看到他的面容后泪水簌簌落在蝠驹的鬓角,他竟然是我一直思念着的白马勇士,风!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没有料到那位威严的敌军统帅竟然是救过我生命的英俊男子,他的突然出现总是令人刻骨铭心。他深沉地说,原来是你?

我说,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我们现在成为了针锋相对的敌人。他问我,你会为了你的祖国不顾一切地战斗到底吗?我点点头说,直到战死,用我的血液染红祖国广袤的土地。不过,假如我早知道你就是敌军的统帅,我会走下战马,跪在厚实的土地上,等待你的枪贯穿我的胸膛,我不会反抗。

他沉默片刻,然后他用我手中的剑刺伤了他宽阔的胸膛,故意从战马上跌落,血液顺着马腿汩汩流下,我心痛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他深沉而有力说,因为我不想伤害你。说完他就牵着战马调过头,落落离去如风一样。马的嘶鸣扶摇直上,响彻九天回荡不绝如凄美的乐章。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孤单而伟岸,让人感动的想哭。我跨下战马,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漂亮的披风,脚下是他的鲜血,我碧绿色的瞳仁里落满纷纷扬扬的大雪。

他朝部下打了手势,大军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破碎地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头顶的苍穹苍白冷清,脚下的尘土漫天飞扬,我立在风中很久很久,直到父亲走到我跟前对我说,孩子,天凉了,回城吧。你把敌军的统领刺下了战马,敌人因此退却,你为我们巫帝国立了汗马功劳。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有我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城门上的勇士再次擂起战鼓,军旗强有力地飘过。清风扑面而来,就像那位叫风的男子的背影,亲切暖人。

后来,我们又见面了。那一天我骑着他的白马,踱步在起伏的丘陵地带,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释爱海,隐隐约约的嗅到海风的味道。马儿自觉地朝海边走去,我惊喜地想,马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呢?路上风景宜人,灌木林铺展在大地上,如厚厚的绿毯。苍穹呈水晶蓝色,与蔚蓝的大海在不远处相接。我到了海边,这片异国的海域,以前很少去过海边,因为广大的巫帝国几乎没有海岸。我们伟大的陛下曾经说过,我们要继续扩张我们的疆土,因为我们的疆域里还没有海。

海边有一位男子坐在灰色的冰海岩上,安静地注视着斑白的远方,一袭银白色的幻术袍猎猎飞扬,白马朝那个人走去,嘶鸣一声,浪花重叠着铺展开如风吹皱的水帘。他转过头来,望着白马笑容满面。我认出了那张英俊而深沉的脸,他就是风。从不远处传来另一匹马的嘶声,叫声喜悦而忧伤。我看过去,那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正是那天在界城前他骑的那匹。看到我骑在他的战马上,他直立起伟岸的身躯,朝我走来,银色的长发轻舞飞扬。我跳下马,和他一起坐在海岸的冰海岩上,遥望水天相接的地方。一对情侣鸟掠过海面,点起几滴清澈的海水,然后我们听到了它们凄怆而幸福的鸣叫。风沉重地对我说,没想到我们会是敌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巨浪拍打着脚下的岩石,海水浸湿了我们的波涛汹涌的幻术袍。他召来一只信风鸟,把一张纸条绑上。信风鸟轻快地飞向远方,两片羽毛从睫毛间滑落。我问他,你写了什么?他只是说,我会给你一个惊喜。我看到他笑了,温暖沁人的笑,就像眼前涌来的浪花。

他说,如果战争结束了,我们就不再是敌人。可是我们的王说,战争可以使一个帝国变的成熟而强大,我们的王是一个喜欢战争的人,这场血战不会很快结束。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过的很快,夕阳西下,天角炫烂,红色的光辉铺展在茫茫的海面上,犹如晚霞的倒影。他微笑地看着我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到哪?

跟我来。

他叫我跨上他的白色战马,他骑着那匹枣红色战马。他告诉我,这两匹马是一对情侣,都很通人性。我倒有个坏坏的想法,如果有一匹突然间病倒,那样我们就可以同骑一匹马。一路上,草长莺飞,草木枯荣,落英缤纷,离离野花绵延到山岭的尽头。我们来到了一座空旷的平原上,可以零星地看到驻扎的军营。

周围的灌木稀疏,灌木下开满了野花。侍卫们井然有序地巡逻。看到他来了,都恭敬地称呼,大将军。我们把马拴在军营外的栏杆上。一座很大的军营流光溢彩地耸入云霄,他给我揭开帐篷,隆仪地说,请,这里就是我的营帐。

我刚踏进营帐的瞬间,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了。在上千只烛火的映照下,我看到整个营帐内全部是用玫瑰花装饰的,美丽的让人窒息,我听到风真诚地对我说,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惊喜,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爱你久久。

我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把双手温柔地搭在我的肩上,深情地看着我,重复了那句话,爱你久久。我把头埋在他温暖的怀里,泪水簌簌越过睫毛。烛光朦胧如凄美的月色,我们的身影铺展在玫瑰花堆,轻舞飞扬。

他告诉我:我没想到会在海边见到你,我们见面的机会少的让我万分珍惜,所以,我召唤来信风鸟,梆上纸条,在纸条上我吩咐属下务必准备好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把我的军营装饰好,我想给你一份惊喜。

我含情脉脉地把他抱的更紧,我幸福地告诉他,这份惊喜我很喜欢,喜欢的泪流满面。我们在烛光下诉说着刻骨铭心的往事,他对我说,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你呢?我说,在我醒来看到篝火边你的身影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你。

我们彻夜未眠,风拉着我到大殿顶上看月光碎片落满肩头,月光如链,捆绑着我们恍惚的身影,宁静的夜一晃而过。以后的日子,我经常去找他。他告诉我,非常喜欢听我弹奏的古筝曲,而且渐渐迷上。后来我才知道,他有一种先天性的病,要靠感人泪下的音乐来医治。所以每当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就用甜言古筝弹奏凄美的曲子,他在一旁专心地聆听。

后来我们的事情被玄机使斥候知道,他把一切告诉了父王。父王听后,大发雷霆,坚决阻止我们交往。我问,为什么这么残忍?父王严肃地说,因为这是在战争年代,你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本来以为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可以在一起,可是战争结束后,父王依然坚决反对我们的交往。他说巫帝国的法典上明文规定,巫帝国的子民只能嫁给巫神的选民巫族人,如果违犯了法典就是大逆不道。以后,听说陛下打算把我指婚给明朗太子。父母也都劝我忘记风,他们说,嫁给一位英俊挺拔的皇子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荣耀,而是真情。战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因为我的功劳极大多次拯救帝国于水深火热中。陛下坐在玄黑王座上对我说,流言,告诉陛下,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反法典,朕一定会答应你。

我跪在了冰凉的大殿上,恭敬地说,陛下,您说话可否算数?

陛下笑道,朕乃一国之君,说话当然算数。

我低着头说,臣妾想到帝国红楼做艺。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21)

陛下惊异地望着我,他说,流言,不许开玩笑!

我深情地说,陛下,臣妾怎么敢跟高高在上的您开玩笑?臣妾只有这么一个请求,请您批准臣妾到帝国红楼做一名艺。

陛下从玄黑王座上站起来道,流言,告诉朕为什么?

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请陛下恕罪,臣妾说不清为什么。

陛下在大殿上踱步许久,脚踩着红色的王者光环,最后他沉重地说,好吧,朕尊重你的选择。

我感激地给陛下叩头,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跳跃在大梁之上,整座大殿空旷而冷清,阳光流光溢彩地洒进来,就如我的心血在簌簌地滴溅。父王知道我做了一名红楼艺后,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血液从我嘴角汩汩流下,他冲我呵斥道,不争气的孩子!本王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出这个家门,永远都不要回来!立刻给我滚!我看到父王的脸气的通红,如喝醉了酒一般。而母后在一旁哭泣,我泪流满面地对他们说,女儿不孝,请你们多多保重!说完后,我就离开了我们的王府,生活了20年的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回过王府,再也没有跟父母说过话。父王的脾气我很清楚,他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成了一名红楼艺后,我每天都弹奏凄美的古曲,很多客人都感动的泪流满面。可是他们又有谁知道我为其弹奏的那个人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方?他们只是不知所以然地听着,不知所以然地感动,不知所以然地泪流满面。每当我弹奏古曲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和风的约定,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我会在巫帝国找个合适的地方来为你弹奏乐章。希望你能够感应的到,希望你的病会渐渐好转。

他说,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我的大军兵临巫帝国,把你接回我的身边。谁敢阻止我,我要他死在我的膝下。我说,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到海枯石烂,到天荒地老。然后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泪水滑到指间。他温柔地抚摩着我银灰色的秀发说,想哭就放声地哭出来吧。我哭出了声,悲痛而绝望地哭泣,我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风,风。

我就这样一直为他弹奏着凄楚的古曲,一直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到来,转眼间一等就是七年。第一次哭是因为他不在,第一次笑是因为遇到他,第一次笑着流泪是因为不能拥有他。

听了姐姐的故事,我由以前对姐姐的惋惜转变成对她的敬畏,一个为了真爱而不惜一切的人怎能不使人肃然起敬?我看着姐姐忧伤的眼神说,姐姐,我会祝福你们,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说,谢谢。然后继续弹奏凄美的古曲,曲调环绕在大殿之上,音符落满一地,熠熠发光。

我离开红楼的时候,路过老鸨和花心死的地方,目光凝重迷离,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落在我的裘袍上如下了大雪。眼前一片茫然,我无家可归。我回到王府,守卫们拦住我,对我说,世子,王爷有令不准您踏入王府半步!我把他们拨到一边,硬闯进去。他们跪在我面前,苦苦地对我说,世子,王爷说如果您进了王府,王爷就会把我们斩了!我们是下人,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家中还有老小若干,我们死了谁来照顾?请世子您开恩。

我停住脚步,转身离去,蓦然回首,王府的大门厚实而生疏,落满林荫叶,门口的侍卫跪在地上感激地说,谢谢世子,谢谢世子。我漫步在喧嚣的大街上,来到红尘的异域酒家,想就此一醉方休,醉解千愁。好友红尘热情的招呼我,可是我淡淡的对他说,我想一个人静静。他摇摇头,径直离开,去招揽生意。

我在酒家找了一张靠角落的酒桌坐下来,吩咐小二来两坛最烈的酒,不要菜肴。小二热情地端来酒,他说,这是京城里最烈的酒,名叫消魂宴。我端起一坛子酒就灌了去,酒声激越如昨夜无情的大雨。渐渐地,我就醉了,醉的的只会说,酒……酒……酒,好酒……好酒……

蒙蒙胧胧地看到酒楼门口,闯进几个人。那些人朝我走来,我端起坛子对他们说,喝酒,好酒。其中一个人把我手中的酒坛夺过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酒坛破碎的声音如滚雷跳跃在大殿之上。迷迷糊糊中,我嘲笑地对那个人说,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哈哈。那人揪起我的衣领,裘袍上的羽毛凌空散落,他狠狠地给我一拳,我被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鲜血流了一地。这重重的一拳把我从迷糊消沉中惊醒,我抬起头看着那个打我的人,血色竖起的头发,伟岸挺拔的身段,流光溢彩的饮血盔甲,正是我的弟弟,流弊。

红尘走过来,拉住弊的手说,在我的地盘,我不允许别人打我的朋友。弊反驳说,难道你忍心看哥哥堕落下去吗?红尘看看我,叹口气,走到一旁,他叮嘱弊,不要打的太重。

弊把我从地上抓起,接着是重重的两拳,我扒在桌子上,口中的血液吐到桌上的碗里,盛了整整一碗。听到弊说,哥,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坚强的勇士,任何的困难和挫折都打不倒你,现在的你竟然被我普通的拳头打倒在地。真没想到你会消沉堕落到这种地步,一点都不像我的亲哥哥,父王不要你了,你可不能不要你的一切,你没有了家,但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来创造一个家,这是多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您怎么会想不开?哥哥我本不想打你,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你,因为如此堕落的你该打。

该打!该打!无数的回音旋转在板凳间,坛子溢出白酒,淅淅沥沥。说完后,弊领着几个侍卫漠然离去,他的背影恍惚如画,离去的时候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我被弊的拳头和话彻底惊醒,我举起另一只酒坛摔在地上,我想,弊说的对,我不能为了这么一点挫折而沉沦,我的未来还很精彩。窗外洒进一缕凄凉的阳光,跳跃在酒坛碎片之间。红尘在门口笑容满面的说,觞,很高兴看到你清醒,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的。

我请他坐下来,我说,招驸大典,你也在场,告诉我我离开后发生的一切。红尘说,在你离开会场后不久,明畅公主就昏倒在凤凰王座,桌子上的碧玉茶杯摔在地上,顿时全场沸腾不安,侍卫们簇拥而来,包围现场。御医仔细检查后告诉陛下,明畅公主中了情草的剧毒,情草是一种藤状植物,盛产在东方的寒领帝国,可以使人口吐鲜血而昏厥,昏厥十天后必死无疑,要找到解药只有去万里之外的寒岭帝国。

我明白,要到寒岭帝国,即使是最快的蝠驹战马彻夜不停地跑,在短短的十天里也跑不了一个来回。

红尘接着说,陛下下令,把公主周围的所有仕女、太监都逮捕起来等候审讯,只有那些人才有机会接触到公主和公主用过的茶杯。

挨着公主坐的就只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