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早就知道了,那为何---」唐芦儿看着他倒吸一口气,衡华那边已经不见了影。

 「不如此,怎麽引出今日这一幕。」白苏回眼看她,面上带着几分不屑,「自这白月城交到白玥手里後,就已经完全变味了,白月城成了她巴结朝廷的私有品。这是亵渎!这样的白月城必须来一次完整的清理,亏得他们,我才能做到这一点。芦儿,你娘当年明明是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不听我的话,我很伤心很失望…」

唐芦儿被强拉着拽进月神殿内,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里,第一次看到一间这麽大,却又这麽空旷的房间。里头,除了前面几尊石像外,余的甚麽也没有。

而白玥,就站在那石像前面,等着他们的到来。

外面刀光剑影,血染大地,有人正踏着一路的血往这逼来。

白玥冷冷看着白苏:「我这一生,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你收为养子,给了你不该拥有的一切!」

「关於这一点,我确实应该感谢你。」白苏淡淡一笑,「只是这却不足以弥补你犯下的罪,城主,出去领罪吧,你领了罪,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白玥疯狂大笑,空旷的月神殿内皆是她的回音。

「白苏,我的儿,你真以为自己胜了吗?」白玥转手,手指着後面的石像道:「让我告诉你白月城最後的秘密,这里,建得最高,所以,能摔得最狠,你没发觉这些石像有甚麽不一样了吗?」

白苏眯了眯眼,顺着白玥的手往那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三尊石像的角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眉头微皱。

「这是唯有白月城城主才知道的秘密,谋叛者,月神会亲自惩罚!」她话一落,整个大殿忽的震动起来,白玥大笑,「来了,开始了,白苏,这里将会变成一埋废墟,枉费你一番苦心,但是你终将甚麽也得不到,不是我选中的人,谁都别妄想能取代我!」

这是机关被触动了,看样子这座大殿马上会坍塌,这麽高的大殿一旦坍塌,必将是毁灭性的!

白苏面色一沉,他确实没料到这里竟藏着这样恐怖的机关。

後面,已经有地板裂开了,石像在剧烈的震动中有要倒下来的危脸。唐芦儿趁白苏愕神的这一刻,就要挣开他的手逃,她不想跟他一起死在这里,而白玥还站在那大笑,像是疯了一般。

第178章 我收了你的嫁妆,湮灭

可是唐芦儿才刚一挣扎,整个大殿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即白玥身后的石像忽的就倒了下来,唐芦儿大声惊叫,白玥的笑声在那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嘎然而止,石像扬起雾般的灰尘,整个大殿似卷起风暴,屋顶也跟着开始落下石块,这里再待不得了。

“快离开这啊!”唐芦儿不敢去看被压在石像下面的,只瞧得见一只手的白玥,拼命地挣着白苏的手大声喊道。可是她声音才落,就看到他们身后,距离殿门口几丈远的地方,地板突地撕开一个大口子,如强烈地震般,只见那裂口眨眼间就扩大了数倍,瞬间变成一个数丈深的鸿沟,一下子断了他们出去的路。随即,一个巨大的门板从大门下面升起,眨眼间就将神殿大门牢牢堵住!而神殿里面的摇晃还在继续,殿内的大石柱再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有好几根柱子已经出现了裂痕,屋顶装饰的浮雕石块,壁画等物不停地往下砸。

距离的晃动,使得白苏也有些站不稳,唐芦儿更是东倒西歪,若非白苏紧紧抓着她,她定是一下子摔倒地上了。

神殿外,正处于混战中的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住了,好些人以为是地龙发怒,皆慌了神。整个白月城,地势是前低后高,越靠近月神出鬼没殿,地势越高,而那毁殿的机关足以影响小半个白月城,所以就在神殿里出现巨大裂口的同时,神殿外面的地板,台阶等也纷纷出现裂痕。

离月神殿还有几百级台阶的上官钰面色大变,他抬眼往神殿那,正好看到神出鬼没殿前面的屋檐掉下一大块来,他明显感觉到这股震动的力量,就是从神殿那里传出来的,不敢想象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神殿内,白苏看着石像下面的白玥大笑:“不愧玥城主,宁死都不遂我的愿,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好!好!好!”他说完就拽着唐芦儿往一边走去。

“这,这还有出去的路吗?”唐芦儿看看到门被堵住后,心头几乎绝望,她没想到白玥竟会这么决绝,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让对方得逞。

可是就在他们才走上几步,屋顶忽的就砸下一个大石块来,两险险躲过后,却还来不及庆幸,就听到一声咔嚓的声响,竟是身后的大石柱折了,并一下子往他们这边砸过来。唐芦儿大骇,白苏也是一惊,他下意识地就放开唐芦儿,自己往旁一躲,偏就在这一刹,神殿内又起一波巨幅度的摇晃震动,唐芦儿没了白苏的拉扯后,下意识的踏出月影随风步,于是在摔过去的瞬间,身子划了出去,躲开了那砸过来的巨大石柱,而白苏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摇晃,使得他失了先机,竟让那断了的大石柱从他腰后扫过,只听他惨叫一声,身子即往门口的大裂石那摔过去。

石柱嘭地一声雷响,又砸出一波震动。

唐芦儿摔到地上后,抖着手脚,小心避开掉落的石块,往白苏摔下去的裂口那爬过去,同时喊道:“白苏——”他不能现在死了,绝不能就这么死了,昆仑果她还没拿到!

“薇儿,过来,拉,我上去。”刚爬到裂口边缘,就看到一只手从下面攀了上来,唐芦儿一惊之后,在往下一看,只见半边脸已经沾了污血的白苏正挂在那裂缝中,似受了不轻的伤。

唐芦儿没多想,拉住他另外一只手,就使劲力气把他往上拽。

可是,他真的好沉,她憋红了脸,也只堪堪将他拽上一点点。白苏抓紧她的一只手,看着她笑道:“薇儿,你真是个好孩子,我真的,越发舍不得你了…”

“这时候你还在胡说什么,还不快点憋着力气,还差一点就能上来了。”唐芦儿有些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

“呵呵呵…”白苏一下子笑出声,随即抓紧她的手一个用力,差点就将唐芦儿给一同拽下去。

“你干什么!”唐芦儿大惊。

“好孩子,我的腰椎被砸断了,上不去了,你陪我一起留在这吧。”白苏看着她,眼里竟流露出满目柔情。

“你,你放开我!”唐芦儿这才明白他让她伸手给他,就是为了要她陪他一块死。

“薇儿,呵呵,我可爱的薇儿,下来吧,下来陪我,我一直在等你…”白苏拽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

“放开我——”眼见就要掉下去了,唐芦儿一声大喊,同时另一手拔出袖子里的墨月,一下子往白苏心脏处刺了进去。

时间似在那一瞬停止了一般,白苏瞳孔一缩,张嘴说了个“好”字,随即抓在她腕上的手一松,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唐芦儿忙松开墨月,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大声问道:“昆仑果,昆仑果在哪里?你答应要给我的,你答应要给我的,在哪里!在哪里!”

白苏握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墨月,仰着看着她笑了,“白梅的墨月,好,薇儿,你的嫁妆,我收下了。”

“昆仑果,昆仑果在哪里!”唐芦儿几乎要哭出来了,声音撕裂般地喊着。

“这里,薇儿,拿了我的聘礼,你今生就是我的,新娘了。”白苏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匣子,轻轻道了一句,然后往上一扔,唐芦儿下意识地转头,正好这时白苏忽的抖了抖自己的衣袖,使昨她松了手。

“神像后面,有一个出口…”这是他掉下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梅,终于可以去见你了,我到底是放了你的女儿。

唐芦儿回头怔怔的看了一眼那道裂开的,深深的鸿沟,随即咬了咬牙,转身,爬到那小匣子拿,捡起来,打开一瞧,只见里面装着两枚红色的果子。她没多想,啪的合上匣子,小心放到怀里,然后躲躲闪闪,踉踉跄跄地往石像后面跑去。

当上官钰披着一身的血杀到摇摇欲坠的月神殿前面时,看到那已然被堵得死死的大门后,一下子停止了思考。整个神殿,从外面看,已经整个坍塌了,门口处还有数条让人胆战心惊的裂缝鸿沟,就连前面那数百级台阶,也几乎变成被推到的积木,这里,只差最后一步,就整个化成废墟,神殿前面倒下无数来不及逃走的,被石块砸烂的尸体。

里面呢,里面会怎样!?

上官钰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密不透风的石门,握剑的手开始发抖,眼下这里,除了他,再无一活人,神殿,若非这石门的支撑,或许这神殿大门已经塌了。

里面会怎样?进不去,出不来,那距离的摇晃震动坍塌,直到现在还要继续!

她,死了吗?死在里面?

“芦儿。”他机械般地出了一声后,瞬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绝望,青年的王爷将手中的剑砍在那巨大的石门上,剑断了,他再用手砸,摇摇欲坠的神殿上,轰降的震响中,他猛然爆发出哭喊,心中的悲恸在那狼嚎般的嘶喊中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神殿摇坠得更加厉害了,下面的人马已经开始撤离,然神殿前面那位年轻的王爷却似已忘了一切,石门已经沾上他手上拍出来的斑斑血迹。

他害死她了!是他害死她了!

他这一生,对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从不解释,他自己所做的决定,也从不对旁人说,即便是最亲最爱的人,他总以为,只要他够强,就根本不需要多言,任何事,他都能一个人处理的好好的。他不说,不解释,是不屑,也是自傲。

可是,她死了,死在里面。

他想对她说的话,再也不能说了!

灭顶般的绝望压过了一切,他两手鲜血淋漓地攀在石门上,跪了下去,头垂下抵在石门上,眼泪砸了下来,自五岁听到父母兄长的噩耗的那一次后,他就再没流过泪,直到现在,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此刻,他所余下的所有力气,只能喊出她的名字,她却再也听不见了。

神殿上又落下一块巨石,正好就砸到他右侧,离他仅一步之遥,飞溅出来的碎石划伤了他的脸。

这里,马上就要整个下陷了。

有人从一旁猛地将他拽了起来,是匆匆赶来的衡华琴师。

上官钰回神,看了衡华一眼,即推开他的手,一脸冷然地盯着自己的父亲道:“儿子,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了。”

“离开这里再说。”衡华说着又上前拉了他一把,让他躲过一个砸下来的石块。

“我妻子在里面。”上官钰握了握拳头,终于完全回过神,眼神痛苦万分,“我怎么能走。”

“里面或许有密道,有白苏在,他们很可能早从密道里逃了。”衡华强硬地拉着他一步一步离开那里,“需要要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还不是该你伤心的时候。”

上官钰铁青着脸,心如刀绞。

他冷静下来后,再看一眼那渐渐往下塌陷的神殿,咬紧下颌,回头,离开了那里。

神殿,在他身后,湮灭了。

第179章 入城无门

两千士兵,花了五天时间,总算将月神殿横在最外围的几个巨大的石块挪开,上官钰无论多忙,每天都会过来这边,不但亲自监工,还亲自动手,若非赵力等人拼命劝着,他或许晚上也就在这过夜了。然就是这样,他整个人也以眼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面上的棱角愈加分明,眼里布满红血丝,一看就是几日几夜不曾入眠过。

每次他过来这边,除了问一下搜索的进度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言不发,偶尔歇一歇时,就抬眼看着眼前的废墟,眼中透出坚毅之色,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衡华只在一旁远远看着,既没有过去劝,也没有过后斥责,只是等着他什么时候从这牢笼里走出来。

第六天,士兵们的进度已民移到神殿门口,然当他们挪开大殿门口那一块巨石,从门内那条巨大的鸿沟里刨出白苏的尸体时,那一瞬,上官钰整个人似被抽走灵魂一般,神色木然得让观者心头发冷。

他曾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白苏身上,他总以为,以白苏这样的人,定能在里面逃出生天。莫老也说过,神殿内确实有密道,不过具体位置,又通向哪,除了城主,没人知道,所以这几日来,上官钰心头都是抱着希望的,可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他寄予最大希望的人的尸体!

白苏都死了,唐芦儿…会如何?

忽然间,他不敢再搜索下去了,他不敢相信,下一刻会看到她的尸体。

“王爷,唐前辈请您过去。”白镜从一边走过来,在他旁边低声道了一句。

上官钰回过神,眼光艰难地从白苏尸体上移开,良久才木然地问道:“何事?”

“不清楚,只是请王爷过去。”白镜过来时,招财死死扒着她,她便也将它抱了过来,只是招财瞧着上官钰后,就从白镜怀里跳过去,攀在他身上,有些不安又有些迷惑的看着前面那人头攒动的废墟,然后扭头朝上官钰喵喵两声,它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唐芦儿了,似出于动物的直觉,它这些天表现得非常不安,连睡觉都少了,只要看到熟悉的人,它就死死跟着。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看到这只猫,就好像看到唐芦儿一般。上官钰将招财小心托在手里,如似捧着希望,她的猫儿还在,她定会回来找她的猫儿的。

“还没找到吗?”这几天,唐老太熏香也熏得少了,很多药,用到一定时间后,就再起不了什么作用。

师叔放心,眼下没找到,也算是好消息,或许,她早已经从密道逃出去了。“上官钰看着坐在躺椅上的唐老太,轻声安抚一句,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唐老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忽然就骂了一句:”不成气候的东西,事情还没怎么呢,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模样,给谁看呢!还不快回去好好收拾收拾,然后再来见我!”

“师叔…”上官钰怔然。

“去吧,对丫头有信心些,她不会丢下我这个老太婆不管的,再说我也剩不下多少时候了,她心里可比你还要清楚。”唐老太说着就朝招财招了招手,招财早从上官钰怀里滑了下去,瞧着唐老太招呼它后,它即往那一冲,屁股扭了扭,就跳到唐老太身上,然后略有些安心的喵了一声。

“这小家伙最有灵性,丫头若真有个万一,它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唐老太在招财身上轻轻顺着,又道了一句。

待上官钰出去后,衡华琴师才从里屋走出来朝唐老太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

唐老太斜着眼打量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也就现在,丫头若真有个万一,你别指望我会有好脸色,总归我也就剩下一个月时间了,没什么可顾忌的。”

衡华沉默了一会,又拜了一拜,然后转身,唐老太却在后面接着道了一句:“你什么我不管,不过别打丫头的主意,我虽老了,但唐门还在。还有,我原本就是不讲理的人,丫头若死了,那咱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晚辈明白。”衡华回身,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然后才轻轻退了出去。

房间里重归宁静后,唐老太轻轻摸着招财柔软的身子,叹了口气:“那个不孝的东西,我这条老命真是不够她折腾的。”

当天下午,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姑娘随一个卖炭的老农进了白月城,只见那姑娘跳下炭车后,有些茫然地左右瞅了瞅,那老农便对她道:“姑娘啊,我听说白月城前些天出了大事,死了好多人,你要找的哥哥很可能已经不在了,而且现在还好多官兵围着那里,不会轻易放人进去的,要不你先去官府那打听打听,或在外找找熟人,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子。”

“多谢大叔。”唐芦儿说着就摸了摸身上,最后掏出一粒珍珠递给那老农道,“大叔,如今我身上就只有这个了,您收下吧,可以卖钱的。”

“哟,姑娘这,这如何使得,我不过是顺带一程,快快收回去。”那老农虽不识货,但一瞧那珠子的个头,便知是好东西,于是忙就包住唐芦儿的手道,“你如今单身一人,别随便露财,小心引来祸。大叔虽有心帮你,但大叔实在没什么本事。”

唐芦儿只好将那珍珠收起来,感激地朝他鞠了一躬道:“我知道大叔是好人,我以后定会报答你的。”

她当日从月神殿密道那里逃出来时,没想那密道竟是通向一座山林里,若非遇到这个砍柴烧炭的老农,她怕是就死在那山林里了。不过她却还是对老农编了谎话,称自己原本要到白月城寻兄长的,却不幸半路遇了强盗,幸好她拼死逃进深山才躲过一劫等等。之前她在密道里,因怕出去后会引人注意惹麻烦,于是提前将外头的嫁衣,还有发上的珠钗宝石等都卸了,所以身上衣服头发都很凌乱,故那老农也没多疑,收留了她几天,就让她随自己一起进城来。

告别了老农,唐芦儿一路打听着走到白月城的广场那后,却被看守在那的官兵拦住了去路。

“你们让我进去,我真的认识白月城里的人,我也认识你们的安远王爷,求求你,我真的有急事非进去不可。要不你们找个人进去给我通报一声,就说唐芦儿找安远王,或者你说是白薇也行,你找里头的白镜姑娘也好,找莫长老也好,或者找唐老太太也可以,或者,或者你去梅殿随便找个人出来,求求你,让我进去!”

没人理她的话,一个穿着粗布衣,满脸脏沾着炭灰的小姑娘说得这些话,任谁都觉得她异想天开,脑子不正常,谁会相信,有个领头的被她纠缠得久后,便有些不耐烦地喝了她一句:“什么认识安远王,我还认识皇帝呢,看什么看!还不走!再说就把你关进大牢,爷现在忙着呢,别捣乱了,快走快走!”

“我——”唐芦儿着急又无奈地站在那,她必须进去,奶奶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可是,看着这禁戒深严的士兵,她第一次深刻感觉的身份地位所带来的不便,抛去那些虚有的身份,她竟是寸步难行。

主城就在前面,奶奶就在里面,可是她却进不去,数千官兵看着,除非她能长出翅膀飞进去!

被人赶走后,唐芦儿有些茫然地在广场周围溜达着,到底该怎么办,没人相信她。

“咦,你不是那个——”刚在一个对着主城的角落里蹲下,她前面忽然就出现一双穿着马靴的脚。

唐芦儿不解地抬起眼,茫然了一下,随后怔住,那人竟是鲁山子。

“还真是你啊!”鲁山子愣了一下,然后就在她前面蹲下,打量着她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是白薇吗?怎么,难不成是冒牌的,被人赶出来了。”

唐芦儿白了他一眼,只是忽然一顿,随即就抓住他的衣服道:“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进去?进哪去?”鲁山子一时不解。

“那里。”唐芦儿朝主城那指了指。

“你真是被赶出来的!?”鲁山子更加诧异地打量着她,随后眼里露出几分同情,“我说呢,当日我就挺怀疑你的,算了算了,你也算是帮过我们,这样,你既然被赶出来了,就别瞎想了,干脆以后跟我们混吧。跟你说,我们也不是光做马贼,有时也会进来做点小买卖什么的。”

“你到底能不能带我进去?”唐芦儿不耐烦他罗里罗嗦那么多,再问一句,语气还加重了。

“别这么看得起我,我什么身份,你是让我往枪口上撞呢!”鲁山子甩开她的手道,“再说你这样子还进去做什么,不怕再被人赶出来啊!”

“你们之前不是还能带我上那城楼的吗,现在怎么不行了。”唐芦儿又抓住他的衣服道:“我不是被赶出来的,总之这事一言难尽,你帮我一把,到时我不会忘了你的好。”

“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哪能跟现在比了,你瞧瞧那些人,个个阎罗似的,现在这事严着呢,一个弄不好,直接给你就地正法。”鲁山子说着就瞥了她一眼,“为了不让这里的信徒闹事,那气氛紧绷得跟要打仗似的,除非你能飞,不然谁也没法子。”

“飞…”唐芦儿微怔,随即站起身道,“我知道怎么进去了,你来帮我!”

第180章 对不起,我爱你

天黑,入夜,白月城上空忽然出现一盏盏天灯,只见那些天灯正顺着风向,齐刷刷地往白月主城那飞去,且每盏天灯下面都挂着一沓厚厚的纸片。初始只有四五盏,后来越增越多,十,二十,三十,四十…一直到最后怎么也数不清,莹莹煌煌,与繁星争辉。

于是乎,这一晚,整个白月城的人都仰头看着苍穹上忽然出现的天灯,个个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有的人甚至当场就跪下,一遍一遍念起心中的教义,或是磕头祈福。

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天灯,只有一些老者,在孩童时,曾听他们的长辈提起过,那是离今约百年前,当时齐州这边还被称为北齐的时候,有一对璧人曾放过这等通天之物,听说当时那满天的天灯,惊住了整个北齐…后来,不知为何,这天灯被禁止了,以至於人们慢慢就忘了这事。

白月主城内,上官钰正盯着月神殿的搜索进度,忽然,士兵中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望天,随即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大家都跟着做同样的动作。

上官钰亦往上一看,随即怔住,不远处的衡华早发现天上的异样,不由往前踏出几步,不敢相信地张口:「这是--」这是他先祖在文锦集上记载的天灯,除了先祖当年那一次外,这东西就被禁止了,是谁这麽大胆,又是谁会知道这个东西的制作方法!

城内外的官兵亦都被惊住了,特别是白月主城外驻守的士兵出现了不小的哗然,主要是那些天灯,全都朝着白月主城这飞过来,偏没一人清楚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一盏天灯,飞到主城上空後,那吊在天灯上的草绳正好被烧断,於是,那被草绳绑住的厚厚一沓纸片,呼啦的一下,散开,如雪花般飘落下来。接着,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几乎所有天灯,飞到主城这附近的时候,那些草绳就被烧断,随即纸片如雪花般倾洒而下!

「是不是成功了?」鲁山子领着唐芦儿偷偷摸摸地溜到白月主城附近,搓着手道:「奶奶的,老子这一次可是豁出去了,後面还有老子一帮弟兄呢,而且我老爹还不知这事,要是杀头的话,你可得给我挡着!

「成功了!」唐芦儿握拳,「这可是壮举,你要知道,很多古代兵家就是这麽传递消息的。

鲁山子却瞅着她,第n次问道:「我说,你到底是唐芦儿还是白薇?」

「唐芦儿。」唐芦儿第n次给出同样的答案。

「靠,那我不是死定了!你怎麽连个白姓都没混上,还敢做这等事!

「放心吧,准死不了。」唐芦儿盯着那紧闭的城门,还有那一个个茫然的官兵,心里喊道:「哼哼哼,我唐芦儿又杀回来了!

「有东西飞下来了…」白月城内外,包括月神殿附近正在忙着清理废墟的人,皆指着天空飘落的雪花道。

且他们话才落没多久,那些雪花就如期而至,有人第一个拿到後,怔了怔,就道:「咦,这上头还写了字,我不识字,你们看看,是甚麽?

「王爷,这个是…」赵力拿到一张纸片後,脸色一变,转头,就见上官钰手里已经捏着一张纸片了,随後他又扯过赵力手里的纸片,再胡乱接着继续往下飘落的纸片,如此还不够,他又弯下腰,抓起落在地上的纸片。

那些纸片上,每一张,每一张,都落着同一句话:「我是唐芦儿,我在主城外。

有手写的,有印刷的,都是同一句话。都是他熟悉的,写得歪歪扭扭的字迹。

上官钰抖着手,看着满满一把的纸片,随即转身,疾步若飞地往外奔去。

衡华捏着手里的纸片,若有所思,直到瞧着上官钰离开後,他才往旁边吩咐了几句。

消息传到唐老太那,唐老太命人扶她出去,抬头看着那漫天的灯火,再看婢女递上来的纸片,顿时笑骂了一句:「这死丫头,这次做得不错,就该这般大肆宣布,以後看谁敢看轻了!

招财跳来跳去地在唐老太脚下挠着,唐老太将它抱起来,把那张纸条儿递给它道:「好了好了,你姐姐要回来了。」

招财本来有些嫌弃的,只是它忽然在那纸片上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立马竖起耳朵,拿爪子扒着唐老太手里的纸条儿,兴奋地叫着。

关了六天的城门轰地被打开,上官钰骑着一匹黑马奔了出来。

只是,这广场附近,全是官兵,外围那也因为天灯的关系,围上了好些白月城的百姓,一时间,他根本找不到唐芦儿到底在哪。且又因为他忽然下令开门的关系,官兵们都显得有些乱,一个个都以为有甚麽大事要发生了。

「快快快,快放烟花,不然他不知道我在这边。这人这麽多还又这麽吵,得找到甚麽时候。」瞧着城门开了,唐芦儿一眼就认出那骑在马上的是上官钰,於是赶紧让鲁山子把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点上。

「奶奶的,当着近万官兵的面放烟火挑衅,我怎觉得这比我出去打劫还要刺激呢!」鲁山子嘴上虽是骂骂咧咧的,但心里却很兴奋。他原本就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所以这愈是危险的事,就愈觉得刺激。

上官钰拽着繮绳,环顾了一眼後,耐不住心头的焦急,正打算张口喊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放起火树银花来。他一怔,定眼看过去,即发现那附近,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挥动手臂。

马上有官兵往那去了,人群哄地一下,四处散开。

「又是你!」领兵过去的,正巧又是白天那小领头,他一下子就认出唐芦儿来,脸色当下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