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熏衣草说,落羽山的名字来源于山上盛产的一种落羽鸟,落羽鸟飞蹿在山间,叫声仓皇而犀利,每叫一声,都会伴随着落下一片羽毛,片片洁白的羽毛簌簌落下来远远望去犹如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的羽毛是一种很好的衣料,防腐防毒,羽射的部族都穿着用这些羽毛做的裘袍,干净而漂亮,他们奔走在郁郁葱葱清流激湍的山间,看起来像是一个脱俗而高傲的民族。

落羽山果然和熏衣草说的一样,走进去仿佛走进迷雾缭绕的梦境中,落羽鸟盘旋在苍穹,羽毛悄无声息地从肩头滑落,被风带走。星移捡起一片,给熏衣草带到发髻上,熏衣草笑靥如花,脸微微泛红,纤纤素衣飞扬的凛冽而空洞。两个巫师面无表情,他们说,公子,小心,路上有很多陷阱,羽射生性高傲,一般不欢迎外人进入落羽山。

我们继续朝山深处走,羽毛沿着突兀的黑色石壁落下来,这一幕让我想起了花城的雪花壁,真的好像,耸入云霄的冰冷石壁,不断飘零颓败的雪花,在记忆深处光影变换,清辉流泻。背后传来巨狼痛苦的嘶鸣,我回眸望去,几个狼骑士嘴吐鲜血,从巨狼上摔下来,身上落满羽毛。领路的两个巫师停止脚步,沉重的说,难道这是落英坡?

我跨下通灵狼,扶起倒下的狼骑士,我发现他们身上那些羽毛里深深陷入着封有魔法的利箭。黝骨在我身上熠熠发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埋葬在附近。熏衣草把备好的刀伤药涂到受伤的狼骑士的身上,她说,无关紧要,这羽箭杀不了人,羽射只是提醒我们在落羽山不要太随意了。

熏衣草话音成熟,似乎对什么都懂,有的时候我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是个小孩子。也就是在这里,我有个问题弄不明白,既然熏衣草知道的那么多,为什么大法师还要让我来,本来熏衣草可以应付的了,难道这里会隐藏着什么?

于是我们更加谨慎专注。通过落英坡后,一扇洁白的羽毛状大门跌入眼帘,大门旁的石壁上刻有几只古怪的箭,熠熠发光。熏衣草说,石壁上刻的是羽射的镇山之宝,六欲之箭。

一排整齐的弓箭几乎和熏衣草的话音一起落下来,插在地上,伫立在离我们三步之外,咄咄逼人。箭刃上可以倒映出我们孤单的身影,只不过有些扭曲变形,这让我感觉到很沧桑。山谷里传来声音,落羽山一向不欢迎来客,你们请回吧。

我说,我奉离原大法师之命,有卷轴交予羽射大人。

落羽山已经和离原不相往来很多年,离原带来的消息一定是坏消息,你们还是请回吧。

熏衣草把一块石头丢出去,把那一排箭的一支打成两截,然后我看到从城门里又飞出一支箭,补到原来的位置,毫厘不差,箭气把那块石头震的裂开。后来发现,地面都裂开了一道缝,一直裂到熏衣草的脚下。熏衣草笑靥如花地说,羽射大人果然好箭术。星移吹吹手上的残星指环,狡黠地说,那只是羽射身边的一个侍女射出的。

城门处迷雾渐渐消散,走出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侍从。其中女侍从手提着一张弓弩,他们都穿着及地的落羽幻术袍,干净而脱俗。熏衣草的笑容立即消逝,如同炫烂的花朵凋零后被风吹散。

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伸出手,女侍从把弓弩递给他,他挥弓一射,一排落箭溅起的尘土把地面的裂缝填满如初,熏衣草丢的那块石头也愈合了。熏衣草唏嘘不已,鼓起掌来。我笑起来如温柔的风,我对中年男子说,你不是羽射,你身后的男侍从才是羽射,你只是个仆人。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04)

全场一片肃静,唯有零星的落羽从睫毛旁滑落。中年男子面容扭曲,退到一旁,他身后的男侍从随和地对我说,欢迎你进入落羽山,落羽山欢迎聪明的人。我就是羽射,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流觞。我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男侍从打扮的羽射,只是轻轻扣动无名指,我的身后已经排满一道箭墙,把我和其他人阻隔开。他说,我只欢迎聪明的人进来,除了流觞之外,你们暂时留在城门外。

这个时候我领悟到为什么大法师不叫熏衣草单独来找羽射。我专注地点点头,漂亮而干净的披风龙飞凤舞在半空,让我感到紧张而自信。城门之内建立的富丽堂皇,雪白色的宫殿群落紧凑地建立在山头,错落有致,落羽山的宫殿虽然没有巫都建筑的气势磅礴,没有花城建筑的圣洁恢宏,但是在这离原地界仍然算得上巧夺天工的奇观。

落羽从殿顶滑下来,里面的人经常捧着落羽如同捧着雪花,眼神恍惚而沉溺,似乎在追忆古老的过去。我走进一座名叫无欲的主殿的时候,羽射已经换好装束倾坐在王座上,用落羽精做的幻术袍拖在地上,身边偶尔有羽毛凋零,看上去让人觉得华美而冷清。他目光敏锐而游离,暗淡的表情显示出一副与世无争与不屑一顾,不过我仍然能感觉出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年迈的气息,华丽的打扮并不能掩饰他的衰老。

地板的地毯格外精细华丽,是用格格状的白色兽皮铺成的。羽射炫耀地说,这座无欲殿的地毯是落羽山最精致的,只有无欲殿才用这种兽皮。流觞,大法师派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是要我出去守卫离原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是不会离开落羽山的。

我身体微微一震,羽射的话好像一把犀利的箭投进我的胸膛。

我问,为什么?

他娓娓说来,很多年前,我是离原上最出色的骑士和射手,我走过的地方都会跟着大批追随者,那个时候我是离原上的焦点。每当看到人们敬慕的目光,我都会笑容满面,眼神高傲而冷清。

我经常带着部下出去打猎,有一天来到一座叫落羽山的地方,看到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正在溪边细数落羽,银灰色的长发及地,雪白的裘袍卷卧在干净岩石边。溪水汩汩流淌,我听的入迷。一群美丽的落羽鸟划过上空,叫声犀利而惊惶,羽毛颓败凋零后飘落在溪水里,溅起水花。那女子数着落羽,神情感伤而脱俗。

后来我们相爱了,她从小生活在落羽山,并且喜欢落羽山天上破空的落羽鸟,喜欢小溪的汩汩长流,喜欢阳光碎片跳跃在突兀的岩石上,喜欢这片土地的一切。可是离原是我的骄傲,我执意她跟着我去离原,我说,离原有着一望无际的幽幽绿草,有最放荡不羁最劲道的风。可是她说,她还是喜欢落羽山,从小就习惯了落羽山华美而飘逸的一切。我说,按照离原的规矩,要想阂在一起就必须到离原居住。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离开落羽山吧,离原是我飞扬跋扈的天地。

我只是想我在离原上的地位可以使她过的更好。为了我,她还是离开了落羽山,后来在离原上,她生下我们的女儿羽衣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死去了,离原上的牧师说,水土不服渐渐积累成了重病。当时我心如刀绞,痛苦的抱紧她,泪流满面。从此,我带着我的女儿我的部下,告别大法师告别离原,来到了落羽山,从此不与离原来往不问世外之事。如果当时她不离开落羽山,就不会死,这么多年的思念和自责使我心力憔悴。现在我的女儿也长大了,而且酷似她的娘亲,我很疼爱她,所以我对现在的一切已经心满意足,不想再掺和外面的事情。

我把卷轴交给羽射,我说,现在离原有难,需要您的帮助,如果离原沦陷,敌人会直捣落羽山。羽射站起身来,羽毛在他肩旁零星地脱落犹如他微白的长发,他说,敌人不会把这么一块弹丸之地放在眼里吧。如果你喜欢落羽山,我会好好招待你。

说完后就离去了,我看到他一脸无情恨奈。我阂的骑士们在这里住了两天,羽射一直不见我们。熏衣草以前就认识羽衣,所以有幸和羽衣身边一个叫穿越的侍女一起陪着她去打猎游玩。直到有一天,羽射突然召见了我们,他面色很难看,他说,你们赶快离开落羽山吧,落羽山已经不再安全,我不想叫无辜的人卷进来。

我问,怎么了?羽射难过的说,羽衣遭到不知名的部族的打劫,发出了求救信号。

熏衣草也和羽衣在一起,我担心起熏衣草的安危。我随羽射速出落羽山,在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里发现了羽衣。羽衣昏迷不醒,面容憔悴。熏衣草在一旁颤抖着说,我好害怕。

羽射心疼的把羽衣抱起来,马上返回落羽山,一路上落满雪白的梨花,就像落羽鸟的羽毛。他握紧拳头,对羽衣说,女儿,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的身后落满凋零的花瓣,落羽鸟犀利的叫声回旋在树林间,林间缝隙里有点点阳光碎片跳跃下来。羽射把羽衣抱到落羽山的开屏殿里,羽衣醒来后,一直叫着父王,父王。羽射握住她的手,等她神志清醒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衣眼神惊恐涣散,她说,父王,在侍女穿越的陪同下,我去林间打猎,突然闯出一队黑衣人,什么也没说就涌上来。我说,大胆,难道不认得这是落羽山的人!黑衣人笑声诡异而飘渺,他说,就是冲着落羽山来的!后来穿越把那群人引开,放出了求救信号。我一个人也走迷失了方向,昏倒过去。

穿越呢?

我不知道,希望她还活着。

羽射站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叹息声像汹涌的风,灌满大殿。他说,我落羽山一向不和外界交往,更没有什么恩怨,谁会跟落羽山过不去?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05)

羽射安慰羽衣好好休息,然后下令去寻找穿越。两天过去了,穿越还是没有找到,羽衣也渐渐恢复了健康,经常在花园里跳着忧伤而华丽的舞蹈,让人觉得她是个历经沧桑的女子。

羽射带着我们参观藏宝室的时候,熏衣草突然跑来藏宝室气喘吁吁地说,羽衣小姐躺在无欲大殿的地板上,地上流了好多血!羽射听完后,眉毛皱起,匆匆地说,给我们带路。

一向平静的羽射突然变的焦躁起来,我和星移紧随其后,落羽鸟的叫声变得诡异万分,落下的羽毛中染着血。这段路比较长,我们踏进无欲大殿,都把目光射向熏衣草,因为大殿上什么都没有,一点血迹都没有。羽射生气地对熏衣草说,你不是说羽衣躺在大殿上了吗?哪里有?

熏衣草分辩说,会不会是有人把小姐的尸体抬走了?

羽射问,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羽衣的尸体的?

熏衣草坚定地说,在大殿的门口。

羽射到熏衣草指的地方,蹲下来,仔细检查了片刻,然后生气地说,地板上连点血迹都没有。只要有血,血液会渗透进去,可是现在一点都没有,为什么要骗我们?

熏衣草一时说不出话来,用细腻的手摸摸头,她小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是幻觉吗?

在无欲大殿外的花园里,我们看到羽衣静坐在花丛里,嘴里喊着一片花瓣。她看到我们过去后,笑靥如花地站起来,说,父亲大人,您好。

羽射摇摇头说,熏衣草,羽衣好好的,怎么会死?

我说,熏衣草年幼不懂事,虚惊一场,可能是看到的幻境,希望前辈见谅。

羽射挥挥手说,算了,算了。

事后,我问熏衣草,你为什么要骗大家?

熏衣草摇摇头,一脸迷惑,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我总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是不是大法师给了她一个秘密的任务。我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她一直摇头否定,没有,没有,一个小孩子能瞒过大人什么?不过我确实是看到了羽衣躺在了大殿上,血流一地,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通灵狼跑过来用鼻孔蹭蹭我的幻术袍,像是发现了什么玄机,我摸摸它的毛发,然后神秘的对熏衣草说,谁说没人相信你?我就相信你。

稍后就听到有人来报告说,不好了,藏宝室被盗了,连管家也死在了藏宝室的陈列室。

我马上赶到藏宝室,管家死在陈列室的地板上,很多瓷器碎片铺满一地。羽射说,看来在这里有一场打斗。羽衣说,父王,刺客到藏宝室来难道要偷《鬼斧神工》不成?

我问,《鬼斧神工》是一本什么书?

羽射说,它记载了天山的一个古老秘密,那是我的祖辈传下来的,里面的文字都是梵文,几乎没有人可以看懂。《鬼斧神工》除了我和羽衣之外谁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再说藏宝室机关重重,不是那么轻易被偷走的。

羽衣走向前说,父王,女儿愿意陪您去查看古书。羽射带着羽衣进入密室,不久后出来,羽射说,还好,没有被盗。就在这时,一支不明暗器以极快的速度射向羽射,羽射躲开后,暗器穿过窗子射进里屋里,我走过去,找到了暗器,是只匕首。听到羽衣在门外对羽射说,父王,匕首没有伤到你您吧?羽射说,没有,父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伤。

羽衣朝门外看看说,父王,凶手可能还没走远。羽射马上带着人出去搜寻凶手。追到一片小树林中,却发现了穿越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难闻的味道四散出来。只能靠她身上的衣服来辨认她是穿越,还有手上的指环。检查后,是被人刺中心脏而死,死了已经两天了。羽衣看着穿越的尸体哭的很伤心,长发散在肩旁犹如颓败凋零的柳絮。她下令火葬穿越,我突然意识到,穿越死的时间和熏衣草第一次骗我们的时间差不多。

无欲大殿之上,羽射在殿中央踱来踱去,为一件件死案愁眉苦脸。羽衣端上来一杯茶说,父王,您喝杯茶压压惊。我走向前,拦住她,我指着羽衣说,你根本不是羽衣,真正的羽衣已经死了,那天熏衣草没有骗我们,是你杀死了羽衣然后自己易容成了羽衣。

羽衣躲到羽射身边,对我说,流觞,你在说什么?

羽射说,流觞,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当时熏衣草可是看到地毯上有血迹的,可是地毯上没有丝毫血迹。

我说,答案就在您的王座下,请您下令把王座搬下来。

假羽衣说,大胆,那是对王权的挑衅。

羽射招招手,令手下移开王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王座原来的位置,王座下的地毯上是一滩已经干的血迹。我解释说,熏衣草说看到羽衣死在了门口,可是大家都看到门口的羽绒地毯一点血迹都没有,所以根本不相信熏衣草的话,以为熏衣草看到的是幻觉。可是如果凶手把地毯首尾相互对调,正好把血迹的一头对调到大殿深处的王座下,王座没人敢动位置,所以凶手很放心。这些可以欺骗人的眼睛,却逃不开通灵狼的鼻子。

羽射感兴趣地问,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门口的地毯上没有踩过的痕迹,说明这块地毯一定是长久地压在某件东西下面。

眼前的这个羽衣到底是谁?

我说,她是您的侍女穿越,穿越没有死,死去的不是穿越而是您的女儿,穿越杀死羽衣后和羽衣换了衣服。

羽射手握紧拳头,灵风从脚底升起,把穿越的易容面膜吹下来,穿越吐了口鲜血躺在王座旁边,长发凌乱地铺在地上。她绝望的笑笑,她说,我的破绽在哪?

我走到她跟前说,管家死的现场,瓷器碎片铺满一地,表面上看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可是把管家的尸体抬走后,发现管家的尸体下面一点碎片都没有,说明是有人故意制造的假象,根本没有发生过打斗,你的身上有少量残片,管家死在谁的手里就很显然了。

她狡辩说,那你也不能确定就是我。

我反问说,还记得在藏宝室你父王被暗器伤害后你跑进来说的话吗?

我当时跑进来说,父王,匕首没有伤到你您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暗器一定是把匕首而不是别的呢?大家都看到了,暗器的速度非常快,谁也无法分辨出是什么暗器,而你却知道,只有暗器的主人才知道的这么详细,你分明是想嫁祸给熏衣草。还有,你陪同羽射去看看《鬼斧神工》究竟是否被盗,趁机知道了《鬼斧神工》所藏的地方。

我从她口袋里搜出一本古书,正是《鬼斧神工》。

羽射问穿越,是谁收买了你?

穿越还没有开口,就倾倒在地上,血液汹涌地流下来,流到了羽衣死的那个位置,又是一场杀人灭口,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从她口中获得更多的秘密。检查了她胸口的暗器后,羽射说,这是雷霆岭专用的穿山匕。雷霆岭阂们交往甚少,为什么对我们下如此毒辣的手段?

我在大殿之上踱着步子,顺畅的头发飞扬在身后留下寂寞的痕迹,我说,如果雷霆岭真想对付你们,会使用自己的独家暗器来暴露自己吗?这是一场借刀杀人,或者离间计。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06)

羽射在羽衣的坟墓前跪了很久,把大把大把的冥纸烧掉,瞳仁里落满跳动的火焰,缕缕的烟火飘绕在坟墓前,但是依然感到有几丝寒意。羽射对着坟墓说,羽衣,父亲没有照顾好你。很多年前,我没有照顾好你母亲,而失去了她,现在又失去了你,父亲好难过和愧疚,会难过一辈子,自责一辈子。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报仇。我决定走出落羽山,和扬沙军团决一死战,我想,你是支持父亲的。

他在坟墓前默哀了好久,最后站起来说,流觞,我跟你回离原。

羽射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羽射率领他的圣射手军团入住离原,决心誓死守卫这片美丽而自由的沃土。大法师看到羽射的军团出现在地平线的方向犹如下了茫茫大雪,眼神恍惚而冷清。

草原上依然是一片生机勃勃,羊群安然的吃草,小河汩汩流淌,离原尽头的崇山峻岭看起来依然那么雄壮而圣洁。羽射独自一个人骑上战马,银白色的长发顺着落羽袍披下来,眉毛斜飞入鬓,他来回打着圈圈遛马,落羽悄然而逝,被风卷走。雁阵经过,他抬头望去,一张无箭的弓祭起,空放一弓,所有的大雁纷纷坠落。我看得到他脸上绽放的豪迈和洒脱,正如人们所说的老当益壮。

大法师在不远处,鼓掌而立,金色的光环在肩旁常开不败,让人们看上去好像是一轮红日。草原上的人们都围过来,看看这位久违的草原英雄。羽射看着围来的人群,眼神忧伤,脸上俊俏的轮廓被风雕琢的清晰可见。

一名信使从地平线的方向奔来,他跨下马,跪在大法师面前,匆匆忙忙地说,回大法师,不好了,雷霆岭上出现了内乱,有个叫霹雳领主的做了新的统治者,支配了雷霆岭,这是霹雳领主给您的卷轴。

大法师眼神惊异,双手接过卷轴的瞬间,一道飞箭贯穿信使的手臂,卷轴落到地上,从卷轴里露出一把利剑。羽射骑在马上伫立在信使背后,及地的银白色长发轻舞飞扬在空中,他傲然地对信使说,你是个叛徒。

熏衣草在一旁指着卷轴里露出的利剑说,剑上有雷霆岭上最毒的蛊毒。大法师眼睛微微一闭,捻着念珠直摇头,他说,你为什么想谋害老夫?信使扑向大法师,大法师的念珠里发出耀眼的金光,把信使的盔甲震的粉碎,信使躺在地上,血液从嘴边流淌出,污染了幽绿的草。

羽射问道,是谁派你这么做的?

信使笑容恍惚,笑着笑着就死去了,后来知道他是咬舌自尽的。大法师召见我和羽射到大法师大营帐里,他沉重地说,看来雷霆岭真的有异变,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我想派流觞出使雷霆岭,看个究竟,顺便说服雷霆岭的人共同来保卫离原。

羽射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相信流觞有这个实力办好,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被流觞带到离原。说完后离开大殿,身后落满一地羽毛,大法师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英雄的暮年。这次我只带了熏衣草和星移,有的时候人少好办事。一路上,他们两个说说笑笑,我看着他们笑靥如花的脸感觉自己很孤独。

雷霆岭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和落羽山的风格截然相反,落羽山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柔性的美,而雷霆岭似乎是力量的象征,戍守的战士也都高大挺拔,披坚执锐。听熏衣草说,雷霆岭的人最适合近战,利用雷霆岭上的穿山甲的鳞片制成了坚硬无比的盔甲和盾牌,是离原上最好战的部族,战场上喜欢冲锋在前。

雷霆岭巡逻的守卫很多,完全没有落羽山那种凄凉华美的感觉,有的是一种气势磅礴,这让我感觉到雷霆岭的人应该是些爽直而利落的人。不断地有穿山甲穿梭在岩石间,枯枝败叶被风卷起来,让人觉得那些魔兽都很寂寞和沧桑,闪电不时地从迷雾缭绕的山头劈下来,远远望去仿佛起了大火。我想这次见霹雳领主应该没有像在落羽山那么周旋波折,我对城门的守卫说,我受离原大法师之托,求见你们的主人,霹雳领主。

守卫傲慢地说,主人打猎去了,暂未归来。

我说,什么时候归来?

守卫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