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放学回到家时,乐恩泽还没有回来。郝遥雪想了想,掏出手机拨打了乐恩泽的号码。

里面的音乐声循环播放好几轮后,那边终于接通了电话:“喂…”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可以可以听出男人在噪杂的宴会中。

“今天学校…”郝遥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乐恩泽倒是顺着她话里的意思说了下去,“怎么?现在想跟我说学校的事情了?我有些忙,等回去再说吧…”

就在男人按掉话筒的时候,遥雪听到话筒里有传来叶玫娇滴滴的声音:“恩泽哥,我们去跳舞吧…”

遥雪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刷了一圈网页,关于落魄千金的帖子被删得干干净净,校园贴吧里关于下午轰动全校的抓捕也无迹可寻。

虽然年轻人的好奇心都很旺盛,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人再在网上讨论,上流社会本来就是秘密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隔山震虎敲打一下,大家就都心里有数了。

可是郝遥雪却一阵的头痛,不是她圣母得心疼刘佳佳,而是心里不断地琢磨着乐恩泽早上的话,那话里明显有第二层意思,而且…乐恩泽是怎么知道学校发生的事情的?

可是等到了将近半夜11点,还是不见乐恩泽回来,毛豆磨蹭了一会主人穿着拖鞋的小脚,也乖乖地叼着它的专属毛绒狗娃娃躺在了自己的小窝中睡着了。

郝遥雪觉得有些困乏了,便合上电脑,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

就在这时,她听见院子里传开大门打开,汽车驶入的声音。

过不多久,楼梯便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郝遥雪听得分明,那脚步声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时,顿了一下,接着便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虽然没有开灯,但是也能感觉到黑影笼罩在了自己的上方。

“你没睡。”这句话语调肯定,平平地陈述了事实。接着,床头的台灯便被男人扭亮了。

郝遥雪慢慢地坐起来,她看见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礼服,里面是雪白的衬衫,已经将领口的黑色领结解开了,虽然乌黑的头发有几绺落在了额头上,白皙的脸上因为喝了酒,而微微了有些许血色,这样的他出现在少女床前,还真有点午夜破窗而入的吸血恶魔的架势。

“今天学校里的事情,是你做的吗?”郝遥雪开门见山地问。

男人听了女孩的问话,慢慢地脱下了身上的黑色西服,坐在床边的软榻上斯条慢理地,解开自己衣袖的钻石袖扣,“不是我做的,那应该是谁呢?你的明峰哥?”郝遥雪被问得一愣,她不知道乐恩泽为什么突然提起了陆明峰。

“…他?这关陆大哥什么事?”郝遥雪不禁微蹙起眉头。

男人闻言笑了:“看,我就不如你的明峰哥消息灵通,若不是他的手下到公安局找人想要调阅伊豆休闲会馆的监控录像,我也不会知道你已经请了这样一位能人护驾了。”

听他这么一说,郝遥雪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陆鸣萍拜托的那位她哥哥旗下的电脑高手想要查阅刘佳佳她们当初聚会在一起上网的那家会所…可是,乐恩泽怎么会知道呢?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男人接着说:“那家会所是我开的。主管虽然没有同意警局个别工作人员私下的请求,但是怕受到什么牵连,便要来了IP地址和发帖时间,,自然发现了有我的照片的帖子,而我只是叶开打了一个电话,至于他是怎么跟他父亲在公安厅的老部下交代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尽职主管上呈给了大BOSS了。

说到这时,男人的身子微微往床边倾斜,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香水的味道迎面扑来,他微眯眼,看着瑟缩在被窝里的女孩,笑着说:“公主就是公主,穷得一文不名了,还是有护花的勇士前赴后继,怎么?看上陆明峰了?“说话间,男人起身慢慢逼近了遥雪,“可是你想要委身给陆氏集团的老总,也要看看你现在的主人同不同意!”

虽然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死表情,可是遥雪能感觉出男人强压着的怒意,只是她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有些变态到了极致,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对他说出学校散布着谣言吗?

今天发生的那一幕更确定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法西斯的翻版!穿制服的冲到学校抓人的那一幕,换身衣服再戴上红袖章,简直是60年代大造反时代的气息。

“乐恩泽,谢谢你替我解围,可是这好像不大好收场吧…”

“收场?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怕不好收场吗?”男人笑得特别的冷。

说到这,遥雪突然收住了话尾,她突然想起当初那个大男孩在自己的学校被人拷走时的情景。

“对于某些没有吃过苦头的孩子来说,这种教育是很有好处的,相信她那个挖煤的父亲也不会让女儿在里面受苦,惩戒教育一番后,就会接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中,喝着保姆精心烹饪的热汤压惊,但是相信她以后再张开嘴巴中伤别人时,一定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顿愉快的经历…”

说到这时,遥雪心中一动,眼前的男人当时也是在众目睽睽下被捕,而且里面还遭到了暴力的胁迫…那时的他心境的改变也很大吧…至于事件的始作俑者韩伟,最后警局也并没有因为诬陷而追究他的责任…

乐恩泽继续说着:“说说看,你总是习惯性地对我撒谎,习惯性地去找不相干的男人,我该怎么让你记住这次教训呢?”

郝遥雪不想解释,但是男人此时的眼神冰冷得吓人,她只能小声地说:“我没有去找陆大哥…“可惜男人此时根本不想听她解释,从早上就积攒了一整天的怒火在酒精的挥发想再也压抑不住,他突然伸手掀开了被子,单腿跪在床上,单手握住了女孩光洁的脚踝,一下子就把女孩拽到了床边。

遥雪没有防备,忍不住惊叫一下,这种一只脚被拉拽得悬空的姿势十分不雅,女孩身上丝绸的白色睡裙都卷到了腿根处,露出了粉色蕾丝小内的花边。

她只能窘迫地拽着裙摆试图挡住羞处。

乐恩泽伸出手指在那洁白光滑的大腿上轻轻地滑动,感觉着大腿处传来的一下又一下的战栗。

突然。他的腕力微微翻转,将遥雪的身体倒置在了大床之上,伸手便扯下了女孩的精致的小内,露出两团果冻一般雪白莹细的粉臀。

郝遥雪的脸埋入了被中,只觉得身后一凉,她知道,自己的后面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男人的面前,只能紧紧地夹住双腿,试图抵御男人的视线。

就在她以为男人是想要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时候,一记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她娇嫩的粉臀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郝遥雪惊得倒吸了冷气,可是紧接着第二记,第三记巴掌如同雨点一般接踵而至。蒲扇般的大掌在富有弹性的肌肤弹跳,很快莹白的皮肤就被打成的绯红的颜色。

当最初难以置信的震惊消退后,郝遥雪被按在棉被里气得呜呜大叫:“混蛋!放开我!混蛋…”

挨打这种事,对于郝遥雪来说太过陌生。从小到大,爸爸都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头。只有一次因为她不小心踩坏了妈妈精心培育的花苗,被心疼植物的妈妈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小屁股,那次她哭着跑回房间绝食了一天,到最后还是爸爸代替妈妈向自己道歉,才算是给了自尊心超强的女儿一个台阶下。

这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教训熊孩子的粗鲁打法,不光抽打的女孩的身体,更拷问着女孩的龟裂绽开的自尊心。

当男人终于停止了手臂,女孩已经把整个被面都哭湿了,随着身体的抽动,形状美好的腰线与被打红的果冻也跟着轻轻的颤动。

看着如同粉桃一般的那两团,男人的目光沉得化不开的墨汁,突然就着女孩的姿势,将自己的脸附了过去…

遥雪哭得正泣不成声,突然间感觉被打得火燎燎一片的肌肤上,一条滑腻的小蛇在游动,刁钻地往缝隙里钻去…

已经被打得有些麻木的神经激起一道电流,一瞬间就顺着尾骨直往大脑皮层窜了过去。

遥雪如同被扔出水面的鱼儿一般,打着激灵大幅度地痉挛着身体,发出绝望的尖叫声:“啊——!”尖利的声音简直能穿透墙壁。

从来未向别人敞开的禁处,被接二连三地粗鲁无礼的对待,遥雪原本以为早已经建设好的心理防线,才发现原来根本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只能紧并住双腿,莹白的脚趾缩成了十颗玉结儿…

那天,男人像是被酒精解开了心底恶魔的封印一般,维持了有一段时日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

第19章

在好不容易放开她后,男人又要解开了自己的衣裤,拽着她的手,强迫她做了那次在马背上做的事情。

可是这次遥雪却打死也不配合了。挣扎着拽起自己的小内跳下床去要跑出房间,却被男人一个猛力,如同扯线风筝一样拽了回来。

再一翻身,男人已经骑在了她身上,无视女孩的挣扎。低下头用唇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感受着鼻尖传来的处子特有的芬芳和唇中少女肌肤的娇嫩,在少女不断挣扎摩擦中,男人的欲念如同在火中烹油般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男人慢慢地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看着在自己身下泣不成声的女孩。

遥雪隐约知道,今天的男人似乎不想再放过自己,再这么硬碰硬下去,受伤的也只能是自己,她急中生智,只能怯怯地说:“你…答应过我的,要等我爸妈百日后…”

乐恩泽看着女孩满脸的泪痕。似乎依然无动于衷:“不听话,还想跟我讲条件吗?”

两人目光对峙,僵持了一会,女孩终于伸出了,怯怯地伸进了男人微敞的裤腰内。

她能感受到满手迅速鼓胀的恶意,肆无忌惮地捅戳着柔嫩的手心。从手指感受到了惊人的轮廓与形状都让人心生畏怯,遥雪只能任凭脸颊发烫,扭向另一侧,不去看此时男人的表情。

可是男人却附在她的身上,轻轻地将她扭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将头伸进了女孩的睡衣内,伸出舌头在女孩的肚脐,肋骨处不断的舔舐着,吸吮着…

当终于让恶魔满意地喷发后,男人倒在自己的身旁,酒精的作用加上方才的一番折腾,终于沉沉地睡去。

遥雪轻轻地下了床,洗净黏腻的双手,然后起身抱起自己的枕头到跑到了昔日爸妈的房间。

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的合影,照片里的自己笑得是那么的无忧虑。

她蜷缩着身子,如同婴儿一般倒在了大床上,在暗夜之中偷偷地啜泣着…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终于晕晕沉沉地睡着了。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微微地摇晃着,睁开眼时,才发现是男人抱着自己往她的卧室走去,顿时身子就僵硬了起来。

男人似乎酒醒了,眼底恢复了清明,把遥雪放回到了床上后,又拉高了被子掖好了被角,然后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睡吧。”便拿起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早起时,男人已经去了公司,遥雪终于可以享受独自用餐的美好时光。桌子摆的餐点也略微“豪华”。瓷碗里的药粥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阿姨解释到这是加了化散淤血的中药材,是乐先生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化的是什么地方的淤血?遥雪当然心知肚明,昨天男人的下手真的很不留情,此时坐在加了软垫的椅子上还有些微微的痛意。

不过该好好喝上一大碗的,应该是该死的男人吧,通一通四肢百骸,免得总是精虫上脑,逼迫自己做那些不堪说出口的事情。

进了学校,遥雪看到很多同学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的说些什么,看到她后都噤若寒蝉地散开了。

课间时,陆鸣萍对她说道:“嗨,知道吗,刘佳佳要退学了。”

“哦?”遥雪一愣,看着陆鸣萍,等她说出下文。

陆鸣萍果然没有辜负遥雪的期待,一口气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昨天下午她老爸去公安局把人捞出来了。不过发生这事,她估计是无脸呆下去,今天一早和她爸过来找校长退学,大家都传开了。”

遥雪没有说什么,对于刘佳佳真是想升起同情之心都很难,只希望她在新学校中,终结“就高踩低”的事业,专心去做学生该做的事情。

剩下的几天,男人似乎刻意在回避一般,也或者是突然对她失去了羞辱的兴趣,接连几日都没有回家。

遥雪倒是松了口气,仔细想一想,那个叶玫千娇百媚,是个正常男人都应该喜欢那种投怀送抱的佳人吧?

就算是平时冷冰冰的乐恩泽也不能免俗!那个帮她钉鸟笼,教她学习法语的纯良的大男孩早已经消失殆尽,如今的乐先生也不过是追逐着铜臭,贪念着美色的臭男人罢了!

遥雪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变得好受了些,可惜,这个浊世之中,想要清高的人都会被结结实实的教训一番。

这天,中午,突然有人来学校找遥雪。

当遥雪听到门卫通知,来到大门前时,发现自己许多时日未见的叔叔缩着腰,站在大门之外。

郝治家这段时间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原本乌黑的两鬓都染上了白霜,脸上的愁苦已经浸入每一根褶皱之中。

当他看到郝遥雪时,不禁眼前一亮,连忙隔着大门喊道:“雪雪,是我。”

遥雪却顿住了脚步,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她连看都觉得污了眼球的人,那么前男友宫健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她这个所谓的亲叔叔。

眼看着遥雪突然转身要走的样子,郝治家连忙高声地喊道:“雪雪,你婶子得了血癌…”

遥雪顿住了脚步,郝治国的妻子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女子,平时被家里横的叔叔管得不敢多说半句话,上街买件衣服都要叔叔点头才敢买。

但是她私底下对遥雪却是很好的。出事这段时间,她甚至背着叔叔偷偷地给自己塞过钱,虽然不多,但是遥雪知道,这都是婶子偷偷攒的私房钱。

以前家中有堂哥郝伟波还好些,毕竟儿子大了,知道给妈妈撑腰了。可是现在郝伟波避祸远走,婶子又得了这样的病…依照她现在对叔叔的了解,随着治疗费用的增大,叔叔迟早有一天会跟婶子离婚,弃她于不顾的。

“婶子现在在哪家医院?”

郝治国见遥雪顿住了脚步并出声询问,连忙又继续高声说:“在江中医院…雪雪,叔叔如果不是在没法子是不会来找你的,因为你婶子的病需要频繁的输血化疗,家里的积蓄都折腾光了,现在医院说找到了与你婶子匹配的骨髓,但是手术的费用初步估算了一下,需要50万,雪雪,救救你婶子的命吧!”

遥雪走到门前,看着栅栏来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无动于衷地说道:“不是还有房子吗?虽然现在房价下跌,但是那套房子如果卖掉的话,应该市值70多万吧?怎么都够了手术的费用了…”

果然,叔叔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遥雪,叔叔家里的积蓄可都花光了,要是卖了房子的话,一家人可要睡到大马路上了,而且那骨髓手术风险很大,也不保证一次就能成功治愈…叔叔总是要给家人留条后路的,这五十万在穷人家里是天价,可是在乐先生看来,都不够他办一张高尔夫球卡的钱,雪雪,你去求求乐先生吧…”

饶是从小接受良好的家教,被父母耳提面命就算是长辈不对,也不可出言不逊,可遥雪还是忍不住,真想在叔叔的那张老脸上狠狠地唾上一口。

“求?我拿什么去跟乐先生求?叔叔,你当初在大哥尸骨未寒时,出卖了自己的亲侄女时,难道就没好好地跟乐先生商定一下价钱?要知道,一旦买卖完毕,就是钱货两讫,你现在才发觉贱卖,还想再多要些零头回来吗?”

郝遥雪从来没有说出如此刻薄的话来,所以郝治家有些不甚适应地睁大了眼睛。

他甚至有些怒意:“雪雪,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哥哥吗?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摸着良心说说!我亏待过你吗?你婶子如今得了绝症,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郝治家心里也许真的是这么想的,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毫无愧色地把照顾妻女的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一切都是遥雪的错。

郝遥雪的心里一阵的发冷,自己父亲对弟弟的娇宠,让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责任”二字应该如何书写。

不想再听他的那些强词夺理的话,遥雪无视叔叔的大呼小叫,转身疾步离开。

那天剩下的时光,遥雪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陆鸣萍问起时,她也只推诿自己感觉有些不舒服。

不是她信不过鸣萍,实在是怕她知道了,又一股脑热血地去求陆大哥帮忙。

如果说那顿“打屁股”让遥雪记住了什么,那就是自己的事情,决不能不经过乐恩泽,而去转投他人。

放学的时候,郝遥雪坐到车子上,问着司机:“乐先生今天会回来吃饭吗?”

司机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乐先生的行程。她来回踌躇了半响,终于掏出了手机,自从那夜之后,自己与乐恩泽照面的次数寥寥可数,就算见面,自己对他也是视而不见,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可是现在,要是主动打电话的话,节操顿时有种震碎之感,之前的坚持也变得毫无意义,想到这,拨动按键的手有些犹豫。

第20章

犹豫再三,还是把电话放回到了书包里。她对司机说道:“先不要回家,去一趟江总医院。”

原以为司机会打电话向乐先生请示,没想到司机毫不犹豫调转方向开往了江中医院。到了医院的住院处,找值班医生查问到了婶子的病房。

郝遥雪很轻易地找到了地方,却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在门边往里望了望。血液科的四人病房里全都是人,但是与其他病床周围围着许多人不同,婶子的病床边略显冷清,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病床前,好些时间不见,婶子清瘦了很多,本来就是娇小的江南女子,现在病容满面,整个人像是又缩小了一号似的。

这时,有个护士走了进去,对婶子说:“306床,你的费用怎么还没有交清,再这么拖下去,你接下来的治疗可就没法进行了。

这时,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看向了她,婶子一脸的为难,消瘦的面颊勉强挤出些笑容,嘴里只说:“快了,我爱人去筹钱了。”

说完,她又拿起电话,很明显是拨打给郝治家的:“喂,治家,医生催费了…”

“催…就知道催!,你这是讨债鬼转世吗?我上哪弄钱去!你这是要把你丈夫和你儿子往死里逼!你没死,我们可要先死了…”郝治家在自己侄女那受的气,倒是找到了发泄的关口,一股脑地向自己身染重病的妻子倾泻了出来。

话筒里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整个病房都静了下来。

婶子握着话筒的手都有些发抖,摁下电话后,拼命地抑制着哽咽,对护士说:“同志,麻烦你帮我把剩下的费用算一算…我打算出院,剩下的治疗…我不做了…”

人在生老病死前,暴露的种种丑态是在是太多了,护士身在这样的环境下本是见惯了的,但是看着眼前这可怜的女人也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人了。

遥雪站在门外,心里一阵的难受,本来犹豫的心,此时倒是有了决定,她到底是没有走进病房。

只因为现在自己的处境也实在是让人说不出口的尴尬,再说就算她有心拉下脸去求乐恩泽,可是乐恩泽是否会痛快答应也是很难说的事情。

与其现在过去给婶子做无法兑现的保证,倒不如把一切安排好再说…

出了医院,她深吸一口气,拨出了乐恩泽的号码,这次乐恩泽电话倒是接得很快,低沉地说:“放学了?”

郝遥雪艰难地开启着嘴唇:“嗯…你今天回来吃饭吗?”

话筒那边确实久久的沉默,窘得遥雪两颊发烧,只想干脆摁掉电话时,那边才传来一个短促的字——“好!”

“丽莎,给汪总打电话,告诉他会谈改日。”男人显然是在跟身边的秘书说话。

“有没有特别想吃了,我吩咐厨房去做。”交代完秘书推掉行程后,乐恩泽又问道。

“只要不是药粥,什么都好…”这话的确是遥雪的肺腑之言,这几日药粥不断,简直就是培育药人的节奏。

乐恩泽闻言倒是轻笑了一下然后柔声说道:“我一会就回去,等我。”

遥雪摁掉电话时,长长地舒了口气,最起码这个开端是好的,从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之后,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跟乐恩泽心平气和地说话。

到了家,换了件舒服的宽松棉裙,还没来得及打开书包写一会作业,乐恩泽的车已经回来了。

当她走下楼梯时,正好看见男人从大门里走进来。

乐恩泽是那种特别适合西装的男人,本来就很欧式的立体的五官,将黑色手工西装的霸气彰显无余,很有些意大利教父的暗黑感觉,凭借这样的气场在商场上干着抢钱的勾搭,一定所向披靡。

也许这些时日的冷战因为遥雪的首先示弱而告终,男人的心情大好,西服外套脱下,又洗过了手后,很自然地将女孩的手拉住,牵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听司机说,你今天去了医院?”果然乐恩泽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去医院的事情,遥雪点了点头,然后等待着男人询问婶子的病情。

可是男人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大感兴趣,只问了一句后,很自然地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的事情上去了。

“再过两个星期,伯父伯母的百日就过去了,伯父信佛,所以请保惠寺高僧前来诵经如何?”

遥雪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踌躇了一下,轻声说:“谢谢。”

“不用谢我,作为与他相识的晚辈,这些都是举手之劳。”

“…我的婶子病了…”郝遥雪到底是艰难地开了口,因为她知道,婶子的病情是禁不起耽搁的,为了救自己,哥哥已经深陷在麻烦之中没法照料母亲,她有这个义务替哥哥照顾好母亲,争取她生的权利。

“嗯…”可是男人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的冷淡,依然没有接话的意思。

“我叔叔家现在经济很困难,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借他们一些钱。”开口借钱这样的事情,真是郝遥雪生平第一次,真的去做才知道,连着嘴唇的是全身紧绷的肌肉,仿佛捅开了冰窟窿,再投身其中,浑身冰凉地等待着被拒的尴尬。

乐恩泽也说不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紧盯着女孩问了一句:“你是在求我吗?”

遥雪知道,有气节的人,此刻应该腾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可是,想到方才婶子孤零零倒在病床上的凄凉,想到表哥以后回家后却发现母亲不在的悲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顶住男人玩味的目光。

“接收破了产的公司,被伯父料理善后,那是因为伯父与我父亲的交情,可是你现在是在为不相干的人要钱,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帮她?”

“你…”郝遥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可恨之处,虽然他有时会展示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示好与关怀,可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乐恩泽不是那些自己从小到大的追求者与仰慕者。他不会像那些小男生一样,竭尽所能地讨好自己,或者做一些幼稚的蠢事吸引自己的眼球。

事实上,他只要在自己的脖子上系好了缰绳,便逼迫自己不得不对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产自冰岛的名贵血统马匹,他只是当做消遣的普通玩意儿一样轻率地对待;而自己这个落魄了的昔日名媛,在他眼中的价值恐怕还不及马匹来得有价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