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覆从外面进来,看着不弃趴在肖折釉的腿上,直接皱了眉,不悦地说:“都已经十岁了,以后不准再趴在你母后身上。”

不弃小声哼唧了一声,不甘心地站起来,低着头说:“知道了……”

“那就退下吧。”沈不覆冷着脸在一旁坐下。

不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不覆的脸色,回头冲肖折釉瘪了下嘴,转身规矩地行了一礼,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以后会长记性的。”

肖折釉看着不弃垂头耷耳地往外走,无奈地摇摇头,她走到沈不覆身边坐下,摇着他的手掌,温柔地说:“这是怎么了,黑着张脸,都把不弃吓着了。一会儿呀,连我都要被吓着了。”

沈不覆憋了半天,说:“他累了一天,我也累了一天!”

肖折釉怔了怔,茫然地望着沈不覆,她反复体会沈不覆说的这句话,又把自打沈不覆进来之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回忆了一遍。然后,她忽然笑了起来。

殿内还有几个伺候的小宫女,肖折釉便凑近沈不覆,在他耳边轻声说:“不急,晚上我也抱你。这样成了吧?”

沈不覆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被拆穿的尴尬。他将脸转到一旁,不去看肖折釉。

肖折釉两只手握着沈不覆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摇,浅笑着说:“那……明天我陪陛下出宫解闷去?唔,这次不带不弃,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沈不覆的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笑意,他重新板起脸,对大殿里候着的几个小宫女吩咐:“都退下吧。”

几个小宫女齐声应了一句“是”,悄然退下去,走在最后面的两个小宫女出去之后,将大殿的门关上。

沈不覆一把扯着肖折釉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热烈地亲吻她,双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游走。两个人阖着眼,让这个吻变得无比漫长。

沈不覆的手忽然把肖折釉弄疼了,肖折釉皱着眉“唔”了一声。沈不覆的手停下,不再胡作非为,搭在肖折釉的腰上,只专注地和她亲吻。

这个吻很长很长,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肖折釉微微喘息着,她偏着头望着沈不覆,带着点嗔意地轻声说:“你若再把我弄疼,明天不帮你批阅奏折了!”

“无妨。不弃已经十岁了,如今既然已被立为太子,这批阅奏折的事情可以先扔给他。”沈不覆站起来,抱着肖折釉往寝殿里走。

若是再迟了一会儿,他担心忍不得。

第二日,沈不覆下了早朝之后,和肖折釉身着便装出宫。两年前带着不弃出宫玩的那一日正好是集市,所以街市间十分热闹。而如今这一回,虽不是半个月一次的集市,街市间却仍旧很热闹。亲眼所见,乃知城中百姓的日子的确变得更好了。他们两个今日一起出宫,一方面是为了游玩,而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查看民情。

肖折釉跟着沈不覆走进一间茶肆,找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茶肆里的人不少,一边吃茶,一边听着前面的说书人。

“若说天下第一奇人,咱们的皇帝便是绝对是当仁不让!”

正在倒茶水的沈不覆闻言不由一愣,他倒是没想到今日说书人说的是他。他和肖折釉对视一眼,都对说书人接下来要编的故事十分感兴趣。

“咱们的皇帝那绝对是洒脱的性子。不仅洒脱,而且他的想法一般人想不到啊!他把自己从霍家族谱里除了名改了姓这事儿就够惊人了。但那还不是最惊人的。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登基之后沿用前朝的旧姓?不仅本国沿用旧姓,还把太子给改姓了‘盛’,这江山是给别人打的?”

坐在前排的一个人吆喝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事儿坊间茶余饭后谈论了很久,今儿个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另外一个人附和:“就是啊,你有本事说道说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做。”

说书人嘿嘿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笑着说道:“老朽自然知道。”

茶肆里的人都来了兴致,追问他快点说缘由。

“诸位恐怕都忘了,咱们陛下曾是驸马,娶了昌隆帝的小公主。当年陛下身为将军时,为何杀了定元帝?那是因为定元帝害死了以朔公主。陛下是为发妻报仇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以朔公主难产而亡,陛下当年可是吃斋守制多年,后来又不惜为她报仇弄死了当时的皇帝。这是何等的深情。有这般的深情在,他登基之后将国姓沿用‘盛’就不奇怪了。你们再想想,当今太子的名讳。‘盛记澜’,这个澜说的可不是以朔公主,而是以朔公主当年没生下的那个女儿。”

茶肆间议论了一阵,忽有一人说:“你说的陛下对以朔公主的深情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陛下的确是深情之人。对当今皇后的深情实在让人敬佩,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后宫只皇后一人。而且还是在无子的情况下,不曾废后,不曾封妃。我可听说宫里头,陛下对皇后那不是一般的好……”

沈不覆站起来,带着肖折釉从茶肆走了出去,没有再听这些人的议论了。

人群里有人高喊了一声:“前面有人家比武招亲,快去看喽!”

人流全部朝一个方向涌去,肖折釉和沈不覆逆着人群往前走,沈不覆握住她的手,免得被人群冲散。

沈不覆忽然说:“折釉,前些年,让你吃了很多苦,也惹你流了很多泪。难为你了,日后必不会再有。”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在他身陷为盛令澜报仇的那些年里,肖折釉曾为他流过的泪。每一夜欢好时,他看着肖折釉胸口永久留下的疤痕,心里都是日复一日的钝痛。

肖折釉抿起嘴角,说:“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很荣幸。”

沈不覆望着前方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脸上的笑容,深邃的黑眸中终于染上了几分笑意。他越发握紧肖折釉的手。这盛世,姗姗来迟。那些蹉跎两世的承诺与宠爱,终于得以交付。

第162章

忽然而至的雨, 让天色一下子变冷。肖我寄坐在一个破庙里避雨,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脸上带着浓浓的悲戚。

他赶往明定城赴考的时候, 踌躇满志,开心地向母亲承诺一定考个好成绩回来。当时母亲笑着直点头, 吩咐他名次不重要,只是路途遥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可是当他考了个好成绩回来后,却再也不能把这个喜讯告诉母亲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肖我寄还是使劲儿擦了下脸上的泪。作为没父亲的孩子,肖我寄知道这些年母亲照顾他和妹妹有多辛苦。

满心想着考取功名之后, 就把母亲和妹妹接到身边照顾,再也不让母亲操劳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早知道如今,他根本不会千里迢迢奔赴明定城参加科举。

归刀从外面走进, 将买来的饭菜递给他。

肖我寄急忙把东西接过来, 说:“谢谢,谢谢归大人这一路的照顾。”

“我不姓归。”

肖我寄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归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靠着身后的梁柱合上了眼睛,道:“歇着吧,明天就要到南青镇了。”

这一路行来, 肖我寄已经习惯了归刀是这个冰冷的情绪。他收起情绪靠在一旁睡觉。明天就要回去了,不管怎么说,还有一个妹妹需要他照顾, 他必须养好精神,拿出一个兄长的样子来,成为妹妹合格的仰仗。

下半夜的时候,归刀被一阵细微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肖我寄,肖我寄睡得正香。他偏过头,仔细听了一下,的确隐隐约约能听见细微的说话声,应该是说话的人离得不近。他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即使是很细微的声音,都能将他吵醒。

雨已经停了,大雨后的破面里一片潮湿感,而且这里已经很靠近南青镇了,气候本就很潮湿,让归刀觉得睡得不舒适。

反正睡不着,索性去看看。

归刀又看了一眼睡着的肖我寄,想着早去早回,应当无妨。

他悄声隐在夜色里,寻声走进一片小树林。下过大雨,地上一片泥泞。

“你们别过来!”一个小姑娘双手握着一个发簪,用一种同归于尽的目光看着对面逐渐逼近的几个人。小姑娘年纪不太,夜里色,也看不太清模样,归刀只是注意到她这种同归于尽的目光真的很特别。

她不断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一棵树上。

“小姑娘,我们家公子看中你,是你的福分。何必逃跑?你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干嘛跟好日子过不去?哥劝你一句,不要做傻女人。这年头,什么最好?当然是钱财最好!放心吧,如果你嫁给了咱们家的小公子,那日后的日子指定是大鱼大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你别再跑了,也别再让哥们几个为难了。将来你成了咱们家小公子的夫人,咱们还要喊您一声小主子的。将来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不好看。”

另外一个人看着小姑娘的身子仍旧紧绷着,握着手里的簪子根本不放开,他不学另外两个人那样劝她,反而扮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大声说:“哼,我看你就是不知好歹!你既然不要命,那咱们哥几个也用不着客气。先奸后杀你懂不懂?难道你想体会一把?我可跟你说哈,你要是把咱们哥几个逼急了。咱们哥儿几个可也不管你是不是咱家小公子看中的女人了。反正离得这么远,咱们几个把你睡了,家里的小公子也不知道。”

“对对对,要我说也是这样。咱们这一路,被这个臭丫头折腾得够惨了。我看啊,咱们还是直接享受一番,再把她弄死,等回去了,就对咱们家的小公子说是她自己想不开自杀的,如何?”

原本只是为了吓唬这个小姑娘,可是这两个人说完,竟是变得有些心动了。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相同的意思,最后又给先前想要劝她的另外两个家丁使眼色,之前的那两个人也犹豫了。

“不好吧?这事儿要是被小公子知道了,那咱们哥儿们几个的性命可就不保了啊!”

另外一个人倒是一直沉默着。

“你傻啊,小公子又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这妞儿怎么死的?再说了,你没看见这妞儿现在手里正握着簪子准备寻死吗!”

“这……”

四个人围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虽然意见不太统一,可是显然贼心已经起来。只等着同伴之间互相打气。

小姑娘自然是把他们四个人的话全部听见了,眼下见着他们围在一起商量。她心里越发绝望,脸色惨白。她咬了咬牙,不管不顾地朝身后逃跑。

“站住!”一人爆喝一声。

第163章

小姑娘吓得身子直哆嗦, 可也不敢真听那人的话站住,反而是不要命地往前跑。然而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跑得快。四个壮汉轻易追上她,挡在她面前。

“居然还想跑?你今天跑不掉了!”四个壮汉中的一个握住她的手腕, 微微用力一甩,就把小姑娘拽倒了。

小姑娘跌坐在地上, 淤泥染脏了白色的素裙。看着四个人朝她围过来, 她开始慌了。逃是逃不掉了,她开始想别的法子。

“你们放了我吧, 吴四郎给你们多少钱, 我十倍给你们!我有钱, 真的有钱!只要你们放了我, 我一定一分钱不少地给你们!”

四个人中的一个笑了,他抱着胳膊,像是看笑话似地俯视着她,说:“就凭你?跟我们吴家比钱财?也不怕消掉大牙。南青镇谁不知道你娘当年把亡夫的三个弟妹给卖了, 赚了好大一笔钱。可她也是个傻的,拿了钱也不知道享受, 居然建起一间间学堂,招收穷人家的孩子上学分文不取, 钱财早就被她败干净了!你说你有钱?嗤!”

“我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接我的!他考了功名, 会有钱给你们的!”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胡乱说着。

“别跟她废话,一会儿天亮了就不好办事儿了!”另外一个汉子直接冲过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扑过去。

小姑娘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去推他,却没有想到轻易地一下子就把他推开了。她愣了一下, 定睛仔细去看,才发现扑到她身上的汉子是没有头的。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的脚踝,她在夜色里去努力分辨,终于认出来那是一颗人头。

“啊——”

她连滚带爬地起来,惊恐地向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什么人?”

“居然杀我兄弟,活得不耐烦了!”

小姑娘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见一道阴寒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他手中握着一把刀,刀锋上沾着血迹。不甚明亮的夜色里,他手腕翻动带起刀上森然的银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另外三个吴家的家丁也死了。他们直挺挺躺在地上全然没了生息。

归刀走过去,一把抓过她的衣领,将她拉到眼前,近距离地审视她的脸,不由皱眉,说道:“长得也不像啊。”

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归刀冰冷的眼睛,肖雪满嘴唇直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认识肖我寄吗?”归刀问。

听见哥哥的名字,好像忽然一下子看见了希望一样,她使劲儿点了下头,说:“他是我哥哥!”

归刀松了手,丢下一句“跟我走”,转身往前走。可是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冷着脸转回身看向肖雪满。肖雪满整个人靠在一棵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你……没、没说去哪……”

肖雪满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话。并且声音小小的,也幸好归刀听力过人,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去找你哥。”归刀硬邦邦地丢下这一句,再次转身大步往前走。

“哥哥……”肖雪满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呆愣的时候归刀已经走出去很远,她回过神来,急忙提着裙子去追他。

归刀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肖雪满跑得气喘吁吁也没能追上他。肖雪满急了,她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荒郊野岭的地方,更何况身后还有四个死人。

在归刀快要走出小树林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他皱了下眉,侧耳去听了一瞬。远处灌木从中私有人影晃动。

肖雪满终于追了上来,见归刀停下来,她真真松了口气。归刀看了肖雪满一眼,忽然挥刀,旁边的柳树落下几条柳枝,归刀握住其中一条。他在肖雪满惊愕的目光中,把她拉到怀里,然后用柳枝把肖雪满系在了腰上。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不可思议。肖雪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呆呆望着腰间的柳枝。

“闭眼,吓死了我不负责。”耳畔传来归刀发冷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远处有箭矢射来,归刀一跃而起轻易避开。他立在树端,匆匆扫了一眼,迅速退回小树林,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黑衣人顷刻涌出来,朝他追去。甚至在树林中,迎面又突然出现了一批黑衣人。瞧着竟是要把归刀包围起来的样子。

归刀毫无惧意,眼中甚至有一抹嗜血的冷笑。他挥刀迎战,刀锋在夜色里不断闪现银色的光芒。

肖雪满心里想着有什么可怕的呢?她刚刚不是已经见过归刀杀人了吗?如果她乖乖的闭着眼睛,岂不是向他证明了她胆小?

肖雪满咬咬牙,鼓起勇气睁开眼。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一刀劈成两半,粘稠的血液和脑浆迸射而出。

“啊——”肖雪满用尽了全力尖声惊叫。

归刀被她吓了一跳,低头看她,发现她竟然吓得昏了过去,软趴趴地伏在他怀里。归刀呆怔的瞬间,一柄利剑迎面刺来,剑尖上的光让归刀刹那警觉,他敏捷地向后退了两步,挥刀相抵。

归刀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年,他在沈不覆手下做事,做的全是最见不得人的杀人勾当,结仇无数。他早就习惯了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埋伏、刺杀。

没多久,天际一道曙光划破夜的黑暗。归刀站在一地的尸体中间,看了一眼肖雪满,从小树林里出去。他不知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也不知道外面会不会还有埋伏,便没有回去找肖我寄,而是带着肖雪满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去。若还有埋伏,护着一个肖雪满够麻烦了,他懒得再保护一个肖我寄。

肖雪满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眯着眼睛望着天上刚升起的朝阳,呆怔了好一会儿,才把刚刚的事情想起来。她慌忙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一条小溪边的石板上。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得慌,她伸手去摸,拽出来一条柳枝。她愣愣看着这条柳枝,想起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来。

他不是说要带她去找哥哥?人呢?把她自己丢在这里走了?

肖雪满站起来,转着圈儿打量四周,然后她安安静静地低着头想了会儿。她重新抬起头来,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南方走。她走了几步又开始犹豫,她现在回南青镇的话,再遇见吴家小公子可怎么好?

肖雪满越想,心里越担心。

要不然朝北走,去明定城找哥哥吧?可是她从来没去过明定城,那里距离这里路途遥遥,更何况她几乎是身无分文。

她心里一阵挣扎,脚步也变得慢了起来。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决定去明定城找哥哥。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一下子转身。

“啊——”

归刀皱着眉,揉了一下耳朵。他心想这姑娘瞧着人长得不大点,嗓门倒是不小。

肖雪满匆匆向后退了两步,惊恐地望着这个凭空出现在她身后的人。她仔细看了又看,才隐约瞧出来眼前这个人是昨天晚上那个人。想到这人昨天晚上救了她一命,她不由松了口气。可是,又一想到他昨天晚上杀人的样子,肖雪满的心又揪起来了。

她又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说:“我哥哥在哪儿?”

归刀一声不吭转身朝一个方向就走。肖雪满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

肖我寄早上醒来方向归刀不见了,他也没敢乱走,一直在破庙前面徘徊,等归刀回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也变得焦急起来。他隐约听见脚步声,抬头张望,一眼就看见归刀的身影。然而下一瞬,他立刻看着归刀身后的纤细身影。

肖我寄的眼睛猛地睁大。

“雪满!”他跑过去,扶住气喘吁吁地肖雪满。

而肖雪满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就哭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了你不成?你这身上怎么脏兮兮的,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肖我寄急得不行。

肖雪满伏在他的肩上只是一直哭一直哭,恨不得把这几个月的委屈全部哭出来。这几个月里,她母亲去世,兄长又远在他方,独留她一人一边伤心一边处理母亲的后事,紧接着又遇见吴家小公子。当时纪秀君过世不久,家中还有很多学院里的学生,若不是如此,吴家小公子定然直接将人掳走。可即便有南青镇的人帮着肖雪满,在纪秀君的后事处理完之后,吴家小公子还是派家丁把肖雪满掳走。幸好在路上撞见归刀。

肖我寄哄了肖雪满好一会儿,肖雪满不再哭了,才断断续续将这几个月的遭遇说给肖我寄。肖我寄听完她的话,心疼得不得了。

“都怪我不好,我就不应该离家去参加科举……”肖我寄红了眼睛。一方面,他是心疼妹妹,而另一方面是遗憾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哥哥……”

当着妹妹的面儿,肖我寄觉得红眼睛有点丢脸,他匆匆别开眼,调节了情绪,才重新看向肖雪满,问了她吴家的事情。两个人商量着回去以后该怎么处理吴家的事情。一会儿提议找某个曾经的同窗帮忙,一会儿说起不如直接找到知州府去,一会儿又提议不如直接带着东西回明定城,可又不能不回去看望母亲……他们又开始担心起来回去祭拜母亲的时候倘若再遇见吴家的人可怎么好。

归刀站在一旁听他们两个啰啰嗦嗦说了半个多时辰,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问:“哪个吴家?”

肖我寄和肖雪满都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两个人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人。

“是、是……隔壁黎川镇的吴家。黎川镇就这么一户有钱有权的吴家。”肖雪满小心翼翼地说。

“等着。”归刀丢下这样两个字,转身就走。

肖我寄和肖雪满面面相觑。

“哥哥,这个人……是什么人?哥哥怎么会和他一起回来?”肖雪满问。

肖我寄说:“路途遥遥,皇后姑姑担心路上不安全,让归刀大人陪着我回来接你的。这次跟你回去拜祭了母亲,咱们就回明定城。”

肖雪满有点忐忑地问:“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我有点怕……总觉得权贵人家都好厉害,更别说是皇后娘娘啦!”

肖我寄看得出来妹妹有些担忧。其实他很理解妹妹的心理,当初他刚到明定城进宫见皇后姑姑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忐忑。他忙安慰肖雪满,挑了几件肖折釉的事情说给她听,告诉她肖折釉极好相处,对他也是极为照顾,说得肖雪满这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又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话,归刀就回来了。

“走了。”归刀说。

肖我寄拉着妹妹跟在归刀身后,往南青镇走。

肖雪满抬起头,望着前面归刀的身影,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腰间的那柄刀上。她悄悄拉了一下哥哥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哥哥,他把吴家解决了吗?”

肖我寄点了下头,也同样压低了声音,说:“应该是吧。他是皇帝身边的第一人,解决个吴家还不容易?吴家应该再也不敢找咱们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