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红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王怜花是个大骗子!他骗了你好几次啦!你都忘了?你在夏郎那里已经狠狠栽过跟头了,如今还要在王怜花身上再跌一跤吗?他这样说肯定是有目的的!他又要骗你!

而另一个声音却告诉她,王怜花没有骗你!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其实心底清楚得很!你比自己想象的要了解他得多!夏雪宜负了你,你当然可以不要他,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何况现在已经不在那个时空了!你看你看,王怜花就是很好的人选啊!

胡说!王怜花肯定是想骗她上钩,玩够了再把她甩掉!一个声音说。

王怜花是真的喜欢她!你看他都多久没碰别的女人啦!另一个声音反驳。

男人都是骗子!一个声音说。

你以偏概全!另一个声音反驳。

王怜花为什么会喜欢她?!没有根据!而且你看她的脸多难看,男人都是以貌取人的!一个声音说。

喜欢需要理由么?她喜欢夏雪宜也没有理由!另一个声音反驳。

你问她,她能忘得了夏雪宜吗?一个声音说。

你想想,她都多久没想起过夏雪宜了?这不是已经忘记他的最好证明吗?另一个声音反驳。

何红药的脑子成了一团乱麻。

王怜花看着何红药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明白她已经被自己的话绕了进去p掉进了他的陷阱,于是他更加洋洋得意道:“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看,还是我对你最好…如此一来,你不该…”说着说着,他就俯身凑近了何红药的脸,想要亲她。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顿时把他给打懵了。

“离我远点!”何红药尖声道。

――冷战就此爆发。

*

冬天真冷。

王家府宅的仆人们觉得最近几天尤其冷。

不止是仆人们,势力遍布十三省的王家手下们,也觉得最近特别冷。

不止是因为融雪的缘故,还因为他们家主子最近表情特别冷漠。

当然,发现何红药最近表情也很冷的人不多,但安香绝对算一个。

“非香姐姐,你说最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公子跟何姑娘都不爱理人啊?”安香小声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何姑娘?至于公子的事,那是你我能打听的吗?”

“我是在想…”安香嘀咕道,“公子与何姑娘是不是闹矛盾了?”

“你以为公子是谁?”非香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心情不好?”

“可是,可是…”

非香道:“别可是了,这种事不是我们该管的,做好自己的活就行啦。”

一场私底下的讨论就此结束。

*

这几天又下过了一场雪。

这里是一处山麓,山虽不高,但站在山脚下往上瞧去,还是要教人瞧得头晕。

山路崎岖,有的岩石、藤草间,积雪甚少,一座山坪,山坪上有个小的八角亭,朱栏绿顶,衬着满山白雪,更是赏心悦目。

何红药一身暗红的狐裘斗篷,在银白的山间显得尤为耀眼。

她并不是一个人来这里,在她前面,一个男人裹着大棉袄,头戴护耳帽,一副普通行商客旅在严冬中赶路的打扮,脚步轻快地在前面自顾自走着,从不回头等一等何红药。

若不是这里已离洛阳太远,受那个力量的束缚,她不得不跟着他来,何红药真是不想看到他。

何红药已懒得走,干脆径自坐到八角亭边歇脚,望着远山出神,她才不管王怜花到底要做什么,她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何红药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还有凹凸不平的感觉,她已经涂了两次药膏,接下来再涂一次药,她就可以完全好了。

何红药怔怔地想,脸治好后,要在房间里加一面镜子才好。

她这样想着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何红药下意识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呼呼”的风声,竟早已不见了王怜花!

何红药心下一惊,站起身来,低头查看地上的脚印,却发现除了她自己的,另一个人的脚印居然消失在一处断崖边!

那家伙该不会掉下去了吧?

怎么可能!他这种祸害该活成千年老王八才是!

“王怜花!”可是不管怎样,王怜花不见了是事实。何红药一边喊着王怜花的名字一边往断崖边跑。

跑到断崖边一看,何红药顿时大惊失色。

王怜花竟真在那处断崖边上挂着,他的两只手紧紧攀在上面断崖边缘,指节都已经变成青色,显见已无力支持。

见何红药过来,他有气无力道:“你到底去哪了?”“我就在那边坐着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何红药跺脚,一时情急,将同他冷战这码事抛到了脑后,迅速蹲下来,俯身就去拉王怜花的手腕,埋怨道:“你怎么不出声叫我呀!”

王怜花的声音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道:“我这不是怕你不理我么?只怕我叫得越厉害,你躲得越远。”他哼道:“你巴不得我死么。”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何红药怒道:“我拉你上来,你自己快使劲!”

“没力气了…”王怜花话音未落,断崖边缘被他一只手攀着的石头突然松了,何红药来不及反应,就见松掉的石块一下子全碎掉,“哗啦啦”往崖下掉去,王怜花那只攀住石头的手从何红药的手中滑落,软趴趴地吊在一边。

石头落入崖底的声音根本听不见,可见崖之深。

何红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双手全力拉住王怜花的另一只手,大声道:“你快点找个东西攀住!我拉不住了!”

王怜花叹气道:“拉不住就松手吧,反正你也希望我死。”

何红药咬了咬唇,道:“疯子!你给我赶紧上来!”语罢,她左手的钢指“咔嚓”一声插入地面,牢牢固定住,另一只手紧紧拉着王怜花,骨节已捏得泛白。

这么冷的天,土地都冻得硬硬的,即便她有钢套,要深深插入地里也很费力。

何况她要仅靠另一只手拉着他整个人。

王怜花的心头一下子热起来。

你该知道,这个女人一旦认起死理来有多可怕。

王怜花对自己说道。他看着何红药深深插入冻住的地面的钢爪,忽然勾唇一笑,心情蓦地大好,他猛地将另一只悬空的手攀住悬崖,掌中运足真气,稍稍一用力,整个人随之翻了上来,高高跃起,轻轻松松就跳到了一丈开外。

何红药看得一愣,忽然就明白过来,整张脸立时气得都青了,她上前一把揪住王怜花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又骗我!”

下一秒,她感觉一只手掌在她颈□道上轻轻劈了一下。

随后眼前一黑,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睡一会吧,”王怜花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拢了拢斗篷,在她颊边轻轻吻了一下,凝视着她的脸,微微笑着,低声道,“下面的事我须得一个人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大晚上的还能入V,都要感谢编编

晋江首发

王怜花有很多事要做。

他要把在荒原里攻击金无望那群人从地道里引走,虽然没能抓到金无望,但没关系,他还可以抓朱七七。

王怜花又扮作何红药那日见过青衣妇人模样,这是快活王座下色使在抓朱七七时候所装扮模样,至于他为何会知道,那就要想想色使如今在谁手里问题。

朱七七个人话,很好抓,不过当身边有个熊猫儿之时,情况就不太妙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要和熊猫儿打架,王怜花认为自己定会赢。可是…这样费力不讨好事情他为什么要去做?明明有更简单就可以达到目法子——

和刚才骗何红药伎俩样,王怜花装作快要落崖,趁熊猫儿来救他时候,用擒拿手把熊猫儿摔落崖下,自己借着他力量翻回地面。

熊猫儿倒也运气好,居然紧紧攀着那刀削般绝壁,极力挣扎着。

王怜花踢了块大石头下去,马上把这个麻烦问题解决。

——接下来就是怎么样从朱七七口中骗得朱家巨额财富问题了。

*

当朱七七被所以为“色使”抓进山巅屋子里时,怕得要死。

松林中庄院,出人意外宏伟。红墙高耸,屋脊栉比,那积雪飞檐,如龙如凤,更显示出这庄院气象豪华。

黑漆门前,静寂无人。

“色使”将朱七七放到短塌边后,便转身走了出去,朱七七虽然全身瘫软,脑子里却在拼命想着各种问题。这时,有两个人走进屋子里,前面人,身材瘦小,长衫及地,头上蒙着个黑布罩子,连双手都缩在袖中,朱七七非但看不出他形貌,甚至根本分不出他是男是女,

后面人,身材高大,如同半截铁塔,浓眉环目,面如锅底,看就知道是倏空有几身笨力莽汉。

无论这两人怎么折磨朱七七,朱七七就是嘴硬,不服他们,过了片刻,走在前面长衫人缓缓道:“大黄,送入地牢,让好好想想。”

天下所有地牢,都是阴森,潮湿,而黝黯,这山巅华宅地牢,其阴森潮湿更在别地牢之上。那大汉在地牢上洞口就将朱七七重重摔了下去,摔在坚冷石板地上。

这摔直摔得朱七七全身骨头部似被摔散了——声惨呼尚未出口,人已当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晕迷之中,只觉有个亲切而熟悉语声,在耳畔轻轻呼唤,呼唤着道:“七七…七七…醒来。”

这语声缥缥缈缈,像是极为遥远。

这语声虽因长久痛苦,痛苦折磨而变得有些嘶哑,但听在朱七七耳里,却仍是那么熟悉。

心头阵震颤,张开眼来,便瞧见张脸,那飞扬双眉,挺秀鼻子,那不是沈浪是谁。

朱七七颗心似已跳出腔外,用尽全身气力,抬起双手,勾住沈浪脖子,颤声道:“沈浪,是,是。”

沈浪道:“七七,是,是。”

朱七七热泪早已夺眶而出——这是惊疑泪,也是欢喜泪,满面泪痕,颤声地道:“这…这是真?不是做梦?”拼命抱紧沈浪,仿佛生怕这美梦会突然惊醒。

这人真是沈浪?

怎么可能!若是沈浪,怎会被人囚禁在这小小地牢中,受尽折磨却出不去!

此人当然是易容成沈浪王怜花!如果不用这种法子,他怎么能从朱七七口中得知朱家全部财产原来早已被朱七七继承,怎么能从朱七七口中得知原来提取朱家钱财唯凭证就是朱七七耳朵上那对珠环,又怎么能成功得到那对珠环?

他要设计这么多个环节,就是要先将朱七七吓得失去理智,然后在光线不好地牢中,用被痛苦折磨得嘶哑声音来骗朱七七,因为朱七七对沈浪太过熟悉,为了避免穿帮,他才设计了这么多环节!

如果何红药在,会让王怜花这样做吗?诚然,何红药跟熊猫儿没什么交情,大概不会关心他死活,但何红药对朱七七却很不错,会允许王怜花这样骗朱七七吗?

因此王怜花不得不将何红药先打晕。

可是,说来也好笑,王怜花要做什么去做便是,谁能拦他?他何必管何红药意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地牢里,朱七七放低声音对“沈浪”耳语道:“耳上两粒珠环,便是信物,这两粒小珠子看来虽不起眼,但将珠子取下那嵌珠之处,便是印章,左面只是阴文‘朱’字,右面只是阳文‘朱朱’两字,凭这两只耳环,任何人都可取得摸约七十万两…七十万黄金,不是白银,这数目想必已可做些事了吧。”

有了七十万两黄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

王怜花搂着怀中朱七七,听见话时,他适时地发出声惊叹,脸上却现出诡异笑容。

朱七七没有察觉,只是继续笑道:“随身带着这样珍贵之物,只可笑那些曾经将擒住

人,竟谁也没有对它多‘瞧上’眼。”那时女子耳上全都穿孔,是以女子耳上戴有珠环,正如头上生有耳朵同样普遍,同样不值惊异。

“沈浪”迟疑道:“…好好收着,莫让旁人知晓了。”

朱七七嗔道:“呆子!既然将此秘密告诉,便是要将这耳环给啦!有了这些钱,去对付王怜花,对付快活王,都容易了!”

“沈浪”叹息声,道:“七七,对真好。”

朱七七羞红了脸,依偎在“沈浪”胸前,轻声道:“已说了,就是…”

“沈浪”温柔地摸上朱七七脸,在暗中摸索着,抚上耳朵,终于将那副耳环取了下来。

朱七七笑道:“这才是乖孩子…但这耳环在们男子身上,可就要引人注意了,可千万要小心些。”

“沈浪”道:“不放心么?”

朱七七柔声道:“自是放心,莫说这耳环,就算…就将整个人都交给,也是放心得很。”紧紧依偎着沈浪,真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溶入“沈浪”身子里,这时,反而有些感激那“恶魔”了。

“沈浪”抱着朱七七,没有答话。

朱七七也并不在意,依偎在“沈浪”怀中,觉得又温暖又安全,只希望这时刻能永远不要结束才好。

就在这甜蜜幸福时刻,朱七七听见“沈浪”在头顶说:“这耳环确不假。”他声音依旧带着被折磨后嘶哑,可是这句话却说得很奇怪,似乎是在怀疑。朱七七心头涌现出几分异样,心想连自己都愿意给他,他竟然还怀疑骗他耳环事,不由偏过头,气恼道:“在疑心骗么!”

“验证下,总是放心些。”

“沈浪”声音突然变了。

这声音不再嘶哑,清朗又悦耳,却听得朱七七寒毛直竖。

因为这是王怜花声音!朱七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居然听见了王怜花声音!

朱七七寒毛直竖,大叫道:“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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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亲爱七七。”

朱七七听见“沈浪”说道。朱七七时直觉毛骨悚然,立马意识到自己搂着根本不是沈浪,而是王怜花!竟然抱着那个恶魔!朱七七骇得想要大叫!

就在这时,地牢顶上突然传来个女子说话声音,声音冷冷,带着几分不耐烦,到:“王怜花,抓了朱七七?”

何红药!

“啊呀呀,小红药醒得真早,”王怜花轻笑声,出手掐住了朱七七脖子,低头在耳边低语,“乖乖,听话,嗯?”

朱七七被他死死掐住了气管,根本不能呼吸,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毫无章法地拼命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