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肖夫人礼毕,肖子琴便在侍女的相扶下跪到了地上,向江凌叩了一下首:“多谢姑娘那日的救命之恩。”

“肖姑娘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姑娘如此重礼。”江凌赶紧相扶。

“要不是姑娘,我们母女俩的性命就不保了。”肖夫人一脸感激,又向陆文远夫妇和李青荷称谢。

肖家之事大家都知道,当下便说了些客气话。

肖夫人又道:“前儿陆姑娘救了小女,本应立时亲自登门道谢。奈何琴儿未好,我又犯了病。子肖和吴公子虽上门拜访,陆姑娘却不在家。今儿闻你们来,我们算是借光,想请几位到家中一坐,略备薄酌,以表谢意。”

江凌闻言望了李青荷一眼。李青荷微点了一下头,算是确认了这件事。肖家道谢正是江凌失踪之时,她哪里有心思应付他们?只说江凌去陆府了,便草草打发了他们。当时没上心,江凌回来后她也没想起把这件事告诉江凌。因肖夫人与肖子琴的身体都不好,前日陆府拜认宴上就只肖子宇去参加了。又怕人说他们巴结陆府,送的礼也不甚重。

肖夫人以后算得是近邻,陆夫人也有意让江凌多结交一些官宦夫人与小姐,便答应了她的邀请。零陵贵妇圈子就这么大,江凌如果嫁给秦忆,跟着秦夫人参加这种应酬总是少不了的。在这个圈子里多结善缘,多与那些有教养的夫人小姐接触,总没坏处。

一行人便又上了车,到肖家宅子去。肖家宅子的建造,跟新塘那些官宦庭园并无两样,太过精巧,倒失去了那种天然的趣味。肖夫人将让人到厅堂,在东西两间偏厅设了宴,男女分席坐了——男客由肖子宇与吴天明待客,女眷自是肖夫人和肖子琴相陪。

“陆姑娘。”坐菜上齐,分别给三位客人敬了酒,肖夫人才转头对江凌道,“这桌上的菜,便是放了你制出来的味精,味精果然极为鲜美。不知陆姑娘可有意到衡阳、邵阳、郴州等地开酒楼?如果姑娘有意,我愿跟姑娘合伙做这生意。”

江凌闻言倒是一愣。到别处开酒楼,这自然是在她的计划内的。她准备等搬了家,让佟余氏夫妇替她制味精,而酒楼那边也有了盈利,花店也开起来,有了一定资金之后,下一步就是到别处去开酒楼。这卖味精利大,短期内积累资金可以,要想做大做强却是不行。但依靠精味开酒楼,那却是个可以遍地开花,处处赢利的好渠道。有了味精,酒楼准是一开一个火,想不财源滚滚都难。她虽对钱没有多大的欲望,但谁也不会嫌钱多。有机会,这钱自然是要赚的。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要跟肖家做这生意肖家,不是吗?

陆夫人笑了起来,对江凌道:“凌儿,你大概不知道吧?这肖夫人啊,出身于衡阳的吴家。这吴家可是皇商,生意遍天下。肖夫人嫁到肖府来,带了大量的铺子做嫁状,自已又能干,只把肖家的生意也做的红红火火。”

“哦?”江凌看着肖夫人,眼睛热切起来。这真是磕睡遇上枕头,想什么来什么。她想要到别处开酒楼,资金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脉和得力助手。就算陆夫人把陆府得用的下人给她使,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酒楼,要打点上下,应付各种地痞无赖,岂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有陆府这块牌子,一回两回人家帮你,可帮多了,也烦人不是?可如果借用肖夫人现有的渠道,那自然是无往不利。肖夫人找她开酒楼,虽然存了报恩的心,但这于她自己又何尝不得利?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搬家“什么能干?不过混口饭吃。你祖母这是取笑我,你莫听她的。”肖夫人笑着,说完又道,“我在衡阳有两家酒楼,邵阳和郴州也各有一家。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伙,咱们还可以到别的地方再开几家,人手铺子都是现成的。你只需要提供味精,收益咱们五五分帐,你看如何?”

“五五?”江凌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那可不行。我只出味精,怎么能要五成的份子呢?太多了。”

“唉,说什么多不多的?要没有你,琴儿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了。这家一散,还谈什么生不生意?”肖夫人一脸的感慨。

李青荷忙接过话头:“肖夫人快别说这话了。这是肖姑娘命不该绝,往后必有大富大贵呢。凌儿不过是恰逢其会,五成份子真不敢要,你硬塞给她,她这心里也是不安。”

肖夫人见说,摆摆手,对江凌道:“五五之分,有一半是感激,还有一半也是我的私心。我们家,子宇是个只喜欢读书不喜欢做生意的,琴儿身体不好,我一向不敢让她多劳神。这一年来,我感觉自己身体也慢慢不好。往后子宇与琴儿成了亲,我只想在家怡儿弄孙,不想再操心生意上的事了。陆姑娘的事我听说过一些,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孩子。拿这些酒楼跟你合伙做生意,我也存了私心,想让你慢慢上手。这几年是你借我的力,但再过几年,怕是我要借你的力了,而且借力的时间还长着呢。所以这五五分,其实是我占了便宜。陆姑娘如果愿意呢,我们就再谈细节;如果不愿意,我自不敢勉强。”

虽说江凌知道,五五分无论如何她是占了便宜的,这里必有肖家报恩的心思在内。但肖夫人这话说得恳切,再加上以已度人,自己不愿欠别人的情,别人大概也是如此吧。他们愿意用钱财去偿还这笔人情债,她要不收反倒让肖家人不安。所以想了想,她笑道:“肖夫人如此高看凌儿,让凌儿惶恐。要说有本事,凌儿是万万不敢的…”

一听江凌这话,肖夫人还以为她要推托,赶紧道:“陆姑娘不要妄自菲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不用看,只看陆大人和陆夫人能认你做孙女儿,便无庸置疑了。陆大人和陆夫人的眼光何其锐利,岂能看错人?”

江凌无奈地笑了一下:“肖夫人如此说,凌儿要是再自谦,便是说我祖父祖母老眼晕花了。”

“你这臭丫头,这话也能拿来开玩笑的?”李青荷一听这话,点点江凌的额头嗔道。

陆夫人摆摆手:“不要责怪她,老身最是喜欢凌儿这样灵动,倒逗着我跟老爷时常开怀大笑。”

大家都笑了起来。

“肖夫人,兹事重大,容我跟祖父商量商量,可好?”江凌其实心里已是应了。但这事确实重大,她不知肖夫人这样做还有没有别的目的,比如把肖家跟陆家绑在一条船上之类的想法。肖夫人的娘家可是皇商,政治上的派系之争最是微妙,她可不敢冒冒然答应肖夫人这个请求。

见江凌如此回话,陆夫人微不可见地轻点了一下头,眼里全是赞许。

“我这提议也是冒昧,陆姑娘不必急着回话。”肖夫人一笑,不再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

从肖家告辞出来,江凌跟李青荷乘着马车还是一起回了陆府。陆文远听陆夫人在车上说了这事,也没到书房去,直接进到厅里坐了下来。

大家坐定上了茶,陆夫人开口道:“凌儿,我跟老爷这么些年,也积攒了一些钱财。大的不说,保你一世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你要想做买卖或干别的,本钱我们都有,这些以后也都是你的,你不用跟祖父祖母客气,尽管拿去用便是。得用的人呢,也有那么两三个,你也尽管使唤。肖夫人这里,你想要答应便答应,想拒绝也没问题。只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

一听陆夫人这话,江凌就知道这事于政治方面无碍了,笑道:“祖母既这样说,凌儿要想做买卖,自会来找祖父祖母折借。但如果肖夫人这桩事无别的妨碍,跟她合伙最好不过。本钱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当地的人脉。她既在那儿做熟了,参股进去,把酒楼做大,要比自己从无到有强。不过她说这五五分,我也不想占她便宜。到时再跟她详谈吧。”

“如此甚好。”陆文远抚着胡子道。他此时看江凌,怎么看怎么满意。

陆夫人笑道:“其实肖夫人说的话要是实情,往后她要倚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也不必太谦,五五分帐应下她便是。”

其实江凌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直接答应未免太露吃相,所以她不得不推辞谦虚一番。但陆夫人如此发话了,她便不再假装,应了下来。

此事议定,四人又聊了一下搬家事宜。陆文远说江涛这段时间在书院里表现很好,这事不必告诉他让他分心。李青荷和江凌也甚以为然。说定这事,再商议了派多少下人、多少车辆去给她们搬家。其实新宅子里什么东西都很齐全,江家原来值钱的家俱都已当出去了,现在剩下的都不必搬过去。想来想去,她们似乎只需要拿些随身衣物就可以了。想到这里,李青荷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行了,到那天晚饭时,祖父祖母给你们庆贺去。”陆夫人见状,赶紧岔开话题。

“如是这样,那祖母还得自带厨子。”江凌道。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那酒楼厨子甚多,调一个过去给你们做饭吧。钱是要赚,但不可苦了自己。”陆文远道。

“是。”江凌站起来应了。陆文远向来是不管这些小事的,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江凌极为感动。

看二老有些倦容,江凌便与李青荷赶紧告辞出来,回家收拾东西。就像江凌说的那样,东西还真没什么可收拾的。池塘里的鱼好办,直接将它们弄到空间里去就行了。就只有门前的菜地,江凌想了想,终是让张叔去陆府调了两个下人来,守着这菜地,一直到这地上的菜被一品鲜摘完为止。

“姑娘。”她们刚到家不久,佟余氏扶着一个男子来了。

“啊,你们来了?快坐。”江凌见了他们,倒挺高兴,“你们来得正巧,我正想让张婶带我去一趟你们家呢。”

“不敢,不敢,怎么敢让姑娘到我家去呢?”佟余氏比起第一次见江凌时,正常了一些,但眼里的热切却还跟原来一样。而她那丈夫,见了江凌又像佟余氏当初一样,两眼放光地跪到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又把张婶和入画吓了一跳。

江凌心里了然,倒没觉得怎么的。让佟余氏扶起她丈夫,道:“佟大哥…”

“小人怎敢让姑娘称大哥?姑娘只叫小人冬生好了。”那男子忙一脸不安地道。

这人叫佟冬生?倒是有趣。江凌笑了笑,也不坚持,问:“你病可好了?”

“好了。大夫说,只要不干重活,就没事了。”佟冬生恭敬地答道。

江凌点点头:“我想让你们到我那新宅去帮我做事,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小人愿意。”夫妻俩听得江凌这话,俱都大喜。

“那好,你们回家收拾收拾,明天搬家时你们便跟我们一块过去,以后也不必再回这儿来了。”江凌道,“行了,你们回去吧。”

看着佟家夫妇离去,张婶笑道:“姑娘真是好心。他们夫妻俩要跟了姑娘,岂不比原来过的那些苦日子强?”她可不认为江凌如此做是挟恩以报。在她看来,佟家夫妇跟了江凌,要比他们在那荒地里刨食强。佟冬生可是不能干重活的,只靠佟余氏一人,那日子可真是难过。

到得第二日,陆夫人派了几个下人和府里的车辆来,帮着她们把东西和旧房里清理了一遍,需要搬的搬上骡车。村里人得知,也都来相送。临上车前,江凌带了张叔和陆府的两个护卫,拿了一个大木盆到了湖边,把大宝夫妇俩叫上了岸,装入木盆里,抬回来上了骡车。那木盆里江凌装的是空间水,大宝夫妇俩躺在里面兴奋不已,丝毫没有故土难离的惆怅。江凌原本想过将它们装入空间带过去的,但想想以后大宝总要露面的,这忽然就在那边冒出来,也太惹人怀疑了,只得以这样的形式把它们搬过去。

跟青山村的人挥手做别,一辆马车、四辆骡车缓缓往新塘驶去。江凌回望着愈行愈远的家门口,看了看身边一直默默无语的李青荷,放下车帘也没作声。这个地方,或许是李青荷最不愿意回忆的地方,它意味着江家的没落与贫穷,意味着痛苦与耻辱。而对于自己,这里却是她来到唐朝第一眼看到的地方,仿佛给了她生命,给了她与命运抗争的勇气,也给了她很多温暖的回忆。

马车路过青山镇朝前奔去,江凌搂住李青荷的胳膊,轻声道:“娘,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看,不过一年的功夫,咱们的日子可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李青荷慈爱地抚了抚江凌的头:“一切,多亏了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安置马车缓缓驶过小桥,到了新宅大门前停下。虽然江凌想要那种天然开放式的园林,但这也只是想象。人总要把自己装在各种笼子里才会有安全感,便何况居住在这四野无人的地方?所以江凌不光在桥头做了一道类似于城门一样可以站上去瞭望的大门,也在自己的园林外面筑了一道墙,便是后面的靠水处也用竹篱做了一个隔断,以防有人半夜乘船上岸打劫。

吴管家跟着钱老大和钱老2等人早已在大门前迎着了,见李青荷与江凌的车来,连忙上前见礼。李青荷两人也不下车,让车夫直接驶进去,直到自己院子前面这才停了下来。

新宅的院子不光是用墙相隔,还用了假山、植物、池塘等隔断,每人一院,相距不离也不近。李青荷的静心居与江涛的摘星阁,都是他们自己起的名儿;江凌也给自己的院子起了一个知还居的名字,取于“鸟倦飞而知还”之意。这里是她的家,有爱她的亲人。无论去哪里,倦了烦了,都可以回到这里,抚伤静养。

看着下人们把大宝放入池塘里,再安抚了一下小花,使了赏钱把陆府的下人们打发走,再谢过吴管家,江凌便带着入画进了自己的院子。

屋里不光是家俱齐全,便是铺盖都买了新的。从名贵木材稀缺的现代穿越到唐朝的江凌,早就在打紫檀、花梨等家俱的主意,但当时手头紧,便没提这事,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再换。却不想秦忆早已交待了吴管家,几间主卧的家俱全都用的是上好的木材,吴管家还向江凌转告了秦忆的话,说江凌如果一定要跟他算清楚这笔帐,那就算是他借给她的,等她哪时手头方便了再把钱付给他。秦忆既如此说,而且看着这些家俱如此精美,江凌便没有推辞。

所以此时走进自己闺房,房间里不但没有半点现代新家俱那种臭味,空气里还弥漫着黄花梨那特有的略带花香的甜甜木质香。手指滑过紫檀木雕刻的精美的妆奁,江凌的眼里闪过一丝纠结。把手放开,任由秦忆在襄阳那里受人诱惑,她这样做,真的对吗?每每想起这事,她的心情就特别复杂。尤其在这里,看着满宅子满屋子都是秦忆对她的体贴的关怀,更是如此。

“姑娘,衣物都已放置好了。”入画把东西归置好,禀道。

“好,你也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吧。”江凌把脑子里的思绪赶走,回过身来看了屋子一眼,“我去我娘那边看看。”说完,走了出去。有些东西,是自己的,它跑不掉;不是自己的,也留不住。多想也无用。

而且算算日子,如果那家伙没有被襄阳的美女羁绊住,过几日也该回来了。

江凌不喜欢家里人太多太复杂,所以她这院里只住了入画一个下人;而李青荷那边的外院里住了张叔和张婶,内院则住了一个陆夫人拔过来的丫头五儿。由张婶做管事,并跟入画两人做饭,五儿洗衣,张叔打扫一下庭院,家务就这样分派下去了。至于活计是轻是重,是否添人,江凌决定等他们做了一段时间看看再做调整。下人院子里,住着钱老大一家和佟家夫妇两家人,拔下米粮月钱,各自开伙。

看看家里诸事安排妥当,江凌见天时尚早,叫了钱老大和他儿子来,给了他几袋稻种。

“天哪,姑娘,您哪来的稻种?”钱老大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稻种,眼睛瞪得老大,“我种了一辈子田,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稻种。”说完,他也不管江凌在不在旁边,拿起几颗就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见到钱老大这举动,江凌抿嘴而笑。这不过是平常的稻谷,她在空间里种了一季,优化了一下。如果让钱老大看到她一茬茬种出来的紫色发亮的稻谷,不知他会高兴成什么样。

“好,好。这谷子要是碾出来,做出来的饭一定又香又好吃。”钱老大没念过书,也不知如何形容这稻谷的好法,只一个劲地笑。

“我看那些田都已耕好了,你选一块把秧育上吧。”江凌道。

本来在耕田的时候,江凌就跟钱老大讲过要种稻的。但这时钱老大看着这稻种,却又犹豫起来:“姑娘,这个时候再种稻谷,不知会不会有收成。这稻种这么好,要种不活,可就全作废了。要不,咱们拿别的稻种种着试试?这些留着明天春天再种?”

“不用,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如果实在种不活,我明年再弄些这样的稻种给你们,你就放心吧。而如果这一季你把它们种好了,到了明年岂不是有更多稻种可种了?”江凌笑道。

“是是,还是姑娘思虑得对。小人我脑子笨,没考虑周全。”钱老大憨憨地笑了笑,迫不及待地告退,“姑娘,那我们去育苗了。”

“去吧。”江凌笑道,“出去后,叫你家那三个女人来。”

钱老大应了一声,带着儿子正要出去。临出门前,他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兴奋地赞道:“对了,姑娘,您上次说的牵牛鼻子的方法,真是神了。牵了牛鼻子之后,让牛朝东它绝不朝西,很是听话。我们做了几辈子农活,都不知道还能有这种方法。不知姑娘您如何知道的?”

“书上看的。”江凌正想让钱老大听自己的话呢,见状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忽悠起来,“便是这稻谷一年可种两季的方法,也是从书上看到的。”

“书上还讲这些?”跟在父亲后面一直没作声的钱老大的儿子钱安强,此时忽然发问道。在他印象中,似乎书上写的都是如何做诗的。

“自然,书上什么学问都有。你们把这田种好了,想要识字看书也是可以的。”江凌见钱安强对此有兴趣,很是高兴。钱安强跟着父亲种了十几年的田,经验也是极丰富的。如能识字看书,也许以后还有可能成为一个技术性人才呢。

见钱老大父子俩扛着稻种出去,江凌便到了她院子的小厨房里,将那里放置的桶注满空间水,等着钱家婆媳等人来把水挑出去浇菜。钱家人早就按她的吩咐,在菜地里种下了各种菜,什么小白菜、卷心菜、黄瓜、丝瓜、菠菜、葱、蒜等,能种的菜都种上了。而现在,她便准备每天早晚,叫她们到她院子里来,挑她配好的“营养水”。只有这样,等那些菜疯长而且味道鲜美时,她们才不会大惊小怪。她这个小厨房,里面放了十个桶,就是做这个妙用。

看着钱老大婆娘带着媳妇、闺女来挑了水,江凌这才换了一身粗布衣裙,走了出去。

“姑娘,您这是…”到江家那么久,入画自然知道江凌种的菜与别人不同,那必是有秘方的。所以前面那些事,她都避开了回房去呆着。这会儿从窗户里望见江凌出门,连忙追了上来。

“你不用跟着我,我四处走走。”江凌摆摆手,一个人出了门。她这要去种花,自然不能让入画跟着。

原来陆文远给她的那些花种,她前天就开始在空间里育了种,这会儿准备到园子的各处去,按她原来的设计将花种上。至于花圃里要种的那些花,还得等到明天从陆府里把那些不能留种的花卉一块弄来了再种下。

江凌在园林设计的理念上,跟陆府完全不同。如果像陆府那样,每个院子只种一种花卉,到得那种花不开花的时候,就无景可赏,甚是单调。她是准备像现代园林绿化那样,把许多植物综合起来,进行配置。而如果如果不注意花色、花期、花叶、树型的搭配,随便栽上几株,就会显得杂乱无章,景观大为逊色。

这庭园需要的大的树种,比如榕树、松树、蒲葵、枫香等常绿植物,还有桂花、玉兰、含笑、丁香等树木及灌木,还有柚子、李子、梨子、桃子等水果,她原来都指定了位置叫吴管家把树种买来种上了。此时再把花种撒上,浇上空间水,虽然有些花卉并不应季,但在空间水的浇灌下,估计还能再开出一季花来。她要让每个园子四季常青,春花谢了夏花开,每个季节都是繁盛而春意盎然的。即便是冬天,梅花、茶花还能让人赏心悦目。

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把原有的花种都种下了,江凌回来洗了个澡换了衣,便听到入画来报,肖夫人带着肖子琴来贺喜来了。她刚出到厅里跟李青荷把客人请入座,陆文远夫妇和秦从毅夫妇也到了。

“你们还是赶紧准备吧,一会儿还会有人来。”秦夫人一进门,就笑着对李青荷道。

“还有谁?”江凌不由奇道。她们今天虽然搬家,可没想着要大摆宴席。原本李青荷就被排挤在零陵的夫人圈外。那日拜认,想着大家也不过是看在陆夫人的面上,与江家无关。所以请了青山村人吃个饭,陆家与秦家再聚一聚,这乔迁之事就算过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纪王府来人秦夫人笑道:“城里的那些夫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你们今天搬家,便来我这儿求证。既问到我头上,我可不敢撒谎,替你们应了。这不,一会儿大家都要结伴到这来贺你们的乔迁之喜。”说完又道,“凌儿放心,我想着你们刚搬家,到处忙忙乱乱的,便帮你让一品鲜准备了几桌酒席送过来。”

想着陆、秦两家人来,再加上自家也不过六个人,江凌便让张婶在老家门前摘了许多青菜,让张叔在镇上割些肉,再加上空间里鱼、虾、鳖等水产,准备让张婶做些精致小菜招待陆家和秦家等人——这些菜的味道可不是酒楼里那些大厨能做得出来的。却不想这会儿要来这么些人,要不是秦夫人帮着,她还真得再派人去酒楼订酒席去。当下谢过秦夫人。

几人聊了一会儿,秦从毅还有公事,便告辞离开;只剩了陆文远一个男人,呆着也无趣,当下也跟着回了府。陆夫人却要为孙女撑面子,留了下来。

陆文远他们走后不久,便陆续有人来了。李青荷跟江凌出来迎客,抽空问她:“原来你拜入陆家之事便罢了。可今天咱们搬新家,你说,如果不请你叔叔他们,不会惹人说咱们闲话吧?”

“这城里说咱们闲话的多了去了,加上一条也没什么。”江凌想起张流芳就没好气,哪里肯请她?

别的事李青荷能容,可遇上打江凌和江涛主意的事她最不能忍。听得江凌也是这般想法,她便不再提此事。

这次来贺的就只有各家的夫人,大家送上贺礼,说说笑笑吃了一餐饭,便告辞离去。离去之时,还下了帖子,让李青荷和江凌参加她们的聚会。

忙忙乱乱一个下午,待得将秦夫人送走,江凌与李青荷看着满屋子的礼物,相视苦笑。前几天江凌拜入陆家,便收了几大匣子的贵重首饰,这会儿又收到这么多礼物,陆家姑娘的头衔,还真够值钱的。

接下来的几天,江凌从陆府里弄了药材和花卉,留了一些雾气比较浓的种在了空间里,其余的都种到地上浇了空间水;又教佟家夫妇俩烤鱼做味精;再指挥钱家父子在育苗之余帮她整整庭园,忙忙碌碌很是充实。而李青荷有肖家母女时不时来往,又去参加了城里那些夫人的聚会,倒比在青山村时只闷在家里做绣活要开心。

那日,江凌在药圃里听袁伯讲解如何种植药材,却听入画来报:“姑娘,秦府派了桃红姑娘来。”

“桃红?”江凌“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继而又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他要是回来了,一定会亲自过来的,不可能派桃红来。”

入画瞧着江凌,抿嘴偷笑了一下。她跟江凌的时间虽短,却也知道江凌议定的未婚夫是秦家的公子。算算日子秦公子也应该归家了,姑娘几日颇有些心神不宁,嘴上不说,心里怕是盼着秦公子呢。

江凌洗了手,急急地往厅里赶。桃红是秦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头,要不是有要紧话,秦夫人不会派她过来。那么,是什么要紧话呢?

“姑娘。”桃红见了江凌,赶紧站起来施了一礼。

江凌摆摆手,笑道:“桃红姐姐坐吧。”本想沉稳一些,不惹人笑话,却还是沉不住气,刚刚坐了下去接过入画递过来的茶,就问,“桃红姐姐此来,可是夫人有话要说?”

“是。”桃红却不坐,回道,“夫人让奴婢来,转告姑娘,原本公子这几日便应该到家的,却至今日也没回,怕是襄阳有什么事,或路上有事耽搁了,让姑娘别急。”

“就这话?”江凌极为失望,轻轻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息心头那烦乱的情绪,这才道,“你回去转告夫人,说我没事。倒是让她别担心,秦公子在边关时素来骁勇,武功高强,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桃红恭敬地应了,“如此,奴婢告辞。”

“夫人既等回话,江凌也不好多留姐姐。”江凌笑着,站起来送了几步,“入画替我送送桃红姐姐。”

看着桃红与入画出了门去,江凌望着天上的白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人吧,就是这么复杂。当秦忆在身边着急着要成亲时,她总是犹犹豫豫,心里拿不定主意是否嫁给他;可这会儿感觉他有可能做了别人的夫婿,她这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舍与难受。她这心里,还是喜欢秦忆的吧?错过了秦忆,她以后还能找到像他这般尽心尽意对自己好的人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自嘲地一笑。如果他真对自己一心一意,又怎会去做别人的夫婿?她在这里烦乱,岂不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将头甩了甩,江凌复又匆匆出了门,朝药圃走去。虽说陆文远让她只管将袁伯留下,但她深知这两位同样热爱种植的老人那深切的情谊。趁袁伯呆在这里的这几日,多向他讨教一些知识是真的。至于其他,那都是天上的浮云。她想去抓,便是够得着也抓不住

而李青荷得知桃红来,特意问了江凌。当听到秦夫人那些话时,她也安慰了江凌几句,之后不由又叹道:“凌儿,你这亲事,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江凌倒被她这一叹倒惹笑了:“好事多磨呗。”

李青荷见女儿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忧伤烦愁,拍了拍她的手,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日,江凌让自己更为忙碌——每天早上去陆府请安,接着到酒楼转一圈,再回来跟袁伯或钱老大等人伺弄药材、花卉或稻秧。在她终于忍不住想再给自己找件事做,去把花店给开张了时,却迎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说襄阳的纪王府派了人来,此时秦府和赵府正在接待。

“纪王府?纪王府的人来零陵干什么?莫不是秦忆真的出了什么事?”李青荷一听这消息,吓了一跳。

江凌正要说话,院外又急匆匆跑来了张婶,对江凌道:“姑娘,赵公子来了,说要见您。”

“赵公子?”江凌被刚才那消息弄得有些发晕,听这三个字,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赵刺史的公子赵峥明。”张婶连忙解释。

“他来干什么?不见。”李青荷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张婶一摆手,“以后他来,一律不见。”

同样是害了江凌的罪魁祸首,林夫人被找了个罪名下了大狱,如果她能熬得住,下半辈子就在牢里度过了。而赵峥明却逍遥法外,还当他的刺史公子,想起这事李青荷就气闷得慌。

“慢着”江凌却站了起来,“在偏厅里见。”

“凌儿你…”

“娘,我估计他这次来,有可能跟纪王府来人有关。我去见见他,听听说些什么。”江凌道。自从那次事件之后,赵峥明就被他父亲禁足在家,一直未曾出门。此时一月未足,他却跑到江府来,必是有急事。

江凌带着入画到偏厅时,只见赵峥明在厅里坐立不安,面露焦虑之色。她也顾不得寒喧,问道:“赵公子,此来何事?”

赵峥明抬头见她,眼睛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了下来,脸上露出羞愧的情神:“对不起,凌儿。那日回来之后,我本已派了人去襄阳的,却不想这些人不受我控制,根本没拦住。这纪王府派了人来,便是…便是来相看于你的。我…我对不住你。”

“啊?”江凌心里一惊,随即皱了皱眉头又问,“那秦忆在襄阳如何了?”

赵峥明苦笑一声:“你也知道,这来往上千里路,那边的消息根本传不过来,秦公子在襄阳的事我也无法得知。我只听到纪王府来人,心里感觉不妙,派了人去打听,才知他们的来意。这事…你跟秦公子退了亲再没有订亲,秦将军便是知道他们的来意,有心阻拦,恐怕也拦不住。你…唉,你要有所准备才好。”

“你是说,他们派人来,是为李婉县主那庶出的哥哥相看于我的?”事已至此,江凌倒冷静下来,问道。

“正是。”赵峥明应了一声,顿了一顿,抬起头艰难地道:“你也知道陆大人在朝中的份量。纪王想要把陆大人拉拢到他那边,必不会太过委曲于你。正妻之位,是不用担心的。如果你愿意去纪府,那…”说到这里,他再没说下去。

江凌摆摆手:“我不愿意。”

“凌儿你…”赵峥明眼睛一亮。

江凌没有看他,继续道:“所以,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便由你想办法解决吧。反正我是不愿意去纪王府的。”说完,作势起身送客。

见江凌起身,赵峥明急忙道:“办法是有…”

“哦?”江凌知道赵峥明一向有些鬼主意,所以想逼他一逼。倒不想他还真有主意,当下停住身影,问道,“什么主意?”

“不过…”赵峥明有些不安地看了江凌一眼,“这个主意有些馊,对你的名声可能会有一些影响。”

名声这东西,虽然能注意时江凌会注意,可也不会被它绑住手脚,当下有些不耐烦地道:“说吧,什么办法?”她还真不知道,赵峥明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各种主意赵峥明却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似是不妥。”转头看着江凌,正色道,“其实,纪王的这位公子李睿,虽说是庶出,却品行甚佳,心性淡泊,你嫁了他,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属。”

江凌有些愕然地转头看他。赵峥明这话,是劝自己嫁到纪王府?他这是真认为李睿好,还是因为讨厌秦忆,所以不想让自己嫁给他?

赵峥明见到江凌那惊讶的目光,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入画,对江凌道:“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句话?”

“不行。”江凌还没张嘴,入画嘴里就蹦出了两个字,说完还用眼睛恶狠狠地盯了赵峥明两眼。前几天就是这位赵公子使人将姑娘掳去,差点伤害了姑娘。这会儿姑娘不将他拦在门外,放小花咬他,已是开了大恩了。他竟然还敢要求单独跟姑娘在一起说话,简直是得寸进尺

那天那么有利的情况下,赵峥明也没有半点要伤害她的心思,现在是在自己家中,赵峥明带来的一个小厮还立在了院子外面,而且赵峥明本人又不懂武功,江凌自然不怕他伤害自己。再看看他有些为难的眼睛,江凌知道关于皇家是个敏感的话题,少一个人听到,自是最好。再说,如果赵峥明真帮她出一个主意,骗过纪王府的人,打消纪王妃要纳她为媳的念头,这些话说出来,也是个欺君大罪。所以此时赵峥明希望入画避开,也就可以理解了。

想到这里,江凌对入画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出去吧。”

“姑娘”入画睁大眼睛看着江凌,不可置信。

“如果赵公子要伤害我,那天我就不会那么平安的回来了。”见入画一脸的不情愿,江凌只得帮赵峥明说了一句好话。

“哼,要不是他,姑娘能受那一番惊吓么?”入画虽还是不愿,却也知道江凌说一不二的性格,不敢再犟,气乎乎地出了门。

“好了,有什么话,说吧。”也不知这纪王府的人什么时候会过来,江凌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看着赵峥明急切地问。

“这事因我而起,抱歉的话无用,我就不说了。以后你有什么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峥明站了起来,一脸郑重地对江凌深深一揖。

江凌侧了侧身子,却笑道:“这话我记下了,到时有事找你帮助,不许推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倒没必要老放在心上,让别人不舒服,也让自己不舒服。

听得江凌这话,赵峥明抬起的眼睛里,熠熠生光。不过他也知道情况紧急,接着道:“我刚才那些劝你的话,别无他意,只是想着我妹妹她们时时想着嫁入皇家,便是做个侧室也愿意。所以你有此机会,再加上我见过李睿公子,觉得他确实不错,所以想劝你考虑考虑。不过如果你真是喜欢秦忆,便当我没说这话。只是真要造假骗过他们,细究起来,那可是欺君之罪,你可想好了。”

赵峥明话说得真诚,江凌便也坦言相告:“我不愿意跟人争夫夺宠。这李睿公子或许是个好的,但也难保他娶了妻之后还要娶妾;再说,纪王府里长辈甚多,复杂得很,我这人比较笨,不太适合去那种复杂的地方生活,否则什么时候被人害死都不知道。所以,纪王府我是不想去的。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尽管说出来吧。”

见江凌说得坚决,赵峥明知道她主意已定,便低声说了几句话,又道:“药我就不给你了。那吴天明医术还算不错,你找他问问看,或许有这种药。我来时打听过了,他就在肖家,你派人去找他即可。”

“行了,拿出来吧。如果找他不到,或是他根本不懂这种药,我还得再找你,甚是麻烦。不如你现在就给我。”江凌知道赵峥明此来,必是做好了各种准备。他不把药拿出来,想必是怕她担心他给的药有问题。毕竟他曾是害过她的人。

“凌儿…”听得江凌这话,赵峥明动情地唤了一句,喉结上下动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江凌只当没看见,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好一会儿赵峥明才平息涌上来的情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上,交待道:“这里面装着红色与黑色各两粒药,只需吃一粒便可。红的是发病的,黑的是解药。”

“好,谢谢了。”江凌拿过瓷瓶,放入袖中。

赵峥明脸上露出羞愧的情神:“凌儿要再说谢,岂不愧煞我也?”

江凌笑了起来:“好,不谢。”

“如此,我就告辞了。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只要叫一声即可。”赵峥明也知道这里不宜多呆,怕给江凌招来闲话,识趣地站起身来拱手告辞。

送得赵峥明出去,江凌看着手中的小瓷瓶想了想,唤入画道:“你让张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