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镜堂抓住妻子的手往自己脸上呼。

“滚滚滚!”

张琬琰头皮发麻,使劲推他,他死活不退,两人纠缠之时,她脚下有点站立不稳,跌坐到了床上。

“琬琰,我真的错了,第一不该瞒着你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第二不该骗你摔坏了脚。我真的太混了,你原谅我吧。”

白镜堂不敢坐到床上去,干脆蹲在她脚边,扒住她腿,过了一会儿,见妻子始终沉默不语,态度仿佛软了下来,慢慢松了口气。

“琬琰,我真的知道错了……”

烛火摇曳,她低着头坐床沿上,人一动不动,露出后颈一段温腻的白皙肌肤。

白镜堂盯着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蹭到她边上,伸手一把抱住了。

卧室外忽然传来一阵跑路声,“哗”的一下,刚才忘了上栓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阿宣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嘴里嚷着:“娘!我刚才已经想好了,就让姑姑给我生弟弟,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妹妹……”

他抬起头,突然看见父亲抱着母亲坐在床边,两人仿佛正在亲嘴,一下瞪大眼睛,想起了小时候不知道哪里听来,说小孩子不能看大人亲嘴,要是看了,眼睛会长疔,慌忙捂住眼。

“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要让我眼睛长疔!”

阿宣嚷完,转身赶紧跑了。

白镜堂心里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闩门,急忙起身过去闩了,回来一把抱住妻子,将人压在了床上,嘴里说:“琬琰你都听到了,趁着我现在还生的动,再赶紧生,不要让阿宣失望……”

他急吼吼地亲她,却发现妻子没半点反应,停了下来,抬头,见她闭着眼睛竟在无声地哭,眼泪顺着面颊不停滚落,落到了鬓发里。

白镜堂吃了一惊。

两人成婚虽然多年,但张琬琰性情好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这样哭,急忙抱住她,替她擦着眼泪。

“琬琰你别伤心了,我错了,我一定改……”

张琬琰再次推开他,睁开眼睛,自己坐了起来说:“白镜堂,我知道你当初就看不上我,我也知道,我读书少没见识,更不知道温柔贤惠那一套,配不上你!所以这些年,在你跟前我自认低你一等,你说什么我听着,我尽力伺候你,想法子让你满意,我给你生儿子,做我该做的,做的对,是我的本分,做错了,我想法子弥补。我就想着我这么努力了,哪天你良心发现,也能看我一眼。谁知道你这个杀千刀的!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你知道我到底为了什么伤心?”

白镜堂面带愧色,小声地说:“你是怪我瞒着你,和柳氏纠缠不清……”

张琬琰摇头。

“你果然还是不知道!摸着良心说,你当初娶我并非本愿,这些年在外头行走,花花世界,也就现在才闹出这么点事,我不该揪着不放的。世上又哪里那么多像聂姑爷那样一心一意的男人?能嫁给你,我原本已经很是知足,谁还不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我伤心的是同床共枕了将近十年,你到现在,一有点事,就还想着瞒我,不跟我说!你要都这样,就算这回姓柳的女人过去了,往后说不定还会有姓花的姓草的。”

她拭了下眼睛。

“你躲在这边的这些天,我也想过了,不怪你。归根结底,怪我自己。十年了,没半点长进,没能叫你知道我其实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不过现在我也想开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做不到,也就不必勉强自己了。现在聂姑爷打了胜仗,小姑有了身孕,大家都高兴,我也不想抓着这个破事不放,弄的大家都扫兴。你不必躲着不敢回了,这几天广州不知道多少人找你。往后咱们就这样吧,各自都好好过,我也是。就算活到六十,现在算起来还有一半多,我也不算很老,往后跟小姑学学,眼界放宽,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省得跟从前似的,没事整天盯你,反招你的烦。”

她理了理自己刚才被丈夫弄的有点散乱的鬓发。

“还早,我先去爹那里看看有没有事。你自便吧。”

她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整个事情,她竟然是这样考虑的。

白镜堂真的是没有想到妻子说出如此一番话。无比熟悉的她,弯眉,凤眼,银盘似的一张鹅蛋脸,却又仿佛有点刚认识似的感觉。

他望着她背影,在她伸手开门要出去的时候,一下追了上去,从后再次抱住了她。

“琬琰,我太蠢,以前心也蒙了,放着自己女人不去爱。现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没脸叫你原谅,你就看在阿宣面上,再给我个机会,我往后一定改!”

张琬琰起先挣扎,却被丈夫紧紧抱住无论如何不放,到底是撑不过男人的力气,还是被他抱了起来给送到了床上去。

“琬琰你躺着,手别乱动,你听我跟你慢慢说,我有好多话……”

“白镜堂,你个不要脸的老鬼……”

过了一会儿,张琬琰忽然骂了半句,声音一下又没了。

白家老宅的书房里,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聂载沉获悉老泰山以铁路为条件帮自己转圜,十分感激。

“岳父,要不是你及时出手,北边有这个威胁,我在广西也不能这么放得开手脚。多谢岳父。”

白成山笑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现在人被赶跑了,那边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第一步是收编刘荣旧部,能用的用,该遣的遣。第二是和云南打个招呼。对方算我前辈,此前在南京也碰过面,志同道合。这回我在广西打仗,也收到过电报,说保护我的母亲,叫我不必记挂。所以这点完全没问题。第三平乱剿匪。那边除了刘荣,地方还有好几股势力。等这些都做得差不多,就是民生了。废除苛捐杂税,发展工商,这就要岳父你帮忙了,要是有可能的话,再筹资修条铁路,那就更好。”

白成山点头:“很好,你考虑得很周到。日后只要有需要,我一定大力支持。”

翁婿畅谈,时间不觉。白成山忽然想起女儿,拍了下额:“糟了!我只顾和你说话,忘了!绣绣有了身子,就她那性子,怕是比以前更娇气了!你刚回来,赶紧去陪她吧,省得她又和你闹脾气。”

聂载沉想到就快做父亲了,难掩心中喜悦,立刻站了起来:“那好。岳父你早些休息,我先去看绣绣了。”

“去吧去吧!”白成山拂手。

聂载沉退出书房,快步回往房间,快到的时候,迎头看见虎妞从里头出来,手里拿着幅像是画的东西,看见自己,飞快跑了过来,展开手里的画给他看,口中道:“姑爷你看!小姐给我的画!以前她说有空了就给我画一幅画像,我还以为小姐随口说说,没想到她一直记着,真的给我画了!原来我这么好看啊!”

聂载沉看了一眼,画的果然是这丫头,景象是在田野河畔采着野花。画中人物不但五官肖似,画面看着更是叫人赏心悦目。

聂载沉点头,说确实好看。

“我拿去给阿生看!”

虎妞宝贝似地捧着画,欢天喜地地跑了。

聂载沉走进卧室。

她已经换了宽松的睡衣,垂着一头长发,趴在挂了幅绣花帐的老式月洞床上,懒洋洋地翻着手里一本书,眼睛也没看他,说:“和我爹说话很得劲吧?怎么舍得回来不继续秉烛夜谈了?晚上干脆就在我爹那里打地铺,你们爷俩说一夜,多好!”

聂载沉装没听到,脱了自己的外套,坐到床边,伸手把她手里的书拿掉,又将她抱着翻身躺在枕上,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最后靠过去,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听动静。

白锦绣绷不住了,推开他的头。

“聂载沉你是不是傻,孩子才多大,现在怎么可能让你听到什么动静!”

聂载沉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亲,说:“绣绣,有个事和你商量下。我陪你再休息几天,把手上的事安排了,就去把我母亲接过来,你看可以吗?”

“好。”

她刚说完,忽然仿佛想起什么,又摇头:“不行不行!”

他一愣。

她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

“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以前答应过的,欠我一个有你母亲的婚礼。不但要有你母亲在,我还要在你老家所有人的面前办。最多再过两三个月,我就能出门了。我身体可好了,都能帮你打架。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也可以坐船的,我们走水路!”

“不行。你怀孕了,水路也不行,太远了。”聂载沉拒绝,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不高兴地盯着他,见他不松口,哼了一声:“你不让我去,是不是还想在你老家娶什么黄老爷绿老爷家的小姐?我上次去的时候,都看见了!媒婆就当着我的面来向婆婆提亲!我都要气死了!你这个坏蛋!”

聂载沉赶紧搂住她。

“都怪我!我的错!等你生完孩子吧。生完了,我一定带你回家办,把所有的人都请来,让他们知道你是我在广州娶的媳妇。”

她神色郁闷,终于勉勉强强地点头:“好吧。可是还要等那么久!”

“听话。很快的,一下就过去了。”

她嗯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可是婆婆怎么办?她年纪大了,不方便这样来来去去……”

她犹豫了下,很快忍痛下了决心:“算了算了!也不用非得再回去在你老家人面前补了!你还是尽快去把婆婆接过来吧。只要婆婆她知道就好了。”

聂载沉凝视着她,慢慢地收紧搂着她的双臂:“绣绣,要么我明天发个电报回去,和我母亲商量下,看她什么意思,你看可以吗?”

她点头:“好,我都听婆婆的。”

聂载沉亲她,只觉怎么都是亲不够,他娶了的白小姐怎么都是可爱。他的心已经没法装得下对她的满满爱意,不停地溢。

她仿佛也感觉到了来自于他的感情,伸手回抱住他。两人接吻了片刻,她感到他的体温渐渐升高,呼吸也随之灼热,就摇头,挣脱出来,说:“不行。现在不要那个了。嫂子说不行。”

聂载沉慢慢地松开了怀中的诱人娇妻,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我知道。我不会想要的。”

他又被她抓到了语病。

“聂载沉你刚才说什么?我有了孩子,你就不想要我了?”

聂载沉急忙摇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这才满意了,小嘴咬着他的耳,低低地说:“你要是难受……我们可以试试别的……”

这个宁静的古城夜晚,繁星如梦。或许是小别胜新婚,又或是那个年轻男人太过激动了,以致于在战场上虽然指挥千军万马克敌制胜,今夜面对着自己所爱的女孩,却是长河决口,一溃千里,很快就向她缴械投降了。

相拥了片刻,她慵懒地睁眸,说想看月亮。他就抱她来到庭院的阶前,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仰头看着头顶那片古城的夜空。

“以前刚认识你,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我不知道原来我会这么爱你。”

“真的,我太爱你了,聂载沉。”她好听的声音说道。

聂载沉的手掌轻轻覆住她温暖的小腹,在她耳畔低低地道:“我也是。”

“你知道下午我爹钓起鱼,我为什么那么高兴吗?”

他摇头。

“都是因为你呀!”

“我天天都想你,盼着你回来。今天就在心里想,要是我爹能钓到一条鱼,只要一条,你很快就能回来。可是他今天居然一条也钓不到,我真的快要急死了……”

她转过头:“你有想我吗?”

今晚白家有喜,母亲也还没出来抓自己去睡觉,阿宣躲开了老张,快活地到处晃荡。他想再来看看自己的弟弟,刚刚摸到这里,却看见姑父抱着姑姑坐在台阶上在亲嘴,急忙又捂住了眼睛。

今晚这是怎么了!不小心竟然又让他看到了一次!

他实在是不明白,大人真奇怪,怎么就那么喜欢吃嘴巴。嘴巴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呢?

阿宣生怕自己眼睛长疔,费解地叹了口气,转身悄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好了。

还有些想写的内容,一个是回老家,另个是数年后两人去北方的一段经历(有个故人会出场)。 因为时间跳跃比较大,不适合放在正文里了,当做后记了。

谢谢大家的订阅和留言。谢谢所有给我投霸王票和营养液的读者们。

第88章 后记(一)

后记:

白锦绣一直都想和他搬出来单独住, 这个念头从没打消过,到了现在,更是有这个必要了 。毕竟他的身份摆着,正式官邸是必不可少的,往后要是还像从前那样随自己住白家的话,即 便于私无碍,于公也是不便。所以一番考虑过后, 她将官邸选在了将军府的旧址上。

将军府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最早原本是座王府,内里明廊画柱,高脊广舍, 后来才变成历 任广州将军府的府邸,本也不是私宅。当日遭到炮轰后, 又起了火,建筑毁损不少,在她的舅 父康成离开后充公,大门落锁, 地方空置至今。

既然选了地方, 白锦绣也就不耽搁, 立刻着手修缮。几个月后, 地方收拾好,她带着自己 的人,还有配备到官邸的侍从官和卫队,择日搬了进去。

这会儿她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聂载沉虽然很想朝夕陪在她的身边, 但两广战事甫停,他 要顾的事情千头万绪,这半年中,倒有好几个月,人都不在广州。

她就要为自己生孩子了,肚子也一天天地大起来,自己却不能常伴左右,每回要出门,聂 载沉都有些愧疚。好在白锦绣不是怀孕了就什么都不干整天吃了睡、睡醒翘首等丈夫陪的人。 虽然为了避免冲撞,怀孕后她就极少再出现在公众场合,但仍时常在工厂走动。

工厂的业务现在蒸蒸日上,之前的投入已经初步实现了盈利,不但做她出于自己兴趣的高 级女装,也生产面向普罗大众价廉物美的棉纱织物。出自她手的高级女装,每种款式都是限量 ,虽然价格不菲,却受到广州有钱太太和小姐们的争相追捧。往往推出一款,几天内就预订一 空,能穿上她的衣裳,成为了身份的象征。而另条生产线的棉纱织物,与市面上大量的同类进 口商品相比,质量不输,价钱更低,大受欢迎,订单不绝,原本的场地和机器已经不够,她考 虑将边上的地皮买来,扩建厂房、增加设备,就和嫂子商量,邀她入股。张琬琰一口答应,姑 嫂两人一同经营。

就这样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孕期的后两月,聂载沉见她身子越来越重,有些不放心,张 琬琰更是不让她再出门了。

肚子里的孩子其实非常乖,除了刚开到来的时候让她吐了几天,后来再没有让她有什么不 舒服的感觉了。白锦绣感到自己壮得简直赛过小老虎,除了容易饿,睡得比平常多外,其余几 乎没什么两样,根本就闲不住。但现在快要生了,他们都那么紧张,她走一步路,身边左右就 有人伸手要扶,她也不想让他们过于担心,加上肚子确实很大了,像弯腰这样普通的动作,做 起来也比以前要困难,所以也就听从安排不出去了,在家安心等着她和聂载沉的头个孩子的降 生。

她是在那天的上午开始腹痛的。当时聂载沉在司令部里开着会,忽然秘书官急匆匆地跑了 过来打断,说白家少奶奶打电话来了,夫人肚子有点痛,怕是要生,让他能回去的话尽快回去 。

他立刻中断会议,慌慌张张地赶了回去。一路都在想起昨晚半夜她醒来再也睡不着,使劲 地掐着自己手臂说生孩子会痛得要人命她该怎么办的一幕,一时心慌意乱,恨不得自己替她才 好。谁知道才进门,就见张琬琰笑吟吟地迎了出来,对他说她已经生好了,是个儿子,母子平 安。

“头胎这么快,连产婆都说接生了半辈子还是头回遇到,真是母子有福。”

聂载沉当时简直像在做梦,人还有点发晕。他定了定神,冲进去,看见她卧在床上,怀里 竟然真的多了一个用襁褓包起来的小小的人。

“聂载沉你快过来看呀。我给你生的儿子!他的头发好浓密,眼睫毛好长。他好看吧?他 还喜欢我!眼睛都没睁开,小手刚才就一直抓着我的指,不肯放开我呢。”

她轻声轻气地和他说着话,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我好喜欢他呀,我们以后叫他麟儿,麟子凤雏,好不好?”

他们的头生长子麟儿养得健康又活泼,很快就满三个月了,两人也准备动身去往他的老家 滇西太平。

之前发现她有孕后,聂载沉把好消息告诉自己的母亲,打算立刻接她过来。聂母闻讯欣喜 ,但在获悉儿媳有着那样一个心愿之后,想都没想,立刻就对儿子说自己先不去了,她在家中 等着,等到儿媳生完孩子带着孩子一起过来。

白锦绣等得都要望眼欲穿,终于一切准备好,明早就能动身出发了。临行前的这个晚上, 麟儿吃饱了,被乳母带着在隔壁屋里睡着,她在卧室里挑着明天出门要穿的衣服,聂载沉抓紧 时间在看临行前剩下的最后几份文件,突然听到里面传出她“啊——”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急忙跑了进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的腰!”原来刚才试衣服时发现以前的衣服有点紧,一量,腰身还没恢复到原来的尺 寸,竟比原本足足粗了一寸!

“怎么办?我这么胖,跟你回去了,我怎么见人!”她哭丧着脸,“都怪你!我说我少吃 点!你非要让我吃!”

聂载沉松了口气,实在看不出来她的腰比以前到底粗在了哪里,说没有胖。她不听,扔下 尺子跑过来打他:“你还骗我!明明胖了!喏,这里!这里!全都是肉!还说没有!”

聂载沉感到自己大约没法在这个问题上说服她,就说:“以前你瘦了点。现在正好!我喜 欢!”

她还是摇头:“我不信,你骗我!”

聂载沉没办法了,只好说:“我真的喜欢……”他附耳,对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白锦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咬了咬唇。

“讨厌!聂载沉你这个人原来这么坏!”

她嘴里说着讨厌,骂他这个人坏,可是神色里明明是得意。

聂载沉看着她笑。

“你还敢笑我……”她顿了顿脚,衣服也不挑了,抡拳追着打他。

聂载沉忍不住大笑,让她打了自己几下,抱住了她,最后将她压在了床上,用自己的实际 行动来佐证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关于聂夫人身材肥瘦的问题,这一夜,就这么被聂司令完美地解决掉了。

第二天他带着妻儿登上了等候在码头的一艘军舰,走两广相连的内陆水道。水路自然比陆 路长,但军舰速度很快,在入滇后,事先打过招呼,一路也是畅行无阻,半个多月之后,接近 太平县,只剩最后一段陆路了。

汽车已在码头等着,卫兵随车在后,一行人很快到了县城。

这趟纯属私人之行,聂载沉不想惊动无关之人,不但自己换了便装,同行的卫兵也是便衣 ,看起来像是携着家小出门的寻常之人。县城往家中去的那段路也不适合行车,就改换马车入 了城,正是中午饭点,他怕她饿了,想带她去县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先去吃饭。

白锦绣问路,得知离脚下隔了好几条街,心里急着快些见到他母亲,说:“不用费事了。 找个干净点的地方,随便吃点就行。”

她指了指前头一家门口站了个伙计的饭馆:“那家就可以。伙计衣服干净。”

掌柜在柜台后看见门外停下一辆马车,下来了一对衣衫光鲜的年轻夫妇,男的青色长袍, 器宇轩昂,女的穿了身水蓝褂裙,肤白美貌,抱了襁褓中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孩儿,两边随从 ,个个也都精壮不凡,脸生不是本地人。小地方难得遇到这样的出色人物,岂敢怠慢,忙亲自 出来招呼,带到一个相对清净的角落的空桌前,安顿好随行后,叫伙计把这张桌擦了又擦,送 上茶水,说:“我家虽然店小,没雅座包厢,委屈公子和夫人,但想吃什么,尽管点。只要菜 单上有,点了,保管做得干干净净,吃得可口。”

白锦绣看了眼菜单,问聂载沉:“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啊?你点。”

聂载沉就点了几道。掌柜的一听,端详了他一眼:“公子你是本地行家?以前没见过你啊 。”

聂载沉笑了笑:“少年时外出,所以掌柜的你眼生。”

掌柜哦了一声:“怪不得!”又打量了眼坐他边上的白锦绣。“看二位这气派,来头不凡 ,来我这吃饭,是给我天大的面子,多谢多谢!”

聂载沉笑道:“快些上菜吧。我夫人饿了。”

“马上,马上!”掌柜急忙吆喝伙计传菜。

聂载沉用开水帮她烫过碗筷,给她倒了杯茶。

“你累了吧?我来抱麟儿。”

“不累。我抱。”

白锦绣喜欢抱自己的儿子。软软的身子,淡淡的奶香,现在还会冲自己笑了。越看越爱。

她打开一点襁褓,低头逗着怀中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