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走过去抽出一本,然后坐到软榻上,倚着软垫看书。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不一会儿梓箐便靠在榻上睡着了,经书从手里滑了出来,落在地上。

一人悄悄走进,脚步轻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弯腰拾起书放到一旁,然后把美人支着头的手轻轻揽下,再让她平躺下来,还拉过一旁的厚披风给她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就在榻旁坐了下来,一双深眸紧紧盯着熟睡的人看,视线沿着那张娇颜逐渐向下,最后落在了凸起的小腹之上。

他没有迟疑,伸手就轻轻搭在了美人腹上,好似想感受一下里面的小生命。

可能是母亲保护孩子的天性,一感觉肚子有动静,梓箐就醒了过来,只是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有些乏力,想睁眼也睁不开,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双眼。

“谁…?”

美人费劲抬手摸向肚子,却抓住一只大掌,带着再熟悉不过的温度。

梓箐有片刻的愣怔,而身旁的那人又俯□来,随即细碎的吻落满她的脸颊,带着浓浓想念,深深缱绻。

对彼此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梓箐现在有些激动有些疑惑,她搞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于是美人颤抖着声音,试探地问道:“玖飏…是你么?”

来人却不作回应,反而是吻上了她的唇,湿濡的火舌一下探入美人檀口之中,缠绵悱恻的长吻,仿佛要攫尽一切甘美。

梓箐热情地回应着,双手捧住这人的脸,摸到心中所想的那个轮廓,美人一下就哭了出来:“是你,真的是你…你是专程回来看我的么?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说着,梓箐准备伸手扯下蒙住眼睛的绢布,看一眼那朝思暮想的容颜,孰料却被这人一把按住手。

“别扯。”

声音低沉,有些喑哑,可却真是那人的声音。

美人放下手,紧紧搂住他:“好,你说不扯就不扯,那你要陪着我,一直陪着,不许走。”

梓箐拽着他同自己一齐躺下,把头枕在他的臂弯之中,然后伸手牢牢环住他的脖颈。

如果这只是美梦一场,那她也想自己睡久一点,梦做得长一点 。

“玖飏,我好想你,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

“嘘——,我知道。”

炙热滚烫的吻又再次袭来,他小心翼翼地把梓箐翻转过去,二人同向侧卧,美人的背脊紧紧贴上了男子宽厚的胸膛。

灵活的手指剥开美人裙衫,探入其中。温热的手掌覆在了圆圆的肚上,粗糙的指腹在光洁的肌肤上摩挲,好像是用另一种语言在说着话。

梓箐本就貌美,怀孕后又添了几分圆润,现在看着更是有种成熟蜜桃的诱人滋味。

他逐一吻过美人的耳垂玉颈,鼻尖都是蛊惑人心的兰香,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啃咬上了美人香肩,可又不敢妄动。

美人可能察觉到了他的欲动,反手搂住他的头,回首拥吻。

愈吻愈烈,二人都有些喘息不定。

“你轻一点儿,别伤着孩子就成…”

得到美人的首肯,他一手托住她的臀,缓缓顶了进去。

初入之时□无比,他几乎到一半就被卡住了,担心伤到她,只得徐徐前行,慢慢地动。

孕妇的身体更加敏感,美人被撩拨一会儿,也动了情,兰蕊湿润一片。

他一边谨慎地护住她的肚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冲刺。

梓箐只觉得耳畔都是粗重的喘息,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带来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温暖,于是便轻轻地哼了起来。

这一场旖旎浪漫,似梦似幻。

梓箐最后沉沉睡去,仿佛听见枕边人在她耳畔深情说道:“我也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老僧说的佛偈,一是慈悲心偈,一是妙色王求法偈。

这章写得我无比羞涩脸红~(@^_^@)~难道是因为有小狼的缘故?

咳咳,小酒专门去查了滴,怀孕可以OOXX,但要避开前三月后两月,还要温柔不能激烈…算了,我还是捂脸遁走!!!

PS:抓头,我说个建议,干脆以后我多久写出来就多久更新?童鞋们觉得肿么样?或者大家还是喜欢固定时间更新?

85

85、第八五章 盼郎归陌上花开 ...

晓莺声里,睡思酣犹美。

黄昏时分,门外响起尓萝的声音:“郡主?郡主?”

梓箐从梦里醒来,闭着眼习惯性地摸向枕边,可是居然冰凉一片。

倏地睁眼,美人从榻上坐了起来,她打量了空落落的房间一眼,然后又急忙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衫完好,毫无异样,只是空气中余留着一丝□的味道。

寂静如常,清冷如常。

“郡主您醒了么?”门外尓萝仍然在问。

梓箐下了榻,一手撑腰,三两步就走过去把门打开,劈头盖脸地问道:“他人呢?!”

尓萝一怔:“什么人?”

“他呢?他去哪儿了?!”

梓箐使劲抓着尓萝的手,一双美眸里尽是无限的祈盼。尓萝兴许是被梓箐失常的样子吓住了,说话都有些不自在。

“郡主您怎么了?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到底是什么人?”

“他啊!他刚才还在房里的!”

“您可是做梦了?房里没有其他人呀!”

雷鸣电闪,魂碎欲飞。

梓箐一双眸里浮起薄薄水雾氤氲,嘴唇嗫嚅:“没…没有人?”

尓萝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呀,奴婢一直守在屋外,未曾见到其他人进去。”

无情莺舌惊春梦,唤起愁人对夕阳。

梓箐眼中本来盛着满满的期望之情,闻言瞬时黯淡下去,黑沉一片。

原来,只是一场梦…

是她妄想了,身在黄泉之人,怎可能青天白日地回魂相见?也许是她太想,所以才会有此一梦,可是这梦为何如此真实?那些旖旎缠绵,她确确实实有切肤之感。

“可、可能是我睡得太久了,有些头晕。”

“那我们赶紧回府罢,宣太医给您瞧瞧身子。”

梓箐掩下失望,又恢复成那淡然无波的样子,开口吩咐众人回府。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未曾听见,身后的尓萝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刚走出无染寺,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故人。

人淡如菊,眉清目秀,气质倒没怎么变,不过却是妇人打扮了。

“婉婉?”

梓箐看到芮婉婉,大为诧异,而芮婉婉看到昔日好友,倒未显得有多惊讶,只是眼神扫过她凸起的肚子,眼眸神色复杂隐晦。

芮婉婉屈膝见礼:“见过翼…”她忽然想起梓箐只做了平常妇人打扮,想必是不想被人认出,于是改口道:“夫人。”

梓箐赶紧虚扶一把,语气惊喜:“婉婉你怎么在此?你成家了?”

“嗯,成家了。”芮婉婉点头,道:“今日十五,我来上香许愿。”

梓箐瞟了眼她手中的竹篮,放了些香烛,还有,一叠冥纸。

“你夫家是京城人士?我都不知道你成亲,也没去恭贺一番。”

“呵呵,我…其实也没怎么请客。”

“…”

二人寒暄几句过后便分开了,芮婉婉说还要去后院听大师说佛法,于是先走了。梓箐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秀眉微蹙,为何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回府之时已是华灯初上,南宫霖亲自在大门等候,不住伸头张望。

当车轱辘发出的响声由远至近,俊美翼王终于绽放出一个笑容,神色也随之轻松下来。

“小连。”

车一停下,他就急忙去扶梓箐,有些埋怨地说道:“怎的这么晚?害我担心死了!”

忽而想起他原来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梓箐笑了笑,俏皮反问:“公子你为何要担心我?”

当初梓箐有事回家,错过了给南宫霖做饭,这位美公子第二天可冲着她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因为你是我娘子啊!”

南宫霖随口一说,然后拉着梓箐进了大门,一对璧人笑颜盈盈,好不般配。

其实这些欢笑,只是为了遮掩心中无尽的离愁而已。

入夜,尓萝备好香汤,准备伺候梓箐沐浴。

梓箐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尓萝把美人搀进浴桶之后,便拿起澡巾帮她擦洗身子。

“郡主的皮肤真好,又白又细,像玉做得一样。”尓萝由衷感叹一句。

“我平日也没刻意去管,都是天生的。”

“是吗?我看是郡主您人好,老天爷也特别优待您。”

“优待?”

梓箐闻言略微摇了摇头,如果老天爷真的优待她,又怎会赐她一身惹眼的皮囊,夺她挚爱之人的性命?如果美貌的代价是惆怅一世,那她宁愿丑若无盐。

“尓萝姐,”梓箐咬咬唇,踟蹰片刻后问道:“若是死去的人心中有所牵挂,你说他的魂魄会不会因为不舍而归来?”

尓萝手下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的事,她淡淡说道:“也许吧。在我的老家,有一种说法,说在逝者百日之期,或者冥寿的时候,阴鬼会回来探亲,隔窗窥视,如果亲者不慎撞见,千万不要惊慌害怕,他只是看看便会走。”

梓箐垂眸,用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说了一句:“今日正好是他的生辰…”

“郡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尓萝姐你的家乡在哪儿?”

“在一个遥远的山村,我都很多年没回去了。郡主,我家乡还有专门唱给故亲的歌谣,您要不要听听?”

“好呀。”

尓萝清清嗓子,之后轻轻唱了起来,声音竟出奇的好。

“萤火挽魂,徘徊久矣。

旗掣猎舞,朔风扬矣。

鬼域苍茫,魂兮归矣。

芸芸冥灵,故亲来矣…”

一首仿佛从地狱传唱上来的挽魂歌,声色凄凄,浅吟低唱间,带给人无限哀愁。梓箐听着,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美人轻阖双眸,掩下回忆带来的氤氲,身后尓萝还在唱着歌,歌声萦绕许久…

夜半无眠,梓箐穿好衣服,去了南宫霖房里。

烛火明亮,美人轻轻叩门两下:“阿霖,你睡了么?”

“咯吱”一声,南宫霖把门打开,眉眼间带有一些倦色:“还没睡。小连,这么晚了有事么?”

“我睡不着,”梓箐抬起眼眸,略显迷茫,“我今天梦到他了。今日是他的阴寿,可我却不能为他做场法事,也不敢祭拜,就怕被人抓住把柄…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怪我?才托梦给我?”

看着梓箐一脸自责的模样,南宫霖把人拉进房门:“先进来再说。外边风大,小心着凉。”

梓箐进了房,看见书桌上堆得高高的,好像是些兵书地图之类的东西,想必南宫霖刚才正在看书。这位美公子前面的十几年都是得过且过,现在将勤补拙,应该不算太晚。

南宫霖把美人牵到软榻上坐下,又找来条厚毯子给她盖在腿上,这才一同坐下说话。

“小连你梦见他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也别思虑过重,这对孩子不好。”

“我知道…我也不知今日怎的就梦见了,兴许真是他回来看我…阿霖,我好想他。”

眼见美人一副失魂的神色,南宫霖移了移身子坐过去,轻轻揽住美人的肩头,安慰道:“我们都想着他念着他,可是逝者已矣…小连,你必须认清这个事实,他确实是回不来了,而你还得好好活下去。”

梓箐靠在南宫霖怀里,还是落下泪来:“正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正因为我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的面了,我才会这么难过这么想…有时候我多希望这些都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我们依然在宜城,风平浪静地过日子…”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呢?楚兄曾给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时间不会停留,我们必须一直往前走。小连,看开些。”

梓箐靠在南宫霖胸口点点头,闷声闷气地说道:“一直走,走到尽头…”

走到这件事的尽头,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思念却没有尽头。

南宫霖微微叹气,他覆手过去顺着美人的背脊,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胸前衣襟都被浸湿一大片。

过了一会儿,梓箐止住了抽泣,南宫霖低头看了看她,正准备劝她早点歇息,眼神飘过美人后颈,他皱起眉头,问:“小连你身上怎么了?是不是今日出去被虫咬了?”

梓箐抬起头来,泪眼朦胧,有些纳闷:“没有呀,我都不觉得痒,也不痛。”

“我看看。”

南宫霖小心翼翼地剥开美人后领,看见上面有两三个暗红色的小点,乍看以为是蚊虫叮咬的,可仔细瞧瞧,却觉得更像是爱痕。

“小连你…今天碰见什么、那个奇怪的人没有?”南宫霖问得很谨慎,眸里露出一丝担忧。

梓箐摇摇头:“没有啊,我今天就去了寺里上香,和尓萝姐他们在一起。怎么了?我的背后有什么?”

“没什么,估计是衣领子太硬,磨到了。”

南宫霖劝慰了梓箐好一阵,后来又亲自把她送回房,看着人睡下以后,这才慢慢往回走。

千古明月依旧,离人思绪悠悠。

南宫霖此时无心睡眠,在府里到处乱逛,他眉头紧锁,不断想着一个问题。

当初是安王一剑杀了楚玖飏,但以楚玖飏的身手,就算身受重伤,也绝不会轻易让人刺中死穴,而且依他那性子,他拼了最后一口气,也绝对会拉着仇人同归于尽。

正巧不巧,偏偏小连还说今日梦见楚玖飏了,也许,她并不是做梦…

而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梓箐也睡不着,一直睁大了眼。

不知怎的,她一想起今日梦里的情境,耳边就会浮现出尓萝的歌声。

“萤火挽魂,徘徊久矣。旗掣猎舞,朔风扬矣。鬼域苍茫,魂兮归矣。芸芸冥灵,故亲来矣…”

突然,梓箐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见她走到书桌旁,赶紧研墨蘸笔,在纸笺上写下几个字。

搁笔暂停花笺尾,灯灰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