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总有些疑惑:“二少爷并不怎么喜欢徐姑娘啊?上回韩先生比试画画输了,二少爷没得了韩先生的画儿,哪能高兴呢?听闻当时,他还十分不甘心,没少挤兑徐姑娘的。”

阮姨娘长长吁了口气,感叹道:“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子,就爱口不对心。越是喜欢,便越是喜欢挤兑着,欺负着,好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别看昭儿老成,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郎,哪里真能掩饰他的心思?”朱嬷嬷听着似乎真有这么回事,二少爷对徐姑娘有些挤兑,但还真是没下狠手,也就小打小闹,最多有些不高兴背地里嘀咕两句。可是,这些不过是阮姨娘的猜测,她也不敢尽信:“二少爷没明言,姨娘只当糊涂没听明白就是了。”

萧府的二少爷,以后的举人老爷,哪里能选一个落魄户的拖油瓶当妻子?以后做了大官,只怕没少被其他人嘲笑的。

“昭儿的性子执拗得很,哪里会轻易改变主意?”阮姨娘越发睡不着了,愁得眉头直打架:“不行,回头我得探探徐灵芸的口风,免得真让她耽误了昭儿的大好前程!”

思来想去,府里都是大太太的耳目,要是被大太太知道了,说不准真会成全这好事。毕竟大太太早就看萧昭不顺眼了,下下绊子算的了什么?倒是敬和山,是个说话的好去处。

阮姨娘琢磨明白了,这才放了心,重新睡下了。她得好好养足精神,过两天提起劲儿来对付华月喜那不安分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喵~~~

撒花~撒花~撒花~

反击

第四十三章 反击

准备了两天,萧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敬和山去,不知引来多少百姓围观。一排壮观的马车,加上一队虎背熊腰的护院,瞅着便气派得紧。春英拎着小包袱,亦步亦趋地低头跟在徐灵芸身后。

萧老爷和萧大少在车外骑马,大太太和阮姨娘一起,华月喜便招呼着徐灵芸上了马车。

华月喜一出府,虽说还戴着纱帽,但是京城里谁不知道萧老爷纳的这位贵妾是千姿国色?

即便没露出一张脸,身姿婀娜,便令人遐想。

她也没停留,搭着夏草的手很快就上了马车,徐灵芸立刻跟上,春英赶紧放下帘子,轻轻松了口气,小声道:“姑娘,那些男人的眼神真可怕,恨不得要吃人一样!”

夏草捂嘴笑了:“你个小丫头,管他们做什么,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没得坏了二太太和姑娘的心情。”

“对,今儿难得出门,定要高高兴兴的。”春英麻利地取出食盒里的点心,摆在马车内的小茶几上:“这是临出门前,凌大娘特地让人送来的。”

徐灵芸笑了笑,净手后亲自给华月喜泡了一杯莲花茶:“娘亲喝喝看?味道怎么样?”

她好不容易做出的成品,今儿出门便让春英拿上一包,给华月喜尝一尝。

徐灵芸一副紧张兮兮的摸样,盯着华月喜瞪大双眼,湿漉漉的像是讨要表扬的小摸样,甚是可人。

华月喜憋不出笑开了:“自然是好喝的,听说这花茶还是你想出来的?”

徐灵芸连连点头,嘟着嘴笑道:“大少爷说能卖钱,我便捣鼓了一下,听说卖的还好。等三个月后拿到干股,必定要给娘亲买一份大大的礼物。”

华月喜摇摇头,伸出手,露出腕上的红翡镯子:“不必,我有这个就够了。那些银钱你还是攒起来,以后也好留在身边傍身。”

“我吃住在萧府,哪里需要那么多的银钱?”徐灵芸见车内只有夏草和春英,便亲昵地依偎在华月喜的臂弯里:“这是我自个第一次赚来的银钱,自然得给娘亲买份礼物才是。以后的,肯定会好好攒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依地晃着华月喜的胳膊,后者叹息道:“你这猴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是,娘亲。”徐灵芸笑眯了眼,又道:“以后我得琢磨更多的花茶,好让银钱攒得满满一箱子。”

“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小财迷,掉钱窟窿去了?”华月喜有些心酸,萧家没缺她们两母女吃的穿的,但是月钱有定例,她从娘家过来只带了薄薄的嫁妆,根本不够用多久。想要买点什么,也不好总跟萧老爷伸手要。

萧老爷倒是阔绰,每次出远门,总会送不少珍惜的玩意儿到月夕院。可是那些东西只能看,不能拿出去卖,能用的私房钱并不多。到头来,却是苦了徐灵芸,想着法子攒钱了。

“总是有些银钱捏着手里,才能感觉安稳点。”前些年在华府,徐灵芸是看明白了,还是银钱来的实在。

有银钱在手,想买什么也不用拮据,不必再看别人轻视的目光,不用向谁低头讨要。

华月喜是骄傲的,谁说她就不是?

“娘亲放心,银钱差不多够用就好,我不会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的。”徐灵芸微微一笑,她很明白,贪心的人只怕想要赚得天下间的财富,知足的人便会在适当的时候放手。

而徐灵芸,并不想做一个贪婪无厌的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娘亲自然是信你的。”华月喜伸手抚过她的鬓角,唇边洋溢着欣慰的笑意。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她的女儿,只怕是世上最贴心最懂事的姑娘了。

“二太太,敬和山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有婆子来禀,华月喜重新戴上纱帽,替徐灵芸整理了衣裙,这才下车。

萧老爷早等在车外,见华月喜下来,伸手虚托了她一下:“许久没出门,坐马车有颠着吗?”

华月喜伸手略略撩开纱帽,露出一张美艳的小脸来,娇嗔地瞥了他一眼:“老爷说的哪里话,大太太安排的马车,自然是最舒服的,哪里能颠着呢?”

她抽回手,转身牵起徐灵芸向大太太走去。

大太太早就看到萧老爷在华月喜身边献殷勤,也没多说,只向她点了点头:“软轿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阮姨娘偷偷瞪了华月喜一眼,又扭过脸依依不舍地看向萧老爷,这才进了软轿。

徐灵芸扶着华月喜进去,抬头见只得三个轿子,没有做声,只道:“娘亲,我有些内急,待会再上去。”

华月喜坐着马车确实有些累了,也没留意,便闭上眼点了点头。

眼看轿子走远了,春英也发现了不妥,跺脚道:“听说来敬和山是阮姨娘安排的,她必定是故意的,竟然没给姑娘准备软轿,难不成让姑娘走着上去吗?”

“走着上去,有何不可?”徐灵芸仰头看着山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如今哪里再去寻软轿?这轿子,都得提早半月订下来,哪里会有多?”

她不想好好出一次门,反倒为这点小事退缩而错过了山顶的美景:“走吧,沿路的风景也是不错的,我们慢慢上去就是。”

春英无奈,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这是怎么了?徐姑娘怎么还在这里?”端砚率先发现落单的徐灵芸,不由惊讶。

女眷们都是坐软轿上山的,难不成这位姑娘还突发奇想要走上去?只是他稍稍一想,就明白安排轿子的人必定是故意的,才落下了徐灵芸。

端砚也开始发愁了,萧晗却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上山吧。”

萧二少一愣,皱起眉头,不赞同他的话:“大哥,一个姑娘家怎么走上山?倒不如派腿脚快的小厮去外面雇一个轿子,把徐姑娘送上去吧。”端砚苦笑,解释道:“二少爷有所不知,这平路上和上山的轿夫是不同的。要是雇了外面的轿子,不留神把姑娘摔着该怎么办?”

萧昭还真不知道轿夫也有不同的,握着折扇道:“这样吧,派人上山让人送一个轿子下来抬徐姑娘。”

“不用了,二少爷。”徐灵芸摆摆手,这一上一下的,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倒不如她直接走上去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真要走上去?”萧昭也烦了,觉得她是不识好人心:“你既然想走,那就走吧。别待会在路上哭哭啼啼的,谁也不会可怜你。”

徐灵芸笑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对方有意为难自己,就不可能让轿夫把轿子送下来,何必多费工夫?

她带着春英率先走在前头,被萧晗拦住了:“你跟着我走。”

敬和山的石阶修得整整齐齐,蜿蜒而上,光是仰头看着,春英就开始眼晕了,怯生生道:“姑娘,我们真要走着上去?”

“要不,你留在马车里?”徐灵芸转过头,沉吟道。

“不,奴婢可以的,姑娘不要把奴婢扔在马车里,孤孤单单的。”春英撅着嘴,好不可怜地哀求着。

连“奴婢”两个字都出来了,徐灵芸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是不想错过了山顶的桃花美景。

起先是春英扶着徐灵芸走,没过多久,便是徐灵芸扯着她走。

春英气喘吁吁,停了下来:“姑娘,我腿都软了,这石阶还有多少?”端砚跟着萧晗学了几年功夫,腿脚灵活,这会儿还轻轻松松的,闻言不由笑了:“这才走了一半,你这身子骨居然还比不上你家姑娘,真是羞死人了。”

春英跺脚的力气都没有了,瞪了他一眼,狐疑道:“还有一半的石阶,你没骗我?”

端砚指着一旁答道:“骗你做什么,你瞧旁边的石阶上,明明白白地标记了。”

徐灵芸仔细一看,还真有标记。她的双脚也有些发软,终归是闺阁里的姑娘家,哪里走过这么长的路?

她如今是凭着一股子气硬撑着,春英一停下来,自己便有些站不住了。书上说的好,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

萧晗一袭蓝衣锦袍,背手而行,脚步轻快,仿佛他们走的不是无数的石阶,而是府里的后花园,从容不迫。

徐灵芸看得羡慕,萧大少甚至脸不红气不粗,额上连一点汗都没有。反观自己,香汗淋漓,发钗凌乱,脸颊滚烫滚烫的,胸口蹦得几乎要跳出来,累得几乎能立刻倒下了。

春英看得揪心,一边喘着气,一边小声劝道:“姑娘,要不算了,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就回府里去吧…”

在她看来,徐灵芸似乎就为了那股子硬气,才会勉强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反正被人欺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华家的时候她们能忍下来,为何这次非要把自己逼到这份上?

徐灵芸摇摇头,春英并不明白她:“上去之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没再看春英,徐灵芸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上爬。只是走了几步,腿脚一软,险些整个人从石阶上摔下去,吓得春英捂着嘴尖叫一声。

徐灵芸心跳漏了一拍,脸色都白了,好在萧晗眼明手快抱住了自己,要不然从这里滚下去,不死也得重伤:“谢…大少爷。”

她惊魂未定,面无血色,双眼含着水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今儿来敬和山的人并不多,石阶上只得几人,萧晗索性半搂着徐灵芸往上走:“坚持住,快要到山顶了。那片桃花林,跟书里遥不可及的世外桃源不相上下。”

“真的?”徐灵芸被搂着,后背一股子暖暖的气息传来,手脚的酸软慢慢少了,脚步也轻快了不少,知道萧晗给她输了些许的内力。

“那我一定要好好赏花了,不能错过了这个好地方。”心知萧晗的话,只怕是安抚她的。徐灵芸颇为感激,仰起小脸笑了笑。

连最亲近的春英都叫自己放弃的时候,萧晗也从没说过往回走,回府去的话。她就知道,萧大少是明白自己的。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近一起看的书,徐灵芸不知不觉就已经能看见山顶。她从萧晗的怀里站直身,憋着一口气,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惨白。

这个小招数,还是徐灵芸在华家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她只要在邻居前,小脸泛白,双眼含泪,要哭不哭的摸样,大家对婶娘便忍不住指责,倒是让自己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偶尔还能被邻居家的婶子送点肉饼来解馋。

瞥见萧晗似笑非笑的神色,徐灵芸朝他眨巴了一下眼,搭上春英的手。两人相互扶持着,春英刚才被端砚拽着上来,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小脸满是汗水,很是狼狈,不用装也够凄凉的了。

一主一仆上到山顶,萧老爷一行人正等着。看见两人的惨状,华月喜便忍不住惊呼一声,就要晕过去。

萧老爷扶住华月喜,也忍不住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雇的轿子呢?萧家难道连一顶软轿也雇不起,要姑娘自己走上来了?”

大太太被说得一脸青白,萧老爷还从未在府外给自己没脸,不由感到有些羞辱,捏着帕子低下头道:“老爷,是我忽略了。”

金嬷嬷忍不住,上前一步答道:“回老爷,这轿子是阮姨娘…”“住口!”大太太喝退了金嬷嬷,抿着唇道:“总归是我的错,这点小事惹着老爷心烦,更是我的错了。”

萧老爷脸色一缓,知道怪错了大太太,蹙眉瞥了眼阮姨娘道:“看来,你是想让别人瞧萧家的笑话了?回去禁足三个月,抄女驯五十遍。”他对女驯一向不太放在心上,只是阮姨娘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不知情的,还以为萧府连一个小姑娘都容不下,落了一个苛刻吝啬的名声,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里做生意?

阮姨娘白了脸,原本只是想给徐灵芸一个下马威,让她哭着喊着派人上来要软轿。到时候自己假意推托一番,再拖延一下,最后来得晚了,徐灵芸不过也被人说是架子大,拖拖拉拉耽误了游玩,让萧老爷心中不喜。

却没想到这丫头是个心狠的,居然真的自己走上来!

明明白白地走到萧老爷跟前来,发钗凌乱,浑身狼狈,也不怕被敬和山其他女眷看见了会不喜,以后要嫁不出去!

这小姑娘莫不是真看上了昭儿,所以有恃无恐,宁愿放弃体面,也要狼狈地走上来给她没脸?

阮姨娘越想越恨,她倒是看小了这个丫头。果真是华月喜的女儿,小小年纪,心眼多着呢!

“是,老爷,我错了…”她乖乖认错,生怕萧老爷更是生气。

这么多年来,阮姨娘熟知萧老爷的脾气。他一开口,自己便知道萧老爷是真的不高兴了。顾不上徐灵芸,赶紧上前赔罪。

春英恍恍惚惚地明白,姑娘执意自己走上来,其实是要当面给阮姨娘一个教训?

不得不说,瞧见阮姨娘吃瘪的脸,她们大大地出了一口气,别提多痛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O(n_n)O

苦劝

第四十四章苦劝

“嘶——”春英倒抽了一口气,小声求饶:“哎哟,夏草姐姐,你就轻手一点吧!”

夏草拿着针,一点点给她戳着脚底的水泡,没好气地抬头:“姑娘还没出声呢,你就嚷嚷了?”

春英嘟着嘴,偷偷瞥了一眼已经戳了水泡,用干净白布包好双脚的徐灵芸,正倚在软榻里昏昏欲睡,便压低了声线道:“姑娘还真厉害,那么多的石阶,眼睛都不眨的,一口气就跑上来了。你不知道,我多佩服姑娘的!”

“那是,姑娘这股子韧劲像足了二太太。”夏草用汤药擦了擦春英的脚底,也替她包了起来:“这药草瞧着不起眼,却是治水泡最好的。明儿一早,你和姑娘都能大好。”

“那敢情好,别误了赏花。”春英笑得眯了眼,两只脚在半空一甩一甩的。

“瞧你这般孩子气的,比姑娘还大着一点呢,也不见有姑娘的几分稳重。”夏草取笑着,收拾好东西便起身道:“我该回去伺候二太太了,你也早点歇着,别耽误了明儿的事。”

徐灵芸和春英的双脚都起了一溜的水泡,没办法只好先在庙里准备的厢房歇息一天,明儿才去赏花。

萧老爷原本就想着早去早回,谁知被阮姨娘闹的,只好在敬和山住一晚,明儿再回府,心里老大不乐意,没给阮姨娘多少好脸色。

夏草临走前给徐灵芸腿上添了一张小毯子,手边的小桌下有着烫着的水壶,她醒来伸手就能够得着。免得渴了,春英也帮不了手。

春英赶紧应了一声,目送着夏草刚走,就听见有人轻轻敲门:“谁?”“是我,”端砚推开门,探进头来:“姑娘的伤还好吗?饿了吗?正好寺里的斋饭不错,大少爷让我送过来。”

春英示意他小声一点:“姑娘睡着了,脚上没有大碍,明儿就能好了。谢谢大少爷,待会姑娘醒了,我一定转告他的好意。”

端砚摆摆手,轻手轻脚把斋饭的食盒放在小桌上,又睨了眼春英在裙摆下隐约能看见包扎脚上的白布:“你的脚…也还好吗?”

“放心,夏草姐姐说了,明早就能全好了!”春英摆摆手,很是不在乎。

知道这丫头率直,说的都是真话,端砚这才放心了:“那你和姑娘好好歇着,后面的桃花林可美了。”

春英心动了,迫不及待地问:“真有那么好看?”

“那是自然的,”端砚说完,又愁眉苦脸道:“就是林子里全是女眷,我跟着大少爷只是走了没一刻钟就退出来了。”

她听着,幸灾乐祸地笑了:“怕是那些女眷看见大少爷,都被迷得走不动了。大少爷光是在桃花树下站着,只怕是人比花娇…”

“什么人比花娇?”徐灵芸睁开眼,耐不住笑了。她在端砚进来的时候便醒了,听着两人小声唠嗑,也就没打扰。谁知春英越说越离谱,她要是再不醒,萧晗明儿就得拿这丫头出气了。

春英捂着小嘴,眼珠子乱转:“姑娘醒了?难不成是被我们吵醒的?”“哪里的事,是睡得够久了,该醒了,要不然晚上得睡不着。”徐灵芸扶着软榻慢慢坐直身,瞥见食盒便,开玩笑道:“麻烦端砚走这一趟了,赏钱的袋子放得远,得明儿才能给你了。”

端砚笑着摆手道:“徐姑娘客气了,这赏钱不赏钱的,倒是其次。只要姑娘赶紧好起来,这便是大大的好事了。”

萧晗的脸色比平日更不好了,那些女眷没点眼色还往前凑,端砚在旁边没少被自家大少爷的冷气冻着,只盼着徐灵芸赶快好起来,他这个小厮才不用继续落在水深火热之中,备受煎熬。

屋内唯一的丫鬟只能坐在榻上不能走动,端砚便做了一回伺候的人,把斋饭摆在徐灵芸跟前的小桌上:“这是庙里大师傅的手艺,平常人哪里能吃得到,还是萧老爷跟他有几分交情,特意请他做的,姑娘尝一尝味道如何?”

徐灵芸夹了一筷子,虽是平常的素菜,入口清爽生香,比萧府大厨房师傅的菜肴来得更有滋味,不愧是庙里的大师傅。

“很不错,这笋尖只怕没有谁能比大师傅做得更好了。”她瞧见春英眼巴巴的,便好笑道:“只能麻烦端砚把素菜捡一点拿过去,要不然春英就得垂涎三尺了。”

春英被取笑惯了,脸不红气不喘,笑眯眯道:“还是姑娘最疼我了,小砚子,还不赶紧送过来?”

端砚憋不住也跟着笑了,老老实实地捡了点徐灵芸少动筷的几样素菜,给春英端了过去:“你这疯丫头,越发没有丫鬟的样子了。赶明儿让金嬷嬷瞧见了,少不得又让你学几天规矩。”

春英缩缩脖子,嘟嚷道:“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品尝美食的时候哪能提这些糟心事?”

她吃了一口,筷子夹得飞快:“唔,真好吃…”

见春英饿狠了,吃得太快,看着徐灵芸都有些心惊胆颤:“吃慢的,没人跟你抢。”

春英还真噎着了,憋得一张脸通红,唬得端砚手忙脚乱给她倒了一碗水灌了下去,好一会才缓过来:“让你贪嘴,吃苦头了吧。”

泪汪汪地拍着心口缓了气,春英苦哈哈地点头:“看来再好的东西,也会噎住人的。”

端砚好奇:“你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给噎住过了?”

徐灵芸一愣,来不及阻止,就听春英坦白道:“就像馊掉的米糠,又老又烂的菜叶子,还有…”

“行了,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徐灵芸面色淡了下来,让春英喃喃地住了嘴。

端砚脸色倒是有点不好了,他小时候家里过得不好,还能勉强吃顿饱饭。后来闹饥荒,家里人都死了,才不得已卖身进了萧府。后来跟着大少爷,这些年来,只怕连萧府的粗使小厮也不会吃的东西,两个小姑娘居然尝过了?

那必定是进萧府后的事,萧府财大气粗,连最低微的小厮婆子都能吃得好穿得饱,要不然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小姑娘小子挤破头要进来。那时候,徐灵芸才八岁不到吧,春英只大一点点…

端砚忽然有点心酸,勉强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食盒放着,回头叫别的小丫鬟收拾就行。”

等端砚走了,徐灵芸无奈地说道:“以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没得让人心烦…你这张嘴,真得好好管一管了。”

春英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道:“我又不是说谎了,端砚一问,我老老实实回答而已。放心,端砚是个嘴巴紧的,不会到处乱说,让姑娘为难的。”

华家婶娘的手段层出不穷,还懂得背着人做,没多少人知道,连华月喜也是不清楚的。

徐灵芸不怕别人知道,就怕华月喜听说了,心里要难过的。反正已经是过了这么多年的事了,在萧府锦衣玉食了五年,她已经把过往的事淡忘得差不多了:“总之以后少提及就是了,没得让别人以为,我们当初被华家收留了几年,是个不知感恩,还四处造谣诋毁婶娘的名声。”

这年头人云亦云,其中的事没有谁看见,只会说华月喜和徐灵芸不知好歹,又忘恩负义。

春英乖乖地点头,忽然想起夏草的话,她家姑娘实在太稳重懂事了,比起一般的姑娘家,怕是更加心思敏感细腻,又想得更多一点,便止不住的心疼了。

其实说要忘记,实际上徐灵芸比谁都要牢牢记得,才会在萧家这几年越发小心谨慎得不像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不仅担心着华月喜,还操心着自己这个大大咧咧的丫鬟。春英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珠,觉得她真是太没用了。平日说是照顾着姑娘,其实到头来,还是姑娘照顾着自己。

“好了,斋菜凉了就浪费了,赶紧吃吧。”徐灵芸吃着美味的饭菜,感觉心情越发好了起来。她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安安静静又平平淡淡的生活,别惹着自己就好,若是欺负得狠了,也不会乖乖受着就是。她在华家那几年,经历了多少教训后最深刻地懂得,有些时候只要退让了,对方不会适可而止,更多的却会得寸进尺!

要是这时候退后哪怕一小步,对方就会逼近一大步。

不是不示弱,迎上去硬碰硬,而是懂得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