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霓将脸枕住他的胸口,听着男人的心跳声,温声软语:“有句话说,聪明的人懂急流而下,痴人才盼故事多点辉煌。”

你就是这世间所说的痴人,你也永远是故事中的辉煌。

顾泰饮下一口红酒,含在嘴里,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将这些酒直接送到景霓的嘴中。

红色的酒水顺着流入浴缸。

“我想zuo了。”

男人的嗓音在起伏间,冷感明晰,那是被克制到极点,即将爆发前的一点平静。

第40章 第三十九颗

景霓被吻的发喘。

浴室墙壁的上方有一盏小小的窗户, 雨色通过玻璃窗的花纹印出来,灯光落在她无暇的肌肤,像是敷在珍珠表面的一层柔光。

顾泰低头轻轻地描摹这上好的色泽,水波越震越乱,荡起的涟漪在水中不断交-融。

景霓通红着脸,到后来好像真的缺氧了。

她只记得自己告诉顾泰,“以后要是你再有不开心的时候,我也想能参与其中, 我不喜欢你等到什么都决定了再来找我。”

顾泰回答了什么她却记不得。

两条浴巾沉到池底。

景霓在水池边大口地吸取氧气, 又被带到浴室光滑的瓷砖, 最后才是温暖的大床…

身体感觉到舒服、愉悦,也极其疲惫。

第二天, 顾泰还是一大早就穿戴整齐, 精神焕发地去了智能大会, 景霓完全不想起床, 他过来骚扰她, 小姑娘就缩到暖烘烘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打他。

顾总嘴边笑了笑, 放任她赖到下午才磨蹭着出了门。

从香港回到S市, 景霓也回到熟悉的朋友圈子, 她才意识到, 原来自己和顾泰的关系彻底发生了改变。

即便眼下两人的关系还是地下恋人, 但本质上不同了, 对景霓来说也算好事, 她在面对家人、朋友乃至同事的时候,可以先慢慢地适应这种转变,再一步步地走入对方的世界。

也不知是景霓自己心虚还是怎么的,回来上班的当天,她就发现整个部门的气氛哪里不太对劲。

她抬眼瞧了瞧小吴,对方朝自己挤眉弄眼,她急忙给他发微信,“我走的这几天发生什么了?我看你们没在群里说啊。”

吴缺秒回:“当事人在群里,我们怎么说啊,昨晚不是找你吗,你都没回我消息!”

景霓脸上羞赧,她昨晚这么累,哪有空看手机。

男人一旦解除禁欲,就变得贪得无厌,她这几天人都瘦了三斤,太惨烈了。

吴缺说是敏姐这几天都没来上班,她和张翔大吵一架就跑去休假了。

起因是张翔接到一封黑函,投诉敏姐收取客户赠予的礼物,等于是要了回扣。

其实像他们这种管理层,或多或少总能刮点油水,其中猫腻大家也都懂的,偏偏张翔把这件事拿出来指摘,敏姐性格又向来无法无天,觉得你们不也是一样有错,凭什么就来指责自己。

“景霓,你过来一下。”

张翔把景霓叫去了办公室。

这件事,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公司上面的大领导明显对景霓偏心,想来与阿敏平起平坐的日子不会太晚。

现在张翔就要适当打压阿敏,让她在公司收敛锋芒,这样才好做长远打算。

景霓安静地坐下来,他在桌子后面,表情温和地看着她:“下个月我要和广告团队去加州拍宣传片,我们这边的区域总经理也要去的,你一起。”

去加州拍“紫色沙漠”的这个企划方案他们部门有经手,所以详细情况景霓是了解的。

但这次前去的除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还有区域总经理,除去总裁、股东这些高层,算是这边的一把手了,她这个新人按理没资格一起陪同。

而敏姐突然请假离开,张翔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她。

这项工作与每个月的城市巡展并不冲突,所以张翔认为景霓可以接下来。

景霓倒不是怕辛苦,而是这样的安排也挺尴尬的,毕竟敏姐对自己一向不错。

“张总监,我这边也挺忙的,还有那么多巡展要事前准备,不如让小吴或者…”

“我考虑带你去的原因之一,是这次拍摄宣传片的明星有颜松昱,颜先生向我们提过,觉得你做事总是考虑周道,很有工作能力。”

景霓更心虚了,还是几次试图推拒,无果,只能把事情背下来。

下班的时候,她给顾泰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又要去加州出差。

顾泰看着手机屏幕,脸色微变。

这意味着她要去加州两周,还要和那个颜松昱单独相处…

景霓在电话里变成了宝宝,把工作乖乖地详细转述给男朋友。

顾泰扯了一堆有的没的,一会儿告诉她去加州要准备什么,一会儿叮嘱她要注意安全,可就是没说出她想听的话。

景霓憋不住了,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握着手机,压低嗓音:“你、你就不会想我吗?”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在一起之前黏糊糊的,谈恋爱了就冷冷淡淡的,真的过分。

顾泰无声地笑了:“你也不希望我阻扰你的工作,不是吗?”

景霓瘪了瘪嘴,还没来得及抗议,就听男人问:“今晚来我这里?”

她打个哆嗦。

不行不行,现在她只想好好地回家睡上一觉。

“前几天真的太折腾了,让我歇歇吧。”

顾泰清淡一笑,那语气是动人的,说出来的内容就不怎么样了,“你可以用手帮我。”

景霓:“…”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说的这么坦然啊。

两人甜甜腻腻说了一会,艾伦催促顾总去开会,他只好先挂了电话。

“艾伦,下个月的会议、商谈都得配合一下我的行程。”

艾伦瞬间又变得头大,顾泰微抿着唇,额前的黑发很久没剪了,落了一截下来。

“先替我保密,不要让景霓知道。”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

景霓从公司加班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的可怕。

今天始终有些不大好的直觉,空气里像有浮动的暴风,那些尘埃因子仿佛吸饱了危险的预示。

与何晰芮各自忙活好几天没见,她们决定回公寓一起煮火锅,景霓先去超市买食材,何晰芮下班的时候正好能打车来接。

景霓挑了许多冷冻食品,丸子、年糕、鸡毛菜什么都拿一点,何晰芮喜欢吃海鲜调料,她则喜欢沙茶味,顺便还挑了一瓶桑格利亚,那人肯定会抓着自己问许多难以启齿的问题,喝点酒也好开口。

经过几天爱情的洗礼,景霓的眉目更显得灵巧俏丽,还有一股娇媚的水润感,不时会引来路人的目光,她推着一只大购物车,结账之后,坐电梯来到车库。

当看到焦海林出现在某辆吉普后方,那种不好的预感算是得到了验证。

景霓假装没看见这男人,谁知焦海林有上来说话的意思,她心里一怔,隐隐猜到什么,一边看这边的保安在哪里,一边给何晰芮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焦海林来到她跟前,看着情绪还算稳定,整个人虚胖了一圈,神色很憔悴,说话嗓音也比之前更低沉:“景霓,好久不见了,我最近刚休假回来,没想到逛超市会撞见你啊。”

景霓不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手心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一层汗,脸上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

“景霓,我在斯里兰卡想了很久,我觉得是我错了…”

“焦先生,你知道错在哪里吗?我们女性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意愿,你真的明白吗?”

景霓决定最后一次,把话与他说清楚,“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你条件不好,是你与我的想法观念不和。”

焦海林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你想怎么样,我是说…我娶你回家还得事事让着你吗?”

“你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和你都是人,我们肯定有意见不和的时候,那就应该坐下来讲道理。如果我不想讲道理,我也有权利离开,就像现在。”

她想要推走手里的购物车,却被焦海林用力扯住一边的框,硬是被留在了原地。

“道理?你还和能和我讲道理?”焦海林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我看你是不知道男人的厉害。”

景霓忍无可忍,重重地对着男人的脸上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焦海林虚浮的脸上浮现殷红的指印。

“你别再说这种恶心人的话了,我也劝你别惹事,保安马上就过来了,我朋友也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你最好不要闹的太难看!”

焦海林捂着半边脸,目光变得放肆,就像一个魔鬼摘下了虚伪的面具,“景霓,我被调走之前,还被人往死里打了一顿,还得了胃穿孔…你知道的吧?就是你找人干的吧?”

这就是他今天来找她的真正原因。

焦海林伸手,死死地从背后抓住景霓的双肩,指尖都恨不得掐到肉里。

“我现在就让你还我这笔债!”

景霓还来不及喊人,焦海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料,瞬间蒙住了她的口鼻。

景霓闻到一股刺鼻又陌生的气味,一时头脑发晕,四肢发软。

她下意识反应过来这是某种麻药,以前当医生的朋友告诉过她,那种靠口鼻吸入使人无法反抗的药物是存在的,临床上因为违背法律等各种因素,所以不曾使用。

景霓想要发出求救声,无奈她身量轻,已经被人拦腰拖到了楼梯间。

这边超市还在装修,大厦里是崭新又明亮,可楼上楼下的甬道全都乱糟糟的,尘土飞扬,噪音不断,配备的安保更不齐全。

在全身渐渐地脱力之前,景霓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手里抓紧的手机,往焦海林的眼睛上砸。

第41章 第四十颗

手机壳上尖锐突出的装饰物恰好勾破他的眼皮, 鲜血被敲的溅出来,飙到她的脸上。

焦海林愤怒地尖叫一声,同时将景霓往水泥地上用力一推,她昏昏沉沉使不出力,“咚”地一声摔了下去,恰好被楼上电钻钻墙的声音掩去。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

焦海林抓着她的衣领,揪起女孩使劲扇了两巴掌, “你以为我从斯里兰卡就弄回这一个药?等下让你骚-个-够,你放心我不嫌你恶心…”

景霓脸上还有他的血,全身就像被冻住了,眼前一阵晕眩,她已经感觉不到眼泪有没有流出来,只是全身冰冷。

但她还没有放弃, 手机开了定位, 何晰芮找不到她一定会着急的。

景霓死命地用每一根手指发力, 想往出口的方向移动呼救, 焦海林脸上被砸出来的血, 被她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就在即将合上眼睛的霎那, 她从眼缝里看见几个穿西装、戴耳麦的魁梧男人冲了过来, 把焦海林按在地上,不由分说一顿爆揍!

景霓还不确定他们是谁派来的, 但心下知道自己肯定获救了, 她放弃了最后一丝意识, 陷入深沉的黑暗。

“顾总, 景小姐已经送往医院,她的朋友何晰芮也一直陪着,蒋先生那边也联系好了。”

“记得要让她朋友一直陪着。”

不然,她万一中途醒过来,没看见熟悉的亲朋友好友在身边,会觉得害怕。

顾泰又想了一遍,叮嘱艾伦:“还有,你告诉何晰芮,等我稍后会联络叔叔阿姨。”

“明白了,顾总,一切会安排妥当,您不用担心。”艾伦说完,对身后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看着点老板。

焦海林被打得晕死过去。

倏然,他被人兜脸泼了一头的冷水。

男人缓缓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沿墙坐着,就在一间装修简陋的小屋里,白色的墙面斑驳脱落,角落里堆着装修材料和燃料。

眼前有一双锃亮的皮鞋。

焦海林抬头——

竟然是顾泰。

焦海林浑身虚脱一般,冒着汗死命想爬起来,刚往前踉跄着走几步,就想冲着那男人撞过去。

身边的保镖们都没动手,顾泰轻而易举地躲开他,揪住这畜生的头发,将脸往他抬起的膝盖上猛烈一击,力道残暴,角度刁钻,焦海林的半张脸瞬间血肉模糊。

顾泰望了一眼自己高定西装裤子上的血迹,非常嫌弃地眯了眼。

焦海林□□着,破口大骂:“操-你-妈-的,老子弄死你…”

几名手下立刻冲上来,把焦海林五花大绑似得压住,强迫他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有人替顾总搬来一把椅子,顾泰坐下来,看似平静地掀眼,居高临下望着他。

“我要怎么处置你。”

他让人递上一根烟,还有一支崭新的打火机。

香烟点燃之后,顾泰一手夹烟,将还在燃着火苗的打火机狠狠往渣男的脸上砸过去。

焦海林吓得急忙甩头逃开,仍然被猛地一下击中,吃痛的喊都喊不出,半张脸的血都干涸了,黏在皮肤上面。

顾泰冷言:“敢动我的人,你算什么东西。”

焦海林还在不断挣扎,被身后保镖拿出十分力道扯住手臂,就这么硬生生地卸了他一只胳膊,当场脱臼。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疼得发不出半个音节,终于噤声了。

“要换做以前,我必须要你死。”

“我不光要你死,还要你死一家。”

顾泰倒不是担心事情做不成,而是动一家子难免不会被他想要隐瞒的人发现。

焦海林脸上一惊,身子都僵住了。

在这个屋子里的下属,恐怕是最清楚顾泰会做些什么的人了,长久以来,想靠外界的环境、家人的劝导来彻头彻尾的改变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做出妥协的顾泰,可以说是把一些无法公之于众的阴暗面,藏在了长辈们不愿看见的地方。

很多时候,掌握一个财阀,运作这么庞大的资金链,也需要一些不正当手段,大家在各自的底线范围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这个狗-杂-种,真的不识好歹。”顾泰的声音满不在乎,唯独唇角泄露了他的怒气,“我这么仁慈了,给过你机会。”

焦海林神色苍白又虚弱,他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之所以会被调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分公司,干一份永远没前途的程序员工作,都是他妈的这个男人在做鬼!

“你想弄死我?我家里人肯定会报警的…你就算再怎么有本事…”

“你这么天真?”顾泰轻蔑地扬唇,“也对,要是这件事只走法律途径,你也就是关一阵子出来了。袭击女性,能判多重?”

顾泰的语气充满讽刺和鄙夷,他说的本就是焦海林这个畜生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而且,你们家会让医生开具证据,说你有精神病,就像你十二岁的时候,把同班的女生骗回家想强-奸,还拿东西捅人家…‘我现在就让你还这笔债’,你欠人家女孩的这笔账,今天也该还了。”

当时,因为焦海林不满十四岁,不用负刑事责任,所以无法立案。

这件事他们全家都隐瞒起来,甚至通了各种关系把孩子送出国,镀了层金回来,以为他就能脱去禽-兽的面貌变回人。

可有些人早就丧心病狂,只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焦海林不料自己的这点底细都被查清了,他身体开始一阵阵的痉挛,眼珠子都在抖动。

顾泰的神情冰冷,似一把锋利的刀,“别怕,我会让法律制裁你。”

不过他绝对不会活着出狱。

要不是顾及景霓醒了肯定会问焦海林的情况,他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顾泰一支烟刚好抽完,他侧身看向焦海林的最后一眼,确实是在看一个死人。

“先让他吃点苦头,再联系警察。”

“明白了,顾总。”

若是换作以前,他会亲自把焦海林往死里痛打一顿,让他浑身内伤滚去坐牢,也不失为一种折磨。

毕竟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了,但…

好像也没怎么变过,他依然年轻气盛,野心勃勃。

顾泰走出小屋子,身后响起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他仿佛置若罔闻。

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望着外头深浓的夜色,拿出手机给蒋医生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