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涛,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阿福倒是个精明的,一被江凌喝破行藏,便抹下脸来,不住地求饶。“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三个孩子,全靠我一个人养活,求求你不要告诉刘掌柜,否则我一家就得被饿死。江涛,我知道你最是好心的,你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你放过我了吗?要不是我会些武功,今天我下场凄惨的人就是我了吧?钱不但会被你抢光,还要被你打一顿,是不是?抢之前你有没有想过,我家人会不会被饿死?”江凌眯着眼睛看着阿福,眼全是寒光。她可不是圣母,没那么软的心肠。这阿福为非作歹多时,那是一定要受惩罚的。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敢给她吃泄药,让她一个姑娘家这么狼狈,还敢偷偷跟着她,在这树林外东望西望。她的功力恢复得还不够,刚才又事急,也不知是不是给他偷看了去。今天要不给他一顿好打,她实在是难以平息心里的怒火。

江凌正要抬脚,阿福却又叫了起来:“这、这样好不好?我怀里有八十文钱,是掌柜的给我的工钱,我把钱都给你,你、你放过我,好不好?”说完,伸手便从怀里掏出一把钱来,递给江凌。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贪图钱财、欺凌弱小、道德败坏?”江凌眼睛一眯,一脚便把那串钱踢到了地上,随即纵身而起,飞快地给了阿福一通拳脚。她前世没少跟她的保镖切磋请教,知道怎样打人可以让有受尽折磨却又不伤筋骨,所以此通拳脚下去,直把阿福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忍不住大叫“饶命,饶命…”

江凌知道,此时酒楼已经打烊,刘掌柜早已回家去了,将阿福抓回酒楼也不过是让老张好好管教他,但照老张那护犊子的劲儿,估计反倒会怪她把阿福打重了。退一步说,就算是刘掌柜在那里,也无非是把阿福辞了。阿福没了事做,到时趁她上工的时候到村里报复李青荷她们,江凌后悔都来不及。

而如果将阿福抓到衙门去,且不说此时衙门早已下衙,她不赶紧回家李青荷要担心,单就是她人生地不熟,怀里揣着两贯钱跟阿福拉拉扯扯地去衙门,又没有人证,两张嘴各说各的理,到时阿福如果有熟人在衙门,像现在这般再倒打一钯,她反倒得吃挂落,辛辛苦苦刚赚的两贯钱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前世生长在权利中心的她,可不相信有哪个掌权的机构会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所以,把阿福痛打一顿,把他一次打怕去,打得他不敢生出报复之心,江凌认为,这就是解决阿福抢劫事件的最好办法。

“谁?谁在那里?”阿福叫救命的声音叫得极响,把路上的行人都惊动了。话声刚落,树林外就走进两个人来,领头的那个年轻男子一身锦衣,英俊的脸上星眸凌利,正是那天在秦香院赎花魁、跟梅妈妈发生争执的年轻男子。

阿福一见人进来,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抱着头高呼:“救命啊,救命啊!”

那年轻男子进来,看到阿福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身上尽是泥土草屑,身边的地上还掉落了一串铜钱,而江凌却面色不善气势汹汹,他眯了眯眼,站在那里没有作声。倒是跟着他进来的那个脸上有一块刀疤的大汉上前一步,看着江凌他们大声地问:“怎么回事?”听声音,刚才在外面问话的就是他了。

“大…大哥,救命啊!这人、这人要抢我的钱。”救星在前,阿福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抬起头来抢在江凌出声之前大声呼救。

江凌没想到阿福如此无耻,竟然敢恶人先告状,顿时怒火中烧,一个飞腿过去,用力地踹了阿福一脚,阿福被这一脚踹得滚落了好远,像杀猪一般夸张地大叫起来。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空间的新功能

“住手。”那刀疤男显然没想到江凌当着他的面,竟然还敢继续行凶。大喝一声逼上前来,手习惯性地摸向了腰间,摸了个空后脸上愣了一愣。显然这汉子腰间惯常挂着刀的,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没带。

“大哥救命,大哥救命…”阿福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那大汉眼里明显对江凌不善了,赶紧火上浇油地大声呼叫。

江凌对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不明辨是非的人极不耐烦,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道:“这儿没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说完,逼近阿福几步,准备再给他那可恶的胖脸几下,便收手回家。

“还敢再打?”那刀疤男是个火爆脾气,又是军中之人,平时跟着那位少将军,走到哪里不是喝令禁止?却不想如今回到这南方小镇上,竟然连个小毛贼也叫不停手。他顿时大怒,一声喝叫便闪身到了江凌跟前,长腿一伸,便往江凌身上踹将过来。江凌功力还没有恢复,哪里是这沙场上舔过血的大汉的对手?幸好她机灵,退得快,但抬起来作挡势的手臂仍被踢得生疼。

“啊!”江凌捂着手臂连退了好几步,疼得连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竖起眉毛怒喝起来:“你丫的是瞎子啊?你没长眼睛啊?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一个三十多岁的高胖男人,我这个小身板儿,我吃撑了去抢他的钱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猪啊?你长没长脑子?”

“你骂我是猪?”刀疤男被她骂得火冒三丈,瞪圆了眼睛逼近几步,抬起跟铜锣一般的大拳头,便想往江凌身上招呼。

“老伍。”一声清朗的男声在后面响起,声音不高,却让刀疤男立刻顿住了身影。他喘了几下粗气,狠狠地瞪了江凌一眼,这才收起架势直起身子,走回到年轻男子身边:“少将军。”

“走吧。”那年轻男子眯着眼睛看了看阿福,又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江凌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抬起手将树枝拔开,头一低钻出了树林。

“少…少将军…”刀疤男呆了一呆,愣了愣地站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困惑地看了江凌一眼,这才飞快地追了出去。

年轻男子忽然的这一走,让江凌也呆愣住了。她望着那摇动的树枝正在想那人的怪异,却忽然听到了几声铜钱相撞的声音。

原来阿福见那刀疤男信了他的话,心里极为得意,心里巴望着刀疤男把江凌打得越惨越好;还想着如何利用他们,把江凌怀里的两贯钱当成他被抢的钱拿回来。却不想事出古怪,正当刀疤男对江凌挥拳相向时,年轻男子一声轻呼,便将刀疤男叫了回去。阿福失望之余,见江凌发愣,心里大喜——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然而这厮错就错在舍不得他原来扔在地上的那八十文钱,回身偷偷将钱捡起,却不想那铜钱的响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江凌。

江凌此时已不想再花力气喝骂这厮了,只管挥拳打去,直打得阿福“哇哇”大叫。露出来的脸上手上虽然没有一丝伤痕,但身上却没有一块肉是好的了。

把阿福全身招呼了一通,江凌这才将他的头发提了起来,眯着的眼睛里射出让人胆颤的寒光:“你是不是还想着明儿找人来报复于我?”

阿福身上其实没有内伤,但浑身的疼痛让他快要晕过去了。此时的江凌在他眼里,就是恶魔,比地狱里的阎王爷还要可怕。他抖动着身子,眼睛里露出了哀求的神色:“江涛,不不不,江大爷,江大侠,您老人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要是敢有一丝报复您的想法,直让我立遭五雷轰,不得好死。”

“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为非作歹,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那绝不会像今天一般只挠点痒痒了。”江凌恶狠狠地瞪着他道。

“是是,再不敢了,再不敢了。”阿福叫道,心里有说不出的苦——今天这还叫挠痒痒,那真要打起来该是什么滋味?

“滚吧。”江凌看看天色将黑,马上就要宵禁了,又狠狠踢了阿福一脚,转身从树林里钻了出去。

因这一耽搁,江凌进村时,天已快要黑下来了。家家户户刚吃完饭,有的在菜园里浇菜,有的忙着挑水,更有呼儿唤女之声、串门聊天之声,让江凌冰冷的心渐渐温暖过来。走到村尾,“汪汪汪”,一个黑影窜了过来,直扑她的脚下。

“小花?”江凌惊喜蹲下身,摸了摸小花的身子。

“汪,汪汪。”小花却没有眯上眼睛享受江凌的爱抚,转过身来冲着山脚叫了几声。江凌连忙站起来,向家的方向望去。远远看见一盏灯在家门口亮着,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连忙急跑过去,果然看到江涛扶着李青荷,李青荷提着灯,两人正伸长脖子站在门口,等她回家。

“怎么今天回这么晚?”李青荷看到江凌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将心放回肚子里。

“今儿有客人吃饭吃得比较久,所以回晚了。”江凌可不敢把今天的事告诉李青荷。告诉她除了让她担心受怕,没有一点益处。

得知他们已经吃过了饭,让江涛拴了院门,江凌便扶着李青荷回房里,掏出怀里的钱放在桌上,笑道:“二十个菜谱,卖了两贯钱。”

“真的卖出去了?”看着桌上的钱,李青荷久久说不出话。以前江文绘还在世时,不要说两贯钱,便是二十贯、二百贯,李青荷也是常见的。他去世后,靠着变卖度日,家里已有很久没见过整贯的钱了。

江凌数出五十文出来,递给江涛:“这五十文,明天你去还给王大伯。”又数了一百文给李青荷,“娘,这钱留作家用。”说完便把钱收拢来,将绳子系好,放在桌子中央,看了看李青荷,没有说话。

“这钱…”李青荷往江凌面前一推,“现在你当家,这钱也是你赚回来的,你拿着吧,怎么用娘都不会过问。”

“娘,您放心吧。我会赚更多钱回来的,我会让您又过上从前的好日子的。”江凌要用这钱作本钱,自然没有推辞。她把钱收拢,放进怀里。

“从前的好日子?”李青荷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她点点头:“好,我等着。”

从李青荷的房里出来,江凌看院子里的菜都浇了水,自然明白是江涛做的。欣慰之余,还是对他嘱咐道:“以后浇菜的事我来做,你不懂得哪些菜应该浇多少水,浇得不对就淹死的。”

江涛心疼姐姐辛苦,本还想争上一争,见姐姐这样说,也只得作罢。他小小年纪,又是男孩子,劈柴、洗衣、做饭,却样样都做。这于一年前还是被人伺候的小少爷的他来说,很不容易了。可他总觉得还不够。姐姐一个女孩子,负起了养家的重担,他却什么也帮不上,心里觉得很惭愧。

江凌洗了澡,将厨房里的水灌满。又从厨房里找了个罐子,用水洗干净,拎着它回了房。一回到房间,江凌便提着罐子进了空间。然后将怀里的钱掏出来,放进罐子里。这随身空间,只有她才能进来,这钱放在这里,最是安全。

不过,要是急着用钱怎么办?找个避人的地方进空间拿?江凌看着面前的罐子,皱了皱眉。

要是这空间里的东西能随着她的心意,想取就取,想收就收,那该多好!

这个念头一出,江凌就呆不住了。她从空间里出来,决定试一试,看看空间里的东西能不能随心意收放自如。

随手在桌上拿了个茶杯,江凌心念一动:“进。”看着空空的手,江凌愣了好一阵,这才高兴得笑起来。

她又试了试从空间里往外拿,发现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从空间里拔一颗菜也好,还是从池塘里拿一条鱼,只要她意念一动,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她手里,或她想放的地方。而空间外的东西,只要在三米的范围内,就可以随心意收进去。

太好了!江凌一击掌,兴奋得忍不住跳起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江凌再一次进了空间。空间里的菜又长大了很多,新种的白菜挤挤攘攘的,必须拔掉些才可以继续生长了。江凌一面思忖着如何用这空间菜生钱,一面舀水把菜地浇了一遍。又看了看在池塘里欢快地游来游去的鱼,她便出了空间,起身去敲江涛的门。

“姐,什么事?”江涛穿着一身亵衣来开门,显然他刚刚已经睡下了。

“从现在开始,我教你武功。”江凌进去把灯点燃,看着江涛严肃地道。

“真的?”江涛惊喜地看着姐姐,“好,赶紧教我。”

“只要开了头,你就不能半途而废,每天都要坚持练功,不能叫苦叫累,你可想好了?”

“我不怕,我想学。”江涛婴儿肥的脸上忽然变得有些刚毅。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奇怪的来访

“那就好。”江凌满意地点点头,让江涛坐回床上,五心向上,传授了他吐纳的方法。

第二天一早,江凌还没起床,忽然感觉到门外有轻轻地脚步声。她猛地睁开眼,迅速翻身而起,将衣服穿上。昨天把阿福打了一通,她担心阿福会叫人来报复,着实有些紧张。

轻轻地走到门前,将门栓无声地抽出,猛地把门打开,江凌顿时一怔。只见江涛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捂着胸口,正瞪大眼睛傻愣愣地看着她。

“小涛,怎么是你?这天都还没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江涛听到江凌的话,“呼”地一声吐了口气,拍拍胸口道:“姐,不带你这么吓人的。你无声无息的猛地开门干什么?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江凌被气笑了:“我吓你?你吓我才差不多。你没事跑我房门口站着干什么?难道你梦游?”

“你才梦游呢。”江涛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今天早上起来教我练拳的吗?”

“那也不用这么早吧?”江凌无语地看了看院子里黑黑的树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起来了,那就教你吧。”

江凌前世学的是内家拳,江涛还没有内功,她便把六路短打教给了他。江涛这孩子也甚是聪明,一个早上的功夫,就把这套拳法学得像模像样。

趁着他练拳的功夫,江凌浇了院子里的菜,又做了两根钓竿,挖了几根蚯蚓,然后招呼江涛一声,姐弟俩跑到湖边钓了半个时辰的鱼,这才拎着三条鱼回家。

将桶拎回厨房,江凌趁江涛不注意,将桶里的鱼与空间养了几天的鱼对换了一下。她要尝尝,这空间的鱼是不是比湖里的更鲜美。

“起这么早?你们去歇着吧,我来做饭。”李青荷从外面进来。她大概是一直喝空间水的缘故,原应要二、三十天将养的脚,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走远路,不提重物,在家里柱着拐杖,已能行动自如。

“不用,我做就好。”李青荷的烹饪水平江凌实在不敢恭维,坚决不肯把这么好一条鱼交给她做。

“让姐姐做吧,姐姐做得好吃。”江涛见母亲硬要抢做饭大业,只得直言不讳。

“呃,那好吧。”李青荷只得讪讪地出了厨房,“涛儿,帮娘提衣服到湖边去洗。”

“好。”江涛放下烧火棍,一溜烟出去。

现在业务熟悉,江凌很快把饭菜做好了。今早众目睽睽,她自然不能作弊从空间里摘空心菜来吃,只得去菜地里割了一把韭菜,跟鱼一起做了两道菜。这韭菜浇了几天空间水,味道也比平时的要好。因要省油,也没别的调料,幸亏搬家时王大娘给江家留了几大块他们自己种的姜,那条鲤鱼只能清蒸。

但饶是如此,味道也比前几天吃的湖鱼味道要鲜美很多,肉质也更嫩。江涛就着这道菜,吃了满满三大碗饭,最后一碗还泡了些鱼汤吃,直吃得肚儿圆。

“凌儿,这鱼汤味道也极鲜,你也喝一点。”李青荷看姐弟俩吃的香,极为高兴,将蒸出的那点鱼汤倒到了江凌吃完饭的碗里。

江凌本以为鱼肉已是极鲜美的了,然后喝了一口鱼汤,这才发现精华竟在这里。她捧着碗感慨着,这鱼都这般鲜美了,不知空间里养着的那些虾和蟹又会美味到何种程度。

“这碗我来洗,你们出去吧。”见江凌放下碗,李青荷忙要将她赶出厨房。

“嫂嫂,嫂嫂在家吗?”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江凌和李青荷对视一眼,齐齐放下碗,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站着张流芳和江文绪,他们身后是一辆车,还有一个丫环两个家丁。

“嫂嫂。”张流芳一见李青荷出来,走进院子站在台阶下,满脸堆笑道,“嫂嫂,对不起啊,前段时间弟妹我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犯起了糊涂,做了许多糊涂事。这两天相公他狠狠地骂了我一通,我已知道错了,今天是特意来给您陪罪的。嫂子菩萨心肠,最是宽宏大量的,您就看在文绪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咱们好歹是一家人不是?”

李青荷和江凌听了这话,惊愕地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张流芳竟然跑来认错,她们的耳朵都没问题吧?

张流芳见李青荷母女俩都板着脸不作声,江涛也从房里出来惊讶地看着她,只得转过身去向家丁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车上的礼物拿下来。”顺便瞪了江文绪一眼。

江文绪被她一瞪,只得走进院子来,对李青荷深深作了个揖,道:“嫂嫂,弟弟无能,让您受委曲了。弟弟已将张氏痛骂了一通,她已知道自己错了,今天我们是特地来向嫂嫂陪罪。还请嫂嫂带着凌儿和涛儿,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回江府去住吧。”

凭心而论,江文绪对李青荷母子一向不错。只是因为太过惧内,这才让李青荷受了些委曲。所以李青荷可以对张流芳板脸,却不能给江文绪脸子看。她缓了缓脸色,对江文绪道:“不用了,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不劳你们费心。”

“嫂嫂,您就跟我们回江府去吧。这里环境太差,吃的住的用的都不好。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凌儿和涛儿考虑考虑不是?住在这里,可真太委曲他们了。凌儿以后找婆家,涛儿以后考功名,要是别人知道他们与村民为伍,可是会看不起他们的,您说对不对?还是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到江府去住吧。您放心,我决不会再犯糊涂了。对嫂嫂,我会恭恭敬敬;对凌儿和涛儿,更会像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张流芳一见李青荷拒绝,嘴里就像放鞭炮一般,劈劈叭叭说个不停。

“是啊,你们就跟我们回江府吧。否则往后我怎么有脸到地下去见我哥哥?”张文绪见张流芳斜着眼望他,赶紧也应和道。

这时家丁和丫环已将礼物搬下来了。有米有油有鸡有鸭,还有一些家俱和料。张流芳看着东西讪讪地道:“嫂嫂,我知道您生我的气,所以今天带这些东西来,只不过是想表达表达我的一番心意。我还是希望嫂嫂能为孩子们考虑,跟我们回府。如果嫂子实在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我们也可将东坞院隔出来,另开一个门,这样那三进院子也就成了独立的了,你们进出也方便,也不用时时看着弟妹我这个糊涂人生气。您看如何?”

“这…”李青荷看了看江凌,犹豫着便想答应。她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听了张流芳这一大车话,早已不生气了。想一想她的话,似乎也有道理。两个孩子在这穷乡僻壤,实在是不太妥当。尤其是江凌到酒楼做小二的事,更是让她犹如割肉一般心疼。只是拗不过那孩子,家里经济状况又实在太差,这才没阻拦。如果搬进江府,江涛可以专心用功念书,江凌也可以过上千金小姐的生活,不用再为生活抛头露面、辛苦操持了。只要孩子好,她就算以后受点气,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家原本就是李青荷最尊,所以在外人的面前,江凌绝不会胡乱插嘴,擅作主张。而且今天张流芳来得蹊跷,江凌也想知道知道她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所以她立在一旁冷眼看张流芳表演,一直没有作声。却不想不过三言两语,李青荷就被她说动心了,江凌不得不开口道:“不必了。我们自己有家,用不着搬到别人家去。还有,我们只有叔叔,没有婶婶,张氏你也不用在这里说什么对不起、糊涂之类的话,咱们不相干,用不着。”

说完,她又转向江文绪福了一福:“叔叔,对不住了。别人家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家,侄女我是不会搬家的。多谢叔叔的好意。还有东西,我们会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买的,你们的东西还请拿回去。”

“凌儿咱们还是搬吧…”李青荷看着江凌,想劝劝她。

江凌打断她的话:“娘,如果你实在想搬,那你们搬吧,我一个人留下就好。”她当然知道,李青荷不会留下她自己去江家的。只是不把话说重一点,实在要费太多口舌,也给张流芳看笑话。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不管张流芳这次打的什么主意,江凌都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我也不想搬,我也留下。”江涛看了看母亲,也坚决地站地了江凌这边。

李青荷想搬家,不过是为子女考虑。按她自己的愿意,那是宁死都不要别人施舍可怜的。所以听了江凌江涛这话,她苦笑一下,对江文绪道:“不好意思小叔,我们都不搬。还有,东西也请拿回去吧。”

交手了两次,张流芳在江凌手上吃了不小的亏,所以她也不敢去捋虎须,转而去挑软杮子李青荷,一步步攻垒:“嫂嫂,您真的不肯原谅我吗?”说完,掏出手帕抹了抹眼睛。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美味的粥

李青荷长叹一口气:“这不是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情。家我们是不搬的,东西也请拿回去吧。我的两个孩子有骨气,我这个作娘的,当然也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娘。”江凌一听这话,跑过去抱住李青荷的胳膊,笑道:“娘,您说的真好。”

“这孩子。”李青荷笑了起来,伸出手疼爱地摸了摸江凌的头发。看到这孩子对她露出很久不见的亲昵,她的心里暖洋洋地全是疼爱。只要孩子开心,穷点又有什么关系呢?锦衣玉食哪有心情舒畅重要?

“嫂嫂,这、这…”看到李青荷也断然拒绝,张流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回去怪麻烦的,就算嫂嫂帮帮我,把东西留下吧?”说完又给江文绪递眼色。她知道自己说话没什么份量,但江文绪说话,李青荷娘仨还是会给些面子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庆幸,幸亏她们夫妻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还有个挽回的余地。

“嫂嫂,东西你们就留下吧。”江文绪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看着哥哥家的寡嫂和孩子受苦,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李青荷看了看江凌,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吧,那就多谢了。”

张流芳大喜。虽然没能让李青荷她们搬到江府住,但能收下东西,这就意味着李青荷原谅他们了,至少还能认这门亲,这就好、这就好!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搬东西。”她回过头去,对着正发愣的家丁和丫环叫道。

江凌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没有作声。张流芳的东西她可以不要,但江文绪的面子却不能不给。这个叔叔虽然她看不上,太过懦弱,但毕竟他心是好的,也算是偷偷帮过她们。她江凌恩怨分明,江文绪的这点好,也够得上给他些面子了。再说,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注重家族血脉的古代,江涛以后要想有所发展,是不能在人品上留下被人诟病的地方的。六亲不认、不尊长辈,在以孝治天下的统治者来看,是不可原谅的。

指挥家丁把东西搬完,张流芳见李青荷娘仨仍站在院子里,一丝招呼他们进屋坐坐的意思都没有,便有些没趣,也知道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今天来这一趟的效果,也算是令她满意了。她笑着又说了两句客气话,这才带着一众人乘车离开了。

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江凌摇摇头,再看看天色还早,赶紧招呼江涛动手收拾起来。把鸡鸭关到院子的一个地方,再把米面油盐归置到厨房里去,布料等物放到李青荷房里,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赶紧换了男装去上工。

走到酒楼门口,却发现大门上铁将军把门。江凌皱了皱眉,站在门口等着刘掌柜来。昨晚阿福看样子比较惨,其实真没伤着筋骨,回来上点药,休息个一两天,也就没事了。不过呢,做贼心虚,他该不会拉上老张,两人连夜逃跑了吧?或者干脆把酒楼打劫一空再跑?

想到这里,江凌又摇了摇头。不会,绝对不会。抢钱的事当时江凌没把阿福抓到衙门去,就不会再去告他了,他没必要犯着把酒楼打劫的大罪逃跑。他乡下家里还有老母幼子呢。再说,刘掌柜这店里,不过是些破桌烂椅,值不了几个钱,否则不会只让老张和阿福住在这里了。

再说,还有老张呢。老张这个虽然有些护短,但看样子还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应该不会由着阿福胡来。

想不通的事,江凌也懒得去费脑子。站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刘掌柜终于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自从生意不好之后,采购的原料不多,刘掌柜就自己提着篮子去买菜了。刘掌柜远远地看到江凌站在门口,愣了一愣,高声问道:“怎么站在这里?阿福还没开门?你拍拍门看看。”

江凌耸耸肩,待刘掌柜走到近前,道:“门锁着的。”

“啊?”刘掌柜吃了一惊,快步走过来,看了看门上的锁,皱眉道:“奇怪,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话没说完,他就放下篮子,掏出怀里的钥匙,飞快地把门打开。

进了酒楼,看着一切如常的桌椅,又进厨房打了一转,见没少什么东西,刘掌柜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可能有什么事,他们出去了。”说完放下篮子,走到前厅里。

“掌柜的,是这样…”江凌跟了出来,见刘掌柜坐下,便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昨晚把他打了一通,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虽然有些疼,但人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现在老张他们不在,应该跟昨晚的事有关系。”

有了前两日的事,刘掌柜也知道一些阿福的为人,倒没有怀疑江凌的话,点点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老张跟了我七、八年了,前年说他老哥哥去世,侄子没了管束,就成日在家里赌钱,连家人都养不活,不过对他这个叔叔还算孝敬,所以想带在身边管束一下,让他到我这酒楼来做厨工。我想想,请谁不是请?也就同意了,不成想,阿福这两年在我这里还是没消停,敲诈这些小二,现在还发展到抢钱了。他现在就是回来,我也不能要他了。就只是老张…唉。他不但手艺好,昨天还学会了两三个新菜。不过也幸亏啊,如果这事发生得再晚些,等老张把咱们的新菜式全学会,那就真糟了。”

说到这里,刘掌柜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走了几转,道:“不行,越想越不行。我不能让这些厨子把我重金买来的新菜式都学会,到时说不干了,跑到别的酒楼去,那我这两贯钱不是白花了吗?”说完转过头来,问江凌,“小江你脑子灵活,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好法子。”

江凌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个只能签合约。学会这些菜,至少得在你这里干五年或十年,一旦提前走,或是向别的厨师、酒楼泄露这些菜的作法,就得赔出罚金。有了这个约束,你才能把这些新菜式和厨师留在你的酒楼里。”

刘掌柜点点头,拍拍脑袋道:“我昨天太兴奋了,也糊涂了。因老张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就忘了把合约签了。唉!”说完望了望门外,“他不会真走了吧?”

江凌正要安慰他几句,却看见一辆马车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然后从车上下来四个人,一个老妇、一对夫妇跟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看样子是一家人。他们抬头望了望酒楼的招牌,确认这是一家酒楼,便往门口走来。

“各位客官,里面请。”江凌想起自己的职责,赶紧起身上前招呼。

“来五碗肉粥。”这家的男主人——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宝蓝色长袍的男子开口道。

江凌看了看跟着进来的车夫,应道:“好嘞,各位里面坐。一会儿就好。”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跑。

“小江。”刘掌柜追进了后院,拉住江凌道,“那个,老张不在。我…我可不会厨活。”

“没事,不就是煮粥么?”江凌倒是不慌不忙,“咱们开酒楼的不能把客人往外赶不是?刘掌柜,一会儿我泡壶茶,你拿出去,然后招呼好他们就行了。”

刘掌柜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你忙你的。茶我来泡就好。”他这做掌柜的,哪有有生意不做的理?江凌会煮粥就好。就是做得不好也没关系,看这家人应该是过路的,也不用考虑他们会不会成为回头客的事。

江凌对厨房也算熟悉了。架锅放水,用火折子把一把稻草点燃,塞进灶里,再加几根干柴。不一会儿的功夫,火就燃了起来。

见刘掌柜备了茶在一旁等水开,江凌在米缸里舀了米出来,淘净放了水,见水开了便端下来,换煮粥的锅。刘掌柜见江凌手脚麻利、胸有成竹,高兴地冲了茶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江凌从刘掌柜提来的篮子里找出肉来,割了一小块,洗净剁碎,再切了些姜葱。想了想,她又进到空间里,拔了一棵白菜出来,洗净将菜切细,看粥煮好,便把肉、菜、姜葱依次放进粥里,再加了油盐,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诱人垂涎。

幸亏江凌早上吃了鲜美的鱼,对这味道还算有免疫力。她飞速地把粥舀进碗里,放在托盘里端了出去。

“啊,好香。”那五、六岁的小孩原还乖乖地坐在那里,可江凌一走进厅里,他就坐不住了,站起来伸长脖子向江凌手里的托盘看来。

“咦,这是什么味?”那老妇人也抬起头向江凌看来。

“瘦肉粥,老夫人您请。”江凌把最先的一碗放到她面前,再将其余的一一放到另几人面前。

“瘦肉粥?”宝蓝衫男子看了看碗里的粥,闻着这香味便也顾不得烫嘴,用调羹舀了一勺粥进嘴,咀嚼了几下便停住了,惊喜地叫道:“天哪,真好吃。娘,您尝尝;娘子、宝儿,你们也吃。”

其他几人不用他招呼,早已用嘴吹着吃了起来。那小孩见大家都吃上了,就他一个看着热腾腾的粥下不了嘴,急得哭了起来:“我要喝粥,我要喝粥…”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亲家上门

“啊,宝儿不哭,娘给你吹。”年轻妇人受不住这粥的诱惑,先吃了一口,这会儿见儿子哭闹,婆婆又狠狠以瞪了自己一眼,忙拿过孩子面前的那碗粥吹起来。

待得一口粥入了宝儿的嘴,只在嘴里转了两转就吞下去了。那孩子腮上还挂着眼泪,就忍不住大叫起来:“好吃,娘,我还要。”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他娘吹粥,还催促道:“快点,我要喝。”

“好好…”这刚出锅的热粥,年轻妇人哪里吹得那么快,只急得宝儿在一旁跳起来。

“来来,奶奶给。”老夫人看一向挑食的宝贝孙子吃东西竟然这么主动,赶紧把自己碗里的粥吹凉来喂他。

宝儿有粥入嘴,便安静了下来,其他人也在专心的对付碗里的粥,厅里除了偶尔发出一点吞咽和碗勺相撞的声音,一片寂静。“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这寂静中显得特别响亮。大家偱声一看,却是刘掌柜。

刘掌柜见大家转头看他,老脸顿时涨的通红,站起来快步往厨房走去。

酒楼里装粥的一向是大海碗,待得这一大碗粥下肚,宝蓝衫男人这才放下勺子,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望向江凌:“小哥,你这酒楼的粥是怎么卖的?”

江凌被他问得一愣。唐朝物价稳定,像这样的粥,基本是有定价的,也就两文钱一碗。这男人莫非不清楚?可随即江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粥太美味了,所以他不相信只收两文钱,才会有此一问。

江凌笑道:“肉粥一向是两文一碗。只是今儿这粥是我们才刚研制出来新美食,要比平常的粥贵些。不过今天刚刚开张,就给你们个优惠,仍付两文一碗吧。”

宝蓝衫男人点点头:“你们酒楼可有在零陵城开分店?或者可以帮送粥到零陵城吗?”

江凌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分店,目前也没有送餐的打算。”

“古博,算了。两文也不便宜,偶尔吃吃就行了。”老夫人见儿子还想问,出声劝道。这一家子看来也不富裕,连个仆从都没有——便是那赶车的,看样子也是家里人——自然不舍得每日拿出钱来到酒楼喝粥。

宝蓝衫男人看了看摸着胀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的儿子,只得叹了口气,掏出十文钱递给江凌,带着一家人出门上了车。

江凌收拾了碗进厨房去,却看到刘掌柜捧着一碗粥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吃得正香。

“刘掌柜,粥的味道如何?”江凌将碗放下,走过去笑眯眯地问。

“好你个小江,把我瞒得好苦,这么好的厨艺,你不到厨房做大厨,却去做什么小二,你不是拿你刘叔开涮么?”刘掌柜将碗里最后一勺粥吃完,这才抬起头笑骂道。

江凌笑了起来。这碗粥的魅力大呀,直接把“刘掌柜”变成“刘叔”了。

她搬了张小板凳在旁边坐下,道:“其实,这也正是我要跟您说的事。我原来跟您说过,我们家祖传下来的不光是菜谱,还有种菜的方法。种出来的菜,味道跟别人的不一样。您刚刚吃的这碗粥,不是我的厨艺好,而是我放的那棵青菜味道好。如果不信,您看看那里。”江凌说完,指了指案台上用一个盘子扣着的碗,“那碗粥,就没有放青菜,您尝尝看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刘掌柜将信将疑地站起来,打开盘子,只见碗里有半碗粥,跟刚才他吃的那粥显然是一锅的,只是没有加青菜。他用勺子舀了一勺进嘴里,皱了皱眉:“小江你不是在骗我?这味道怎么相差这么大?”

江凌笑起来:“我骗你一时,还能骗你一世?以后我还想长期跟您合作呢,要是骗人,还没等我转身就被戳穿了,除了让您嫌弃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何苦来哉?”

刘掌柜点点头:“那倒是。”随即又摇头,“可就一棵青菜,味道差别有那么大么?”说完他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你那菜呢?什么时候拿来的?就只一棵?”

江凌现在能在空间里随心所欲地拿东西,倒也不怕刘掌柜查问。她趁刘掌柜背对着她的时候,从空间里调出两棵白菜来,然后装着到她后面的墙角拿东西的样子,将菜拿出来:“哪,在这儿呢。我来的时候提在手上,您正担心酒楼丢没丢东西呢,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