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谈恋爱都是留信物、留情书的,这几个小球…难道是本地的特色零嘴?

类似现代社会的巧克力什么的…留给她甜甜心?

她犹豫着凑到嘴边,正想着是该试舔一下还是直接咬下去,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叱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邵萱萱吓得整个人一哆嗦,手里的小球就那么“啪”一声扔了出去。

“我…”

“砰——”

巨大的火光蓦然亮起,邵萱萱只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随即就被扑倒在地上。爆炸带来的巨大声响引得松枝上的积雪纷纷落下,“扑簌”声不绝于耳。

“你哪儿来的火(和谐)药?方砚给你的?”

邵萱萱整个脑袋都埋在积雪下,哪里说得出话来,只紧攥着那只小袋子挣扎着想从雪地里出来。

炸药!

卧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这种东西!

留炸药给人也不说清楚,好歹写个条子啊!

刚秦晅要是没来,真让她塞进嘴里咬,估计整个脑袋都得炸飞了吧!

邵萱萱千辛万苦从积雪里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只小皮袋子放得远远的。秦晅压在她身上,受到的波及更大,身上、脑袋上都是积雪,脸颊上还多了两道擦伤。

邵萱萱这才发现,这小小的火(和谐)药丸里居然还藏了铁渣子,真要是被炸到,肯定要多惨就又多惨。

秦晅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捡起地上的皮袋子,拽着她就往外走。

邵萱萱心里多少有些发慌,“去、去哪儿?”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留这里等着秦子逾来捉你?”秦晅一边说一边往马厩走去,萧谨容等人早已经被惊醒,此时已经把马匹牵了出来,刘简身后的少年甚至连兵器也亮了出来。

店伴和掌柜早就躲了起来,其他房客见了他们这样,也紧闭房门不敢噤声。

见他们出现,萧谨容率先将缰绳递了过来,轻声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了。”秦晅回头狠瞪了惹祸的邵萱萱一眼,点头,翻身上马。

马嘶声在雪夜里传得老远,隐约似有骚动传来。

“这些火(和谐)药是他们的军中禁制,”一名手下以为是秦晅将火(和谐)药丸给了邵萱萱,满脑子都是红颜祸水的念头,忍不住就跟萧谨容抱怨,“殿下怎么能给她拿来玩啊!”

萧谨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望向已经策马奔到前面的秦晅和邵萱萱。

这位储君殿下并不像是沉迷女色的人,但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带着她…他轻叹了口气,扬鞭在马臀上狠抽了一下。

只希望自己没有押错宝,跟错人。

雪又渐渐下大起来,马儿越奔越慢,得要下狠手抽才驱得动它们。邵萱萱将脸埋在秦晅背上,那一声声呼啸而过的皮鞭破空声在耳畔炸响,却没落在她身上。

身下的马颠得厉害,喘息声大得不行,这种颠簸不同于无生命的引擎,每一下都带着剧烈的动物心跳声。

第一匹马倒下时,刘简早有准备地将一同带来的另一匹驱赶到他们身边。

秦晅拎着她一个起落就再一次落到了马背上。

死去的枣红色公马僵直在雪地上,很快就被甩到身后,渐渐成为一个模糊的小点,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邵萱萱突然就懂了方砚留给她这些的目的,在这个世界上,处处雷池,步步杀机,稍不留神,便要像这匹公马一样,为奴为仆,供人驱使,最终横死荒原。

她攥紧了拳头,额头抵在秦晅背上,侧头回望茫茫雪原。

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相遇呢?

她咬紧了牙关,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把眼泪忍回去,然后突然听秦晅无不讥讽地道:“他若是因此败露了身份,都是拜你所赐。”

那声音虽然不高,却锐利异常,银针入海一样波澜不惊,却让正在这片海波下的邵萱萱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邵萱萱忍不住攥住他胳膊,顶着凛冽的寒风蹭到他耳朵边:“那你让他回来呀!”

“火(和谐)药方子都没拿到,地图也没拿到,回来做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废物?”

邵萱萱愣了一下,缓过神来:“火(和谐)药,什么火(和谐)药方子?会爆炸的火(和谐)药配方?那就是硫磺、炭粉和硝啊,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你还要什么配方?!”

秦晅扬起的鞭子停滞在半空中,“你当真知道?那之前…”他可记得她吹嘘过她老家武器的厉害程度,结果真让她画图纸、具体描述,又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邵萱萱虽然心虚,但见他脸上有缓,还是顶着朔风大声道:“那时候你人品那么坏,想也知道不会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好事,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了!”

她这一嗓子嚎得嘹亮异常,震得身后的萧谨容和刘简都一脸呆滞。

萧谨容:“…”

刘简:“…”

红颜祸水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哇殿下,您看她都当着您面撒野了还不给抡马下去!

秦晅倒是真想把人扔下去拖行个几百米教训一下,但邵萱萱本来就够笨得了,万一这么一虐待把火(和谐)药配方给摔忘了,就损失得有些大了。

“敬之,咱们到哪里了?”

太子问话,萧谨容自然不敢怠慢的。

“回殿下,快到暨州地界了。”

秦晅沉吟片刻,再一次大力扬起鞭子:“绕过去,去风沙城。”

“这…风沙城当年…”萧谨容欲言又止地看了邵萱萱一眼。

邵萱萱正为了避风雪侧过来,正好看到他微妙的神色。

风沙城,什么地方,很恐怖吗?

萧谨容干咳了一声,轻声道:“聂姑娘不记得了?那伽云寺,总是还有印象的吧,那可是您祖母静修的地方。”

邵萱萱愣在那,思绪千回百转,终于回想起一点关于“伽云”两个字的印象。

“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咱们回伽云去,师兄不走,我也要带你走!”

那是,属于聂襄宁和俞嫣初他们的回忆。

跟她邵萱萱,倒是没有什么瓜葛。

身下的马再次狂奔起来,马鞭劈开空气的声音凄厉而沉闷,落到马背上,像是钝刀子割在皮鼓上。

“你把火(和谐)药方子写出来,我便让他回来。当然,也只是回刘简手下,可不是哪里都能去的——起码老太太死之前,都别想进光明正大的在皇宫露脸了。”

邵萱萱听到身前的人这样说道。

第八十一回 血吻

邵萱萱真以为风沙城是一座城。

但这地方连断壁残垣都少得可怜,说是一座昔日城池的遗迹还差不多,连俞嫣初口中的伽云寺都烧得只剩下几尊焦黑的佛像。

朝阳初升,那一点猩红在地平线尽头的半只佛头处缓缓升起。

萧谨容突然向秦晅行礼道:“恭喜殿下,卧佛含丹,乃是大大的吉兆。”

秦晅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正望见残留的那点寺墙下枯死的木桩。这点起伏正好挡住了佛头残缺的半张脸,仿佛真的只是睡去了一般。

然而,只要再往前几步,就能看到那残缺的半张脸有多凄惨。

马都跑累了,没什么力气地站着,邵萱萱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滑下来,揉揉酸胀的腰背,也看向东面绯红的地平线。

吉兆?

卧佛?

那位菩萨明明原本应该是尊坐像吧,不能因为脑袋掉到地上,就喊他卧佛吧…萧少爷为了拍马屁,也是够拼的。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邵萱萱觉得这个地方的气候可暖很多,地上连积雪都薄了。

秦晅席地坐下,让手下拿了纸笔,招呼邵萱萱过去。

邵萱萱心头一跳,缩着脖子走过去,装傻道:“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