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会好很多了。但要想走路,还得休息上四、五天。否则以后会落下脚根。”秦忆把她的脚小心放下,看着她问道,“肚子饿了吧?”

“嗯。”江凌用力地点点头。有秦忆在,刚才烤鱼的计划自然无法实施了,可她这肚子还饿着呢。

秦忆也没再说话,右手在地上拾起几块小石子,便站了起来,左手放在嘴里打了个马哨。

“哗啦啦…”被他这声尖锐而响亮的马哨一惊,树丛里顿时又飞出几只鸟来。拍得翅膀扑愣愣地响。

秦忆不慌不忙地把石块运功一射,就有两只鸟应声从空中落了下来。秦忆脚下一蹬,手上拽着那跟布条便飞了出去,准确地把两只鸟接住,脚上再在树枝上一踩,复又荡了回来。

他这一连串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该轻盈的时候轻盈,该有力的时候有力,干脆利索,恰到好处,看得江凌眼睛都呆了。

待看到秦忆跑到远处,把两只鸟的血都放净,又掏出一把小刀将内脏弄了出来,连毛带皮地拿了回来,江凌这才看清这两只飞禽身上羽毛五彩斑斓,哪里是鸟?分明是野鸡。每只足了两斤多重,足可以让他们饱餐一顿了。

“你这是碰巧打的,还是知道这两只是野鸡专门打的?”

秦忆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看飞起的影子拖着长长的尾巴,便往这两只身上射了。”

江凌坐在火堆旁,一手抱膝,一手托腮,有些沮丧地问:“像你这般身手,在大唐的武林界里算是什么水平?”

“武林界?”秦忆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江凌说的是什么,笑着摇摇头,“我一直在军营里长大,倒没见识过你说的武林界是什么样,所以也无从得知我的水平在他们之中究竟如何。”

“那你是跟谁学的武功啊?”

“我师父是我爹的朋友。我们在边关时,他隔上那么一段时间就来教教我,其余时候就不知他到哪儿去了,问他他也不说,也不知他还有什么别的身份。”说完秦忆看了看有些没精打采的江凌,“倒是你的功夫,是跟谁练的?”

江凌神情一滞,讪讪道:“瞎练的。”

秦忆见她不说,也不追问,从怀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选了两个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均匀地撒在野鸡腹腔内。

江凌有些好奇:“这些调料,你总是随身带着的吗?”刚才看秦忆从身上掏出刀来,对于一个当兵的人来说,这很正常。可现在又从身上掏出一堆调料来,她就有些不明白了。

秦忆沉默了一会儿,道:“在边关打仗的时候,出任务有时一去就是十几天,经常像这样饥一餐饱一餐在外面打野食的,所以大家都随身带着一些调料,带着带着就习惯了。现在到了内地没仗打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改过来。”

江凌看秦忆熟练地把泥土用盐调匀,抹在野鸡的羽毛上,将野鸡裹成一个泥团,然后在火堆里扒拉出一个小坑,将泥团埋进去,再把火移过来盖在上面,她心里有些感慨。秦忆跟赵峥明这些讲究吃喝玩乐的公子哥,终究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不过,如果让他在零陵城里过上几年安逸的日子,他会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呢?

秦忆把手洗净,对江凌一笑:“你等会儿。”说完拽着布条,脚一蹬又荡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根大大的树枝。

“杨梅?”江凌一看树枝上紫红色的果实,就惊喜地叫了起来。

秦忆从树枝上摘了最大最黑的两颗,用水洗了洗,递给她:“先尝尝就好,吃多了倒牙,一会儿鸡肉熟了你吃起来就没味了。”

“嗯嗯,我一颗你一颗。”江凌倒不贪心,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充斥了她的口腔,味道好极了。

江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秦忆来之前,她虽然有空间在,食物无忧、野兽无惧,但内心却凄然无助,担心惶恐;可秦忆来了之后,她怎么就感觉这不是荒山落难,倒像是野营度假了呢?

处境依然是那个处境,不过是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已,而心境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不同。两人依靠,相互取暖;跟一个人孤单独处,真的很不一样啊现在,江凌终于理解了那些女孩子愿恋爱结婚的想法了。

“江凌。”秦忆坐在她旁边,盯着火堆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来道,“你前段时间卖味精,还有赏花会上以及打赌得的钱,应该有三、四百两银子了吧?”

“嗯,是啊。”对于秦忆知道自己卖味精的事,江凌一点儿都不意外。连自己挑唆老张给他下泄药的事他都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有这多钱,你可以买些田地,也可以买些商铺,完全可以让一家人过上宽松的日子了。你为何还一个人跑到这山上来找花?像这样遇上危险,你知道你的家人,还有我…我们,会有多担心你么?”

江凌垂下眼睑,没有作声。如果不是想让空间扩大,她也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毕竟她失去过一次生命,这条小命,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珍惜。

“凌儿…”秦忆缓和了语气,“咱们合伙做生意吧。”

“啊?”江凌抬起眼,诧异地看向秦忆。

秦忆笑了笑:“这里的军营其实没什么事,每日操练一个半时辰,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正无聊呢。不如咱们像赵峥明一样,开个花店如何?你种花不是很好么?你就只管在家种花,我找个铺子,再找个适合的人管管,收益分成,你八我二,你觉得如何?”

“那个…这个方法不错,就是分成太不公平了。对半分还差不多。”江凌想了想,点点头。开个花店她不是没想过,但一来没有本钱,二来没有人手,再加上开了店要跟人竞争,要打通各种关系,要管理手下人员,想想她就觉得头疼。现在秦忆提出跟她合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看这人的意思,其实并不是想做生意赚钱,只是想帮帮她吧?否则也不会提出这么不公平的分红方案来。

想到这里,江凌抬起眼,感激地看了一下秦忆,心里有些暖暖的感动。

秦忆却没注意她这个眼光,凝神看着火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你说多少就多少吧。”

“那味精呢?不如咱们合伙再开一家酒楼如何?”江凌让秦忆这话勾起了兴趣。跟人合伙做生意是很不错的主意,这样她可以只管在家种东西而不用去操心那些令人头疼的问题,钱并不少赚。但合伙人她一直找不到。其他人她都不熟,近期来跟秦忆和赵峥明接触多一些,赵峥明本身就有花店和酒楼生意,与他合作倒是最好,但江凌总是看不透此人,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提过合作的事。想来人家生意做得蒸蒸日上的,也用不着跟她合伙。

倒是秦忆…秦忆这人脾气古怪一点,但细想起来,自认识他起,他倒从来没有做过对她不好的事。而且江凌相信秦将军是一定不会害她的。有秦将军管着,就算秦忆有什么想法,也蹦不出他老子的手掌心去。他又是这么个身份,能做到少将军,能力应该也不差,在零陵城里做生意,应该是一往不利的。

“酒楼…”秦忆拧了一下眉,随即笑道,“行啊,就再开一家酒楼。”

看江凌开心地笑起来,他又道:“你最好在城里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卖味精,这样我平时让我娘在那些人上门拜访的时候,帮你宣传宣传,只要她们吃上你的味精,有了一餐,就会想下一餐,到时自然会就去买。二两银子一瓶,为了吃得好,他们还是舍得花这个钱的。”

“嗯嗯。”江凌连连点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做出味精只是想着不引人注意,却没想到秦忆什么都知道。秦将军和秦夫人对她那么好,她也没送几瓶味精给秦伯伯和秦伯母尝一尝,想想真是羞愧。

秦忆说的这些做法,她也不是没想过,不过她原来没有本钱,为了积累手里这点原始资金,一件事一件事的一直忙到现在。连到城里的酒楼里推销味精她都没有去做。

想起酒楼和味精,她想起一件事,问道:“福临楼真是赵峥明的?赵掌柜在我手上买过两回味精,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自已用,还是卖出去?”

秦忆用漆黑晶亮的星眸看了江凌一眼,道:“赵峥明将味精买去,便同时在零陵城里开了好几家酒楼,只这一小段时间,就把周围的酒楼挤得没了生意;然后就用味精跟人谈条件,用味精作干股,直接分别人的红。”

第一百零六章山谷过夜

“啊?”江凌大感意外,“味精可是握在我的手里,他这样做,如果我断了他的货源,他岂不是…”想起赵掌柜三番五次想垄断自己手里的味精,江凌皱起了眉头。

秦忆没有说话,伸手扯过一根枯枝,把火堆移开,将两个圆溜溜的跟石头似的泥团从火下扒拉出来,然后用柴刀背用力一敲,泥团就裂开来,一股浓香的热气从裂缝里直冒出来。

江凌此时早已饥肠辘辘,闻到这股香气,注意力就转到了野鸡身上,哪里还去管什么味精的事。

“饿了吧?”秦忆看她馋涎的样子,笑了起来。待热气散去,他用两根洗净的树枝将鸡从泥团取了出来,用一张大大的叶子包了,连同筷子一起递给江凌:“吃吧。”

“谢谢。”江凌接过叶包。那野鸡肉酥烂,用筷子一扒就可扯下一块肉来。江凌用简易筷子夹了一块肉入嘴,只觉咸鲜适口,肉味里还带有一股子松针的清香,味道实在是好。

“真好吃,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江凌笑道。见秦忆忙着把另一个泥团敲开,她撕了一只鸡腿,偷偷扔进了空间里。刚才跟秦忆说话,她就时不时内视空间,看到小花把头抬了起来,到后面还站起来走了几步,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空间里的小花见天上忽然掉了一只鸡腿,忙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研究了半天确定没问题,这才香甜地把它给吃掉。吃完鸡腿,还满意地“汪汪”叫了两声。

看到这一幕,江凌又把鸡胸骨头多的地方也扔了进去。小花忠心耿耿,屡次以身护主,蛇毒未清,这会儿既然能吃东西,哪怕是让她一点不吃全给了小花,她都愿意。

见小花吃得欢,江凌也极为开心。正要伸手到叶包里拿鸡肉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叶包里竟然多了两只鸡腿。

“这…”江凌向秦忆看去。

秦忆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来向她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吃吧,多吃点,不够我再打两只。”

江凌看着手中叶包里的鸡腿,心里暖暖的。秦忆下了营就到她家送花了,然后又满山遍野地寻她,肯定是没吃晚饭。他那么个大男人,早不知饿成什么样了。可弄了东西,还是先紧着她吃,这份关怀与体贴,让她感动。

“我这有了,你吃吧。”江凌腿脚不便,举着叶包,向秦忆示意,让他过来把鸡腿拿走。

“也好,一会儿你再尝尝我的烤鸡手艺。”秦忆也不坚持,走过来把两只鸡腿夹走。

把鸡肉吃了,秦忆又依法炮制地打了两只飞禽。不过这回他不打野鸡了,而是打了两只鸟。把毛褪了串到树枝上烤,饶是江凌吃鸡已吃了大半饱,还是把一只足有半斤重的鸟给吃光了。那味道,真是没得说把肚子填饱,秦忆又不知从哪里摘了一种略带清香的叶子,装了水放在火旁烤得有些温热,拿给江凌喝了。然后走到她身边想帮她把骨头收拾一下,却发现附近地上光光的,什么都没有。

见到秦忆看向自己诧异的眼光,江凌扯着嘴角干干地笑了一下:“那个…骨头我全扔到山崖下了。”哪里是扔下山崖?早已被小花香香地啃干净了。

秦忆也不追究,把东西收拾干净,然后看向黑暗的远处,道:“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找点东西。”

“你要找什么?”江凌却不放心他。天黑了,谁知道这山谷里会有什么野兽?再说,如果遇上蛇呢?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秦忆犹豫了一下,道:“我想找些东西给你垫在身下。虽然已进五月,但这山里晚上还是很冷的,坐在这种潮湿的地上对身体也很不好。”

江凌却摇摇头:“有火就好。而且这里白天我都看过了,因是春天,地上连落叶都很少,更不要说别的了。再说,黑灯瞎火的,你去哪儿找去?别去了,我不放心。”

“凌儿…”一听这话,秦忆有些动情地唤了一声,望向江凌的目光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你别多想,我、我就是…你要出事,我一个人在这儿怎么办?”江凌被他看得一阵心慌,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脸上有些微微地发红。

“你不放心,那我就不去了,听你的。”秦忆的声音里异常温柔。他走过来坐到江凌身边,转头看着她:“那你靠着我,会暖和一点儿。”

“有火呢,不冷。”江凌垂下的眼睫毛,像蝴蝶美丽的翅膀,在火光的照耀下一扇一扇,直把秦忆看得痴了。

好半天,他才把目光转开,叹道:“凌儿,我真想在这里呆一辈子,不出去了。”

“胡说。”江凌看着火堆嗔了一句。见秦忆还想再说什么,她赶紧道:“不许再说话,我困了,要睡觉。”

秦忆也看着火堆,没有再说话。忽然伸出一只手将江凌往他那边轻轻一拔:“靠着我,会舒服一些。”

头碰到秦忆坚实的臂膀,江凌的心底里忽然生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前世到今生,她从来没有感受过。

本想把头抬起来,但心里对这种踏实的眷念,却又让她万分不舍。挣扎再三,江凌还是叹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头舒服地靠在秦忆的肩上,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感觉到肩膀上的头慢慢放松,把重量都放了上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漫延了秦忆的全身,心底里涌动的感情让他非常想伸手去抚摸一下江凌的头发,但手伸到了一半,他还是强迫自己放了下来,然后把身体调整了一下,让江凌尽量靠得舒服些。

正当秦忆沉浸在幸福里不知所以时,却忽然发现肩膀一轻,肩膀上放着的脑袋似乎不见了。他心中一惊,转头看去,正遇上江凌亮晶晶的眼睛,扑闪着长睫毛看着他,咬着嘴唇涨红了脸,却半天不作声。

“怎么了?”秦忆看她可爱的样子,心跳漏了半拍。

“我…”江凌难为情地移开目光,看向黑漆漆的山谷,“我要到那边走走,你…你就呆在这里不许动。”

秦忆看着她,眉毛皱了皱,似乎在思考她说这话的意思。

江凌却不等他思索明白,就挣扎着站起来。秦忆忙上前扶起她,看了看四周,道:“你在这儿等等,我先去看看。”说完看江凌站稳了,他也不扯从山顶上带下来的布条,只身往旁边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里。

见秦忆忽然从前面消失,江凌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一种担心、害怕、失落充斥着她的心房。她正要张嘴叫他,却见秦忆已从黑暗中闪身出来,到了她面前,看着她道:“我带你去,不过你要快,看不见你,我实在不放心。”

江凌愣了一下便红了脸,知道他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这头刚点下去,她便被搂进了一个坚实而有阳光味道的怀抱里,忽然身体一轻被了带起来,两个跳跃后就到了离火堆有十多米远的地方。

“好了,我回火堆那里去,有事一定要叫我,我会在一瞬间到你身边的。”秦忆在她耳边道,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过还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了她,一步步朝火堆走去。

骤然从温暖的怀抱里出来,这一瞬的温差变化还是让江凌愣了愣。不过黑暗的山野危险重重,让她很快清醒过来;刚才换位的感觉,也让她知道秦忆此时是多么担心自己。她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动作迅速地解决了问题,然后往前面走了几步,这才出声道:“行了,你过来接我。”下面就是山崖,一个不慎就会滚落下去。她这腿脚不便,可不敢逞强。

话声刚落,她就被搂进了刚才让她眷念的怀抱里,之后便被带离了那里,不一会儿又回到了火堆前原来坐着的地方。

“好了,睡吧。”秦忆恋恋不舍地把她放开,扶她坐下,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嗯。”这回江凌不用秦忆再说什么,主动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闭上不一会儿又睁开,问道:“你…不用去么?”

“不用。”秦忆很快地回答,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江凌的脑袋,“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赶紧睡觉。”

“噢。”江凌乖乖地闭上眼,再也不说话。

见江凌半天未动,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着,秦忆转过头看着她如玫瑰一般美丽的脸,怔怔地看了良久,这才用另一只手添了两根柴,然后闭上眼睛,满足地睡去。

“叽啾,叽啾…”第二天,江凌被一阵鸟叫声惊醒。她闭着眼迷糊了一会儿,舒服的感觉让她不愿睁开眼睛。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而且,很温暖,很温暖…

“糟了。”正要迷糊再睡去,她猛地一惊,忽然想起她和秦忆还被困在山谷里,现在是什么时候?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她倏地睁开眼,却正对上一双漆黑略带痴迷的眼睛。

第一百零七章我是妖精

“我…”江凌张嘴刚要说话,一转头却发现自己半躺在秦忆的怀里,“啊”地一声轻呼,赶紧手忙脚乱地坐了起来。

江凌这一忙乱,额头“嘭”地一声撞到了秦忆的下巴。

“疼不疼?”秦忆分明痛得呲了一下牙,眼睛却紧张地盯着江凌,只管问她疼不疼。

“不疼。”江凌摇摇头,眼睛却不敢看秦忆。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两辈子里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让她心如撞兔。

“洗脸吧。”秦忆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转过身去拿起那个装水的皮囊,“用完我再去打点水。”昨晚用了那么多水,皮囊里现在没剩多少了。

“不用了,凑合着漱漱口就好。”江凌可不敢让秦忆去找水,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过不久应该就会有人来,她可不想再横生枝节。再说,要水,她空间里多的是。

“对了,咱们怎么上去?”漱了口,江凌看天已经大亮了。估计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想起就算有人来,他们也很难上去,江凌望了望崖顶,有些发愁。

“到时他们拿了长绳来,我就可以带你上去。”秦忆看了江凌一眼,“不过,要把你背在背上。”

“哦。”背就背,这个江凌倒没怎么在意,无论是抱还是背,她都得落在秦忆身上才能离开这里。但她又看了看山崖,有些担心地问:“两个人的重量,你有把握么?”

“没问题,只要他们带来的绳索够扎实。”

秦忆话声刚落,崖上就响起了马雷的声音:“公子,公子,我来了。”

“少将军,我和张放也来了。”很显然,这人就是昨天秦忆嘴里的吴天明了。

“来了就把绳子扔下来吧。”秦忆仰头道。

“马雷,我娘怎么样?”江凌不放心地问。

“挺好的,你别担心。”

挺好才怪,估计昨晚都没睡觉。江凌叹了一口气。

“最多的担心一下,只要你平安到家,就没事了。”秦忆安慰她。

这时马雷的声音又大崖上响起:“公子,昨晚我回去找了一夜,也没找到那么长的扎实的绳子,不过我把青山村一个熟悉这座山地形的人找着了,他说你只要爬到崖底,从右边绕过去,也就是大半天的路,就能走到路口了。”

“没有扎实的绳子?”秦忆微微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假?莫不是马雷看出他对江凌有情意,想要让他跟江凌多呆一段时间?

不过,就算有扎实的绳子,也要冒一定的风险,毕竟只要一口气不稳,他们就有可能落下来。秦忆自己倒无所谓,生命危险是绝不会有的,只是担心江凌会在他背上担惊受怕。

他转过身来,把攀上去有可能存在的风险跟江凌说了一遍,道:“如果你觉得往上攀好,我就叫他们去找绳子,不可能找不到的。”

“不用了。”江凌摇头,“咱们还是往下走吧。你那药还挺管用,休息了一一晚,我感觉我的脚没怎么痛了。我可以走的。”无论是她自己一个人攀上去,还是秦忆带着她上去,江凌都没怎么有信心。还是在地上走让人踏实。

秦忆看了她一眼,没有争辨,转过头去把路线向马雷他们问了一遍,然后对江凌道:“既然要走大半天的路,那咱们还是得吃了东西再出去,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打些猎物,顺便探探路。”

有那么多的树挡着,地势也复杂,要想从山崖上把食物吊下来是不可能的事,江凌也知道只能自立更生,点头道:“嗯,好。”

看秦忆拿起水囊,她又道,“一直都没听到有水流的声音,这里即便有,估计也挺远,你别走远吧,吃点东西咱们就出山,也许路上能遇上水源呢,就算遇不上也没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说完,见他还是没有把水囊放下的意思,又道,“你把水囊留下,我一会儿要喝水。”

秦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敢走远,听她这么一说,便将水囊留了下来,嘱咐了江凌两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弩,道:“如果有野兽来,你就用小弩射它。”

“给了我,你就没工具打猎了。”这把小弩小巧玲珑,制作精巧,江凌看了爱不释手。不过想想秦忆打猎更需要它,还是将小弩递还给他。

“我还有一把飞刀,放心吧。”秦忆笑了起来,深深看了江凌一眼,道:“我走了。”

“小心些,打不到猎物也没关系,早些回来。”江凌知道他本事了得,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叮嘱了两句。

“好。”秦忆轻声应道,目光变得柔柔的,凝视了江凌好一会儿,这才闪身离去。

江凌看他的身影向山崖下掠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树丛里,这才坐下来,目光有些忡怔。秦忆的心思,她很明白;但她自己的心思,却是不清楚。经过了这一夜的相处,她对秦忆虽然由抗拒变得亲近,但要说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从此以后把秦忆当成未婚夫来相处了,却是没办法做到。

想到这里,江凌不禁有一些感激秦忆。其实有好几次,她都感觉到了他感情的涌动,就像刚才。但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没有对她有更进一步的亲近动作,也没有在语言上再提感情之事。她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他或许,心里明白发了一会儿呆,江凌把水囊盖子打开,将空间水注了一些进去。身上带有喝的吃的一大堆东西,却不能拿出来用,这种滋味还真不好受。

秦忆果然没去多久,江凌把这些做完再拾了一会儿柴,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叶子包着的东西。

“是什么?”江凌好奇地问。

“兔子。”秦忆见到堆在江凌旁边的柴,有些责怪地看了江凌一眼,“又乱跑,说了你那脚还不能走路。”

江凌吐了吐舌头,没有作声。她的脚感觉没怎么疼了,就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过这家伙会生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看来一会儿她要想自己走下山崖去是不可能的了。

“兔子怎么包在叶子里?”看秦忆把火升起来,转头又好奇地问。

“我已经把它处理过了。”秦忆背着她将叶子打开,掏出了小刀。

江凌站起来,伸出头去看了看那张叶子,看到秦忆双手灵活地把一只杀好剥了皮的兔子切开,她不由抿着嘴看了秦忆一眼。

秦忆把兔子处理好才拿回来,其实是担心她看不了杀兔子、剥皮等血淋淋的场面吧?

秦忆把兔肉剔出来,切成一条一条的,抹上调料,用竹枝串了,伸到火上去烤。

“我来吧。”江凌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拿他手上的竹枝。

“这儿烟熏火燎的,又脏,你赶紧回去坐着吧。”秦忆却避开她的手,“一会儿就好。” 看江凌不动弹,又催,“听话。”

时值五月,南方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坐在这火边,只这一小会儿江凌就觉得有些热。想着自己坐享其成,让秦忆一个人在这儿火堆旁受热操劳,江凌哪里好意思走开,自然坐在那里不动。然而山谷里的风向没个规律,有时往她这边一吹,浓浓的烟扑面而来,呛得她禁不住咳了两声。

“凌儿”看江凌咳嗽,秦忆皱起眉,言语里有些严厉。

“好吧。”江凌投降,退回她原来坐着的地方。当初秦忆选地方烧火就考虑过风向问题,尽量避开她这个方位,所以偶尔有烟吹过来,在半空一晃就不见了,再没熏着她。

“好了。”过了一会儿,秦忆将烤好的两串肉递给她。因杀兔子没水洗手,怕自己拿过的地方脏,他还用叶子把竹枝的下端包了一下。

“一人一串。”江凌接了一串过来。

“都拿着,我还要再去烤,没空吃。”秦忆不由分说地把两串烤肉都塞她手里,转过身又回到了火堆旁。

接下来他又烤了几串,都拿过来给江凌吃。江凌知道他把好肉全都割下来串在竹枝上了,这拿过来给她吃的,全是好肉;剩下给他自己的,就是一个兔骨架。她哪里肯?只吃了三串肉串,就嚷嚷说自己喜欢啃骨头,硬是把秦忆最后烤得的骨架子抢了过来。千金难买喜欢,秦忆尽管想让她吃肉,但架不住她说喜欢,又看她啃骨头啃得挺欢,只得作罢。

“那骨头别啃了,把这两串肉吃了,不够我再去猎一只。”军队里出来的人,吃东西就是快。秦忆三下五除二把肉串吃完,转身递了两个肉串给江凌。只是看到江凌,他却呆了一下。

刚才他还见江凌拿着那一大块骨架,斯文地慢慢啃着,可不过是一小会儿功夫,江凌手上已变得空空的,那兔子连骨带架全不见了踪影。秦忆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也没见骨头的影子。

“那烤兔架呢?”秦忆诧异地问。

“吃掉了。”江凌眨巴眨巴大眼睛。

“骨头也吃掉了?”

“是啊。”江凌还是眨巴眨巴大眼睛。

“…”秦忆看了她一会儿,把手上的肉串递过来,“给你。”

“啃了那么一大个兔架子,你觉得我还能吃得下吗?”江凌瞪大了眼睛。

“呃,那我吃掉了。”秦忆把手缩回来,转过身,神情自若地一块块把肉吃掉。

江凌在他后面耸了耸肩:一大个兔架子眨眼就不见了,他竟然不怀疑她是妖精。这家伙,太没想象力了。看来,他小时候就没听过神化故事。要不要弄几篇聊斋故事给他恶补一下呢?

第一百零八章解释

吃烤兔还挺口渴,江凌自己拿着水囊喝了几口,递给秦忆:“喝点水。”一直是秦忆照顾她,她总得回报回报。

秦忆接过水囊,本来笑得很甜蜜的脸,忽然变了变:“你去哪儿装了水?”

“附近,没多远。”江凌想蒙混过关。

“说了你那脚不能走,你怎么不听话?”秦忆似乎很生气 ,“要是留下病根怎么办?”说完把水囊放下,板着脸将江凌的脚拿起来,脱下鞋袜和原来包扎的布,也不管那脚踝上是不是沾着青青的草药汁,伸出手去仔细地摸她脚踝上的筋骨。

“没事,真没事。”江凌想把脚缩回。

“别乱动。”秦忆低喝一声,直到检查了她的脚并没有什么问题,脸色这才缓和起来,对江凌道,“我再去帮你弄点药来,你好好呆着别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