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妹妹道歉…”

徐漫漫摸摸他的头:“说到要做到。”

小家伙点点头,然后走到眼圈红红的顾星面前:“顾星妹妹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顾家的教养也是极好,小顾星听见对方道歉,立即从父母怀抱里挣脱开,抹了下未干的泪水说:“没关系,刚刚我也有错。”

余霈笑了起来,主动伸手握住顾星的手:“那我们算是和解啦。”和解的意思就是,回家没有人会罚他用毛笔抄《弟子规》!

一旁的小顾星煞有介事点头:“嗯,和解。”

“妈妈,那我和妹妹去那边玩了?”

徐漫漫看着儿子欢乐的笑脸,差点当场破功。余慕叮嘱儿子照顾好顾家的女儿,然后大手一挥批准了。

两家长辈看着小家伙们欢快的背影,再看看从来没有仔细聊过天的彼此,面容不由得多了一些怀念与感慨。

“喝一杯?”余慕与顾景书不约而同地开口。

徐漫漫和童谣笑起来:“你们两个男人去吧,我们俩要聊一些女人之间的秘密。”

两个大男人温柔地看着各自的妻子,笑了笑便结伴去喝酒了,留下曾经相看两厌,如今相见欢的女人看着自己丈夫离去的身影,相视而笑。

当很多年后,徐漫漫坐在冬日的暖阳下与蔡渺渺以及成为闺中密友的童谣喝下午茶时,无意间聊起陈年往事,突然有些怀念呼啸而过的青春时光里青涩稚嫩的自己。

番外四 细雨流年谁人歌

春末的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近一周才稍微停歇。蔡渺渺从机场拖着行李箱出来,没有直接回家,反而直播江城市中心某居民小区。

尽管三年未归,她仍然熟门熟路。

停在C栋401的房门前,她摘下勃颈上戴了三年的钥匙。插入、旋转…居然没有如从前那般利落地打开门。她手握钥匙站在原地,好看的秀眉微蹙。

三年前,那人将房子的钥匙交给她,说只要她愿意,这里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就在她打算掏出手机问明情况时,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身穿居家服的冷峻男子在看清门口站在的女子时,冷清的眉眼闪过惊诧。

“渺渺?”

相较于他的表现,她只是扬眉:“怎么?认不出我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没再说话。

“刚刚啊。怎么样?我一回国就来找你,有没有很感动?”她笑得一派轻松,状似没察觉出他的异样。

“你还是这么不懂事。三年没回,也没有来过电话,叔叔阿姨不知道多担心你。你回国最该见的人应该是他们。”他总算恢复曾经与她相处的模式,可是隐隐又有些不一样。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一道温柔的女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来——

“傅言,怎么站在门口聊天?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女子穿着与傅言同色系的女性居家服,柔软的发丝松垮地绑着,五官清秀淡雅。

还真是般配。她微微勾唇,仿佛这样就能抵消胸口汹涌而来的疼。

“这位是?”女子温和地看着她,目光闪过一丝探究。

她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她追逐了很多年的邻居哥哥身上,然后嘴角的幅度一点点加大。本来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现在看来,被惊到的反而是她自己。想想自己还真是可怜哪。她暗自自嘲的同时,朝对方伸出手:“嫂子你好,我叫蔡渺渺,刚回国顺路过来看看傅言哥。”

“原来是熟人吗,快进来坐。”

“下次吧,我父母估计等急了,先不打扰你们啦。傅言哥,嫂子,再见。”她说完,拉起行李箱步履迅捷地往回走。身后传来铁门关上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她心头泛冷,却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在经过小区广场上的垃圾桶时,抬手将手中捏握许久、曾经视为珍宝的钥匙投了进去。

原来,你离开的就不再属于你。

冷风迎面扑来,她忍不住紧了紧衣领。

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回家?念头一闪立即被她否决。在国外念了四年大学,好不容易回国后,感情与事业都有些进展,父母不但不支持她,反倒使她的感情之路更加艰辛。

她离开的那一年,故乡的天空也像此刻这般灰蒙蒙的。傅言送给她房子的钥匙,却没想过要送她去机场。他说房子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着,她就误以为他会等着自己。她等了他十年,于是便幼稚地以为他也会等她这么久,至少不会太短暂。

她花了三年时间,忍住想跟他打电话的冲动。

她想借由这三年时间认清自己,同时也让父母相信,她与他的感情牢不可破。可事实证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才是真理。他曾经回报她十年苦守的是感动抑或是喜欢,在此时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她决定去悼念一下自己最美好的已经逝去的青春光景。

江城一中斑驳的老城墙上,依稀还可以找到当年她划的痕迹。

她蹲在墙角摸着墙上那个名字,所有的故作坚强全都在这一刻分崩离析。那些年像个小尾巴跟在冷傲少年身后的她,那些年为了追赶他而刻苦努力的她,那些年揣着少女心事生怕被人看穿的她以及那些年再伤心难过也在坚持的她…

这个世上,会不会再也找不到让她像此刻这般悲伤、难过却念念不忘的人?

她哭了很久,就算灰蒙的天再次被雨丝倾盖,她也没想过要找地方避雨。

突然,她头顶上方的雨骤停。

她盯着地面上四溅的雨水,疑惑地抬头,在看见头顶那张俊颜时,突然一愣。居然是…何晏青?

他一身休闲装扮站在她身后,一手放在兜里,另一手持着雨伞。大半的伞都遮在她的头顶,雨水打湿了他的左肩,他脸上的表情温和得像春日里的暖阳。

她忽然就想起好多年前为了好友的感情问题,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的那个国庆节。那次她找傅言表白被拒,只身站在雨中看着对方绝尘而去的车子泪流满面,他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往躲雨的地方跑。

她还记得他当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蔡渺渺,你的脑袋瓜是被门挤了吗?为了那种一点都不在乎你的人值得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就算想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得先存够体力,别没把树砍下来自己却先累挂了!”

此时此刻,她仰着头看他,满是泪痕的脸上忽然露出笑来。

“何晏青,在一棵树上吊死不仅是个体力活儿还是个技术活儿。花了十多年时间去追逐一场早已注定会失败的爱情,我是不是很傻很天真?”

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拉着她的手就跑,而是蹲下身替她拭去脸上的雨和泪。

“怕什么?悬崖勒马犹未晚!”他帅气逼人的面容舒展着迷人的笑,语气轻松,“我说女人,我排了这么久的队,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吧?”

她看着他成熟的脸上闪着的期待,眼里掠过恶作剧的光芒:“怎么办,我现在不谈恋爱只结婚。”

他俊眉一挑:“正好,我也不谈恋爱只结婚。既然我们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不如就趁今天这个好天气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吧!”

好天气?她瞅了一眼这阴霾的雨天,哈哈大笑起来。

“何晏青,你真这么喜欢我啊?”

“不。”他敛笑,认认真真地说出了埋藏八年之久的告白,“我爱你。”q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