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她也疑惑,那些小手段偏偏未出阁的小姑娘还好,没道理华月喜竟然会经不住蛊惑,犯下大错。要是如此,自己倒是高估了华月喜。语琴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小声道:“太太,奴婢却觉得,那聂公子不像是正人君子来着。”

大太太挑眉,金嬷嬷不悦道:“太太说话,你嚷嚷什么,不懂规矩了?”

“不妨事,让她说说看。”大太太摆摆手,倒是想知道小丫鬟对那位聂睿羽的看法。

“是,太太。”见大太太点头,语琴才缓缓开口:“奴婢只远远见过聂公子一眼,瞧着相貌堂堂,却是弱不禁风。上回居然让一位余姑娘闯进来,带走了徐姑娘…”

“还有这样的事?”大太太没想到聂睿羽这位举人老爷,倒是个胡来的,难怪萧老爷对他不喜,也没想到要扶持这个人进朝廷,好给萧家添一个助力。

如此不着调的人,就算当官了,只怕也要给萧家添麻烦罢了。

挥退了语琴,金嬷嬷压低声线道:“太太,听闻前阵子老爷出府见了几个故交,隐约表露出对聂公子的不满。”

“真有其事?”大太太蹙起眉头,显然萧老爷对聂睿羽的厌恶,已经达到极致,难得不避嫌搀和到官场里,只怕聂睿羽顶着一个举人老爷的名头,在仕途上却要碌碌无为了。

“是我家老头子,无意中从云岩小子的口中听到的。”金嬷嬷的声音更低了,打听萧老爷身边的事,是萧府的忌讳。要不是云岩偶然嘟嚷,谁会知道?

“一个不识好歹的读书人而已,掂量不清,被踩下去是迟早的事。”大太太对他找上华月喜,便有了猜测:“莫不是这聂公子见势不好,想从她身上下手,好让萧老爷手下留情?”

金嬷嬷点头道:“很是可能,谁让那位如今还是萧老爷的心头好?”“或许很快就不是了,”大太太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快又淡了下来:“你该知道,很快又有新人进来的。那位贵人送来的平妻,只怕这几天就要到府里来了吧。”

金嬷嬷紧张道:“那位贵人真送了一个平妻进来?即便萧府仰仗贵人地提携,送来一个美妾也就罢了,哪里莫名其妙送来一个平妻?”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老爷也拒绝不得。”大太太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该来的总要来,劳烦嬷嬷先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是,太太。”金嬷嬷抿着唇应了下来,迫不及待想要把那位平妻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个小丫头片子,着实让人头疼。依嬷嬷看,该怎么处置她?”大太太试探了几次,没能让徐灵芸嫁出去,又没能分开她和萧晗,摸不清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如今倒是跟萧晗越走越近了。

金嬷嬷冷笑道:“太太不必着急,徐家不认这丫头,那不是还有一个华家?那位被老爷厌弃了,自然要拦不住的。”

大太太斟酌一番,有些犹豫:“这可行么?要是老爷又被那狐媚子勾回去了,只怕要对我埋怨的。”

“太太多想了,我们只要暗地里派人给华家递信,又送些银钱,这事哪里能牵扯到太太身上?那华家的妇人是个贪财的,见钱眼开,保管会好好办事,让太太放下心头大石。”金嬷嬷早就把华家那位嫂子的脾性摸了个透,这种市井妇人最是容易拿捏。杀人放火的事不敢做,但是将一个外甥女嫁出去而已,又能拿到一笔钱,哪里会不乐意的。

“就按你的办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大太太揉着额角,只想着尽快把徐灵芸打发出萧家,没得继续再让萧晗走上歪路。

阮姨娘递了消息,没听到大太太那边有什么大动静,便有些忐忑不安。

还是朱嬷嬷劝她:“姨娘不必着急,大太太最疼大少爷,哪里会眼睁睁看着那姑娘把萧家的少爷耍在手掌心里?”

“你说的对,”阮姨娘松了口气,她素来是个没主意的,自从有了朱嬷嬷在身边,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办起事来底气也多了不少。

“姨娘,不好了,二少爷出事了…”一个婆子慌慌张张来禀,话音刚落,阮姨娘双腿一软,几乎要晕死过去,还是朱嬷嬷扶住了。

朱嬷嬷瞪了那婆子一眼,厉声道:“什么叫二少爷不好了,这话是能了乱说的吗?赶紧说清楚了,不然就让人掌嘴!”

那婆子被震住了,连忙规规矩矩地跪下道:“小的不会说话,还往姨娘恕罪。二少爷在湖边走着,遇见了一位姑娘,以为那姑娘要轻生便上前一劝,谁知被那姑娘推入了湖里…”

“什么,掉进湖里去了?”阮姨娘扶着额角,咬牙切齿地撑住了:“赶紧叫人去救啊,跟着的护院都死哪里去了?

听说萧昭已经被护院救起,送入厢房,大夫已经到了,阮姨娘便让朱嬷嬷扶着,匆匆忙忙地赶去:“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把昭儿推进湖里,真是反了天了!让我知道是谁,铁定要剥了她一层皮!”

厢房里乱糟糟的,好多年轻的小丫鬟在门边小声啜泣,有人低声叫着二少爷,好不混乱。

朱嬷嬷大怒,呵斥道:“一个两个躲这里做什么,没事可做了吗?”小丫鬟们吓得转眼便散了,阮姨娘踏进厢房,看见萧昭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脸色发白地躺在床榻上,她就悲从心里,忍不住大哭道:“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什么事,叫我还怎么活!”

阮姨娘扑向大夫,哭得双眼通红:“你一定要救我的儿,什么好药只管送来,只要能救昭儿,我就算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

大夫惊得踉跄了一步,摸着下巴的白胡子无奈道:“这位夫人不必忧心,二少爷被救得及时,只是呛着几口水,并无大碍,歇息一晚便好。”

阮姨娘闹了一个大笑话,脸色通红,听说萧昭平安无事,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又笑又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不然的话我…呸呸,昭儿必定长命百岁的,老天爷保佑着呢!”

闹了这么大的事,也没见萧老爷过来,阮姨娘不是不失望,倒是大太太搭着金嬷嬷的手赶来了。

“昭儿没事,那真是太好了,究竟是哪家的丫头把他推进湖里去的?”阮姨娘摇头,叫来在场的婆子,那婆子摇头道:“没见过的姑娘…”

有丫鬟怯生生地道:“今儿一早,奴婢见过这姑娘从徐姑娘的厢房出来…”

徐灵芸,又是徐灵芸!阮姨娘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撕了她!

“妹妹,芸儿的双脚不方便,我们便去她那里走一转,问问看到底是哪位姑娘家。”大太太挑了挑眉,率先带着金嬷嬷往徐灵芸的厢房走去。

阮姨娘想了想,也跟着去了。

徐灵芸被萧晗刚送回厢房,没多久便见大太太和阮姨娘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前来,不由大吃一惊。她正要起身行礼,被大太太拦住了:“你的脚伤还美好,就别忙着这些虚礼了。”

她开门见山,说了萧昭落水的事,便问:“听说那姑娘曾来见过你,可是认识的?”

“要是从我房里出去的,应该是那位余姑娘了。”徐灵芸坦坦白白地答了,又道:“听说我受了伤,便来看望一番,只说了几句便回去了。”

大太太微微颔首,对这位余姑娘的印象并不怎么好。既然来探望徐灵芸,那就算是相识的,明知道萧家的人都在,却不去拜见长辈,真是一点都不懂礼数,只怕不会是个好的。

“只是余姑娘无缘无故的,怎会把二少爷推到湖里去?”徐灵芸说完,见阮姨娘狠狠瞪了一眼过来,不由无辜地垂下眼帘。她跟余雅晴一点都不熟悉,难不成阮姨娘还以为自己跟她不和,便撮合着别人加害萧昭?

自己又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会做这种糊涂事?

大太太倒没像阮姨娘那样关心则乱,依旧不温不火地问:“那位余姑娘,你可知如今在哪里?”

“聂公子受了伤,只怕是在厢房里守着的。”徐灵芸想了想,余雅晴跟着聂睿羽一起来,没道理丢下他就自己跑了。

大太太点了点头,对金嬷嬷道:“派人去厢房,把那位余姑娘请来…”

不等她说完,只听见外面一阵妇人尖利的叫嚷声,不由皱紧眉头:“是谁在寺庙清净之地喧闹?”

语琴很快便回来了,眉头皱成一团,连发髻都乱了,颇有些狼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成这样了,大太太不得不大吃一惊。

她来不及整理,含着泪便道:“太太要为奴婢做主,那疯婆子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扑上来撕咬,幸好奴婢躲闪得快,又有护院拦着,要不然就得丢了太太的脸面了。”

“谁这般胆大,居然在寺庙里撒泼?”对语琴不敬,那就是生生打她的脸面,大太太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愠怒。

语琴怯生生地道:“回太太,那妇人姓华,据说是那位聂公子的婶娘,为聂公子讨公道来了。”

徐灵芸一听,不由头疼欲裂。聂睿羽到敬和山凑热闹就算了,怎么连伯娘都来了?

聂睿羽受伤,只怕婶娘跟割肉一样,痛在她心上,哪里会善罢甘休?

华月喜那边还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萧老爷对她是不是迁怒了,连夏草都被赶出来,守在院外不敢吱声。如今华家婶娘又来撒泼,只怕事情要越闹越大了。

阮姨娘冷笑,阴阳怪气地道:“既然是华家的人,那便让我们的徐姑娘去跟那妇人说说便是。在寺庙里撒泼,就不怕惹怒神佛,遭了报应?”

大太太听她越说越离谱,皱了皱眉头:“芸儿腿脚不便,那妇人又是个泼妇,哪里能招架得住。我去走一遭,你就不必跟着来了。”

说完,大太太丢下阮姨娘,带着金嬷嬷见华家婶娘去了。

阮姨娘冷哼一声,甩了甩帕子道:“徐姑娘以后离我家昭儿远一点,碰上你,他就没遇过好事。这回还被推进湖里,九死一生的。说起来,那余姑娘便是从桃花林里哭着跑出来的,似乎有婆子隐约看见你和大少爷在林子里?”

徐灵芸小脸上一派从容,点头道:“我急着去赏花,恰好碰上了余姑娘,半路又见着大少爷。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先回来了,余姑娘为何会哭,倒是不知情了。”

阮姨娘不悦,这丫头倒是撇得干净。她说得隐隐约约的,这丫头就回答得含含糊糊。既不否认有见萧晗,但是又没承认两人单独私会。

真是个狡猾的小丫头,难怪会让她一时轻看而吃亏了。

没打算轻易放过徐灵芸,阮姨娘又笑笑道:“大少爷总归是外男,徐姑娘见着了,很该避嫌一番,免得让外人见了说闲话就不好了。”

徐灵芸也笑了,乖巧地答道:“大太太说了,大少爷待我如亲妹子。兄妹见面,外人哪会胡乱嚼舌根?”

阮姨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大太太棋高一着,早就对徐灵芸隐约警告试探了一番,以兄妹相称,谁能说闲话?

徐灵芸不傻,笑眯眯的,屋里除了阮姨娘和身边的朱嬷嬷,没看语琴还在吗?

这番话,只怕要一字不落地传到大太太的耳边,她只能谨慎再谨慎,说的话要斟酌再斟酌。

阮姨娘硬邦邦地道:“既然徐姑娘心里明白,那便是最好的了。别明儿改变主意,出尔反尔便好。”

说罢,她冷淡地瞥了一眼,转身便走。

口齿伶俐的丫头,大家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乱成一窝粥~~~

慌乱

第四十七章慌乱

等一干人等终于走了,徐灵芸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原本绷直的腰板霎时软倒下来,没骨头似的趴在软榻上。

春英还心有余悸,以为大太太寻来,便是要借此事找自家姑娘的麻烦。幸好只是问一问,并没有为难的意思。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叹气道:“华家太太那性子,只怕要闹到萧老爷跟前去的。”

华家那位太太的性子泼辣,尤其把聂睿羽看做眼珠子一样,就等着他光宗耀祖,如今无故被萧老爷揣伤,哪里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徐灵芸摇摇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二少爷也可怜,无辜受了鱼池之殃。”

不过一时经过,好心上前去劝一劝哭着的余雅晴,却被失手推入湖里,险些淹死,萧昭也是够倒霉的。

春英嘟着嘴,皱眉道:“最无辜的难道不是姑娘?好好出府赏花,还没开始就伤了脚,然后二太太又遇上了聂睿羽惹得萧老爷大发雷霆,如今连二少爷落水的事都要赖在姑娘的身上…”

徐灵芸也是担心:“不知道娘亲那边如何了?”

夏草不敢随意走开,春英的双脚也还没好,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人去打听,她心里乱成一团麻,不由有些烦躁。

“姑娘莫急,听夏草说了,二太太不会有事的,萧老爷也舍不得她有事。”春英挪了过来,柔声安慰着徐灵芸。

徐灵芸点头道:“希望如此…”

果不其然,夏草很快便过来了,笑道:“是二太太让奴婢给姑娘传话,让姑娘莫要忧心了。萧老爷已经消了气,正打算带二太太回府。”

闻言,徐灵芸诧异道:“婶娘不是闹着要萧老爷还她一个公道,这就消停了,让萧老爷离开敬和山?”

按理说,婶娘就算是在寺庙大门口撒泼打滚叫骂,素来为了争一口气,脸面都可以豁出去的,怎会轻易放过萧老爷?就算不能送官,只怕也要讹一大笔银钱才是!

夏草眉开眼笑道:“华夫人确实闹到萧老爷跟前了,也不知道萧老爷低声跟她说了一句什么,脸色都白了,没再闹,带着聂公子就回华家去了。”

“真是如此?”徐灵芸完全惊住了,萧老爷果真厉害,竟然简简单单就摆平了华家那位泼辣的婶娘。

春英也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位余姑娘呢?”

夏草不屑地答道:“说是正伤心着,泪眼婆娑以为二少爷是登徒子,惊慌失措的时候把二少爷推入湖里的。哭得跟泪人一样,大太太哪敢再问,便让华夫人也带着余姑娘走了。”

真是胡扯!二少爷相貌堂堂,又好言好语相劝,没动手动脚的,怎么就变成登徒子了?

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举止粗鄙,又不懂礼数,哪像是大家闺秀,还敢张口就污蔑二少爷?

瞧着夏草气愤的摸样,徐灵芸摇头,关切地问:“二少爷醒了吗?”“还没,大夫说得明天才能醒来,阮姨娘便留在厢房里守着,打算在庙里过一夜。”夏草瞧着徐灵芸的脚伤,这回出来原本高高兴兴的,倒是闹得一团糟,没能好好赏花,反而惹出了一堆麻烦事来。

徐灵芸皱眉,淡淡道:“麻烦夏草帮忙收拾行装,待会我们就回府去。”

春英吃惊道:“姑娘不留一夜,明儿去赏花了?”

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徐灵芸无奈道:“还赏什么花,萧老爷、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回去了,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夏草深知她是在避嫌,萧昭昏睡而留下,若果徐灵芸还不走,只怕阮姨娘心里更不舒服了。没有萧老爷和大太太在,又没二太太撑腰,谁知道阮姨娘会不会趁机为难她?

就算只有一晚,也得够呛。

夏草麻利地收拾好笼箱,没多久就整理好了。

春英惋惜道:“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出来赏花,笼箱都没打开几个,就得完完整整地回府去了。”

夏草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就知道玩闹,可怎么尽心伺候姑娘?以后还有机会的,就别让姑娘更难过了。”

春英连忙捂着嘴,歉意地看了徐灵芸一眼。这回出府,能和二太太一起赏花是姑娘最期望的。可惜到头来,被闹得连走动都不行,只能打道回府,心里怕是更伤心的:“姑娘,奴婢…”

这声“奴婢”一出口,徐灵芸就忍不住笑:“好了,赶紧跟大太太禀一声,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大太太听说徐灵芸要跟着回府,没多说什么,只派了语琴过去帮忙,留了一辆马车给她。

阮姨娘还想夜里等萧老爷和大太太都不在,好好跟徐灵芸谈一谈。没想到这丫头倒是聪慧,生怕她来找麻烦,转身就跟着大太太逃回府了。要不是萧昭晕迷不醒,她也得跟着回府抄写五十遍的女驯。自从阮姨娘嫁入萧家,还从没试过被罚抄,这简直是硬生生打她的脸,说自己连新嫁妇的品性都比不上,要重新学一遍女驯!

光是想想,阮姨娘就恨得咬牙。

她跟徐灵芸这个账,迟早得清算清算!

至于那姓余的丫头,更是该死!

“朱嬷嬷,那臭丫头可打听清楚了?”

朱嬷嬷叹了口气,小声答道:“那丫头有个厉害的爹,是有名的大儒。家世或许一般,却是读书人崇敬的先生,不好下手。”

都说最无用的是读书人,但是他们那张嘴和笔下的文章就能活生生弹劾掉一品大官,最是不能得罪。

阮姨娘心有不甘,拍案而起道:“难道就这样放过她?昭儿也白白受苦了?”

“姨娘莫急,奴婢还打听到一事。”朱嬷嬷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阮姨娘一听,不由笑了:“这丫头也是个不知廉耻的,居然在大街上就跟大少爷拉拉扯扯的。还是什么大儒的女儿,书到念到哪里去了,怕是连女驯都没看过吧?”

她眯起眼,脸上洋溢着愉悦至极的笑容,退下手腕上的老翡翠镯子,递给了过去:“朱嬷嬷做得好,这是赏你的。”

朱嬷嬷推让了一番,这才感恩戴德地收下。

阮姨娘笑道:“让一个姑娘家最痛苦的,莫不是心上人娶了别人,自己却嫁给一个心里有其他人的夫君。朱嬷嬷,这事…就交给你了。”“是,姨娘。”她稍稍一提,朱嬷嬷已经明白了阮姨娘的用意,也跟着笑了起来:“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让那姑娘好好吃些苦头。”

要不是护院恰好经过,萧昭或许就得莫名其妙地死在寺庙偏僻的湖水里。阮家对萧昭的期望极高,就等着他高中了,要是突然就这么没了,还不得扼腕痛苦?

朱嬷嬷也是极喜欢这位二少爷的,心里对余雅晴恨得要命,自然不可能对她心慈手软了。

徐灵芸被夏草搀扶着出门,疼得脸色都变了。

春英心疼道:“姑娘,要不叫一个粗壮的婆子背着你上马车,没得让伤口又裂开了。”

以为只是小伤,没想到歇息了小半天还那么疼。徐灵芸皱着一张脸,就见萧晗大步走来。

端砚在他身后探出头来,笑道:“幸好来得及,没让徐姑娘久等了。”

萧晗上前,熟门熟路地打横抱起徐灵芸,见她脚上包扎好的白布渗出一点殷红的痕迹,便低头瞥了她一眼:“再乱动,就禁足一个月。”

徐灵芸苦着一张脸,上回不过伤了手背,就在院子里禁足休养了半个月。这次只是脚底出了水泡,禁足一个月会不会太久了?

这样下去,她得多久才能去临风院听韩先生的课?识时务者为俊杰,徐灵芸立刻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泪汪汪地看向萧晗:“大少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听话就好。”萧晗索性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腾出一只手轻轻拂过徐灵芸的发髻。

徐灵芸无奈,她又不是三岁稚儿,怎么萧晗总喜欢用这种哄骗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不过换了姿势,她感觉有些尴尬,底下有力的手臂托着自己的臀部,又硬又热的,让人丝毫不敢动。又因为不稳,上半身歪在萧晗的怀里,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实在亲昵得过分,便道:“大少爷,叫婆子来背我就好…”

被萧晗凉凉地瞧了一眼,徐灵芸立刻住了声。

端砚帮忙拿着贴身的小包袱,夏草搀扶着春英便出了院子。

马车等在寺庙外,夜幕低垂,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四处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虫鸣之声,有种说不出的宁静怡然。

徐灵芸原本纠结的心情因为这份静谧逐渐轻松了一些,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在这处生活,只怕很难不静心。”

端砚却笑着接话道:“要不然,也不会在此处建寺庙了。”

不是一个能静心的地方,断绝红尘喧嚣,又如何能让清修之人真的沉下心来修行?

萧晗目不斜视地潜行,忽然开口:“你喜欢这里,可以下回来住上几天。”

徐灵芸摇摇头,叹息道:“心有牵挂,就算是再清净的地方,也很难真的静下心来。”

她心里惦挂着华月喜,又哪里真能逍遥自在?

即便是以后几年,自己真的出嫁了,徐灵芸都希望能嫁到京城附近,好经常打听到华月喜的消息。

这世上,最让她牵挂的人,便是华月喜了。

萧晗脚步忽然一顿,抬脚走向另一处小门。夏草一愣,正要扶着春英跟上,被端砚笑着拦下了。

“别担心,大少跟徐姑娘去去就回,我们先把笼箱安置了,春英也走不了多久,别让她伤上加伤了。”

听罢,夏草担忧地瞥了眼远去的两人,春英小脸发白,倒是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

她仔细打听过了,穿过那小门,沿着走廊,便是桃花林了。

姑娘不得已急着回府,以后不一定能常常出来,大少爷这是不想她有遗憾,特地再带徐灵芸去赏花呢。

闲杂人等自然不能打扰他们两人的,春英便拽了拽夏草,哭丧着脸催促道:“姐姐走快一点,我脚好疼啊。”

夏草无奈道:“既然疼了,怎么还要走快一点?”

春英皱着脸,答道:“姑娘说了,长痛不如短痛,走快一点,自是能疼得少些。”

端砚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小丫头真逗,走得快了,时辰是少了些,可是就不想那伤口会更疼一点?”

春英一脸茫然,姑娘说得自然有道理,可是端砚说的也没错,到底哪个才是对的?

被她这一闹,萧晗和徐灵芸早就走远了,身影消失在小门里。夏草无法,只好先带着春英到马车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