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的目光凝在肖我寄那张酷似肖文器的脸上, 一瞬间眼角有点湿,颇为感慨地说:“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母亲也是这么说的。”肖我寄笑了笑。

肖折釉收起情绪让肖我寄入座,急忙问他:“南青镇离这儿路途遥遥, 这一路许是辛苦了。”

肖我寄说:“劳烦皇后姑姑惦记, 此番是和几个同窗一起来赶考,一路作伴倒也轻松。”

肖折釉点点头,又问了一些肖我寄课业上的事情,最后嘱咐他:“之前几年科举断了,这是重新恢复科举制的第一年, 想必参加的考生不可计数。其中许多都是这今年堆积的考生,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如今百废待兴,科举不仅恢复了, 这头三年还会每年举办一次多为朝廷选拔人才,所以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尽力就好。这头一回可以当成练练手,有了经验比什么都好。”

“我寄把皇后姑姑的提点都记下了。”肖我寄认真点头,“来之前母亲也是这么说的。母亲还说,一切都要听姑姑的。”

他提到纪秀君,肖折釉有些感慨,问:“你母亲可还好?”

“好的,一直都很好。母亲又多建了几座书院。不仅在南青镇,还有隔壁的两个镇子也有。其中还有教女子读书的书院。母亲说姑娘家也应该读书。”

肖折釉笑着连连点头,脑海中不由浮现纪秀君的样子来。

“对了,母亲还让我给皇后姑姑带了礼物。”肖我寄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些土特产和一些瓷器。”

一旁的绿果儿急忙说:“奴婢都给收到偏殿里去了。”

恰巧这个时候一个宫女进来禀告肖文陶到了。

“你二叔也要参加这一届的科举,最近你就住在他府里吧,也好和他有个照应。”肖折釉站起来,“去吧,你母亲寄信说你要来的时候,你二叔就一直盼着你来了。”

肖我寄在肖折釉站起来的时候,便跟着站起来,等她说完了,恭敬地说:“是,我寄都记下了。”

“母后!咱们什么时候出去玩!”不弃着急忙慌地冲进来,差点撞在肖我寄的身上,幸好肖我寄急急向一旁退开两步。

肖折釉无奈地摇摇头,说:“不弃,这是你肖家的表哥。”

“表哥?”不弃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围着肖我寄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肖我寄。

虽然没见过,但是肖我寄还是知道不弃身份的,他恭敬地弯腰行礼,说:“见过小殿下。”

“嘿!我多了个哥!”不弃高兴地拉住肖我寄,“哥,我以后被人欺负了,你可得帮我!”

肖我寄断然是想不到不弃会说出这话,不由有些诚惶诚恐地说:“必然的,必然的……”

一屋子小宫女都低着头忍笑。

“你啊,这世上还有能欺负你的人?”肖折釉朝不弃招手,“别缠着你表哥了,你表哥要去见他二叔了。”

肖我寄又行了一礼,才转身往外走。

不弃偏偏又追出去,站在檐下,大声喊:“哥,你以后多找我玩哈!”

肖我寄站在院子里,转过身去望着他,笑着答应下来。他忽然觉得原本事前觉得万分忐忑的一场相见,竟是这般轻松愉快。

不弃跑回屋,摇着肖折釉的大袖子,撒着娇问:“母后,你和父皇昨天答应了我今天要出宫玩的,这话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等你父皇下了早朝咱们就走。”

“那我去殿外等着父皇!”不弃说完,就是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一旁的绿果儿捂着嘴笑,说:“娘娘,如果有比赛比谁跑得最快,咱们小殿下一定能夺得头筹。”

不弃明明已经跑了出去,仍旧大声说:“绿果儿!不许在我母后面前说我坏话!小心我往你衣服里扔毛毛虫!”

绿果儿身子一抖,苦着脸对肖折釉摊了摊手。

沈不覆下了早朝,和肖折釉换上平民的衣服,带着不弃出宫。偏偏今日是集市,宫外还算有些热闹。

“原本以为战后的这几年百姓的日子不会太好过,集市不会这么热闹。没想到百姓脸上的笑容还是挺真的。”肖折釉说。

沈不覆点了下头,还未说话,一旁的不弃随口说:“因为日子有奔头呗。”

肖折釉和沈不覆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肖折釉问:“不弃说说看,为什么有奔头?”

不弃玩着手里的糖人儿,随意地说:“虽然以前日子过得好点,可是敌军虎视眈眈,皇帝昏庸无道,当官的没个官样,当兵的没有兵样,所以人心惶惶呗。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几场胜仗打下来,敌军赶跑了,民心就有了。皇帝是他们满意的,官员也都清廉负责,朝廷又是一系列惠民政策放下来。百姓心里有了希望,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呗!”

正经过的一个小贩,笑呵呵地说:“这小孩子说的好!”

又往前走了一段,避开人群。不弃忽然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爹和娘该不会以为是我自己想的吧?都是太傅那老头整天念叨的大道理。”

沈不覆皱眉,训斥:“别对太傅这么不尊敬,什么老头不老头的,陆贤弟年纪才多大,竟胡言。”

肖折釉看了沈不覆一眼,低声说:“行了,回去再训他。今日出来玩,就别说他了。”

不弃有点不高兴,小声嘟囔:“明明是太傅贴着白胡子扮老头的……”

肖折釉揉了揉他的头,说:“到中午了,咱们去前面的酒楼吃了饭再逛。”

“下午这集市还在?”

“在的,不仅下午在,晚上也在,而且晚上的夜市更热闹。”

不弃黑黑的眼珠子又开始转来转去了,最后讨好地望着肖折釉。肖折釉板着脸,说:“别问我,问你爹去。”

不弃看了眼沈不覆的脸色,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沈不覆说:“可以。”

“真的?真的可以逛完夜市再回去?”不弃立刻跑到沈不覆身前,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他。

“看表现吧。”沈不覆绕过他,大步跨进前面的酒楼。

肖折釉给了不弃一个放心的眼神,牵着他跟上沈不覆。

店家小二一看沈不覆这一家三口的衣着,急忙将人请到三楼的雅间里,仔细招待着。

“几位客官要些什么菜?咱们月满楼可是这一片最好的酒楼了,无论是这酒还是这菜,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店小二自卖自夸,竖起大拇指。

不弃急忙说:“有什么好吃的都要!还有酒!酒也要!”

店小二拿不准孩子的话,询问地看向沈不覆,见沈不覆点了头,他立刻眉开眼笑,开心地说:“好嘞!小的这就下去准备!”

没多久,店小二就带着后厨端上来一桌子的硬菜。不弃早就饿了,急忙抓了个鸡腿来啃。

沈不覆给肖折釉倒了一杯梨花酒,说:“闻着酒香,应该不错,可以试试。”

肖折釉抿了一口,的确很香。

“我也要喝!”不弃伸长了脖子。

肖折釉摇头:“小孩子不许喝酒。”

不弃瞟了一眼沈不覆,可怜巴巴地说:“我三岁的时候,爹爹就喂我喝过酒了……”

肖折釉立刻转过头望向沈不覆,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沈不覆顿了顿,道:“他三岁的时候。”

肖折釉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一直盯着他等解释。沈不覆有些无奈,只好实话实话:“本来是想喂他喝水的,喂错了。后来发现他挺喜欢的,偶尔就喂一点。”

不弃已经伸长了手臂,悄悄拿过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把酒壶放回了沈不覆面前。肖折釉看他一眼,心想这梨花酒不是烈酒,倒也是默许了。

不弃吃东西很快,很快就吃了个半饱。他又坐不住,捧着个小碗,坐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把碗放在窗台上,一边剥虾吃,一边看着外面热闹的集市。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将肖折釉的一绺儿向一旁吹去,浮在沈不覆的鬓边。沈不覆动作熟稔地抬手,将她的这一绺儿发轻轻掖到她耳后,然后继续吃饭。

肖折釉看了一眼趴在窗台上的不弃,忽然凑到沈不覆脸旁,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她迅速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端起桌子上的梨花酒浅浅抿了一口。

沈不覆将筷子放下,对趴在窗边的不弃说:“楼下有卖糖葫芦的,买两串上来。”

“好咧!”不弃巴不得跑下去玩呢,立刻把碗放下,一溜烟跑了下去。

在肖折釉愕然的目光里,沈不覆揽住她的腰,亲了个够。

第160章

天气逐渐转暖, 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没有冷了, 肖折釉反而起得更迟了。沈不覆想要起来的时候,肖折釉拉住他, 迷迷糊糊地说:“不许走。”

她甚至将腿压在沈不覆的腿上, 不让他下床。沈不覆果真不再起,翻了个身, 抱住肖折釉,低声说:“好,我们继续睡。”

他的声音里也有一丝浅浅的困顿。

两个人相拥睡了一会儿,肖折釉用一种带着困倦的声音懒洋洋地说:“我不能睡了,咱们都不能睡了。你要去上早朝的。今天科举成绩就要出来了,我也要忙……”

“嗯, 起。”沈不覆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肖折釉。

肖折釉揉了揉眼睛,软软地说:“好困, 你快把我弄醒。”

“好啊。”沈不覆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肖折釉的身上只裹着一件宽松的寝袍, 还是昨晚沈不覆给她穿上来,沈不覆轻轻一扯,就把她身上的寝袍扯了下来。他压在肖折釉的身上,一边吻她,一边将她的腿分开。

在一阵阵的撞击中, 肖折釉抱住他的腰,阖着眼睛认真回吻他。

人倒是被他给撞醒了。

当沈不覆想把肖折釉翻过去的时候,肖折釉立刻举起双手投降, 撒着娇说:“好啦,好啦,我已经醒啦。咱们该起了。”

沈不覆不依她。

肖折釉只好抱着他,用更撒娇的语气,说:“真的该起了,可别误了早朝。”

沈不覆还是不依她。

肖折釉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笑着说:“好啦,还有晚上呐。”

沈不覆这才把她放开,肖折釉急忙捡起地上的寝袍把自己裹起来,喊人进来伺候。时间的确不早了,沈不覆和肖折釉匆匆洗漱过,连早膳都没吃,便一个去上早朝,一个到浮梨宫的正殿里看科举的成绩。

陶陶果然没让肖折釉失望得了状元,不过让肖折釉更惊喜的是肖我寄居然也考了个第七名的好成绩。她将喜悦藏起来,公事公办一样和几个大臣商讨接下来的事情。如今盛国属于战后的修复期,朝廷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这一届的考生中,成绩比较好的都会留下来直接封官。肖折釉更是和几个大臣商讨封官之事。

一直商讨到中午,几位大臣告退,肖折釉这才重新开开心心地笑起来,吩咐绿果儿急忙去把好消息告诉陶陶和肖我寄,还吩咐绿果儿赏赐下去。

“没想到我寄这孩子这么出息,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嫂子和哥哥一定很高兴。这倒是双喜临门了。”肖折釉很高兴。

好像是上午板着脸和大臣商量正事的时候把这份喜悦强行压了下来,而如今不需要再隐藏,这喜悦就一下子涌了上来。

“娘娘,不是双喜临门,是三喜临门!”绿果儿笑着说,“今儿个一早,肖府里的嬷嬷就送来消息,说是肖罗氏有了身孕。本来早就知道了的,一直压到三个月了,才说出来。”

“如诗有身孕了?”肖折釉脸上的笑容更加璀然,“今晚把他们都请进宫里,必须要摆个宴了。”

肖折釉说完马上改了主意,急忙说:“不对不对,如诗怀着孩子行动不方便,就别让她进宫了,这宴席就在肖府里举行,晚上我和陛下带着不弃过去。”

“好咧!奴婢这就去办!”绿果儿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一路小跑去忙活起来。

晚上的家宴里,肖折釉叮嘱陶陶和肖我寄应该写一封信送到南青镇报喜讯,免得纪秀君惦念。

“姐,你说迟了。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和我寄写信回去了。”陶陶笑着说。

“这就好,这就好。”肖折釉的脸上这一天都挂着很明艳的笑容。陶陶考上状元,就好像交上了一份答卷。而肖我寄的成绩也让肖折釉十分高兴。她偏着头,打量着肖我寄,肖我寄的眉眼和肖文陶简直一模一样。

肖折釉喝了不少的酒,在微醺的气氛里,眼睛有点红。肖折釉很久都没有醉过了,这一次倒是真的醉了。回宫的时候,沈不覆一直抱着她。

肖府距离皇宫不远,沈不覆让不弃坐着轿子回宫,他却把肖折釉抱了一路。

春日微暖的夜风里,肖折釉窝在沈不覆的怀里,轻声说:“好像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一样,是真的开心。这几年陶陶也长大了不少,处事也比以前稳妥了,好欣慰。”

肖折釉声音很低,说得断断续续的,她每说一句,沈不覆就“嗯”一声。

沈不覆抱着肖折釉刚走进宫门,肖折釉像一只懒洋洋的猫一样趴在他怀里睡着了,临睡着前,她胡乱嘟囔了一声。她说的吐字不清,又声音很小,沈不覆起先没听清,仔细想了一下,才隐约分辨出肖折釉说的可能是“不知道漆漆怎么样了”。

沈不覆低下头,看着怀里熟睡的肖折釉,略有些心疼。这些年,她总是太操心了。

肖折釉第二天睡得很迟才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沈不覆已经起来去上早朝了。她坐在床边,有些困顿地低着头。

绿果儿匆匆赶进来,高兴地说:“娘娘,您醒啦!有台昌州送过来的信!”

“台昌州?漆漆!”

肖折釉急忙把信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然而这封信并不是漆漆寄给她的,而是师延煜寄给她的。

漆漆跑了。

师延煜用一种快要发疯的语气在心里说漆漆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就跑了,现在师延煜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又当爹来又当妈。至于漆漆离家出走的原因,信里的解释是在一次拌嘴之后,漆漆嚷着要去找更好看的小伙儿,然后就真的跑了。而师延煜给肖折釉写信是为了问她可知道漆漆的下落,能不能帮忙寻找。他是哪哪儿都找了,已经没辙了。

肖折釉看完信,不由变得哭笑不得。

这……的确是很像漆漆的作风。

不过肖折釉倒是不担心漆漆,更不担心漆漆和师延煜之间的感情。反正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天天吵架。

半个月之后,肖我寄和陶陶写给纪秀君的信还没寄到呢,纪秀君的信倒是先来。

“她必然是记挂着我寄。”肖折釉靠在沈不覆的肩上,拆开信封。

然而,她脸上的笑几乎是瞬间僵在那里。

“怎么了?”沈不覆诧异地问。

肖折釉脸色煞白,手中的信飘飘然落到地上。沈不覆将信捡起来,匆匆看过,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纪秀君死了。

书院失火,她为了救一个留在书院里午睡的孩子,被掉下来的横木砸中,临终前,口述了这封信。而这封信是肖雪满代写的。

她写这封信主要是央求肖折釉照顾肖雪满,给她许配个好人家。肖我寄怎么说也是男儿身,纪秀君对他考取功名之事十分有信心,倒是放心他。可是却怎么都不能放心留在身边的小女儿。

其实纪秀君四个月之前就去世了,只不过她临终前交代女儿要算着时间,等科举之后才把信寄到明定城,不想影响儿子的科举发挥。

沈不覆叹了口气,他轻轻拍了拍肖折釉的肩膀,道:“也许这对于你嫂子来说也是好事,她终于能和你哥哥团聚了。”

肖折釉呆呆望着前方许久,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无奈地说:“也许你是对的吧。只是觉得很遗憾,这些年一直奔波,到最后居然连嫂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肖折釉长舒了一口气,她走起来,吩咐绿果儿把肖我寄喊来,这事儿总要第一个告诉他。肖我寄得知纪秀君去世的噩耗后,瞬间落泪。他别开脸,努力擦去脸上的泪,让自己不要在帝后面前失仪。待情绪稍微缓和了些,他转过身来,深深弯腰,悲切地说:“皇后姑姑,我想这就回南青镇,接妹妹到身边来!”

“好,那是自然的。只不过从明定城到南青镇路途遥遥,其中会经过几个土匪横行的地方。你来时是和同窗一道来的,回去的时候一个人的话我不放心。尤其你带着雪满回来的路上,她一个小姑娘就让我更不放心了。我会派几个人随你同去。”

肖我寄压下心里苦楚,深深鞠了一躬,说:“多谢皇后姑姑。”

第161章

两年后。

经过两年的喘息, 盛国总算是度过了战后最贫困的一段日子。这也倒是多亏了当年定元帝派遣沈不覆修行宫的时候, 沈不覆将修建行宫的钱银私藏了下来,几乎等于半个国库的钱银数量。天公也跟着最美, 这几年每一年都是丰收之年。明定城已经变回了当初皇城时的模样, 而其他一些州城也是日益好起来,如今的盛国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

今日, 是不弃被封为太子的日子。

当然了,立不弃为太子这事儿,原本是遭到朝中臣子反对的。反而沈不覆在这些臣子上奏折之前,直接将霍天磊贬为庶民,一下子堵了那些臣子的嘴,这些臣子再不敢多言。只是一个臣子颤颤巍巍从班列里站出来, 小心翼翼地问:“敢问陛下,将来太子殿下的孩子姓什么?是姓沈、霍,还是盛?”

沈不覆威严地扫了他一眼, 道:“盛。”

他不准这些臣子有异议, 大手一挥,退朝。

十岁的少年郎,越发挺拔俊俏。不弃自小身量就比同龄的孩子高一些,如今的身高甚至快要追上一些宫女了,比如绿果儿。绿果儿是比较瘦小的身量, 个子在一众宫女里也偏矮,如今发现看着长大的不弃快有她高了,她心里颇为感慨。

肖折釉早就提前与不弃说过, 让他今日切忌乱言、乱动,可不许出一丁点差错。虽说不弃这孩子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可毕竟十岁了,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演一天的乖孩子还是不难的。一整天,他都脊背挺直,脸色肃然,不过十岁,已经隐隐带着一种威严之感。

复杂的仪式举行完,已经耗掉了一整天。晚上终于一切仪式都结束了之后,他挺拔的身子一下子软下来,耷拉着肩,疲惫地钻进浮梨宫,直接趴在肖折釉的腿上。

“母后,我好累啊。”不弃抱着肖折釉的腿,又开始吭吭唧唧了,再没有白天时的模样。

肖折釉笑着将他束起的头发拆下来,说:“今天咱们不弃表现很好,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