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没什么大不了的,装可怜也只是小手段而已,但是多数人对弱者有着天生的同情,尤其本身就强大的人,比如萧老爷。

在萧府里,萧老爷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只要他不赞同,所有人都讨不得好。

果不其然,有萧老爷撑腰,徐灵芸连一句诉苦的话都不必开口,自然而然就帮她摆平了。既没有得罪狠了阮姨娘,也没惹得大太太不快,这件事算是简简单单就解决了。

她不过伤了一双脚,长了点水泡而已,偶尔一点疼一点痒,换来以后生活的平静安然,却是大大地划算。

刚用完斋饭,便有人来敲门。

徐灵芸以为是来收拾碗筷的小丫鬟,便头也不抬地道:“你来得正好,帮忙收一收…”

“余姑娘?”春英的惊呼打断了她的话,徐灵芸抬头见了余雅晴,不由愣了。

“余姑娘怎么来了?”

余雅晴笑脸盈盈地推门走来,瞧了眼两主仆包的严实的小脚,又皱眉道:“我正好来敬和山赏花,听说你受伤了,便来瞧一瞧。怎么样,还疼吗,要不要我送点伤药来?”

“不用,已经包扎好了,明早就能大好,多谢余姑娘能来看我。”徐灵芸笑着点了点头,又道:“我跟春英行走不太方便,只好劳烦余姑娘过来喝一杯茶了。”

余雅晴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雅晴就好。”

她径直上前坐在小矮凳上,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扑面而来的花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不由惊讶道:“这是萧家铺子最近卖的花茶?不对,聂大哥给我买的,跟这个味道不一样。”

徐灵芸伸手打开茶壶,示意余雅晴看一看:“萧家铺子卖的是茉莉花茶,这是新近的莲花茶,过几天便能开始卖了。”

“真是个好东西,上回瞧见不少家仆到铺子里抢着买。时常去的晚了,连一小罐子的花茶都买不上呢。”余雅晴很是羡慕,在萧家住着就是好,还没摆上铺子里的新花茶,徐灵芸就能先喝上了。

听说茉莉花茶卖得很好,不少贵人家中的女眷都十分喜欢,徐灵芸便满脸笑容,又谦虚道:“萧家卖的物什,哪里有不好的?”

“也是,萧大少爷听闻经商手段更胜萧老爷一筹,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怪京城里的人提起萧大少,都忍不住赞叹萧府后继有人呢。”余雅晴托着腮,脸颊微红,有些赧然道:“我问的有些唐突,可是徐姑娘知道萧大少定亲了吗?有心上人了吗?”

徐灵芸被问得一怔,摇头道:“这个…我真是不清楚了。”

大太太拿出了画像,便是有意给萧晗定亲的,谁知道如今跟哪家有了意思,准备换庚帖了呢?

有,还是没有,她也不敢胡说。

余雅晴有些失望,却又很快提起精神,凑过来小声道:“聂公子也来山上赏花了,你们已经许久没有见了吧?”

徐灵芸听着不由有些厌烦,什么叫做许久没见了。她和聂睿羽非亲非故的,只占着一声莫须有的“表哥”,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余雅晴这话,倒像是两人真有点什么暧昧一样,令人遐想。

春英也听不下去了,板着小脸道:“余姑娘这话说的,这是要坏了我家姑娘的名声?聂公子一个外男,哪里能随意见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

余雅晴被爹爹宠在手心上,随意惯了的,哪里被人质疑过,登时红了眼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聂师兄对徐姑娘…我只是想有情人终成眷属。”

徐灵芸不由好笑,这位余姑娘果真是书香世家的,倒是旁的杂书话本看得太多,以为才子佳人总得是一对。公子有意,佳人必定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两人郎情妾意,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难怪余雅晴一直琢磨着把她和聂睿羽扯到一块,原来是被话本那些美好的故事给蛊惑了,便无奈道:“余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二太太已经婉拒了聂公子的求亲,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拒绝?聂师兄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很快要做官,二太太怎么还不满意?”余雅晴还是明白官商之间有些纠葛,以徐灵芸的身份,嫁给聂睿羽当正房太太,真的是天大的抬举了,怎么会有人不乐意?

连一个即将为官的举人都看不上,二太太到底要给徐灵芸嫁到哪里去,一品大员的家里吗?

简直是天荒夜谈,果真如她爹爹说的,妇人之见实在是狭隘!

余雅晴苦口婆心,想要劝徐灵芸:“别说我多嘴,姑娘高嫁,只怕不是为妾就是通房丫鬟,哪里有当正房太太来得自在?即便是二太太在萧府里,萧老爷再宠爱,也不能越过大太太去。”

这话说的实在,却着实不怎么好听,徐灵芸脸色微变,语气淡了几分:“二太太自然会让我嫁出去当正房太太,哪里能平白去做妾。她已经受了当妾的苦头,也不会让我走这条旧路,没得坏了一辈子的姻缘。”余雅晴低着头,知道她刚才的话让徐灵芸不高兴了。徐灵芸瞧着脾气好,却也不是软弱可欺的。

“可是聂师兄那么好,二太太都看不上…”

徐灵芸淡淡道:“在余大师和余姑娘的眼里,聂公子能有什么不好?只是再好的人,也得要‘适合’二字。”

余雅晴懵懵懂懂的,这是说聂睿羽太好了,徐灵芸的身份配不上?

她苦着脸,觉得自己一番劝说,反倒让徐灵芸更是把聂睿羽推得远远的,不由懊恼道:“适合不适合,也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哪里能做的了准?同一个人,要是二太太觉得适合,徐姑娘觉得不适合,还会嫁过去吗?”

“会的,”徐灵芸抿了口花茶,品着唇齿里的莲花香气,轻轻回答:“二太太心里有着我,为我选的夫君,自然是最适合的。”

华月喜起起伏伏经历了这么些年,眼光独到,自然不是她一个十多岁的丫头片子能比得上的。既然华月喜觉得合适,那么徐灵芸即便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也会老实地嫁过去,做一个贤惠的小妻子,为对方生儿育女,安安分分地过完一辈子。

余雅晴跺跺脚,十分不解道:“难道你自己的心思就不管了,只听着长辈的话去做,像个木偶一样随意被摆布?”

徐灵芸摇头,听闻余雅晴的爹爹为了报恩,早早就把她许了人。如今那家子虽是,却渐渐败落了,只怕心生不满。

这事不好说,余大师是读书人,许下的诺言必定要兑现。宁可贴点银钱,也要让余雅晴嫁过去生活,可是谁说那家子就真的不适合余雅晴?未婚夫的人品,余大师必定是考核过的,才会把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儿嫁过去。因为补贴银钱,那家子铁定对余雅晴宽容友好。几年来,余大师再扶持一下,谁说那未婚夫就不能平步青云?

有了这一层关系,那未婚夫必定是感恩戴德,对余雅晴更是包容体贴。在徐灵芸看来,余雅晴从小被百般疼爱着,有些小任性,也不够稳重,不是当长媳妇的料子,更别提大家大户里,只怕要被啃得渣子都不剩。倒不如去小户人家,又是门户清白,家规森严的,不会随意纳妾,随意恣意挥霍,品性良善,才能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不过这些事,她一个局外人,没必要多谈论,便含糊地反问道:“怎的就是随意被人摆布的扯线木偶了?做爹娘的,哪个会真的把亲生儿女往火坑里推?儿女过得不好,难道爹娘心里就好过了?”

余雅晴嘟嘟嘴,没吭声。

徐灵芸不想再继续聊起婚事,毕竟这不是小姑娘能够做主的:“我有些累了,余姑娘自便吧,我和春英都不能送你了。”

余雅倩连忙摇头道:“不碍事,你先歇着吧。”

她还不死心,又问:“你真是不见聂师兄?”

徐灵芸懒得再开口,索性闭上了眼。

见状,余雅晴只得一脸懊恼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徐姑娘被骚扰了…

感谢读者cyfioel和一只的认真阅读和指出的bug,积分已送上,么么~~

芝麻

第四十五章芝麻

等余雅晴一走,春英才敢开口,不高兴道:“姑娘,这余小姐真奇怪,怎么对聂公子的婚事如此紧张?难不成,她的心上人就是聂公子?”“胡说什么,姑娘家的名声可不能随便败坏的。”徐灵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见春英缩着脖子,这才慢悠悠道:“余姑娘心地不坏,就是有些过于热心。”

说不准是话本看多了,想要撮合一对,好让自己心里满足。

反正余雅倩怎么想是她的事,徐灵芸也管不着。

厢房里没有书,又不能随意走动,实在让人闷得慌。

还没等徐灵芸烦闷多久,就见夏草急急忙忙地过来了:“姑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娘亲怎么了?”徐灵芸立刻坐直身,夏草不会轻易离开华月喜的身边,难不成是华月喜出事了?

夏草喘了口气,才开口:“二太太赏花的时候,冷不丁走了岔路,遇上了聂公子。二太太正要避退,萧老爷便来了,一脚踹在聂公子的心窝上,这会儿大少爷请大夫上山,估计得好一会儿呢。”

“什么?”徐灵芸闻言,急得不行。萧老爷很少大发雷霆,只怕聂睿羽又不知好歹说了什么话,惹得他大怒:“夏草你来扶着我,我这就去看看。”

“姑娘的脚伤还没好,还是叫个粗壮的婆子背过去。”夏草要不是真的急了,也不会跑过来找徐灵芸。华月喜被萧老爷带进厢房后,便再也没出来,她实在很担心华月喜会被萧老爷迁怒。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你啥米。”徐灵芸硬是要下榻,双脚一碰地,便疼得直抽气。要不是夏草小心扶着,早就摔了。

“姑娘,我来扶你…”春英也急着下榻,一踩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双腿一软就摔着起不来。

“这是怎么了?”端砚推开半掩的门,见春英趴在地上,急忙去扶。“大少爷…”夏草眼尖,瞥见门外的萧晗,想要行礼,却又怕摔着徐灵芸,急得一头汗。

“乱跑什么,聂公子的伤不要紧,大夫已经上山来了。”萧晗淡淡答道,直接上前打横抱起徐灵芸。

徐灵芸身子不稳,连忙双臂圈在他的脖子上,皱眉道:“聂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会冲撞了二太太?”

“谁知道呢,寺庙特地把桃花林隔开两边,让女眷松快一些,不知怎的那聂公子就跑到女眷这边来了。”端砚扶着春英上了榻,撇嘴道。他才不相信巧合的话,说聂睿羽没预谋才怪!

徐灵芸担心道:“那二太太有没吓着了?萧老爷怎么又如此震怒?听夏草说的,莫不是林子太暗没看清,这才踹了聂公子的心窝一下?”

怎么瞧着,都像是萧老爷没认出聂睿羽,见着外男跑到华月喜的跟前,独占欲发作,便一脚踹了那男子。谁知道踹完,才发现那是聂睿羽。萧晗径直抱着她走出去,吓了徐灵芸好大一跳:“大少爷,这不妥当。”

在萧府里没什么,下人被管束着也不会往外说。但这里可是敬和山,到处都是赏花的人,被谁看见了都难以说清楚。

她挣扎着要下地,被萧晗轻轻拍了一下臀部,徐灵芸立刻僵直着身子不敢动了。

“徐姑娘不必担心,刚才的事闹得有点大,寺庙怕再次发生,便提早关了桃花林,请客人都走了。”端砚知道自家少爷肯定不会解释,笑眯眯地说道。

“那是说,整个桃花林空无一人,让我们独赏了?”春英跃跃欲试,可惜下地的疼痛还没消散,她为难地皱起眉头。

“你啊,还是好生在房里歇着,等明儿大好了再去赏花也是一样的。”夏草柔声劝着,又问端砚:“二太太那边,萧老爷会不会…”

端砚知道她急着赶来,就是想请徐灵芸去息事宁人,便安抚道:“放心,老爷为难谁,也不舍得为难二太太的。”

不过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估计萧老爷很快便要呆不住了,急着带二太太回府去了吧。

难得出门赏花,倒是让一个聂睿羽给坏了心情,着实晦气!

夏草这才松口气,再抬头,哪里还能看见萧晗和徐灵芸的身影,不由一怔,渐渐又笑了。

萧晗抱着徐灵芸,轻轻松松地便进了桃花林。

漫天的粉色花海,迷了徐灵芸的双眼,她忍不住赞叹道:“真美…”缓缓走近,粉色的花瓣一片一片落下。

徐灵芸伸出手,瞧见掌心里落下的一小片粉色花瓣,笑眯了眼:“这些花瓣都收起来,或许能尝试做做花茶的。”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美景,自己倒是钻钱窟窿里,实在是大煞风景。

萧晗一听,低低笑出声来:“莲花茶明儿便会放在铺子里,不用担心卖不掉,只管担心不够卖。不必急着捣鼓新花茶,先好好歇一歇。”

“嗯,”徐灵芸扬起脸笑了笑,瞥见落英缤纷,犹如被花儿围绕一般,沁人心沛的香气也让她心都要醉了。

“喜欢的话,在萧府种下一小片桃花树,来年就能开花了。”萧晗也仰起头,看着花瓣落下,便提议道。

徐灵芸摇头:“把桃花树种在家里,只得给几个人欣赏,没得浪费了它盛开时最美好姿态。”

在寺庙里,每年京城里的人都能到这里赏花。美丽的花海,不管贫贱还是富贵之人,都能留下美好的回忆,多好…

她摇摇头,在这么漂亮的地方,若是感伤了,倒是浪费了这处美景:“再漂亮,没有懂得欣赏的人,也是浪费了。”萧晗低头看着怀里人,轻轻说道。

“这倒是,千里马少了伯仲,也没人能真正赏识。”徐灵芸瞧着这片桃花林,止不住笑了:“所以我一瞧见,就想着把最新鲜的花儿都采下来泡茶,好卖些钱,将荷包塞得满满的。”

贪财的人不少,但是贪得跟她这般坦荡又直白的人倒是不多。

萧晗笑笑道:“三个月后的干股,保管你会满意,不用以后瞧见花儿都像要揪下来泡茶。”

徐灵芸发觉,萧晗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但话多了,笑容多了,还懂得开玩笑了,这倒是一件好事。是不是说,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让萧晗更轻松了?

她明白萧府一大家子,生意做得大,肩头的负担就越重。萧大少如此面冷,谁又说不是被逼出来的?

作为商人,喜形于色最是忌讳。表情都摆在脸上,只怕要被对方钻空子。整天笑嘻嘻的,既不能让货商信服,又不能震住那些精明的管事。到头来,萧晗除了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还能如何?

徐灵芸记得刚到萧府时,萧大少已经十三了。脸上便比常人要少些表情,只是眼神要更生动一些,能察觉出些许的不同来。

如今连最懂得察言观色的徐灵芸,也看不出萧晗内心的想法了。

这些年来,萧大少手上的生意做得越大,表情就越少,更加的身高莫测,震慑住了那些看轻他的老生意人。

一阵风吹来,徐灵芸眼睛一疼,难受得伸手捂住。

“别动,”萧晗见她被东西入了眼,低声说着,拿开了徐灵芸的手。只见她右边眼睛红红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好不可怜,低头对着那只通红的眼睛轻轻吹了吹气:“有好些吗?”

徐灵芸眨巴着眼,泪珠沿着脸颊滑落,勉强能睁开一点,不想再麻烦萧晗,便笑道:“没事的,等会儿就好。”

萧晗突然伸出手,接住她脸颊滑落的泪珠儿,只觉一股滚烫落在掌心里,便用指尖轻柔地拭去。

与他有力的手臂不同,极致温柔的动作,让徐灵芸有一种被人疼惜的感觉,不由心里自嘲,她听着春英念叨得多了,居然也以为萧晗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情愫,缓缓低下了头。

“徐姑娘?”一道女声怯生生地响起,徐灵芸脸色微变,有些诧异桃花林里居然有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就在这里的?

等她回过头,才发现那人是余雅晴。

“余姑娘没下山去?”寺庙里的人都把客人送走了,没想到余雅倩还在。徐灵芸忽然想起,聂睿羽还在厢房里让大夫看伤,余雅晴怕是不敢轻易离开,守着他:“聂公子好些了吗?”

“好些了,萧老爷这一脚没用上内力,只是皮外伤。幸好萧大少请来的大夫医术高明,又来得及时,不然聂师兄得活活痛晕过去的。”余雅晴双颊含羞,湿漉漉的一双眼偷偷瞥向萧晗,双颊渐渐红了,犹如桃花般艳丽动人。

徐灵芸一瞧,才明白余雅晴是真看上了萧大少。可是余雅晴已经定亲了,大太太必定是不会让一个定过亲的姑娘家做萧家的大媳妇的。

毕竟余雅晴要嫁过来,必定是要悔婚的。到时候余家的名声不好,出尔反尔,背信承诺的家族,没得连累了萧家。

不过余雅晴的神色,倒是让徐灵芸哭笑不得。要是关心聂睿羽,就该痛恨萧老爷出手伤人,居然对萧晗如此和颜悦色,可见聂睿羽的伤势确实不重,她又醉翁之意不在酒。

余雅晴远远见着那令人心醉的蔚蓝衣袍,便悄悄整理好衣裙发钗,在湖边仔细打量了一番,直到妥当了,才以自己最优雅的姿态袅袅而来。 果不其然,见到了萧晗,以及…徐灵芸。

走上前来,她才发现徐灵芸和萧晗的两张脸离得极近。刚刚萧晗还温柔地替徐灵芸拭去脸上的泪珠儿,目光的怜惜让自己不由心动。

余雅晴骤然变了脸色,忽然间似乎回过神来,领悟到这两人彼此之间的关系。难怪徐灵芸会拒绝聂师兄,有萧大少这样家财万贯又温柔俊美的郎君在跟前,哪里还会看上一个举人老爷?

她僵着脸,又瞄见徐灵芸裙摆下隐约露出的小脚绑着白布,连鞋子都没穿,更是心里懊恼。

以前见这个徐姑娘是个识大体的,才会撮合她和聂师兄在一块,没想到居然是不知廉耻的,在外男跟前,竟然连鞋袜都不穿,这是在公然勾引萧大少?

这还是在外面,那么在萧府里,徐灵芸得有多放荡?

余雅晴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自家的师兄被徐灵芸乖巧的外表骗了,其实她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又工于心计的姑娘!

徐灵芸瞧见余雅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知道她必定是误会了。

难道要急着撇清和萧晗的关系,好让余雅晴放心,自己并非是不受规矩的姑娘家?

这又何必呢?

不说清者自清,解释的话,相信她的人无需多说,不相信的人实在是多说无益!

思及此,徐灵芸便低头沉默下来,又偷偷看了言身边的萧晗。

萧晗神色淡然,仿佛看不见余雅晴一样,一手扶着徐灵芸,让她稳稳地坐在胳膊粗的桃树枝桠上。

余雅晴还以为自己撞破了这两人的事,会让徐灵芸惊慌失措,急着解释撇清,如今竟然一声不吭,这是默认了,又或是认为她奈何不了两人?她只觉胸口憋着一团火,烧得自己难受极了:“徐姑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然…你以为所有事,真的能如你所愿吗?” “我从来没这样觉得,眼见不一定属实,余姑娘是误会了。”徐灵芸转过头来,不得不开口。要不然这余雅晴做事从来只凭着一股子的冲动和热情,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误会?我倒是没看出什么误会来!这还是大白天的,两人单独在桃园里私会,你以为萧府的大太太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余雅晴脑瓜子一转,张口便道:“今儿你走着上来,萧家连轿子都不给你准备,徐姑娘还不知道萧府的人有多讨厌你吗?还痴心妄想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读书人就是厉害,出口成章。

“余姑娘相岔了,到庙里祈福,必定要心诚,我才会婉拒了萧府的软轿,特地从山脚一步步走上来的。不过是娇生惯养的,到底是伤了腿脚罢了。”徐灵芸在萧老爷面前装可怜,好震住惹麻烦的阮姨娘,不等于在外人面前,她要抹黑萧家。

余雅晴涨红着脸,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徐灵芸心诚祈福走上山,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伤了脚只能说她确实是虔诚的。萧家厌恶她,不给她雇轿子的事不过是自己的猜测,不过吓唬一下徐灵芸。

如今徐灵芸一脸镇定地不接茬,余雅晴也词穷了,愤恨道:“反正,你好自为之。别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余雅晴跺了跺脚,又偷偷瞄向萧晗,却见他一眼都吝啬给自己,不由眼圈一红,转身跑远了。

徐灵芸听得纳闷,余雅晴的意思是,聂睿羽是西瓜,萧晗是芝麻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比喻实在是…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芝麻大少爷…

落水

第四十六章落水

阮姨娘在寺庙大门口吃了憋,让身边的朱嬷嬷派小丫鬟盯着徐灵芸的一举一动,就不信抓不住这丫头的把柄!

等小丫鬟来禀,说萧晗抱着徐灵芸到空无一人的桃花林,她不由皱眉道:“朱嬷嬷,看来这丫头是个心大的,不仅勾了昭儿的心,还妄想攀上大少爷,也不照照镜子,她那摸样连华月喜一两分都比不上,真是不自量力。”

朱嬷嬷却斟酌道:“主子,这小姑娘是个厉害的,不得不防着。”

还以为平常沉默寡言,是个好拿捏的,谁知阮姨娘给她一个下马威,立刻就用苦肉计反击,让阮姨娘不但被萧老爷惩罚,还丢了脸面。

“听说她那双脚起了一片水泡,连路都走不了。能对自己如此心狠,必定也是手段厉害的,姨娘可小心为是,别小看了那丫头。”

阮姨娘赞同地点头,冷哼道:“她有那个城府深的娘,把萧老爷的三魂七魄都勾走了,手段就算学了三四成,便是个极厉害的,我可不能昭儿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

她转眼又笑道:“透点消息给大太太,我就不信,那丫头妄想沾上大少爷,大太太还能坐得住!”

要对付徐灵芸,阮姨娘已经吃过一次亏,绝不会再傻傻的自己出手。为何不在背后推波助澜,撇清干系,叫大太太借刀杀人?

朱嬷嬷会意,板着的脸隐约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段时日下来,阮姨娘总算有出息,会动动脑子再下手,而不是一根筋地被人当枪使!

透露消息,朱嬷嬷在行,不过让两个洒扫的丫鬟稍微提一提,让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语琴无意中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便气得大太太摔了一个茶盏:“真是胡闹!寡男寡女到桃花林里呆了半个时辰,徐家那丫头不要脸,晗儿还要名声的!”

“太太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金嬷嬷连忙给她顺了顺气,又道:“这丫头早上不动声色反过来将了阮姨娘一军,又是那人的女儿,萧老爷爱屋及乌护着,太太少不得小心谨慎一些。”

大太太看着语琴收拾好地上的瓷片,重新奉上香茗,便冷笑道:“那位遭老爷厌弃,不过是迟早的事。没见今儿那人居然敢跟姓聂的私下幽会,别说巧合又或是偶遇,连我都不信,更别提老爷了。要不然以老爷嫌少喜怒表于面上的人,怎会突然动手踹了聂睿羽一脚?”

听闻这事的时候,她表面惊愕,心底早就喜不胜收了。

能看见华月喜倒霉,大太太只觉大快人心。

金嬷嬷一愣,倒是诧异:“那位如此受宠,何必激怒老爷,跟一个没钱没权的小子私下幽会?”

“你是不知道,萧老爷再厉害,总归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华月喜又年轻,谁能想是不是鬼迷心窍,被几句甜言蜜语哄住了呢?”大太太出生书香世家,那些读书人满口的之乎者也,笔下华丽的辞藻,倒是能令人心动,却是能看不能用的,不过是些表面功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