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组成一个乐队,可以唱着他写出来的歌。

能站在舞台上,无论是鲜花亦是谩骂,他们都能面对,可是上天却那么残忍。

要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要剥夺。

夏乐心中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一般,心疼的收紧双臂,将李蹊紧紧的抱住,反复的道:“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蹊无法抑制的崩溃哭,夏乐就在旁边安慰他,见他一张脸都哭的狼狈,干脆把自己的睡衣脱下来,把柔软的一面拿来给他擦眼泪。

整个琴室都开着暖气,李蹊穿着运动衫都不冷,夏乐随便披着一件外套也没觉得冷。

李蹊哭了许久,到最后变成了细碎的抽泣,这是巨大的悲伤下,无法抑制身体本能反应,他清瘦的身躯在不自觉的抽动下看上去越发可怜。

夏乐带着温暖的手掌抚摸着李蹊的背脊。

他这段时间瘦的厉害,背脊上每一节骨头夏乐都摸的清楚。

夏乐将李蹊背回房间,李蹊最近掉了不少肉,整个人都瘦的厉害,夏乐怕他着凉,将身上的外套都披在了李蹊的身上。

夏乐一路都在小声跟李蹊说话,不停对他道:“会没事的。”

睡梦中的李蹊没有再回应他,但是眉间的痕迹却舒缓了很多,好似听到了夏乐的声音。

这一夜好似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好,连医院那边也出了事情。

丹尼尔又昏过去了。

苏醒之后丹尼尔再一次的感觉到听力的退去,他崩溃的缩在床上,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医生没有办法,只能将常总重新请来。

常总的到来稍微稳定了丹尼尔的情绪,又让医生开了一点镇定用的药剂,丹尼尔才满脸疲色的睡去。

常总在丹尼尔的床边守了他一夜,一整夜也不敢闔眼。

清晨天空渐亮,空气中都带着冷意,秘书小心的在门口探头来看,常总别过目光,放轻脚步的走出。

常总面色冷硬:“什么事?”

秘书道:“常总,有人找您,是夏总那边安排的医生。”

常总微微诧异的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替我和夏总道谢,我这边已经有安排了。”

秘书道:“可是夏总说这个当年治疗过李蹊的父亲,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医生,而且比起当年,现在的技术有了进步,或许能听到一点。”他谨慎道,“对方说只有一点可能性,但是看看总是好的。”

常总沉默了一下,道:“你带我去见他。”

数天后。

演唱会就要开始了。

朴宇在后台闭着眼睛让化妆师给他上妆,一脸视死如归,让化妆师妹子一脸黑线的问:“我这是给你化妆,不是给你上刑,你放松一点。”

朴宇茫然睁开眼睛,注意到化妆师无奈的目光之后,他突的反映过神,举起手快速的晃动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

他的模样太好玩了,面红耳赤还慌张失措的生怕化妆师误会,手忙脚乱的解释让对方憋不住正经的表情,开口笑道:“好了,我又不是在指责你。”

化妆师让朴宇冷静一点,在他脸上爆红的红晕褪下了一些之后才说道:“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朴宇点点头,深吸了口气道:“是有一点。”

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出道演唱会,场馆中的票都不贵,有不少大牌的粉丝也跟着过来,但是真正的CHAME的粉丝也来了不少。

朴宇跟着李蹊他们一起过来的时候,甚至看到外面有不少粉丝妹子做了漂亮的应援牌,还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和旁边的人推荐那首《野蛮生长》。

这种感觉是十分新奇的,世界上有这么一群人,单纯的喜欢着他们,甚至会花很多的时间,为他们花心思花功夫的做应援,会为了单纯的喜欢,而和别的人去推荐他们。

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他们的歌声。

这让整个CHAME乐队的人都忍不住有了更多的动力,甚至因为这一丝的喜悦和满足,负担起更多的压力。

可是这种压力也因此变得甘甜起来。

娄清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看到他们几个人之后朗声喊道:“衣服换好了吗?造型呢?妆容都怎么样了?”

造型师摆弄着李蹊身上的铆钉皮带和肩上的细链流苏,显然是对这种忙的人仰马翻的情况很是熟涅,他冷静的道:“很快,还有五分钟就可以了。”

娄清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的道:“一定要提前,演唱会还有20分钟开始,他们提前得到底下的升降梯等候着,李蹊你那架钢琴最后调音了吗?”

李蹊冷静的点头,“已经完全可以了。”

娄清这才又保持着风风火火的架势离去。

化妆师在朴宇脸上喷上最后的定妆喷雾,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可以了。”

在升降梯的旁边,夏乐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阳光俊朗的脸庞都因此感觉到了几分妖异,但是又别样的和谐,他带着戒指和可以修剪的破碎的手套的手搭在李蹊的肩膀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李蹊,准备好了吗?”

那里就是他们的舞台了。

李蹊看着他笑,两个人默契的碰了一下拳头。

这是他们曾经的习惯,是一个不用言语的约定,和对方许诺的动作。

朴宇眼巴巴的看着,小声的问道:“我也可以碰一下吗?”

李蹊笑了,伸出拳头道:“来。”

朴宇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对着的李蹊的拳头用力的撞了一下,立即就被对方手套上突出的铆钉给砸的龇牙咧嘴。

夏乐纳闷的道:“你这么用力干嘛?”

朴宇闷痛的吸气,“我这不想着多用点力气,就多一点勇气吗?”

李蹊挑眉,他的手倒是不痛,“你这么紧张?”

他面前的朴宇很不好意思,面色发红的露出一个笑来,然后诚实的道:“腿都软了。”

夏乐道:“真没出息,绷直一点。”

李蹊拍拍他的肩膀,“别慌,我们以后站的舞台一定更大!”

朴宇忍不住挺直背脊,他觉得李蹊的话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鼓励,他认真的看着对方,然后重重的点点头。

下一秒,他们站着的升降梯动了!

世界从黑暗变得清晰起来,李蹊甚至因为光芒而闭上了一瞬间的眼睛。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是犹如潮水一般的欢呼,他看到星河好似倒映在这个场馆,配合着无数人的呼唤——

“CHAME!”

面前是无边如星辰的亮光闪烁在黑暗中,一道巨大而明亮的光束从他们的头顶照下。

李蹊的眼眶忍不住发热,他缓缓的笑了起来,精致的面孔映在巨大的屏幕上也是俊美的过人。

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舞台,和自己的观众。

舞台在黑暗中好似长的漫无边际,在光束之中,站在台上的却是三个人,贝斯、歌手、吉他,离他们不远处还放着一架钢琴,空在那里,没有人。

丹尼尔不在,但是却有他的位置。

夏乐拿着话筒,在底下人不断的发出疑问的时候,他轻咳了一声,闷声通过音响传开,吸引了底下的粉丝观众的注意。

夏乐道:“在我们唱之前,大家一定都有一个疑惑,那就是CHAME乐队的琴师丹尼尔去哪里了,在这里,在第一首歌之前,我想给大家都放了一段录像,这个录像就是我们给大家的回答。”

随着夏乐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大银幕开始变化,随着一片黑暗的过去,画面逐渐亮起。

里面出现的人是丹尼尔,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坐在医院的窗前,画面外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有人道:“哎你干吗,太危险了快下来!”

丹尼尔蹦下来,笑嘻嘻的,他明显是知道这个摄像机的,还和镜头打了个招呼,道:“大家好!很抱歉啊,因为身体的原因这次不能来了,可能以后也来不了了吧…”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明显湿润了很多,但是随即他就收敛了眼中的湿意,转而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继续说道:“我的耳朵出了一些问题…啊,不会死啊,你哭个屁啊!”丹尼尔好像看到了什么,对着镜头之外的方向骂了一声,同时录像的人小声抽泣的一声立刻止住了,光听声音就知道是朴宇,台上的朴宇也像是回到那天一样,红了眼圈。

丹尼尔俊美的脸上还带着笑,录像的人好似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应了一句没哭。

对于录像跟班的嘴硬这样,丹尼尔也不在意,而是重新调整了正经的表情,又开口道:“接下来我会一直留守后方,帮他们写歌,虽然耳朵听不到,但是这里——”他指了脑袋一下笑了一下,“这里还是一直能听到音乐的。今天他们唱的歌,曲子就是我写的,怎么样,很棒吧?”

他就那么笑嘻嘻的问着,好像身为一个乐手失去了听觉是那么轻描淡写,不值一提的一件事,他尽量的将这个可悲的消息说的不那么的可怜。

可是丹尼尔说的轻松,台下的观众却有不少开始哭了。

直到一个姑娘哽咽着喊了一声:“丹尼尔!”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就像是触动了什么的按钮一般,越来越多的人情不自禁的对着大屏幕喊他。

“丹尼尔!我舍不得你!”

“你写的曲子很好听!”

“我们等你回来!”

“丹尼尔!”

“…”

视频里的丹尼尔也恰好做了一个比了手势放在耳边听的样子,神色自恋的道:“我知道你们这个时候,一定在欢呼吧,我也很厉害对不对?”

他对着镜头俏皮的眨眨眼,不少眼角还带着眼泪的观众顿时哭笑起来。

丹尼尔又叹了口气带了点遗憾道:“今天不能来真的好可惜啊,我听不到的掌声,请让台上这几个幸运的臭小子代替我听吧!虽然我不在,但是我的同伴在,虽然我无法前行,但心与你同在,李蹊,请你来替哥哥完成梦想。”

夏乐在看着,这个录像是常总的秘书交给他的,只是说是丹尼尔给他们的一份礼物,让他在开始之前放。

李蹊并没有参与这个录像,他在今天出发之前去医院见到了丹尼尔,但此刻他一直盯着屏幕看着。

大哥和他说,就算是他不在台上和他一起唱歌,但是他也会在台上和自己一起实现他们的愿望。

我哥一直到在,李蹊看着屏幕,一直看到眼泪滚落下来。

他笑了下,对着场下的观众喊道:“好,大家准备好没有?开始了啊!”

欢呼声掀翻整个会场。

李蹊和夏乐对视了一眼,夏乐握着吉他,重重拨动了琴弦。

朴宇也露出了一个带着羞涩的笑容,但是他的腿却再也没有软,这是他的舞台,也是他们的舞台!

李蹊握着立式话筒,清亮而华丽的声线轻颤着响起,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逐渐的回荡:

——我们从未屈服,向着自己心里的光,在野蛮生长。

这里是他们的开始。

永远不会是他们的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谢谢一路支持的小伙伴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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