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浅算了一下,道,“那就是赚了三万?”

“可不是。”赖云烟觉得也有些得意。

吐出来不算,还得给她贴上一些。

不过只得意了一下,她便叹了口气,自行倾过身,贴过舅舅,跟他咬耳朵道,“这算不上赚,您想想,日后这府中的哪样不会是我哥哥的?”

任金宝听完,咬着牙大拍了一下肚子,愤愤地道,“可不就是如此,这小妾着实可恶,这些年不知花了我外甥多少的银子。”

看着为了省钱,连妾都不愿意多纳一个摆看的舅舅,赖云烟又靠近他点,朝他偷偷地道,“所以,这银钱不能再这么花下去了,您想想啊,她花的银子里,还有您给父亲送来的孝敬钱呢。”

任金宝一听更是呲牙咧嘴,道,“外甥媳妇要快些嫁进来才好,莫让我的银子被外人骗去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大家,今天就两更了。今天要为明天入V的三更做准备。喜欢本文的同学,咱们V文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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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任金宝在院中遇上回院的魏瑾泓,人肥脑圆的舅父大人朝魏瑾泓唯唯诺诺地拱了拱手,笑得一张脸上他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仔细找根本就找不着。

在魏瑾泓朝他拱了拱手后,这位老狐狸突然抽了抽鼻子嗅了嗅,又说了两句幸会幸会的场面话,就这么急急地溜走了。

他真真是溜,一大个胖墩,就差踮起脚尖无声无息地贴着墙脚,跟个做贼的毛贼一般地溜了。

就算未至如此,他那小跑步,肥肉一颤一颤抖着往门外跑的那滑稽样,真真笑死个人了,魏瑾泓身后的两小厮,就没有忍住,“噗”地一声笑出了口。

便是杏雨梨花,嘴边也有笑。

只有当主子的魏瑾泓未笑,赖云烟未笑。

魏瑾泓是知晓这胖子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笑不出来;赖云烟是觉得这样的舅舅怎么看怎么可爱,一点都不觉得有啥好笑的。

她看着任金宝离去的嘴边微笑甚是温柔,上世,魏瑾泓知道她与她舅父舅母一道往塞北走时遭遇了狼群,三人一道活了出来后,任家的钱就任她予取予求了。

在那段时日,她干了什么?魏瑾泓想了很多年,也查了很多年,也没得知什么讯息。

只知那次后,他偶尔送去给她的信,她会听顽笑话般地念给下人听,不再像过去那般丢到火里烧毁。

她念了几次后,他就不再送了。

从此,除了厮杀,除了那最后的一眼,他们再无什么关联。

“为何而笑?”魏瑾泓回过身,看了发笑的苍松翠柏一眼。

苍松翠柏立马正面,弯膝跪下,“奴才失礼,该死。”

魏瑾泓未再看他们,挥袖进了屋。

“小姐。”梨花见状,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赖云烟。

“无事,随我进去罢。”赖云烟笑了笑,“不过,等回头见到舅老爷了,要向他赔个罪。”

“奴婢遵令。”

赖云烟笑着摇了摇头,带着丫环们进了屋,刚进去,魏瑾泓就对丫环们淡淡地道,“你们出去。”

“是。”丫环们相视一眼,同时看向赖云烟,赖云烟朝她们点了头之后,她们这才往后退。

她们退下后,赖云烟笑望着魏瑾泓,并没有开口说话。

魏瑾泓似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在盯了赖云烟半晌后,缓缓地闭了眼,轻吐了一口气。

现在情况不比哪都去不了的那三个月,赖云烟无须对他用尖酸刻薄来探知他的反应,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话想跟魏瑾泓问的,也就暂时没有跟魏大人说话的意思,于是微笑闭嘴不语,管他心里现在吹的是哪面风,她不搭话就是。

“你还是要与他合手?”魏瑾泓睁开了眼,眼神恢复了平静,没有刚才那般漠然。

“我舅舅是个商人。”赖云烟不紧不慢地回道。

没有商人不喜欢挣钱的。

她要拉拢他,哪会不与他联手?

只有魏大人,老想着一点甜头都不给才好,只想做那无本买卖。

“还是要让他做皇商?”

“这个暂且不急。”赖云烟拿出帕子,低头仔细打量。

“嗯。”魏瑾泓淡了口气,良久未语。

在赖云烟也不出声后,他起身去了她院内的书房。

如说前几月,私下她对他像刺猬,现在,她面对他,就变得从容不迫了。

三个月,还是太短了,不够他用。

赖震严成婚那天,苏家来送亲的人着实吓了一跳,送嫁的队伍一进赖家的封地,鞭炮声就响了近十里地,震得这些人的耳朵到赖府后半时辰之内都还听不清人声。

拜堂后,赖震严就进了洞房,挥退了房中丫环,掀了苏明芙头上的喜帕。

两人相互静看半晌,苏明芙忽朝他嫣然一笑。

赖震严便也翘了翘嘴角,伸出手,把她头上的金冠摘下。

“喝点粥。”他起身把放于柜中的热罐拿了出来,倒了一碗粥出来,递给坐于喜床上的她。

“谢夫君。”苏明芙觉得她的胸口从来没跳得这般快过。

赖震严止了她的施礼,摸上她冰凉的手时,她往后退,他更紧紧地抓住了她,拉她坐下,嘴间难得温和地与她道,“知你身子娇弱,要养一段时日。”

“妾知婆母早逝,家宅无主母打理,妾日后定会为夫君尽那棉薄之力。”如若之前对于赖云烟信中所说的事,苏明芙先前还在深思其中之意,但现下却是下定了决心,博上一博。

听到她的言语,赖震严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秀发,轻声地与她道,“不知云烟与你说了什么,你只要记得,在这府里,你是我赖震严的妻子,府里唯一的主母,你便什么都不会怕了。”

他探到她耳边,见她的耳朵全红,他眼里也不禁露出了笑意,在她耳边轻道,“万事我都会护住你。”

苏明芙抿着嘴,轻轻地点了下头。

如他妹妹所说的那般,只有见了面,她才知他是怎样的人,才知以后要做何事。

这晚亥时,吉婆婆来了赖府与赖云烟请安,话间的意思是赖大公子的婚事已经办完了,赖云烟可以回府了。

如此迫不及待,赖云烟甚是好笑,便当着吉婆婆的面,让丫环收拾好包袱,她则先去了前院与赖游告辞。

赖游并未见他,去禀告的仆人回来与她报,“老爷正跟几位大人在饮酒,让您先回去,这安就不用请了。”

赖云烟看了那低头看地的奴才一眼,转身对着赖游的方向遥遥一福身,敛眉离去。

她这父亲啊,也太不给她脸了。

今晚尚还有许多客人留在此处,她前来请安他却不见的事传到他们的耳里,受损的可是他。

他上世一意孤行,这世,遭皇上训斥了,也还是如此。

她还想尚留一点父女之情,奈何父心似铁。

赖云烟上了马车离去,吉婆婆见她朝赖云烟行礼,赖云烟都未答她一句,也知惹怒了这位少夫人。

回去后,犹豫了再三,还是把赖云烟的反应如实告知了夫人。

魏母听后,淡道,“你怕她生气作甚?你是我身边的老人,她不敬着你,便是不敬着我,失礼的是她,不是你。”

这厢赖云烟走了官道回去,行了两里地,自家的封地里出来两队护卫,一路护送她到了通县。

那厢,任金宝提着笔在烛灯下算银子,算来算去算到最后,白净且胖乎乎的胖子愁眉苦脸地道,“明日姐夫大人要是不把当家权交给我外甥媳妇,我还是一头在他面前撞死,去下面找姐姐哭去。”

他每年这么多的孝敬钱,可不是让一个小妾一年十七套头面,好像不要钱地打。

他夫人他都舍不得,一年顶多五套,多一套,他连吃肉的心情都没有。

“咦?”任金宝这时又看了一眼聚丰斋出来的帐册本子,捏着胖手指又翻了一页,不禁肉疼地道,“还有根玉簪子,那败家老娘们。”

不算不知道,一算快要吓死他的老命了。

这还只是他聚丰斋出来的帐,想到这小妾还会化名在别的地方花他姐和他的银子,任金宝明日食肉的心情算是彻底没了。

想来,还是他外甥女好,挑的东西都是他聚丰斋出来的,眼光好得不行,挑的全是上上品,钱也让他这老舅赚了,真是个贴心聪慧的。

夜间行路慢,赖云烟过了寅时,天快破晓时才回到通县的魏府。

一回去就是洗漱用膳睡觉,直到当日夕阳西下才醒过来。

醒来让杏雨传膳,梨花则在她耳边道,“大公子似醉得不轻回来了。”

“小姐,”梨花叫她,“要不要送点补汤过去?”

赖云烟一听,忙点头道,“送。”

不说她都忘了,她多少要装点样子给府里的下人看。

梨花差厨房去炖补汤,遇上一见到丫环,她就语带忧虑地说大少夫人甚是担心大公子的身子,这就要去厨房给他炖补汤去。

这日夜间,赖云烟正看书时,曾安突然来了,在外屋隔着屏风对她说魏瑾泓病了。

赖云烟刹那吓了一跳,转脸去看梨花,还没对她的丫环表达敬佩感激之情,这时曾安又在外道,“大夫说是酒醉之后受寒引起的高烧。”

赖云烟顿时失望不已,有些意兴阑珊。

“少夫人…”曾安又在叫她。

赖云烟摇摇头,嘴里答了话,“我去看看。”

说罢起身进了里屋,换了身上舒适的青袍,穿了件白色的丝裙,挂了白玉坠,头上还戴了朵白玉小花,穿得跟守丧般去了魏瑾泓那边的屋子。

他们屋子虽说是正侧之分,但隔得远,赖云烟原本打的就是魏瑾泓就是死在那边,她这边也听不到哭丧声的主意,但一到了魏瑾泓的屋子,见侍妾丫环都哭得梨花带泪,她顿时颇有些扼腕。

这哭丧声听来其实也是好听的。

要是人真死了,那才是真真好。

赖云烟心里感叹着,脸上一片焦虑又强自镇定的模样进了内屋,一见到被苍松灌药的魏瑾泓,见他脸色绯红,眼睛紧闭,额上满是虚汗,她就褪下了那张着急的脸。

这屋里的这两个小厮,比谁都知晓她与魏瑾泓现下比相敬如宾还冷淡。

“如何?”药喂下去后,赖云烟朝苍松问。

“奴才不知。”苍松回头拱手道。

大公子说了,不管大少夫人现下如何,他们当下人的,不能对她不敬。

她完全变了个样,苍松都不知他们大公子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她以前对大公子的倾心,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要不然,怎会对大公子这般无情,定要请来管家去请,才请得了她来。

“哦。”不知大概就是死不了,赖云烟轻摇了下首,虚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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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又朝他们道,“你们下去。”

苍松翠柏相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两人躬身退到了门边,并没有真的离去。

赖云烟不以为忤,魏瑾泓的小厮地要是真听她的,那才是怪了。

她这提步刚坐到床边,魏瑾泓就睁开了眼,眼睛内一片血红。

赖云烟伸出手,给魏瑾泓理了理胸前被汗染湿了一点的里衣。

就那么一下,魏瑾泓的脸就柔和了下来。

“您看看您这样…”赖云烟语带亲昵,轻声地道。

魏瑾泓那血红的眼睛这时都好似温柔了许多。

“就像地狱里爬出来要吃人的恶鬼,”赖云烟翘起嘴角,看着魏瑾泓骤然冷下去的脸,依旧若无其事地放着冷箭,“如若不是我睡饱了来的,见您这样,定会吓得觉都睡不着。”

说至此,魏瑾泓的眼睛就闭上了。

赖云烟可没打算放过他,魏家人作起恶来,比恶鬼还凶残,她能报复的,现下也就这么小小的一点了,“想来,也只有心爱您的人不嫌弃您这模样了,我还是让您的侍妾来伺候您罢。”

说完她就起了身,走到了门边,对站在门口的管家有气无力地说,“我昨日赶了夜路回来,怕也是染了风寒,怕又给大公子传上,你快快找了丫环进去替我伺候大公子。”

“少夫人,可要紧得很?”曾安立马道。

“要紧得很,找个大夫给我瞧瞧罢。”赖云烟让杏雨她们扶了她,先回去了。

九月的天气还有点热,外屋正好有冰盆正在冰着汤点,赖云烟把手伸进去浸了一会,这时大夫也请来了,让他把了脉。

大夫探了半会,道,“小风寒而已,少夫人不必担心,吃一剂药就好了。”

“如此就好,我就不必担心了。”赖云烟松了口气。

大夫一走,赖云烟看了一会书,药煎好来了之后,她就让丫环倒了。

她打算今晚再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装病。

第二日,魏母闻讯赶来,见过床上的魏瑾泓之后,她便当着众下人的面,在正堂训斥了赶来与她请安的赖云烟一顿,训得赖云烟满脸通红,跪在了她的跟前。

“你这不尊不孝的东西…”魏崔氏恨极了这个自嫁进来,就让府中无几日宁日的媳妇,伸手就扇了垂头不语的赖云烟一掌,“若不是你们赖家是清白之家,我真想让泓儿休了你!”

赖云烟被扇一掌,身体摇了摇,便倒在了地上。

正要再训斥她的魏母见此,以为她还在做假,便提脚踩了她一脚,待她没有反应,这才皱了眉,传了人进来。

这时,进来的不仅是下人,还有刚还卧病在床的魏瑾泓。

“娘,”魏瑾泓伸出手,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对魏母淡淡地道,“您去歇息罢。”

这时,她的两个丫环已经扶了她往前走,魏瑾泓看着她们走了几步,其中一个丫环便跪下去背了她往前走,他顿时便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去罢。”魏瑾泓疲惫至极,却还是只能开口,对着了赖云烟道的母亲又说了一句。

“泓儿,你的身体如何了?怎不在床上躺着?”魏母讶异,见赖云烟被扶走后,她忙快步过来扶他,嘴里解释道,“我只是见她太没规矩,便想代你训斥几句,你不会怪娘罢?她只是昏了过去,快找个大夫瞧瞧,应是无大碍。”

魏瑾泓偏头看着她,“舅母她们到了?”

“说是今早到了,”魏母说到这,眉头都皱了起来,“听闻你病了,我便未去迎他们了,就差了管家领他们进府,也不知会不会怪罪我,唉。”

魏瑾泓薄唇微抿,嘴边含着淡笑看了她一眼。

魏母觉得这样的儿子有些让她觉得心里发怵,她摇了摇头,摇去了这种错觉,扶了他往前走,“活到现在才明白,只有当娘的,才是真心疼儿子,这媳妇,娶得再好,也是会变的,便是你病了,她也只会自睡她的大觉,哪管你的死活。”

当天,赖云烟浑身起了红疙瘩,包括脸和脖子,手背手心,全都有。

请来了府里的大夫,大夫也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魏家的少夫人怎得了这般的怪病。

“婆婆打了我一掌后,便如此了。”哪怕知道这府里的大夫会被人叮嘱,这话传不出去,赖云烟还是说了这话。

大夫听了半晌无语,转身出门后,跟魏母报了病情后,见魏母满脸不信,他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