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灯火黯淡,昏昏的一片,使人有些看不清四周。

忽然,三四条黑影从大门外窜了进来,各个手持利刃,二话不说就袭击向门口几人。

刺客捂住那些人的嘴,往喉咙处狠抹一刀,要不就是一剑刺穿胸膛。所有人都是遭受一击之后,毙命当场,甚至发不出一丝声响。

解决了门口几人之后,只见一黑影给其他人打了打手势,于是另一人去把夏府大门关上,还栓上了门闩。

大门被紧紧关上,只见门上大红的喜字,艳若殷血。

“好饱呀!”

梓箐真怀疑南宫霖上辈子是不是个饿死鬼,那满满一碗的鱼片儿,加上刚才一大堆的素菜,都被他一人吃了个精光。她自己却尽在一边儿当小丫鬟伺候人了,不停地往锅里下菜,还负责烫熟了给他捞起来放碗里。

现在他吃饱了把筷子一撂,便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挺着肚子不肯动了,徒留梓箐一人守着那堆东西。

这偷吃了别人的东西本就不好,现在应该收拾齐整才是,可那公子哥儿又是这副懒洋洋的样子…

梓箐见南宫霖双手一甩什么事都不管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板起脸说道:“吃了就不想动了?快起来,把这些东西该倒的倒了,盘碗什么的送回厨房去。”

南宫霖不说话,靠在椅子上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样子。

梓箐嘴角扯了扯,有些想笑,伸手去拉他:“快点起来了!”

“嗯…好啦好啦…”

南宫霖都快吃撑到嗓子眼儿了,他勉强地站了起来,这才走过去抱起那些锅碗瓢盆。

“记住别让人看见了,不然就真丢人了。”

梓箐叮嘱南宫霖一句,然后准备把火炉里的炭火掏出来熄灭。她在这下人的院子转了一圈儿,最后在墙角找到了掏炉灰的小铲子和一个小铜盆。于是她拾起两样东西,蹲在炉前慢慢把烧着的炭刨弄出来。

美人在这边小院做着自己的事,轻悠缓慢,而一墙之隔的厨房那边,却早已血流成河。

一个瘦削的黑影从后面悄悄靠近了梓箐,梓箐丝毫不知,依旧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东西。

这时一阵夜风刮过,院门口挂着的灯笼摇曳了一下,梓箐晃眼瞥见一个影子。

她以为是南宫霖回来了,于是回头笑着说:“怎么样?没叫人…”

“看见吧”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梓箐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那里,他手中的刀还在往下滴着热血,显示出刚才才有人成为了这刀下冤鬼。

而黑衣蒙面人看见梓箐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眼神中浮现出些许不同的神色。

“哗啦”一下,梓箐把那装了火炭的小铜盆砸了过去,然后拔腿就往外跑。

那人可能是没想到梓箐会有这样的举动,眼见一物袭来,下意识横刀一挡,“哐当”一声铜盆掉在地上,可那些炙热的炭却四溅开来,火星四射,烫在他身上,直接烫破衣服,在皮肤上留下烙痕。

“嘶…”黑衣人禁不住倒吸一口气,突然爆发出无比的怒意。

梓箐还没跑出院门,便被身后之人扯住头发,狠狠拽了回去,她刚想喊“救命”,那人又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力气大得几欲让她窒息。

梓箐大骇,不知道此人是想杀了自己还是想怎么样,她使劲去掰那只捂住自己嘴的大手,却始终未果。

转眼黑衣人绑着梓箐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他在美人颈后深嗅一口,阴测测地说道:“果然很香…”

梓箐觉得这人对自己有股莫名其妙的敌意,眼见进了无人的屋子,她更加害怕起来,不住挣扎。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所以你还是省些力气,免得等会儿吃苦头…不过,真想让他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呵呵…”

话音一落,那人便一刀挑断了梓箐外袄上的带子,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的中衣,还有隐约可窥见的曼妙身材。

黑衣人见状阴笑道:“难怪他这么喜爱你,真是尤物,想必把你压在身下的感觉,更是妙不可言。”

梓箐听这人口中不断说着“他”,脑中飞快想了想,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而此刻又忽然听此人这般一说,一下心惊肉跳。

黑衣人已经伸手去扯梓箐的腰带,梓箐这时却突然安静下来,不再拼命挣扎,只是一双美眸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察觉到美人的乖巧,黑衣人轻笑道:“这样就对了,听话才有好果子吃。”

梓箐有些害怕地点点头,她的嘴被捂着说不出话,所以她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木床,示意黑衣人到那边去。

“呵呵,你倒是个知情识趣的,若伺候得好,本公子就收了你。”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梓箐拖了过去。

话说南宫霖把那堆东西抱到厨房去以后,随便就扔在了门外,然后他拍拍袖子,准备到前厅去看看他爹。

谁知刚到前厅,便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首,而他爹南宫毅正在和两三个黑衣人搏斗。

南宫霖自幼跟着他爹习武,身手也不差,一见此情景,立马从地上挑起一把青锋剑,攻了过去。南宫毅身为镖局当家人,自然武艺不凡,这下父子联手,如虎添翼,不出几下便解决了那几人。

“爹,你怎么样?”南宫霖收剑于身后,扶住南宫毅关切问道。

“没事。阿霖,来者不善,他们人多,我们快些离开这里才是。”南宫毅看着那些刺客的尸体,一种不祥的预感蔓延遍了全身。

“好,”南宫霖点头,“爹你先走,我还要去找个人。”

说罢,南宫霖立马往后院跑。他有些心急,小连还在后院,不知道她有没有事?

一路狂奔过去,一进院子,南宫霖只见地上零星散落着炭火,火星暗淡,奄奄一息的模样,而梓箐却不见踪影。

“小连!小连你在哪儿?小连…”南宫霖着急大喊,该不会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梓箐就遭了毒手吧?

这时,只听屋内一声巨响,然后一个男人怒吼道:

“贱人!”

南宫霖一听动静,立马跑向那间屋子,刚到门口,还没等他闯进去的时候,门一下从里面打开,梓箐慌忙跑了出来,而她身后跟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此刻正弯着腰捂住下|体,肩头还插着一把剪刀。

南宫霖一把抱住梓箐,“小连!”

美人鬓髻散乱,外袄也不见了,衣襟大敞,春光大泄,该不会是…

梓箐见到南宫霖,一下安心不少,她顾不得解释,急忙说道:“阿霖我们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黑衣人杀意滔天,一把拔下肩头的剪刀就甩了过来,凶狠的力道恨不得一刀杀死梓箐。

南宫霖见状不妙,立马出手挑剑挡开,然后揽住梓箐往外跑,这些刺客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还是尽快出了夏府才好。

谁知刚出院门没几步,又见几个黑衣人朝这方杀来,来势汹汹。

“这边!”

梓箐急忙招呼一声,然后带着南宫霖侧身进了附近一个小院门,然后很快就找地方藏了起来。

夏连两家既是世交,梓箐自然对夏府熟门熟路,这会儿俩人便躲进了夏府地窖之中。

把地窖铁门关上,又插紧了门闩,梓箐这才和南宫霖喘了口气。

“小连,你有没有被…”南宫霖一脸忧色地看着梓箐,有些自责。

梓箐摆摆手,道:“没事,我踢了他一脚。”

说起刚才,梓箐依然心有余悸,她完全是险中求胜。

话说当她察觉到那人的意图之时,心中虽然恐惧,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乖巧顺从的样子,还叫黑衣人把她带到床上,假装要与其成那好事。

事实上梓箐早已瞄见床上放有一个针线篮,这是夏府下人住的屋子,自然免不了要做些缝补裁剪的活儿,既然如此,篮里必然有剪子之类的东西。她想搏一把,于是假意应允,只想过去拿到利器,为自己拼一个机会。

黑衣人看见梓箐恬静又带着点害怕的模样,娇羞无比,看得人心痒痒的,更想着可以借此好好羞辱那人一番,欲|火冲到头顶,于是试着放开捂住嘴的那只手,转而想去扯美人的裙子。

梓箐这时却娇滴滴地说:“我自己来,你力气大,弄得我好疼。”

说着,梓箐脱去被挑破的外袄,右手拿着随意往边上一放,盖在那针线篮子上,而趁此时她的手却在衣物的掩盖下摸到了一把剪子。

接着,梓箐一边慢慢用左手解着中衣的带子,一边暗自思忖应该何时反击。

衣襟敞开,露出里边大片雪白的肌肤,看得黑衣人喉咙不觉吞咽一下,再也等待不及,即刻扑了上来。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南宫霖的声音,大喊着“小连”,黑衣人闻声一顿。

梓箐立刻抓住时机,抬起脚狠狠踢向那人的□,然后右手举起剪子往他身上刺去。

黑衣人分神片刻却连受两下重击,还没缓过劲儿来,梓箐已经一把推开他跑了出去。

南宫霖听完梓箐讲述了来龙去脉,一下轻松不少,不过他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身上发冷得紧,而看梓箐也是抱了双手环住胸前,冷得打颤。

地窖阴暗潮湿又不见光,自然是比外边冷,可是这里好像冷得有些过了。

于是南宫霖叫上梓箐:“走,我们下去看看。”

二人沿着台阶蜿蜒而下,一会儿之后终于来到了地窖正中,可一看四周,晶莹透亮,一块块透明的冰砖上冒出丝丝白气,冷得人骨头发碜。

原来,这里是冰窖。

作者有话要说:黑衣人是谁猜到了么?很明显滴~~~

童鞋们,小酒明天要和boss外出调研,五天后回来,我看下到时候住的地方能不能上网,更新我尽量哈!么么乃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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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三章 困冰窖身险绝境 ...

“阿霖,这里好冷,我看、我看我们得尽快出去才行…”梓箐没穿外袄,这寒冬腊月的,又身处冰窖之中,自然冷得牙齿打颤。

她没想到几年没来夏府,夏府居然把原来的酒窖改做了冰窖,这番误打误撞躲进来,可真是始料未及。

而就在此刻,冰窖外响起几人的说话声,听起来应该是那群杀手。

“找到人没?”这是袭击梓箐的那人,听上去他应该是这群人的头目。

“还没有。不过有人看见他们进了这座院子,应该还留在这里,跑不了。”

“这是什么地方?”

“据刚才那个下人说,这里是冰窖。”

“给我打开!”

“是!”

说着,一群人就开始撞门,而这冰窖为了防止外间热气侵入,铁门做的甚是牢固,那群人“乒乒乓乓”捣弄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打开,只是梓箐在冰窖里听见这些声音不由得心惊胆颤,不自觉紧紧抓住南宫霖的衣袖。

南宫霖嘴角紧绷,露出难得的严肃神色,他回头看了看梓箐,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袍搭在她身上。

“小连,等会儿若是他们进来了,你先找地方躲起来,看准机会就跑出去!”

“阿霖你呢?”

“没事,那几个人我还能应付,你走了以后我才好脱身。”

黑衣人在外捣腾好一阵也没能把门撬开,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又有一人前来禀告,说有几人已经逃出去了。

那头领一听,当下命令道:“追!务必要灭口!”接着他看了看严实的铁门,又阴森森地开口:“拿根铁链来锁住这门!如果里面有人,插翅难逃!”

不一会儿,便有人找来和手臂差不多粗细的链子,从外牢牢锁住了那扇铁门。一群人检查无恙之后,又急匆匆地离开去追漏网之鱼了。

听到黑衣人走远后,梓箐和南宫霖试着走到门口,准备趁此大好时机离开。

可谁知铁门已经从外被锁上了,二人合力推了许久都不能撼动这门一分一毫,只听得到铁链“哗啦啦”作响。

金属冰冷的碰撞声带来一个残酷事实:他们被囚困在了冰窖之中,除非有人从外把门打开,否则他们只能永远待在这里了。

一番努力未果之后,梓箐和南宫霖都有些筋疲力尽,于是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喘口气休息一下。

“阿霖,对不起,今天连累你了。”梓箐靠着墙根,愧疚的眼神看着南宫霖。

“呼…”南宫霖喘口气,不在意地说:“胡说什么呢?谁连累谁的,我可不爱听!要我说这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这夏家招来了这么大的仇家,可害死我们了!”

真是这样么?梓箐想起刚才的那个黑衣人,似曾相识,她如今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南宫霖看梓箐有些沮丧的模样,安慰道:“放心吧,我爹若是看不到我,一定会回来找的,到时候我们肯定能出去!”

“嗯。”梓箐点点头,勉强地笑了笑,可心中却有些苦涩。

好像跟那人在一起,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危险,一次次陷入险境之中。

“梓麒,去看看你姐回来了没?这天都黑了,怎么还没到家呢?”

萍姨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可梓箐还没回家,不由得有些担心,于是吩咐连梓麒出门去看看。

“好嘞。”

连梓麒提起一盏灯笼便走出了家门,走到巷口处观望,期盼能早点看到梓箐的身影。

冬夜寒重,虽未下雪,可也是冷得人发抖。连梓麒在巷口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僵,不住地呵气搓手,来回走动,不时跺着脚。

不一会儿,连梓麒隐约看见一个身影走来,不过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来人的衣着和模样,他提起灯笼照了照,试探问道:“姐,是你吗?”

来人并不答话,只是徐徐走近,不急不缓。

难道不是他姐?连梓麒蹙眉,心想这么晚了谁会来这里,还这么闷声不响的。于是他提着灯笼走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来人渐渐走近,他才发现不止一条人影,那人的身后,居然还跟着好几人,他们脚步轻快,走在地上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可步伐又完全一致,如提线木偶那般丝毫不差。

连梓麒顿时大为警觉:“你们是什么人?!”

忽然,寒光闪过,来人快速拔出手中利剑,一招就杀向连梓麒。

连梓麒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只觉一抹刺眼的刀光划过跟前,之后才看见一柄利剑直指自己而来,可他却像被点了穴一般定在原地,想动动不了。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人从旁闪出,一把拉开了连梓麒,让来人扑了个空。

身形鬼魅,飘移无踪。

连梓麒回过神来,看着来人,有些惊讶:“楚公子?”

楚玖飏满身杀伐之气,冷冰冰地说道:“你先回家去,照顾好你娘和你姐。”

“我姐她…”连梓麒话还没说完,对方便动手了,群攻而上。

楚玖飏掌风扫过,一下把连梓麒推开到七八丈外,而自己则出手与来人交起手来。来人约莫有十来人,全是高手,且和落日崖上的那群人一样,擅于围攻和配合袭击。他们迅速围成一圈,把楚玖飏围困在中间,然后一起动手,企图从四面八方置他于死地。

楚玖飏见状眸子一暗,抽出鞭子一甩就绕上其中一人的脖子,暗发内力生生勒死那人之后,再把人狠拽到身后挡住自己。这时,这群刺客纷纷举剑相向,一齐杀了过来,楚玖飏则不顾背后,而是挑剑对上面前的三四人。

“噗噗”几声闷响,楚玖飏身后的死尸被刺了好几剑,而他却头也不回,加快手中动作,血剑横劈,砍掉了面前几人的脑袋。

圆圆的脑袋骨碌碌地滚到连梓麒的脚下,他看着这血淋淋的头颅,牙龇目裂,死状恐怖,脚底不由得一软,差点吓得跪下。好不容易勉强站稳,连梓麒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惨烈的厮杀,剑飙惊魄,血肉横飞,楚玖飏满身肃杀之气,宛如地狱索命鬼差。

是这人欺负姐,可现在也是他舍命相救…

连梓麒此刻心中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讨厌楚玖飏,甚至恨他,因为他欺负自己的姐姐,霸占了她抢走了她,而梓箐却只能委身于他,委曲求全。可是现在,在自己性命堪虞之际,楚玖飏又救了他,把他护在身后,替他挡住那些刀光剑影。

连梓麒一咬牙,飞奔到巷口曹峰的宅子,使劲拍门:“曹叔!曹叔!开门!快开门…”

曹峰正在后院一间房内和下属商讨事情,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显得很是急迫,还有人不断喊着“曹叔”。于是一众人急忙奔去前院,把门一开,只见一脸焦色的连梓麒站在外边。

“梓麒,什么事?”

“曹叔!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