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拎着一桶鱼站在院子里,吩咐他:“把葱姜和稻草弄好,我剖了鱼好腌。”这话说完,她侧了侧脸,皱眉道,“这时候,又有谁来?”

江涛正要问怎么回事时,便听到了马车声。他脸上一喜:“莫不是忆哥哥?”虽然刚才拿那些话安慰了李青荷,但江涛还是很希望江凌能嫁给秦忆的。在他看来,秦忆对姐姐,那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如果能不娶什么平妻妾氏的,那就是绝佳人选。

“第一,他就算会来也不会那么快;第二,他要来也是骑马。”江凌斜了江涛一眼,很有理性地给他分析了状况,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准备去湖边剖鱼。

“请问,江姑娘可在家?”有两人从马车上下来,见院门敞开着,直接走进来问道。看到江凌手上提着的刀,猛地吓了一跳。

“你们是何人?”江涛见是两个陌生的中老年男子,很自觉地执行起男人的责任。

江凌见江涛下意识地拦在了她的面前,笑了起来。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这才望着那两人道:“赵掌柜所来何事?”

“姑娘就是江公子…江姑娘?”赵掌柜见的一直是化了妆的男装江凌,所以虽然此来是为了找她,但看到江凌,一下子还是没有认出来。

“正是。”江凌点点头,又道,“家中窄小,又是孤儿寡母的,不方便招待赵掌柜,赵掌柜有何事就在这儿说吧。”她知道赵掌柜的来意。不管她跟秦忆是何结局,如今跟赵家都已势成水火,自然不会再把味精卖给他。任他巧舌如簧,都是白搭,所以她准备长话短说,便连请人进屋坐都不愿意。

赵掌柜带着老仆慢慢走进来几步,笑道:“老夫此来还是想再跟姑娘买两百瓶味精。”没等江凌开口拒绝,他又急急道,“这次可以给姑娘三两银子一瓶的价钱。还请姑娘好好考虑考虑。”

江凌倏地抬起眼,看向赵掌柜。这赵家还真肯下本钱如果她心志不坚,此时正当用钱之际,这六百两银子的生意,怕是拒绝不了啊

本来在她看来,生意竞争,就算是用些手段,也属正常。当时虽然知道赵家用味精作手段入股酒楼,大敛其财,她还曾想过再做一笔赵家的生意。但被掳的那件事,算是彻底惹恼了她。所以她才不惜把味精低价卖给那些没被赵家入股的酒楼。她算着赵家手上的味精也差不多用完了,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正好跟当初反过来,赵家入股的酒楼没味精,而其他酒楼有味精,接下来赵家的生意必然惨淡,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心。

不过她一直没明白,赵家在做那些事之前,为何不早早从她手上多买些味精囤积起来,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被动。难道是因为赵峥明对自己的魅力特别有信心,相信她一定会被他迷上,从而成为他手中的摇钱树么?

压下心里涌上来的这种种思绪,江凌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赵掌柜。您这笔生意我做不了。”

“为何?”赵掌柜虽然来之前就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江凌这毫不犹豫的拒绝,还是禁不住愣了一愣。这可是六百两银子啊,可以置上百顷田地,再在城里买几个铺子,再买一座好宅子了。有了这些,江家三口从此可以衣食无忧矣。可现在,竟然被这位精明的江姑娘拒绝了

莫不是秦家公子已俘获了江姑娘的芳心,也想用同样的手段敛财不成?赵掌柜的脸色有些发白。

“近来本姑娘身体不适,劳累不得,所以这笔生意做不了。”江凌脸上的表情仍然如春风般和煦。说完这话,便转脸对江涛道,“弟弟,我累了,你代姐姐招呼一下客人。”说完对赵掌柜点点头,“失陪了。”便拎着桶进了厨房。

赵掌柜虽然当年做过赵家的仆人,但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以大掌柜的身份居于人前,受惯了尊重。却不想到了这穷乡僻壤,还被一个村姑给晾在了院子里,连一口水都没得喝,连张凳子都没得坐。他城府极深没有表露出来,扶着他的那老奴却脸色骤变,看向江涛的目光里已隐有不善。

江凌从来就是以江凌作榜样的,面对那目光阴沉的赵掌柜和脸露凶光的老奴,就算心里发憷也要装着一副镇定的样子。他挺了挺胸膛,学着江凌的样子,虽然脸上带笑,但目光冷淡,开口道:“不知二位可还有什么事?”

“江公子,你们做味精应该不是很难吧?一下就赚六百两银子,往后你姐姐出嫁,你娶媳妃就可以不用再为钱发愁了。你姐姐身体不适,你年纪不小了,也可以做一些味精嘛。你做出多少我们要多少,完全可以量力而行,不急交货。”赵掌柜看江涛年纪小,便想从他这里着手做思想工作。一面说着,他还一面从老奴的手上拿过一个包袱,手脚麻利的打开来,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足有上百两银子,“如果你答应,这些一百银子便都是公子的了。到时公子把货交齐,还有五百两银子奉上。”

江凌自懂事以来,家里便已落入困顿,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但这几个月来江凌对他的言传身教,让他变得懂事很多,自然知道姐姐不做这笔生意,自有她的道理。所以仍淡淡道:“我家的事,一向是我姐姐作主,我什么都不知道。赵掌柜有何话,下次跟我姐说吧。我得回房看书了,如果赵掌柜没别的事,我就失陪了。”说完,拱了拱手,便转身迈着步子回了房。

“掌柜的…”老奴在身后唤了一声,听声音就知道他强压着怒火。

赵掌柜摆摆手:“回去吧。”说完转身出了院子,上了马车,这才看着慢慢远去的江家院子,幽幽地叹息一声,喃喃道:“公子,您太自负了。”

听到马车声离去,江凌这才从厨房里出来,到湖边剖了鱼腌好;又趁着李青荷做晚饭的功夫,到湖边唤水獭大宝捞鱼。空间里的鱼虽然可以自行繁殖,但这一次一下用掉了十几条;而且院子里那小池塘的鱼也要每日捕捞十条到酒楼去,不从湖里捞些鱼,便无以为继。再说,也不知李婉什么时候回襄阳去,有她缠着,很难找到机会到湖边来捕鱼。还是趁现在有空多捞一些好。

天边虽然仍是乌云,但风已和缓了很多,湖边的绿树已从中午的群魔乱舞变成了翩翩起舞。平日里平静的湖面此时被风吹起,形成了一浪一浪的波纹,从这边一直荡向远方。江凌带着狗,坐在湖边青青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一个钓竿,望着一碧如洗的湖水,舒心地吐了一口气。与陆府里的生活相比,她更喜欢眼前这样的生活。虽然需要自己辛苦劳作,但很充实,很平静,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或许就像她刚才所说的,嫁个农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林韵闹出这的场风波,她除了有一点稍稍的不高兴,倒是没有一丝担心。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秦忆那份深挚的感情给了她信心,她此时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事情的尘埃落定,等待秦忆交给她一份答卷。如果他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如果最后的结果哪怕是让林韵做妾,她都会头也不回地绝然而去,毫无商量的余地。至于秦夫人,她要为丈夫的前程打算,为儿子的前程打算,凡事掂量考虑,江凌觉得,作为这个时代的母亲,她这种行为可以理解,情有可原,无可厚非。只要秦忆的态度坚定,江凌倒不会因此对秦府起离心。

见大宝已叼了十几条鱼上来,江凌忙从空间调出一条鱼,抛给它,然后将桶里的鱼收进空间。

大宝不知自己已被当成廉价劳力使用,乐颠乐颠吃完那条鱼,又依照江凌的指示继续下河捕鱼。

“姐姐…”远处传来江涛的叫声,紧接着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啥事跑这么急?”江凌扭头笑道,眼睛却望着江涛身后的那个人,神情有些呆滞。

第一百七十八章 考虑一下

跟在江涛身后慢慢走过来的赵峥明,清瘦了很多,漂亮的眼睛里竟然平添了一抹无法言语的忧郁。在微微乌云之下,在披着暮色的青山绿水之间,他身上的月白色长袍下摆在微风中翻飞,整个画面竟然有一种秋日残荷夜雨般凄清的美。

直到他走到近前,江凌这才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对着湖水叹了一口气。在摆脱了前世绝美的皮囊之后,刚才那幅画面,竟然深深震撼了她。此时,她对那两个闹着要给赵峥明当妾的女子更为不解——与如此妖孽日夜相对,她们就不觉得自惭形秽么?日日活在自卑里,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不过,她不是鱼,她不知鱼之乐。或许于她们来说,能把这样的画面卷起来好好珍藏,便是一辈子的幸福。

看来男人好色的缘由,便是如此。

江凌终于理解了前世看着她眼睛发直的、想把她据为已有的那些男人的心思。

“这里风景很美,一望之下让人心生归隐之意。”赵峥明在江凌面前停了下来,看着那清澄的湖面感慨道。这男人不但有一身好皮囊,还有一付动听的好嗓子。

江凌微微一笑:“不知赵公子归隐的生活与现在的生活会有何不同?”

赵峥明一怔,清朗朗地笑了起来:“看来,是我着相了。其实归不归隐,不在于住在何处,而在于心境如何。如果真是顿悟了,便是住在闹市里也心生宁静。”

“对极。‘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说的便是这个道理。”江凌点头道。

江涛本是来告诉江凌,赵峥明这坏蛋来了。虽然他不知道江凌被掳之事,但自从赏花会起,他就觉得赵峥明是个坏蛋。然而他没想到赵峥明会跟着他走到这里来,更没想到姐姐与他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此时便有些傻眼,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赵峥明毫不顾惜他那身绸锻的月白袍子,一屁股坐到了离江凌不远的草地上,看着叼着鱼从水里爬上来的大宝一扭一扭地走到水桶边把鱼放进去,面上有些发怔。

“小涛,没事,你回去吧。”江凌自然知道江涛对赵峥明没好感,便是她自己也不喜。但她现在不再像刚到唐朝时那样锋芒毕露了。秦家与赵家暗地里争得你死我活,但表面上照样一派和睦景象。那么作为小老百姓的她,又何必与零陵城的执政者撕破脸闹得不愉快呢?脸上笑意盈盈,背地里暗下刀子这一套,她又不是不会。

再说,赵峥明此人虽然喜欢背地里耍手段,但最终还是没有伤害她,倒也不是坏得不可救药的人,还不至于讨厌得让人无法容忍。相反,如果不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如果不是他做了那些事,无论是学识爱好还是性格,赵峥明倒不失为一个可以谈天说地的对象。

见江涛有些没精打采地往回走远了,赵峥明转过头来望着江凌:“与我同来的,还有录事参军的夫人陈夫人。她来此,是代我家向你家正式提亲的。凌儿,我要娶你做正妻。”

“什么?”江凌睁大眼睛望着赵峥明,半晌才摆摆手,“赵公子,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而且…”

“你先别说拒绝的话。”赵峥明打断她的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将目光投向湖面,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图谋你的味精,所以不惜用正妻之位来诱惑你?”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赵掌柜,他才走不久吧?我不否认,他是我的人。我绝不是因为他来买味精失败,便用这样的手法来把人和味精一起弄到手。如果说一开始我或许对你曾有过那种想法,但现在,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为妻。说句自傲的话,你那味精虽然很不错,但我赵峥明想要发财,还不至于用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去换取,凭我自己的能力,又不是赚不到钱。江凌,我是真心的想娶你。我今天让陈夫人来求亲,就是想向你表达我的这一份诚意。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快答复我,我只想让你把我跟秦忆两人放在一个平台上,好好看一看想一想。或许你会发现,我比秦忆更适合你。”

赵峥明这一番话,大大出乎江凌的意料。她没想到他会自爆其短,承认赵掌柜是他的人。而且不可否认,赵峥明说的这番话,的确很真诚,也是大实话。他赵家的财产,便只是零陵城内的,少说也值几千两银子。而且赵峥明自从不打算考科举以来,做了三年生意,也赚了上千两银子。就凭赵刺史的人脉,他往后做生意也只会顺风顺水,不愁没有钱赚。人一旦有钱到了一定程度,不过是一个数据而已。接触了赵峥明这么久,也能看得出他这人比较自傲。为了味精就娶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妻子,这样的事他还真不会做。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但是…”江凌摇摇头,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又着相了。你可知这世上最让人喜欢、最让人难忘的是什么人吗?那就是得不到的人。因为得不到,所以想得到,于是心心念念,终至觉得她什么都好;其实等得到手了,才发现不过尔尔。你说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不像别的女人一样,一看到你就发花痴,哭着喊着要嫁给你;或许你觉得你对我够好,而我却无动于衷,所以你心有不甘。这得不到,再加上心不甘,于是你就着了相,以为你是喜欢我。其实,不然赵公子,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好好想想我所说的话,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峥明被江凌这番话说得有些发愣,怔怔地看了她好半天,才转过头去望着湖面,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

江凌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又避着赵峥明从空间里调出两条鱼赏给了大宝,便提起那桶鱼道:“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娶妻与娶妾不同,那是一辈子的事,不可以反悔。你今天所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你不用当真。”说完,转身往家里走去。

赵峥明低着头,仍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江凌拎着那桶鱼,头也不回地沿着湖边往家里走,远远的,果然看到家门口停着三辆车,车前还立着一些家丁护卫,官宦夫人或小姐出行,都是这种架式。看来,这就是那位陈夫人的车驾了。

江凌自然不担心李青荷会不经她同意,就冒然答应这门亲事。她进了院子,并未到厅堂去,而是直接进了厨房,放了一些空间水到桶里把鱼养着,再看看李青荷只炒了一样菜,便挽了挽袖子,把另一个菜也炒了。

江家本来就不大,厨房里的动静自然瞒不到李青荷和陈夫人,江凌以为她们听到响动会到厨房来叫她。却不想过了没多久,就有几个女人从厅堂里出来,客气地跟李青荷告辞离开了。大概赵峥明也回到了车上,陈夫人出去上了车,马车便起驾往外驶去。

送了马车离开,李青荷回到院子,这才进了厨房,瞅着在为烤鱼做准备的江凌,却不说话。

还学会卖关子了江凌暗笑了一下,很配合地抬头问道:“你是如何答复陈夫人的?”

“我跟她说,需要时间考虑考虑”李青荷倚在门口,浅浅地笑了一下,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

“什么?”江凌放下手中的稻草,站直身体,望着李青荷。她以为李青荷会一口拒绝,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回答。

“难道只许他们秦府考虑考虑,就不许我们江府考虑考虑吗?”李青荷白了她一眼。端庄秀美的她难得做这种表情,这白眼做得倒像是抛媚眼,甚是妩媚。

江凌看着有些孩子气的李青荷,忽然觉得实在有趣,禁不住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许,怎么不许?答得好,就要这样做。”怎么感觉她跟李青荷倒了个个儿,她成了母亲,李青荷倒成了孩子

“说实在的,秦家这样,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想考虑一下纪王府那位公子和赵公子?”李青荷正容道。

“如果秦府对不起咱们,咱们自然要考虑考虑别人。难不成还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成?”江凌把刚才那个白眼又还给了她。

“说什么生啊死啊的,没一点忌讳”李青荷给了她一个巴掌。

江凌吐了吐舌头,不敢再乱说话。

“不过你说的有理。这就这么办”李青荷比起中午刚回来那时的沮丧,精神明显振奋了起来。

叫了江涛过来,三人吃了晚饭,便开始着手烤鱼,掌着灯忙忙碌碌一直烤到戌时二刻,这才把鱼烤好。

碾粉是来不及了,江凌把烤得香喷喷的鱼放到缸子里盖好,又搬到她的房间去,实则已扔进了空间里,这才拿了衣服到厨房那边洗了澡,然后挽着头发准备回房休息。

拿着油灯推开门,江凌心里猛地一惊。

房里有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争吵

会是谁?江凌看了一眼房里的黑影,“呼”地一声将油灯吹灭,抬手向房里那个黑影掷去。

黑影扬起手,很利索地将那烫手的油灯一把接住,放在桌上,轻声道:“凌儿,是我。”

江凌一怔。虽然刚才看到那个黑影时,感觉像是秦忆。不过想想这个时候他又不能出城,出了城也进不去,便排除了那个念头,这才将油灯掷了过去。不过就算是秦忆她也会掷过去。说是不生气,但总有些气不顺。反正这家伙功夫高,就算拿刀掷他,都伤不着他一根毫毛。

虽然黑乎乎地看不见,但她仍然瞪了那个黑影一眼,这才走进去,拿出火折子,打算把油灯点亮。

“凌儿…”看江凌这番动作,秦忆心里有些发急。两个人的眼睛黑暗里都能视物,而且情侣之间,哪里用得上灯火?江凌这一行为,明显就跟往日不同。上次他去陆府江凌的房里,江凌可没说要点灯。

江凌却没搭理他,“呼”地一声把火折子吹燃,红红的火光在暗夜里格外显眼。

“凌儿”秦忆忍不住走上前来,伸出手臂想把江凌拥进怀里。却不想江凌一闪身就避开了他,仍自顾自地去点灯。

“凌儿,我回去问过了。”秦忆终于明白了,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江凌连个衣襟都不会让他碰,赶紧解释道,“反正你是知道的,我除了你,是绝不会娶别人的;我爹对欧阳夫人派人来提的那门亲,也主张一口回拒;我娘心里也只认你一个儿媳妇,只是觉得那毕竟是观察使的面子,稍缓一缓回绝比较好,所以对那边说,考虑考虑。”说完,看着江凌,又伸出了手。

江凌对他的手视而不见,淡淡地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秦忆见她如此冷淡,不禁有些气恼,语气也冷了下来:“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今天赵峥明来干什么,你又是个什么态度。”

灯芯渐渐燃了起来,将房间照亮。昏黄的灯光在灯罩里跳动,将两人的脸照得一明一显的。

江凌抬起头来看了看秦忆那有些生气地脸,笑了一下:“他来求亲,我娘说,考虑考虑。”

秦忆望着她平静的笑脸,一时气结:“那你又是如何想的?”

“我的想法,”江凌抬了抬下巴,“自然跟我娘一样。”

“你…”秦忆“呼”地站了起来,看向江凌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江凌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你生什么气?就许你家考虑一下,就不许我家考虑一下?”

“可你明知我的心里只有你,绝不会娶别人,你还要这样说”秦忆气呼呼地道。只觉得满腔怒火和气恼无处发泄,一拳击在面前的书桌上,拍得桌上的油灯都跳了起来。

江凌伸手扶住油灯,瞪了秦忆一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边一面跟人议着亲,这边一面跟我说不会娶别人,你当我是傻子呢?”

“你…你…”秦忆被气得差点高声吼起来,“那你说,你要怎样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怕不是你自己三心二意,想要掂量选择吧?”

“你要是娶了别人,我自然不会再嫁给你,我自然要考虑别的人家,自然要掂量选择。莫不你还以为你娶了别人,我仍要哭着喊着要给你当妻作妾?想得美”江凌也生气了。她对秦家这次的行为本来就没有生气,对秦忆也没有半点疑心,但她就是不想让秦忆以为她就已是他盘子里的菜。女人对于男人而言,得到的就是那墙上的蚊子血,得不到的就是胸口的朱砂痣。太过于轻易到手的东西,往往不加珍惜,热血过后便弃如敝履。所以对于赵峥明此时插一脚进来求亲,她根本不觉得是坏事。却不想秦忆反应如此强烈,两句话没说完就暴跳如雷。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乌鸦,反倒嫌别人长得黑,真是岂有此理

秦忆死死地盯着她,忽然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然后还没等江凌反应过来,他就推着江凌往旁边的床上倒去,扑上去压住她,迅速地用嘴堵住了她想要叫喊的唇,狂野地攻城掠地的同时,手也极不老实地四处摸,想要结开她的腰带。

江凌被他吻得头脑发晕,不过身上游走在她的腰际胸前的那只大手,还有身下顶着她的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让她很快从晕眩里清醒过来,心里羞恼到了极点,伸手摸过她放在床头的一个装书的木匣子,往秦忆背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唔。”那木匣子本来就棱角分明,再加上江凌羞恼之下下手不轻,顿时将秦忆的肩背处砸出血来。秦忆松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凌。

江凌砸完这一下,头脑也清醒起来。扔掉匣子,伸手摸了摸秦忆刚才被砸的地方,竟然摸出一手的血。她看着那手血,神情有些呆滞。

秦忆眼里的情欲渐渐褪去,他翻身站了起来,反手摸了一下后背,忽然笑了一下,笑容极冷:“好,好,江凌,砸得好”说完,转身拉开房门,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江凌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脑袋一片空白。好半天,她才放下手掌,坐了起来,走到门口用空间水将手洗干净,再把门栓上,回到床上抱膝坐着,盯着那盏油灯怔怔地出神。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但她并不后悔。无论是默认李青荷的“考虑考虑”,还是刚才的那一砸,如果时光倒流,事情重来,她仍会这么做。

女人天生是弱者,她不得不如此保护自己。她又如此骄傲,容不得别人对她挑挑拣拣,更容不得男人对她用强,让她在这古代婚前便成了残花败柳,从而使自己沦落到乞怜爱情的地步。她绝不

想到这里,她昂起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将桌上的油灯吹灭,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温暖湿润,灵气充裕,白白胖胖的卷心白菜卷缩在地头,一根根碧绿的黄瓜挂在竹篱笆上,一个个大大小小或黄绿或金黄的南瓜匍匐在大大的叶子下,原来收进来的那几只蜜蜂现在已经繁殖了一群,正在花间忙忙碌碌地采蜜,空气里弥漫着花香与隐隐的蜜糖香味。

江凌在池塘边坐下来,看鱼在水里吐着泡泡,看她种下的稻穗已沉甸甸地压弯了腰,伸手掠过一粒粒饱满的稻穗,她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跟植物在一起,她的心便会特别的静。她总觉得人的成长与植物的生长过程一样,只有把生活的不如意如枯叶一般毫不留恋的让它掉落,才能长出新叶,才能以蓬勃向上心态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泥土很松软,她将稻穗连根从拔起,抖干净根部的泥土,然后竖靠到空间壁旁,准备让它们自然晾干后再脱粒。她已在空间里种了两茬稻谷了。现在已是六月,再过一个月,待外面的早稻收割、晚稻播种之时,她准备把这些稻种种到她在新宅子外开垦出来的水田里。原来在空间里种出的白菜种子她拿到外面菜地里试过,在没浇空间水的情况下,长出来的白菜既不长虫,生长得又快,味道虽然比不上空间菜和外面浇了空间水的菜,但比起别的白菜来,味道又好很多。这便证明了空间可以改良植物的品质。因此,她对于这些稻种也很有信心。至于这种优质品种是否可以在空间外一代代延续下去,还有待于观察。

空间面积虽然扩大了一些,但种了菜又种了花,池塘也占了不小的面积,所以能种稻谷的地方不过三、四十平方米。江凌一会儿功夫便把稻谷拔完了。培育的秧苗尚未长大,土地便暂时不用翻垦。

做完这些,她又把原来已清理好的兰花植株从泥土里拔出来,找出两假鳞茎相距较宽的缝隙,将两个假鳞茎剪开,轻轻摇动它分为两丛,适当修剪后,又用空间水将根部浸泡了一下,然后将它们晾起来。明天早上,就可以种到地里去了。绿云虽然分种不易,但她相信,有了空间这个逆天的宝物,种活这两株分了株的兰花,完全没有问题。

将手洗净,江凌又拿出一个细瓷罐,将蜂巢里的蜂蜜小心地弄出来,装到罐子里。这些蜂蜜,明天她打算拿去给陆夫人。虽然她陆文远一定会把那株空间种出来的天麻给陆夫人服用,但再服用这蜂蜜,效果会更好。《神农本草经》里就曾说蜂蜜“安五脏,益气补中,止痛解毒,除百病,和百药,久服轻身延年”。用鲜百合加蜂蜜拌和,放碗里上屉蒸熟,睡前服用,尤其适宜于失眠患者。她打算再在空间里种些百合,与空间里出产的蜂蜜一起让陆夫人长服用,一定能让陆夫人的身体变好。

把这些活一口气做完,江凌的心里所有的躁动不安已全然不见。她洗干净手,出了空间,回到床上,辗转片刻便安然入眠。

朦胧入睡前,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对于秦忆的这份感情,虽然她会珍惜,但她却不想去做什么挽回的举动。有些事,与其多想,不如顺其自然。

第一百八十章 出游

第二天江凌照例在天还未亮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到空间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功,然后在窗外鸟儿清脆的啼叫声中出门看江涛练功。江涛原来练功就很自觉,那天在看到江凌与钱老2比试之后,触动很大,现在练功就更为刻苦了。而且他不过十一岁,正是最适宜练功的年龄;再加上天资聪颖,进步很大。现在缺少的,就是实战。所以江凌看他把一套拳打完,指点了几下,便开始跟他对练起来,直练得两人额上都冒了微汗,这才收了手。

看看时辰,酒楼的人差不多来拉菜了,江凌交待江涛去碾鱼粉,自己则把菜地里的菜都检查了一道,将熟的摘下来,又将青菜拔了,再从空间里把菜秧弄出来种到空出来地上,浇了空间水。

待她把鱼也从池塘里捞出来,酒楼里的人便到了。将菜跟鱼交给他们,江凌回便了厨房,跟江涛、李青荷一起,忙乎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烤鱼碾碎装瓶。这一次弄的味精,又有五十瓶,应该可以支撑一阵了。零陵城并周边小镇,酒楼不过十三、四家,有钱人家舍得把钱花费在美食上的,也不过是那么二、三十家,这五十瓶味精,基本上能满足市场需求了。而且江凌决定只拿二十瓶出去卖,这二十瓶味精还是以满足各官宦夫人家的需求为主,以保持求大于供的市场状态,把味精的名气给炒起来。

忙完这些,已是上午十点半左右的光景了,草草弄了早饭吃,见李婉没来骚扰自己,江凌很高兴,终于有时间可以一个人呆着了。她回到房里,拿了一本书,闲闲地坐到桌前看起来。陆文远借给她的书,还有送给她的种子,她都放在了空间专门装东西的柜子里,既安全又方便。此时正好拿出来看一看。

她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多愁善感,发生过了的事,她一般都不再纠结;未发生的事,只要拿定了主意,她也不会再去左思右想。所以虽然昨晚的事想起来会有一瞬间微微的烦意,但她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书上。

不过还没看多久,外面就响起了马车声、马蹄声、嘈杂的人声,江凌放下书,朝书桌翻了一个白眼。这李婉,也不知她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明知道她在做味精,还是只忍了半天的功夫,就又跑来骚扰她了。

看看身上的细棉衣衣裙,江凌也懒得换衣服,站起身对着铜镜照了照,正要转身去开门,就听到李婉的叫声:“江凌,出来。”

江凌笑着摇摇头,拉开了房门。

“走吧,赶紧上车,跟我们出去玩玩。”李婉正跟李青荷站在院子里,见江凌出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极为灿烂。

江凌盯着她,心里有些奇怪。她怎么不知道李婉对她这么有感情,不过是一晚不见,她这笑容怎么就灿烂了许多?

不过江凌也没多想,有些懒懒地摆了摆手:“我这事还没做完呢,昨晚忙到好晚,今天一大早又起来忙,这才刚刚歇一口气,你就来了。行了,你找世子他们去玩吧,后天忙完了,我再去找你。”

空间里昨晚空出来的地方,她还打算再种一茬稻谷呢;还有陆文远给她的花种,她也打算种出一两种出来,做个嫁接试验;陆文远给她的书,她也要誊抄下来。这年头印刷术不发达,好的、适合她看的书籍实在少,现在遇上了,她只能自己用小楷抄一遍。这么多的事要做,她实在没时间也没兴趣陪李婉这些权贵人家的孩子四处无聊地乱窜。再说,跟他们在一起,总少不了秦忆。她现在,不太想见他。嗯,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最后一个。

“我刚刚问过你母亲了,她说你们已把味精做好了。”李婉却不好哄,跑上前来将江凌的胳膊一把架起,拉着就往院子外面拽,“赶紧走吧你你原来可说了做好了味精就来陪我的,说话却不算数。现在我大人有大量,亲自来请你,你还推三阻四,真是太可恶了”

“味精做好了一部分,可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啊,大小姐”江凌无奈地回过头来看了李青荷一眼。

“去吧,家里的事有我,你陪县主玩玩。”李青荷不明就里,还以为江凌是放不下家里的事,挥挥手让她放心去玩。

听得这话,江凌哭笑不得。又见江涛站在院外跟李续说话说得正高兴,只得顺着李婉跟着她出去。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走到院门处,看到那匹熟悉地白马旁边站着高大身影,江凌还是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秦忆此时双手抱胸,倚在院门前的那棵树旁,背对着她们面朝着湖的方向。此时已是六月,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绸缎长袍,脖子下的肩背部昨晚被江凌砸伤的地方,很明显能看得出有一个鼓出来的包扎的痕迹。

听到江凌她们的脚步声,他立刻站直了身体,转过身看了过来。他大概一晚都没睡,眼睛里红红的有些血丝,整个人也有一些萧然的感觉。对上江凌的目光,他眼神有些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但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凌脚下不过是顿了顿,一看秦忆转过头来,便迅速地转过头来,看向李婉:“一会儿准备去哪儿?”脚下走得比李婉还快。

看着江凌这副样子,再看看秦忆,李婉伸出手捂着嘴笑了起来,跟上她的脚步踏上马车,眨了眨眼睛道:“也没别的地方好玩,咱们去龙兴寺逛逛吧。”说完,用眼睛一个劲地瞧江凌。

那边李续见江凌出来,也拉着江涛上了车。

“老瞧我干嘛?我脸上没长花。”江凌斜了她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但无意中却又对上了秦忆的目光,她咬了一下嘴唇,只得转过头来,看向另一边。

好在见大家都上了车,马车便缓缓而动向前行驶起来。感觉到车窗外那一束一直关注她的目光,江凌干脆把车帘放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正经危坐。

“怎么了?你跟秦忆,发生什么事了吗?”李婉看看窗外的秦忆,再看看江凌,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今早我本想着你要忙家里的事,如果这个时候缠着你拉你出来玩,为免也太不懂事了。可续弟却神神秘秘地交给我一件事,说一定要把你拉出来玩。如果做得到,他便把他手中的一个玩意儿送给我。你可不知他有多宝贝那个玩意儿,以前连摸都不让我摸,现在却这么大方要送给我。我看你跟秦忆很不对劲呢,是不是因为林司马女儿的事?不过我听续弟说,秦家并没有要娶林姑娘的打算,只是想缓缓再拒绝。江凌,如果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我倒要劝劝你。你不知道在官场里,有很多事情很无奈的,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江凌笑了笑。这个道理,她又如何不知?她生气的,是秦忆虽然对她的感情很真,但他却没有为她着想,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听到赵峥明来提亲,听到她说要考虑考虑的那些话,他心里发急,她能理解。可再如何发急,也不能对她用强想强占于她。这是赤luo裸的伤害,难道他不知道么?婚前失贞的严重性,难道他就不清楚?他只顾着他的感受,却把她置于何地?现在是他感情最炽烈的时候,他都这样,那当他的激情像潮水一般退去,他又会怎样对待她?

江凌两辈子虽然没谈过恋爱,可身边的朋友、古今中外的爱情故事,都告诉她,感情这东西,除非在最深爱的时候骤然失却,让人刻骨铭心。除此之外,激情之后便是平淡。如果秦忆只是一个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感受的人,一旦成了亲,在剩下的几十年的平淡的光阴里,她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看到江凌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只是望着车帘愣愣地出神,脸上有着一丝寂然,不用回答李婉就知道她与秦忆之间出了问题。她倒也没有穷追猛打,幽幽地长叹一声,用手托腮地倚到另一边车窗前:“看来,你与秦忆之间,也不如想像般的那么美好。”

马车出了村,往零陵城方向驶去。去龙兴寺,是要从城门口路过,往另一个方向去。

“车里的可是世子?”一声清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江凌眉头一皱,欲要伸头看向窗外,却又中途缩回了头。

李婉见前面有情况,江凌不伸头出去看个究竟,反倒把脑袋给缩了回来,不由狐疑地看了她一下,想了一想,叫道:“咦,这是…赵公子的声音?”说完伸出头去看了看,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是赵刺史家的公子。他不是被续弟放了泄药,在家生病吗?怎么今天就骑马出城四处溜达了?”

嘟哝了这几句,她看着江凌,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忽然神秘一笑:“老实交待,你跟这赵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第一百八十一章 龙兴寺

江凌知道李婉好奇心重,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不说,她也能打听得出来,便掐头去尾地含糊道:“赵公子…昨天来我家提亲,我母亲说,考虑考虑。所以秦忆听了,很不高兴。”

李婉张大嘴巴,久久合不拢,半天才指着外面道:“就是那个…赵刺史家的公子?他要娶你?续弟一来秦忆就指使他跟赵公子过不去,难道不是因为赵刺史跟秦将军夺权的事,而是赵公子、秦忆与你之间的事?”

江凌眨了两下眼,垂下眼眸,望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低声道:“或许有一部分原因吧,我不清楚。”

李婉看了江凌一会儿,然后再一次伸出头去,看向外面跟李续寒喧的赵峥明,过了好一会儿才缩回头来,瞅着江凌道:“这位赵峥明长得甚是俊美,行止也很儒雅,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江凌,你怎么想?”

“不错的人选?”听李婉这话,江凌有些意外,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她一直觉得李婉对秦忆的印象极佳,否则当初不会想要嫁他了。后来熄了这份心思,不过是因为秦忆心里没有她的缘故,并不是因为她觉得秦忆不好。却不想这会儿她不偏向秦忆,反倒公平地替自己考虑起赵峥明来。

以李婉骄傲的心性,她如此做自然不会是想着把秦忆再夺回做自己的夫婿,而是将江凌当成了自己的至交好友,真心实意地替她考虑婚姻未来。

想到这里,江凌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动。她对李婉莞尔一笑,摇摇头解释道:“我对赵公子,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既如此,为何不把这话跟秦忆说清楚?”李婉不解地看着她,“那边林姑娘正眼巴巴地盼着呢,你还把他往外推你就不怕他真跟林府订亲娶了林姑娘?”

江凌透过李婉那边打开的车窗看向外面,叹了一口气,悠悠然有些无所谓地道:“如果他这么容易变心,如果他这么不坚定,如果他一不高兴就要娶别人,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嫁给他吗?”

李婉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说完伸出手来握住江凌有些微凉的手,道,“江凌,你考虑一下我哥哥吧,真的。我感觉,我哥哥比秦忆更适合你。”

江凌虽然很不希望李婉老提她哥哥,但她也知道李婉如此,是真心的想跟她能长久的在一起,所以她也不好生硬的拒绝以拂了她的好意,便望着前方委婉道:“县主好意,江凌感激。只是你兄长再是庶子,也是纪王府公子。江凌地位卑微,与你兄长实不是良配,县主此话不必再提。再说,你们这样的人家,亲事还能由着自己的意去挑人吗?你母亲一定会为你哥哥挑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县主所操的心,或许你母亲与你兄长都不乐意呢。”

李婉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酸酸地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哥哥虽然不是我母亲亲生,但却比我和续弟更得母亲的欢心。哥哥说看不中那些女子,母亲就不强迫他。反倒是我跟续弟,无论我们喜不喜欢都得服从父母之命。有时想想,心里真有些不好受。”

“爱之深,责之切。对别人的孩子太过严苛,别人会说嫌话,所以不宜太严;对自己的孩子是期盼甚高,所以有时反倒更为严厉。你应该理解你母亲。”江凌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只得泛泛安慰。

“是这样的么?”李婉低下头,若有所思。

两人在车厢里说着话,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也不知刚才外面之人谈了些什么。李婉想起这事,抬起头伸出车窗外看了一眼,缩回来告诉江凌:“赵公子带着几人,跟着车队一起往前走,似乎要跟我们一起去龙兴寺。你既对他无意,又与秦忆闹着别扭,现在如何自处?”

江凌一笑:“他们如何,我管不着。至于我自己,又没做亏心事,自然泰然处之。”

“好一句‘泰然处之’”李婉赞了一声,看着江凌又旧话重提,“我母妃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喜欢的。她就喜欢从容聪颖的女子。江凌,跟我去襄阳玩一阵好么?见见我哥哥,没准你会觉得比秦忆更合适。无论如何,多一个选择不好么?”

见李婉老提这个事,江凌有些头痛的抚了抚额,只得把自己的态度又明确重申了一遍。李婉嘟了嘟嘴,不再说话了。

龙兴寺离城里并不远,建于千秋岭上。一行人快马走了一刻钟,便在山脚下停了马下了车,李续与江涛在前,李婉与江凌带着玉儿走在中间,秦忆与赵峥明殿后,沿石阶朝山上的龙兴寺拾级而上。

许是今日要拜佛的缘故,李婉与玉儿今日均着女装。江凌穿着细棉布的衣裙,与一身绸缎华服的李婉并肩而行。她仰头看着丘上几十级之遥的龙兴寺,忽然心生感慨,恍然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