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召唤来通灵狼,带着我的狼骑士,拉出荆棘锁链,围着敌方圆阵绕了两圈,用锁链困住整个圆阵,把荆棘锁链拉紧,荆棘锁链越勒越紧,冲破圆盾,直接刺入敌军中心。外层的圆盾保护层被冲破后,敌军的圆阵被荆棘刺的千疮百孔,痛苦的声冲天而上,像是地狱的亡灵在抱怨。

在战场上的人也许忘了时间,甚至忘了生命。持续了好久后,扬沙军团的主力部队消灭殆尽,仅剩下一些残兵败将,纷纷溃逃着。

我孤独地坐在战狼上,挥挥手挡住身后汹涌的大军,下令,穷寇莫追。我不想再有人死去,哪怕是我们的敌人。从溃败的敌军中,我看到了睚眦,他也看到了我,不怀好意地盯着我,风从肩头呼啸而过,他的脸上有着零星的血迹。战斗在数十万的大军中,个人的幻术再高,也有耗尽的时候。显然,他的灵力已经耗去了很多,身上的灵光在暗淡地流淌,犹如一眼将要干涸的泉。

他用剑对准我,似乎是想阂决一死战。无知在一旁对这睚眦说,龙生九子之中,老二叫睚眦,嗜杀喜斗,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

无知的话让我震惊,因为这句话揭开了我心底的一个谜。我看到了睚眦刀剑吞口处的图腾图案,那种图案就是传说中的魔兽睚眦,突然记起在雷霆岭霹雳领主死的那一幕,霹雳领主临死的时候指着卫矛手中的剑。原来,他指的是剑上的图案。

我问睚眦,雷霆岭霹雳领主是你杀的?

睚眦说,他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该死。

羽射的侍女穿越也是你杀的?

一点都没错。

原来落羽山和雷霆岭所发生的变故是你一手操纵的。

不错,可惜结果不是很乐观,本来想令离原引起内讧,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可是还是低估了你。所有刀剑上都刻有我的图像,你想知道这样的后果吗?

他的眼睛发出红色的魔光,所有刀剑上的睚眦图案也亮起来,我军近战军团的兵器不受自己控制,全部被睚眦操纵,接下来我看到的场景是,近战军团都在自残。无知高举占星权杖,镇定地对所有人说,放下手中的刀剑,弓弩手,长矛手出战。

自由军团的气势越来越高涨,长矛手以整齐的步伐步步逼近,把敌军团团围住,睚眦被困在圈中,脸上斗大的汗珠滚下来。他忧伤地看着自己溃败的军团,眼里落满愤怒的火种。他挥挥剑,视死如归的神情让人敬佩。

此时,从地平线的方向涌来一团白色迷雾,在风的吹动下,渐渐覆盖了战场。睚眦等人都被浓雾包裹住,从迷雾中传来深沉的声音,我是狻猊,奉小王子之命,来助你们安全地撤退。

无知注视着迷雾,迷雾中央成狮状,周边幻化无穷。无知说,五子狻猊,形如狮,喜烟好坐,倚立于香炉足上,随之吞烟吐雾。龙生九子渐渐地都到齐了,这场战争好像才刚刚开始。

无知眼神中的隐忧犹如冬天的雾气,笼罩住他深陷的瞳仁。狻猊召唤的无边无际的迷雾模糊了我们的视线,似乎世间万物都从眼前隐匿,伸手不见五指,我问无知,何以驱散?

无知说,这是传送之雾,恐怕只有王的无极飓风可以驱散。不过,用不着驱散,它会慢慢地消退。

果然如无知所言,迷雾以诡异的阵势消散,敌军的身影像是蒸发了一般。无知说,他们已经撤回,我们也该鸣金收兵了。

在回去的路上,尸体堆积,七零八三地躺在血泊里。兵刃插在地上,或者插在尸体上,冷光跌入我们的瞳仁,感觉有一种罪孽感在我们的血脉里流淌。我们踩着勇士的残骸,一步一步地走去,那么沉重,那么凄凉,脚上粘上血迹。血腥的气息扑鼻而来,我展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尸体,一直绵延到地平线的尽头。

无知对我说,这就是战争,习惯了就习以为常了。现在自然族正在鹤族进行着第二次血战,战争的规模和残忍度不知道要比我们大多少。听说,边缘守林城的城墙倒塌过多次,染满了阵亡将士的鲜血。

我在想,守林城如此,那么界城也好不了多少。不知道晶姨一家和弊是否安好。我背对着风,眼睛微微闭合,为他们默默祈祷,希望他们平安。我们不可能一一为阵亡的将士挖掘坟墓,死者实在是太多了,我下令将士们点火烧掉战场上那些尸体,无论是敌军的还是友军的,让火烧掉这些悲惨的一幕,让这些罪恶舵风而散吧。

漫天的火种绵延在这片血腥的大地上,火光把天际的白云染的通红,像是吸收了蒸发的血液。所有的将士在火种边缘默哀,兵刃插在地上,头上系着的白带被风吹的轻舞飞扬犹如脱落的羽绒。大火从白天烧到夜晚,让这大战之后的第一个夜晚变得明亮刺眼。恋夜鸟成群地从头顶掠过,叫声非常仓皇非常凄凉。汐走过来,把头埋在我的肩旁,长发顺着我的胳膊垂到地上,我轻吻她的额头,她说,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挽着她背离着火种远去。那片火海在身后依然燃烧的汹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熄灭,我只知道,火海中都是阵亡的勇士们的残骸,他们的尸体都将化为灰烬,很多年后会融入泥土。火海离我们渐渐远去,我回头望去的时候对汐说,那片火海就像一个逼真的噩梦。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12)

这场大战,自由军团虽然获胜,可是也伤亡惨重。龙生九子也一一出现,不知道未来的战争有多么残酷。我们连夜赶回离原,汐昏迷在营帐的外面,无知说,她施展自然召唤,耗费了大量的精元,应该好好休息。我把汐抱到她的营帐,让她好好休息,而我像在血渊的时候一样,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慢慢地睡去,银色的睫毛延展下来,我心中有种刻骨的痛。

扬沙军团的主力基本上被消灭,短时间内扬沙军团不会再侵犯离原,而我们有了大战的经验。在这段时间内,我率领自由军团平定了边缘的几处叛乱,统一了整个离原,自由军团的战斗力进一步增强。汐的身体也渐渐恢复,我经常带着她坐在通灵狼上驰骋在广袤的离原上,有时候穿梭在晚归的羊群中,有时候绕着天山看一路美景,她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尽兴地驰骋过。

很多天后,风信子快马回报说,在不羁河以北一百里又发现扬沙军团的势力。扬沙军团的小王子已经抵达,欲率领大军亲征,报上次战败之仇。无知说,这回不能掉以轻心,大漠的这位王子可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用兵如神,变化莫测。再加上,龙生九子至少有四位在他身边,这场战争不容乐观。和他作战,如果处在被动的地位,我们将处处挨打,离原危矣。

各族统领达成一致,都认为不等敌军抵达不羁河就在不羁河北岸设下埋伏,我们反开主,让战场远离离原。星移主动请缨,愿意率领先锋部队出战。我犹豫片刻,总觉得他太小,放心不下。羽射说,英雄出少年,让他锻炼锻炼也不是坏事。

我拨给星移三万精兵,驻扎在不羁河北岸,主力大军在后。不久后,风信子传来消息,敌军前锋驻扎在不羁河附近的一处孤山上。羽射讥讽地说,都传言大漠的小王子用兵如神,没想到竟然这么蠢笨。如果我军断其水道,包围孤山,不出数日,敌军必会起内乱。

我踱步在大殿上,疑惑地想,难道是敌军的大意?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卫矛说,大漠的王子虽然用兵如神,可是他手下那些将领会统兵的不多。出此差错,也属情理之中。

羽射请命率领大军截断敌军援兵,我另外派星移率领先锋部队围山。大军很快出发,我恨知在离原等候战况,从日升一直到日落。

当晚霞的光辉斜铺在脚下的时候,我们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无知微微闭上眼睛,一直在叹气,风信子跌下战马,慌忙地报道,殿下,不好了!我军的先锋部队几乎全军覆没,羽射被生擒,星移下落不明。

我微微一惊,看到他遍体鳞伤,血液染红了盔甲,一定是突围中受到了重创。我说,速把详情说来。风信子喘几口粗气说,敌军驻扎在孤山之上实为诱饵。孤山临近不羁河,我军在山下围住孤山,白天烈日炎炎,星移下令驻扎在山谷低洼处的密林里,敌军用魔法召唤了雨云,在山脚下了一场大雨,不羁河水势大涨,敌人炸开不羁河,洪水将我军先锋部队全淹,星移生死未卜,被洪流淹没。羽射的援军也被大漠的王子困住,在突击的时候被生擒。

说完后,他昏倒在地上,血液从盔甲里渗出。我吩咐侍卫把他抬到营帐,全力医治。又急速吩咐卫矛,在不羁河南岸加强防御,把弓弩手全部调去,防止敌军夜里偷渡。我不安地踱着步子,沉重地说,看来我们遇到对手了。

次日,卫矛来报说,扬沙军团大军乘胜追击,连夜已经渡过了不羁河,正要直逼离原!

我手心捏了一把汗,我说,不羁河南岸不是埋伏了一万弓弩手吗?

卫矛说,狻猊召唤出迷雾,我军看不清河面的情况,迷雾被风吹着抵达我军营地,我们发现迷雾里有毒,可是晚矣,驻守的将士誓死抵抗,有一半阵亡,剩余的纷纷败退。

我沉重地踱步在大殿上,我在想,现在自由军团的士气低落,前方折兵过多,这次离原面临一次生死攸关的挑战。我拔出剑,跨上通灵狼,亲自率领余部迎战,在远方,敌军已经汹涌地奔来,前方的自由军团渐渐抵挡不住,纷纷败退。我带着将士们杀过去,冲进密密麻麻的敌军,我的勇士们在我身边一个一个地倒下,于是脚下躺满了同伴的尸体。我的灵力耗费过多,渐渐感觉到有些疲劳,但是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抵挡侵略,为了和平和自由而战。这一点让我咬咬牙,继续战斗下去,只是不知道到底能支撑多久。我想,那些死去的勇士也是怀着对和平和自由的渴望,而英勇杀敌的。旗帜不断地在身边倒下,到处是血泊,到处是战马仓皇的嘶鸣。敌军汹涌地扑来,不知道来了多少,只听到他们漫天的呼喊声,像决口的洪流一般涌过来。幽幽绿草被践踏的一片荒芜,风里夹杂着血腥,让人有种的感觉。

卫矛骑在马上,杀出重围,来到我面前。他的马在地上打转转,我看到他满脸的血迹,盔甲破烂不堪。他说,殿下,不如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恢复元气后,再收复离原。

我说,往哪撤?

去离原边缘的崇山峻岭,那里天险多,易守难攻。

离原手无寸铁的百姓怎么办?

卫矛沉默不语。

难道我们舍弃离原的百姓,让他们无辜地死在敌人的刀下吗?

卫矛说,这是没有选择的。

在我们绝望的时候,离原另一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卷着滚滚沙尘,正汹涌地涌来,越来越近,是无边无际的牛群,大草原的牛群!

远远地看到,聆汐骑在一头雄牛上,知音箫擎在掌心,吹起了忧伤的战歌。无边无际的牛群在战歌的引导下,疯狂地奔来,以毁天灭地之势冲到敌军之中。

敌军的战马见到发疯的牛群,纷纷扬起前蹄,仓皇鸣叫,不听使唤。敌军的骑兵很快离散,步兵也禁不住牛群的撞击,整个扬沙军团乱作一团。不仅从后方,整个离原的牛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受到激发一样,充满着斗志,迅猛地冲向敌军,牛蹄践踏地面的声音让整个大地摇晃起来,远处的山峦也仿佛在震动。

我举起黝骨神剑,我大声说,离原的勇士们,让我们为了和平为了自由而战吧!

离原的军队重整旗鼓,气势瞬间恢复,举戈高呼,杀声漫天。

……

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一直持续了几个时辰。在激发的牛群面前,扬沙军团显得手足无措,进退两难。地上遍满了敌军的的尸体,被牛群践踏的不成模样。敌军所剩寥寥无几,剩下的仓皇地逃到不羁河岸边,渡河而走。盔甲和兵器丢弃的满地都是,河水在这一天被染红了。这就是侵略者的悲惨下场。

战场上死寂一般,牛群远去了,旗帜倒在地上,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汐骑着雄牛走来,我对她说,都结束了。她点点头,忧伤地说,结束了。夕阳的余晖像血一般地洒下来,照满地上的那些尸体,风声飒飒,一根插在地上的旗帜被风拂倒,浸到血泊里。

我挽着汐回到营帐的时候,卫矛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喜讯,他说,我们在尸堆里,发现了大漠的王子,还有气,只是昏迷了。我想见见大漠的这个用兵如神的王子,我说,把他带进来。这个王子被绳索捆着,被侍卫抬进来,身上的战甲破烂不堪,浑身都是血迹。安静地躺在甲板上,如睡去了一般。

卫矛说,真想就地了结他,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我说,羽射还在扬沙军团手上,杀了他,羽射也活不了。我走过去,撩起他凌乱的头发,我想看看大漠的王子到底是一张什么脸。我慢慢地掀起他的头发,他的面容展现在我面前。这一看,让我震惊,我后退两步,不知所措。

是他?

谁?

聆汐走过去,同样是惊异万分,她说,异域酒家的少东家,红尘。

我说,他和敛衾一样,都是我出生入死的至交。被帝国追杀的时候,他为了我变卖了经营多年的异域酒家,来打通关系,为我买出一条活路。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只告诉我他是大漠的没落贵族,没想到竟然是一位皇子,他的背后一定有着太多的秘密。原来朋友之间,也是很不了解的。

聆汐说,在我们身边发生的这些事情,总是让人摸不着边际,让人出乎意料,而又很无奈。我说,等他醒来,我会好好和他谈的,我希望能和平解决我们和大漠帝国的战争。我把他安置到了上好的客房,找了最好的巫医来为他疗伤。每天,我都去看望他,不论如何,他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看到他有种心灵深处的温暖,尽管现实让我们成为了敌人。

两天后,红尘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我坐在他的床头,他惊异地说,觞,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他躺不住,挣扎着起来,我轻轻按住他,我说,你先安心休息,我把我的故事将给你听,你只许听,无论你觉得有多么吃惊和不可思议。他点点头,安心地躺下去。我从我们分别的时候讲起,一直讲到来到离原,组织军队来抵抗扬沙军团。他耐心地听着,表情惊异而天真,像个孩子一样地听着。

很久以后,我的故事讲完了,他开蔬说他的故事。红尘说,我本来就是大漠的皇子,可是奸臣篡权叛乱,杀害我的旧部,为了防止不测,父皇派人把我送到了巫都。为了隐瞒身份,我开了一家异域酒家,过着平淡的日子。后来,知道父皇已经平息了大漠的叛乱,他派人把我接回去。我们分开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们会再见面的。觞,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该隐瞒你,对不起。

我挥挥手说,这些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是个普通人,当时你的兵法知识让我吃惊,只是没想到,你这种天赋用在了对付我的战场上。现在,我们成了针锋相对的敌人。

我也不想看到这样。

我有事情要问你,为什么要发动战争扩张版图?记得当初你告诉我,你也讨厌战争。

我是奉父皇之命,父命难为。父皇经常教导我,如果我们不扩张,其他帝国也会扩张,弱肉强食是灵域永远都不会变的法则。

战争会带来生灵涂炭,你忍心看到人类的厮杀?

如果通过战争来统一四海,就不会有战争了。

统一是内乱,不统一是外乱,人心乱,有什么办法?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或许你是对的。

薰衣草送来午餐,顺便对我说,殿下,星移回来了,他跪在营帐外,向您请罪。我点点头,对红尘说,你先安心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我再和你详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现在出去看看星移这孩子,你安心地休息吧。我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了红尘的咳嗽声。我稍微停住脚步,我转头说,薰衣草,好好照顾他。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13)

我没有怪星移,他只是个孩子,小到我不忍心怪他。败在红尘手下,不是他的错。他能平安回来,我就很高兴了。如果他不幸地战死,我会有愧于天知前辈的在天之灵,没有把他这个徒弟带好。

等红尘的伤势痊愈后,我带着他到离原四处走走,游遍了大半个离原。他也不得不说,离原是灵域的一片净土,如果被战火破坏了就太可惜了。觞,我向你承诺,我再也不会来侵犯离原了。我微微一笑,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再握握,他也是个通事理的人。于是我次日释放了红尘,红尘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再次进犯离原,我回去后会把羽射放回,然后率领余部撤回石林城。我和他对饮一杯,为他送行。他端起酒杯的时候手有些不自然,我总觉得他内心深处有着莫大的苦衷,只是不想说出来。

我说,你回去怎么向你父皇交代?

他笑笑说,觞,我自有办法,请保重,告辞。

他转身跨上战马,披风从身后扬起来,战马扬起马前蹄,叫声激昂,然后朝着远方驰骋而去。我挥挥手,再挥挥手,远方的尘埃飘忽在地平线的方向。他的背景渐渐模糊,然后消失在远方的云彩下,前方一连串的马蹄印,被风卷来的沙尘渐渐覆盖。

当我回到大法师营帐的时候,发现众人都聚集在此,无知告诉我,大法师出事了。大法师盘膝端坐在榻上运功疗养,眼睛微微闭合,脸色苍白,嘴角边沾满血液,像是受到了重创。他老人家听到我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缓缓地说,风信子趁我不防备,暗算于我,幸亏我体内的金刚精气自动打开,反噬于他。否则,老夫性命危矣。我问,风信子为什么要伤害您老人家?大法师说,为了舍利子而来,舍利子是佛教圣物,是一种复活仪式中必须具备的圣物之一。风信子临走时说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的本名叫嘲风。

无知说,嘲风在龙生九子中排行老三,平生好险又好望,今殿角走兽是其遗像。风信子原来是嘲风,看来这是个古老的阴谋。他要舍利子,难道要帮助於筮复活那件神圣衣……无知没有说下去,占星权杖上流淌出神秘的银光,及地的占星袍无风自起。卫矛站出来,跪在地上说,风信子是我的心腹,我竟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作出这种事,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甘愿受罚。

大法师说,这不怪你,发生的这些都是防不胜防的。以后大家小心就是了。说完后,大法师咳出一口血,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弯曲。薰衣草给端来一杯茶,大法师喝下去定定神,大家都很担心大法师的安危,大法师坦然地说,很多年前就因练习幻术走火入魔,留下了无法根除的内病,现在突然受到嘲风的一击,病情加重了很多。大法师的目光缓缓转向营帐外,他说,马蹄声,羽射回来了。

我们出去迎接羽射,羽射却告诉我们他在路上看到的怪异现象。他说,路过崇山峻岭,发现山谷的魔兽发生骚动,开始变的嗜血成性。有很多牧民被跑出山岭的魔兽所伤。看样子,那些发疯的魔兽要不了多久就要跑出山岭,来到离原祸害牧民。

薰衣草搀扶着大法师走出营帐,他听到了羽射带来的消息,他一边拨动念珠一边感叹,这真是个多事之秋。说完后劲微闭上眼睛,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皱纹慢慢加深,这让我想到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大法师病危的样子,我非常难过,和当时外婆死前的感觉好像。

后来无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们,听聆汐说,前辈去了崇山峻岭的天山,那里有占星玄机。我请命去一趟崇山峻岭,于是踏上了征途。离开花城后,自己似乎被锁定在完成任务的轨道上,不断地出现使命不断地完成,而这些也使我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豁达,在磨砺中渐渐长大,那些小感小伤已经成为记忆,取而代之的是对人生和世界的大悲大彻。

星移和熏衣草依然是说说笑笑,每次出使完成使命的时候总是能听到他们的欢笑,那么天真那么开朗,一次牵手就可以顺延着演义一场青梅竹马。可是每当看到他们两个孩子如此快乐,我心里就忍不住辛酸,也许是羡慕吧,而羡慕小孩子更让我感到悲凉。

这次刚来到崇山峻岭,就感觉出一种莫大的异常,枯枝败叶满地都是,蜷缩在脚下,被阳光碎片抚慰着,还有血迹和魔兽的尸体。熏衣草在一旁问,魔兽也自相残杀吗?怎么会有尸体?星移说,魔兽疯了,见什么就杀什么。

直觉告诉我,这些迹象绝对不是那些发疯的魔兽所为,也就是说这里极有可能来过人,来的人不多,而且都是高手,估计也是来视察情况的。片刻后,我在一只魔兽的尸体上,发现了刀痕。

灵风从我脚底生成卷起,把我的披风吹的凛冽而空洞,蓝黑色的长发扬上去,脚底的枯枝败叶朝四周散开,露出光秃秃的地面,在地面上有人的脚印。星移和熏衣草唏嘘不已,熏衣草天真地说,真的有人来过哎。我点点头,我说,我们还是来晚了,已经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如果有幸,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知道是哪些人比我们还对这个地方感兴趣。

凛冽的风吹过来,拂乱我的长发,吹得我眼睛发痛。在古老的树桩下休憩的时候,我陷入沉思,星移和熏衣草坐在落花中,背对着我,肩靠肩,诉说着甜言蜜语,满地的花瓣被风掀起,落在他们的肩上,熏衣草轻轻地吹去星移肩旁的花瓣。

通灵狼卧在我身边,我看着碎裂的花瓣在眼前颓败,像大雪一般纷纷落下,这让我想起了花城聆汐寝宫后面的落花园,看的上了神,看着看着就感觉眼前一黑,一双柔软的手突然捂住我的双眼。我知道,那是个熟人,因为通灵狼没有吼。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14)

细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夹杂着扑鼻的香气,身后的女子说,流觞哥哥。然后爽朗的笑声跳跃在林间,仿佛掉下的阳光碎片,把满林的阴翳驱逐的烟消云散。我看着依虹漂亮的脸庞笑容满面,她说,流觞哥哥,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通灵狼兴奋地蹭依虹及地的幻术袍,星移转身跑过来,像见了亲人一样,和依虹寒暄几句,熏衣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依虹,神情很天真。我站起来,笑得干净而爽朗。

我问依虹,王可好?你怎么会来崇山峻岭?

依虹说,都还好,我跟哥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