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瞬间被他拉入了怀里,低沉隐忍的语气贴着耳瓣响起:“别哭,你明知道,我最怕见你哭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颈项,耳边转来如鼓的心跳声,天音才猛然惊醒。抬起头来,抓着眼前人的手臂。

“灵乐!”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却裂嘴笑得分外的灿烂,蹲下身子,轻轻的擦开她脸上的泪水:“天音,我来接你了。”

天音一愣,瞬间眼里的泪如决堤一般的往外冒,接她,他说来接她。这是她被丢在人间的五百年里,生生世世盼着的一句话。现在终于听到了。

“怎么又哭了?别哭啊,天音…大师姐!”他却一下慌了神,一遍遍的擦着她的泪,最后干脆拉着袖口擦拭着,连声音都带了点哀求的意味:“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罚我就是,别哭啊。”

心头顿时满满都是暖电,她突然就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埋进他的怀里吸取着世间最后一丝温暖。

“带我走!”去哪都好,只要有他,离开这一切。

身前的人愣了下,随即一双结实的大手拂上她的后背,就像是一个大暖炉,贴得连心都是暖烘烘的。

“好!”

他只回了一个字,身形一动。人已经出了房屋,腾云而去。他飞得极快,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歧山在视线里越来越小。

“炎凰…”她突的想起那个小凤凰。

灵乐却是呵呵一笑,知她担心的是什么,用了点力把她拉得更近了一点:“她是个好孩子,若不是她拖住了凤鸣,我今日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带走你。”

原来如此,她安了心。深吸了一口气,气息之间全是灵乐那清爽阳光的味道。令人无比的安心。

她没有问他是怎么出的冰域,也没有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只是想把一切都交出去,交给眼前的灵乐,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仿佛又回到了五百年前那个无法无天的日子,她就想任性一回,自私一回。

一路无声,却胜似有声。直到耳边转来浅浅的呼吸声,灵乐才发现,怀里的人睡着了。

天音从未睡得如此的香甜,不用提心吊胆,也没有那挥之不动的恶梦。只有耳一声沉似一声的心跳声。她仿佛回到了千年前,没有认识衍歧的日子里。有父君的溺爱,有师傅的疼惜,更有白羽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突然就不想醒来了,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凌冽的喝斥。

“什么人?”

她才堪堪醒了过来,却意外的发现,已经到了南天门前,而她们藏身在一条天柱的后面。由远及近传来天将脚步声,守门天将必是感观异常灵敏的仙人,发现了这边的异状。

她能感觉到灵乐的紧张,抱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低下头来看她,那眼里明显有着焦急的意味。他这是打算带她下界吗?

天界不容于她们,所以他想带着她去凡间。宁愿放弃这里的一切,她顿时被心底的感动淹没,盯着他的眼睛不放,紧紧的抱着眼前这个人。

够了,有他这份心,她这辈子都值得了。

他却突然倾下心身子,附在她的耳边,捏了个诀,脑海里顿时响起他清朗温和的声音:“别怕,我绝对会带你走的。”

眼泪顿时就忍不住,突然觉得纵使现在就让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她也是愿的。

天将的脚步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转过来。灵乐神情一沉,手间一转。无忧笛便出现在他的手上。

天音一惊,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他这是要硬闯,逃出冰域,本就是重罪一条,若再加上硬闯南天门,私自下凡,只会罪上加罪。

灵乐更加的焦急,带些肯求的看着她,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必需要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人,出来。”天将再次出声警告,手里的剑似是要往这边刺出。

他转身就要冲出去,却突听得旁边一声回应。

“是我!”

一身红衣似火的男子突然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原来是炎麒星君。”天将收了剑,弧身行了个礼,恭敬的问道:“星界这是要去分界河巡视吗?”

炎麒点了点头道:“嗯,本来是想去天宫找二皇子比武,谁知他又被关起来。闲着无聊,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就顺便去看看。”

“原来如此。”天将了然的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炎麒镇守分界河多年,在天界兵将中素来很有威望,就连南天门的守卫对他,也是敬佩居多:“魔族出世,三界可能又会起一番干戈,星君镇守分界河,到时可就辛苦了。”

炎麒不在意的笑笑,意有所指的道:“那也是我命不好啊,素来就是为人收拾烂摊子的命。”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看向灵乐和天间所在的方面,向天将挥了挥手道:“你不用招呼我了,我下去查看一下就回来。”

“是!”天将领了命,这才回身走了回去。

等到确定那边再也听不到这方的动静后,他才淡淡的开口。

“你认真的?”没有转身,却是对这边说的。

灵乐抓着天音紧了紧,却笑开了。明知他看不到,却还是重重的点头道:“从未此刻的认真。”

炎麒愣了愣,似是被他语气中的坚决惊到,半会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又要失去一个好对手了。”他一向好武,好不容易找到灵乐这个对手,以后天界又要寂寞。

灵乐也回予一笑:“就当我输给你了。”

“这样的认输我可不要。”他摇了摇头,突然似是想到什么,声音一沉:“好好对她。不然白羽不会饶你。”

灵乐低头地向怀里天音,不自觉的抱着紧了紧,答道:“你不说我也会,这次…多谢了。”

说完也不再停留,抱着怀里的人,化作一道光束,避开南天门,直往下界而去,丝毫都没有迟疑。

天音忍不住回头,看向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的炎麒,还有那越来越遥远的南天门,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她却意外的不想阻止。

骄阳似火,烈日高空。

天音把割好的嫩草放在空地上,不一会,就有十几只的兔子奔了过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兔子素来胆小,这些却丝毫不畏生人,好似已经习惯了如此。

天音伸手摸了摸它们毛茸茸的耳朵,只觉手心暖烘烘的,嘴角不禁就掀起些许的笑容。远远传几声脚步声。

正在吃草的兔子猛的就竖起了耳朵,天音还未来得及反应,它们已经朝着右边的小路急奔了过去。扑向那边一个蓝色的身影。

“走开!不然我真踩过去了。”灵乐略有些狼狈的跨了出来,一身猎户的打扮,可惜手里除了弓,却是空空如也。只是周围,却站满了各类的飞禽走兽,把一条路塞得满满当当。而且无一例外,全是活物,未见一丝伤痕,反而对他分外的亲昵。

那场景到不像他是出去猎物的,而是猎物粘上的他。甚至还有一只小猴已经爬在他的肩头,两只前爪牢牢的圈着。就连刚刚那群兔子也粘在了他的脚下。

“死猴子,再不下来,信不信我真的宰了你!”灵乐的脸越来越黑,伸手拉下那只粘在自己身上的猴子,再狠狠的瞪了一眼,才绝了它想再次爬上来的念头。

转眼又瞪向前面堵着路的兔子:“让开!”

可惜兔子未有猴子的机智,仍是一个劲的蹭在他的脚边,还有些抬起前腿,似是想往向攀爬,旁边更是挤过来一只梅花鹿,就着他的手舔了一口,留下一层淡淡的水渍,灵乐的脸顿时青红交错起来。

天音禁不住,扑噗笑出了声,就连手里装草的竹篮都险些要拿不稳。

“师姐…”灵乐颇有几分怨念的瞅了她一眼,纵身一跳,几个起跃已经跨过围栏飞身到了她的身侧,还顺手关上了围栏的门。

天音伸手拍了拍他身上被粘上的不知明的羽毛,草根,还有一些不知是狐还是狼的毛发,越清理越是止不住笑意,干脆就当着他的面笑出了声。

“师姐!”灵乐脸已经通红,隐隐还夹着几分尴尬,神色已经不止是怨念这么简单了。

天音这才勉强止住笑意:“你可真受这些动物的欢喜。”

他的脸顿时又黑了几分,狠狠的瞪了一眼围栏外还不肯散去的群兽一眼,争辩道:“这…又不是我想的,谁知道它们会跟来啊。我只是想去打猎而已,反到是被它们给猎了似的。”

天音含笑的摇了摇头:“你是龙族,它们粘你只是本能,我看你还是别做猎户好了。”

万兽以龙为尊,灵乐是龙族,虽说他现在已经封住了自己的修为,但身上的龙气便是它们不能抵抗的威压。可偏偏他们来到是这一片丛林,皆是以打猎为生。

“不行!”灵乐难得的坚决,看了她一眼,突然就拉住了她的手道:“这里的人世代都是以打猎为生,养活一家老小。自然也不能输给他们。”

天音只得无奈的笑笑。

他瞅向她的手里,“你这是…又喂兔子吗?”

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走向围栏,把里的草全全倒了出去:“都说别去管这些兔子了,它们都快把我们院里的草啃光了,哪还能养着它们。你只要安心的被我养就行了。”

天音心中一暖,嘴角忍不住上扬,眼角却又有些发酸,心底却被塞得满满当当。当初他执意拉她来到这人间。她以为终是一时的冲动,不想他却封住自己全部的修为,只愿陪她做一对凡人,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了。

他原本是天界的二皇子,盼了几百年才诞生,连天后都对她疼到骨子里的儿子。如今却为了她要留在这个满是污秽的尘世当中,学着做一个最卑微的凡人。

她好像是偷了一件不属于她的东西,自私的藏了起来。

“灵乐…”你后悔吗?

“嗯?”他伸手要接住她手里的竹篮,抬起头眼神清澈如水,仿佛这世间最清亮的色彩。

她突然就问不出口,心底那熟悉的痛袭了上来,她压抑不住的咳了起来。

“师姐!”灵乐神色一变,丢开手里的竹篮,轻抚着她的后背:“你怎么样?是不是又痛了?我扶你进去休息。”

“没事。”她摇了摇头,半会才压下咳嗽。

灵乐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上次天忌的伤吗?”从前并未见她有这毛病,为何下凡起,就整日咳嗽不止呢。

“只是咳嗽而已,一会就好了。”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却未曾细说,其实这是她这一世的命数,自小的恶疾。回到天界后,脱离了命数就没犯过。如今重新回到凡尘,却只能继续这个命数。虽说由于她继承了青云的关系,不至于有生命之忧,但这偶尔出现的病痛,却是无法避免的。

灵乐手间紧了紧,终是没有继续问下去,见她脸色恢复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才讲起了这一天的遭遇。

越听天音又越止不住笑意,想来当初他第一天出去打猎的情景。他出去,不下半刻钟就回来了,身后便着围栏外,那十几只的兔子,一蹦一蹦的排着队儿就进来了。

打猎的本意,是打算卖到附近的市集,换取些米粮。偏偏看着那一双双兴奋的小红眼睛,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想要放了吧,它们还怎么都不敢走,就在这附近的草丛安了窝住了下来。

幸好,他们不似真正的凡人一般要一日三餐,也便随它们去了。可今日似乎越发的严重了,许是受到他龙气的感染。这回到不单是兔子,连鹿、狐、猴这种动物都跟着回来了。下回要是见着他身后跟了只老虎,她也不会意外了。

“你别笑啊?”灵乐有些恼了,指了指围栏外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带它们回来的,谁想到得,我一拉弓,它们就抢着往我箭下钻。”

“是是是!”天音笑出声:“是我小师弟魅力无限,它们争相献身。”

“师姐!”听出她语气十足调侃的意味,他的脸顿时肿得通红,急急的争辩道:“我只是不适应而已,你等着,过些日子,我一定会像普通的猎户一样。”猎一堆,而不是跟一堆猎物的回来。

这点还真有点难,天音摇了摇头,“算了!”

“我说的是真的,距这十里开外就有个集市。等我成了真正的猎户,我们就去换些银两,到时…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你到是对凡间之事挺了解。”天音随口回道。

“这是当然!”他理所当然的反驳,见天音疑惑的眼睛,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撇过头去,脸上微微泛着红。“我来过…这里的。”

来过?凡间吗?天音到是有些奇怪了,他身为二皇子,应该很少离开天界才对,更别说是来凡间了。天界向来是禁止私下凡间的。他怎会对凡间的事这般了解。

“我刚破壳的时候…来过!”

天音微一愣,她的确听天后说过,他擅是一条未化形的龙时,经常往外跑。难道他来的却是凡间吗?心中越加的疑惑。

他却颇有些不好意思抓着头:“你也知道,我在蛋里的时候,就只有你陪我说话,后来你突然就不来了…我破壳后想找你。所以…”

所以他才到了凡间吗?天音心里突然一阵酸涩,她一直以为那五百年里,她被所有人忘在了凡间,从没有人来找过她,没有人来救她。甚至她都止不想,其实大家都是打从心底认为她不该回来的。

原来,也是有人找过她的。

“我那时,不知道你的命数是司命定的,所以一直都找不着…”他眉心紧皱,当年他也是凭着幼时对她声音的依赖,所以才会去寻她。可三千世界何其大,又怎么那么轻易找着。偏偏天界有意忽略她的过去,他也未曾想到去找司命去查她的命盘。时间一长,他也便淡了这个心思,直到她回到天界。

“师姐,对不起。如若我能早点找到你…”如果他能再努力点就好,如果他能再继续找下去就好。“你可是会怨我?”

“不,谢谢。”天音摇头,真的感谢,感谢你让那几百年无望的等待,有了意义。因为至少…至少还有一个人来寻过他。

其实起初每一世,她死的时候,心底都是怀着希冀的,她想或许…或许就有人来救她了。或许,她这一世可以活得轻松些。

她以为,从来就没有梦想成真过,直到她学会了放弃。

可原来,这个梦想,曾经真的实现过。她真的…很高兴。

“谢谢…谢谢你灵乐,谢谢你…曾经来找过我。”她抬起头,看向他有些愧疚的神情,她无端就心疼起他来,她努力的想给他一个笑容,却无端的想哭。

“师姐。”他心念一动,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看着她那样的笑容,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他就忍不住想抱住她,想给她勇气。

“从今往后,我保护你,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一步。”

他一字一句的发着誓,每一个字都似在敲着她的心口,眼泪唰唰的双双下流,埋进他带着阳光气息怀里,这生,为了他这一句,为了他毫无保留的心,她可以做任何事。

天色有些暗了,应该是有雨,天音正要收了手里的针线进屋,却见灵乐正好从屋里出来。好奇的盯着她手里的活。

“这是什么?”他扯了扯她放在脚上的布料,天音干脆就收了针线,递给他。他好奇的抖开,那是一件长衫,看那款式却是男装。愣了一下,他眼睛顿时发亮,惊喜的回头看向她:“这是…给我的吗?”

天音点头,在凡间针线活是每个女子都会的,她自回天界后,就未再碰这些,就不知他是否合意。“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他拿着长衫比划来经划去,似个孩子一般,着急的往身上套过去:“这几日你都在忙,就是为了缝这个吗?”

“你试试合不合身,若是不行,我再帮你改。”

灵乐笑得越发的开心:“师姐做的,自然是最好的。”摸摸衣上的衣料,手心都是暖暖的,在天界所有物品都有仙法来完成,哪有这样一针一线亲友缝制来得贴心。

“喜欢就好。”她含笑着看。

兴许是太着急,他穿了几次就都没对准袖口,最后居然缠住了,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看戏的天音。

“师姐…”

天音看不过去,又禁不住笑意,只得上前帮他拉住一角,抓着他挥个不停的手,套了进去,手不自觉的绕到了他的身后,顺着衣衫,一边顺抚平一边忍不住道:“怎么还像个小孩,穿个衣也这么闹腾?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她一边训着,却发现他奇异的没有回话,抬头却对上他似是燃着火一般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才发现,她为了抚顺衣衫,手已经环着上了他的腰侧,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靠在他身上似的。

脸不禁也烧得个通红,手里还抓着他的衣角,一时放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双眼水汪汪的,似是受惊的兔子。

“天音…”灵乐的声音,也格外的低沉起来,那眼里的光,更是让天音有些喘息,没由来的就有些紧张。他却慢慢的附下身来。

温热的触碰,带着丝阳光的清香,就贴上了她的唇,不同于之前在青云那个青涩,带着小心翼翼的触碰,这个却似燃着火一样的热情,似要把两人都燃烧殆尽一般。

天音被他吻得有些痛,不自觉的就低吟一声。带着些娇媚的声音,更是火上浇油,灵乐顿觉喉间一紧,更加用力的抱紧她的身子,吸吮着她的唇,迫使她张口卷入她的柔软。

齿间的香甜沁人心脾,他忍不住就想需求更多,呼吸越发的沉重。身体似是燃起了一把火,他迫切的需要缓解这样的热度。心底越想着要对她温柔,却越加的急不可耐,手不自觉的就拉向她的衣衫。吻游移到她的人唇瓣,颈项,锁骨…

却忽闻吱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哗啦一片的响声。天音身后的篱笆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已经倒了下去。两人这才从迷情中惊醒。对望一眼,却是两张都是通红的脸,双双又转开头去。

灵乐咳了一声,想要找点话题来缓解这尴尬,却越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向一边的天音,却也只能看到她紧扣着头,他一时又恨起自己的心急,明明就发过誓,要好好对她的,居然一时意乱情迷,差点就在这…着实有些混帐了。

“咳,师…师姐,你教我的无忧曲,我已经学会了。一直没有机会吹给你听,不如我现在吹好不好?”他转开话题,像是怕她怀疑似的,他忙扬手唤出玉笛。

天音点了点头,脸上的红这才褪去了不少,在一旁坐下,示意他开始。

笛声忧扬,缓缓流淌,清音如水,润万物。无忧曲本就是神曲,声由心发,心镜平和,则笛声优扬顺和,心镜狂乱,则杀机四伏,以声御敌。现在灵乐封印了仙力,吹奏出来却也能让人宁神静气,似是细水流过心头一般。

她仿佛就想起了,千年前初见师父的时候,他立于天池水面上,也是这般吹着无忧曲,满池的莲花在笛声中争相开放,他便踏着那一池白莲涉水而来。

如今再次听到无忧曲,虽不及师父那般引得天池奇景,却也是三界再无人能匹敌,想必假以时日,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师父果然收了一个好徒弟。可惜自己…

“师姐,好不好?”

“什么?”天音一愣,这才发现灵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吹完一曲,正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跳无忧舞给我看,好不好?”他重复道:“我听师父说过,师姐最擅长和喜爱的便是舞,无忧舞更是无人能及。”

天音紧了紧身侧的手,的确,她以前是喜欢跳舞,她自十岁起就能舞起无忧曲。自从见到衍歧看到凤鸣跳舞时那热烈的样子,她更是疯狂的喜欢着。只是…后来她便不喜欢了。

“师姐…要是不方便…”见她脸色有变,他立马又改了口:“那以后跳也可以,不急在这时。”

“不!”天音站了起来,拿紧手里的赤姬,对他缓缓的笑开,似是朝阳初升般的笑容:“我跳。”

凡间的几百年,她早已经明白,当初衍歧在意的从来不是无忧舞,而是跳舞的那个人。所以无论她当时怎么跟他说,自己也会无忧舞,他却从来没有信过。

她上前两步,展开手里的扇子,抛向空中。赤姬似感应到她到的心意,低鸣着随着她的舞步转动起来,每一步每一个态势她都依着记忆中的样子,力求做到完美。这一刻,她跳无忧,不为别的。只为真正看着她的人而舞,为这个世间唯一,也是最后一个把她放在心上的人而舞。

扇子的低鸣,轻灵的舞步,与清晨的暖阳合成一副极美的画面。虽然已隔了百年的时光,再次跳这个舞,却像是刻印在天音的灵魂中一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踏步,都行如流水,浑然天成。赤姬在她手中流转,突然一阵高亢的嗡鸣,一时满天飞花,也随着她舞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