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又是操心又是干体力活的,还真是有点心力交瘁的意味,顺便肚子也是格外饿的饥肠辘辘起来。

许是难得吃到亲手做的饭菜,晚餐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赵姜阮开始盛第二碗饭时,她余光里留意到某人的唇角眸梢里都是笑意,餐桌上的白炽灯被复古竹编的灯罩罩着,投射出来的光线并不扎眼,苏易言整个人显然是颇为放松的,神色温润,就连脸庞硬朗的曲线都格外柔和,她不小心瞥到一眼,就觉得要沉醉了时光岁月似的,悄无声息不动声色的往她的心里尚有缝隙的地方钻去,一点点的填补过去。

“你看我做什么,吃菜。”苏易言没想到赵姜阮的生活技能像是开挂了似的,加之她做的菜合他口胃,就这样安静的吃饭,就能让人遥想到白头偕老诸如此类的陈词滥调,然而却是让人从未有过的知足,他心里欢喜一不小心就现了原形要沾沾自得起来,直到见着赵姜阮突然出神起来,他这才特意敛收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笑?”赵姜阮狐疑的问道,她印象里的抑郁症患者应该是颇为压抑的,面前的苏易言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重症患者,她想的奇怪就不自禁的问出口了。

“我有吗?”苏易言说时脸色就肃然回去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大概是难得吃到合我口味的家常菜,被感动到的缘故吧。”

赵姜阮见他一开口神色立马秒变萧瑟回去,早知道她就不戳破了,她想到这时只得马后炮的说道,“你喜欢吃的话我以后可以多做菜给你吃,多笑是好事,你要保持。”

“嗯。”苏易言心里开心,面上还是佯装惆怅的语气应了一声。

等到吃完晚饭后,两人就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

途中张夕夕打了个电话给赵姜阮,在和她讨论合租房子的事情,赵姜阮工作上忙得焦头烂额,全权委托合租的张夕夕去安排租房子的事宜,她和张夕夕探讨的无比投入,不知不觉中走到外侧的阳台那边畅聊了大半个小时。

等到她挂了电话后,进来时忽然留意到沙发上放着几本心理学相关的书籍,赵姜阮这会都已经风声鹤唳了,都是什么和抑郁症相关之类的书籍,才看到那几本书的书名就已经莫名发慌起来,她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了一圈,视线范围里居然没看到苏易言的身影。

他的住处本来就大,赵姜阮环顾了下四周,就看到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孤的,偌大的客厅更显空旷。

赵姜阮又兜了一圈,突然间屏息凝气朝安静的浴室里望去,随着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隔着没有完全掩上的间隙,跳入眼帘的只有个超级大的浴缸,以她这会站的位置,还能看到那大浴缸上面细微晃动的水面,周遭偏偏又是安静地渗人。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看到的惊悚场景,赵姜阮就害怕的手脚俱冷,无意识的捂住嘴巴,腿软的往那大浴缸靠近。

果然,她再走近几步,甚至都能看到水面上细细漾开的涟漪,却依旧没看到苏易言的脑袋发梢。

她发现得太晚了?

赵姜阮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心头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也终于断裂开来。

不!她一定来得及救他的!

她甚至顾不得思考,下一秒早已狂奔过去要从那大浴缸里把苏易言给捞出来。

随着哗啦的水花声响,赵姜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在手,直接一把就将刚埋入浴缸里泡澡的苏易言给拎了起来。

苏易言一时不备被她手上的大力甩起,后背立马撞到浴缸坚硬的壁角上,他一脸茫然的伸手抹了把脸上湿漉漉淌下的水花,就听见赵姜阮无比惊惧的瘫坐在浴缸前面,声音发颤的问道,“苏易言,你没事吧?”

他听出她大概是担心的厉害,短短一句话,声音发抖的无比艰难才能出声,双手则是无比使劲的抓着他的肩膀,估计是指甲有段时间没剪了,赵姜阮的手劲大的和男人有得一拼。她的气息紊乱的无比急促,手上的力道发重的像是要生生扲入他的骨头里。

“我没事,你怎么了?”苏易言一时间没想明白赵姜阮眼下这又闹得哪一出,唯有肩上愈发传来清楚的痛觉,他说时眉梢无意识的微皱了下。

“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吓死我了!”她说时原本撑在他肩上的双手这才抽回去,他立马觉得轻松自在不少。他的水性向来很不错,随随便便来回十几圈的自由泳都不在话下。他喜欢感受水面下的世界,万物都像是消音静止了似的,可以无所顾忌的放空自己的大脑。正因为如此,他自己在设计浴室的时候特意安装了个超级大的浴缸来泡热水澡,这是他自己睡前放松的习惯而已。

毕竟眼下他是未着寸缕,赵姜阮受惊之下显然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个事实,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身上检查起来,仿佛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任何自残的蛛丝马迹。

这世上,还是有第一个人把他的生死真正放在心上。他带到赵姜阮惊魂未定的眸光,想到自己之前的谎言,心里歉疚的无以复加,苏易言下意识的起身想要安抚下她的情绪,然而他刚起身到一半,察觉到自己眼前未着寸缕,又无比尴尬的往浴缸水面潜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虽然裤子都脱了…不过以苏苏的能力也没啥花头…

苏苏:你说气不气嘛→ →

第24章

他刚挪动了下, 抽手回去的赵姜阮就毫无预兆的拥抱了过来。

隔着浴缸的边缘, 她以颇有难度的姿势跪蹲着, 双手用力攀附在他的后背上,下巴则是紧紧的抵在他的肩头上,出口时还是后怕的断断续续,“你既然连死都不怕,难道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吗?”

也许是第一次被她人这样亲昵的搂抱着,也许是其它的原因,浴缸里的水温其实并不高,然而他却觉着被那片氤氲热气裹绕的浑身的血脉都往脑门上冲了过来, 肩上随即有滚烫的不明液体飞溅下来,滴在他的肌肤上,立马幻化出滔天星火,引诱的他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下喉结,一时间居然恍惚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苏易言立马明白了赵姜阮反应如此激烈的原因, 今天因为这难得的沾沾自喜做事都少有的毛躁, 惯性使然他像平常一样自顾自的进来泡澡,却是忘记把虚掩的浴室门给关上。

眼下他被赵姜阮这样紧紧勒抱着, 呼吸都不太顺畅,一小会后才不太自然的开口澄清起来, “你误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泡澡而已。”

“真的?”赵姜阮将信将疑的问道,眸光还是争分夺秒的打量起苏易言的手腕手背, 顺便检查下他身上有没有可疑的自残痕迹,看完他的前面又立马起身要把他的后背都掰过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理直气壮的罢休。

苏易言见她还是在微不可微的发抖着,脸上则是渗出一层冷汗,被浴室的白炽灯照的脸色都格外惨白如纸,刚才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心里内疚的很,无比后悔自己使的这出坏心思,眼下信誓旦旦的应道,“当然是真的,我过得好好的,怎么会想不开?”

赵姜阮略一思索,想着苏易言多半不愿意让自己看出他真实的意图,幸亏她发现的及时没有酿成大错,心里已经不知道是有多庆幸了,眼下也就不再和他争个口头胜负,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微微点头,“哦,那你接着泡澡吧。”

她这会心情平复了一些,察觉到苏易言裸。露的上半身肌肉匀称的荷尔蒙爆表,脸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热起来,立马起来转身,不太自然的往外走去。

苏易言接着洗澡的空隙里,赵姜阮心事重重的出来兜了一圈,直接把苏易言厨房里的刀具什么的全藏了起来。她之后又去阳台那边转悠了下,从下往下面看,就他住的楼层高度万一出点意外什么的,还真是不堪设想。

等她考察转悠了这么一圈,苏易言已经穿着家居服出来了。

“姜阮,我有事情要和你澄清,我的确是有失眠症和一定程度的异□□往障碍,但是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抑郁症,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苏易言刚才在洗澡时深刻反省了下自己的故意误导给赵姜阮带来的心事,眼下干脆和赵姜阮坦白起来。

然而,作为听众的赵姜阮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自己刚看到的那本抑郁症方面的心理书籍,愈发对此深信不疑了。

神经病患者自然不会宣称自己是神经病患者的,他说这番话也合乎常理的没毛病。

看他眼前这样无事人般的状态,她也一度认为他是不可能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理疾病的。

赵姜阮见着苏易言越是如常无异,越是觉得他的人格分裂程度已经严重到了一定地步。偏偏他又没有家人亲戚什么的,她担心归担心,甚至都找不到可以托付分担心事的人。

“你在想什么?”苏易言察觉到赵姜阮突然间陷入了冥想状态似的,开口问道。

“哦没想什么。”赵姜阮敷衍的应了一句,之后借口上洗手间,进去关门后直接打电话给吴晨昊。

就苏易言这状态,她可真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毕竟吴晨昊和他的交情匪浅,至少和他讨论下也能缓解一些她的紧张情绪。

然而赵姜阮拨过去,吴晨昊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赵姜阮坚持不懈的拨了好多个电话,依旧如此。赵姜阮这会心里着急都想去砸自己的手机了。

她从浴室里若有所思的出来时,见着苏易言已经换上正装。

“你晚上还要去哪里?”赵姜阮看了下外面早已漆黑一片,估计得有九点多了,不解的问道。

“待会送你回学校而已。”苏易言神色寻常的应道。

正看旁看侧看,明明都是挺正常的。年纪轻轻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会患上抑郁症呢?

赵姜阮心里疑团重重,一想到刚才自己吓得心惊肉跳的场景,这种滋味她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思来想去她都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干脆不太自然的轻咳了下嗓子,说道,“这么晚了我回去也是打搅室友,要不我在你这里将就一晚吧。”

“那…也行吧,我去给你铺床。”苏易言没想到赵姜阮会主动要求留宿,他意外归意外,也不好拒绝她的要求,说时去主卧的大柜子里拿被子去次卧那边,赵姜阮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见着他从大柜子里抱了薄被出来,她看出他的目的,略一思索后继续开口说道,“铺床太麻烦了,而且现在天气热也用不到被子,我直接把席子拿过来在你房间里打地铺就好了。”

“睡地上多累,那要不你睡这里,我睡次卧吧。”苏易言不假思索的应道。

“不用了,我要和你睡一间房!”赵姜阮着急的脱口而出,见着苏易言似乎不可思议的抖了一抖,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赵姜阮的用意,随即不掩笑意问道,“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觊觎本人这么久了。”苏易言说时还特意欺身上前在她耳边说道,他温热的吐息若有若无的喷拂过她的耳窝乃至一侧的脸颊,离的这般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教人忍不住就要流连思绻起来,赵姜阮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脸上立马轰的一下涨红起来。

“什么觊觎?你误会了!”她忙不迭的应道。

“不过你放心,正好本人是个通情达理的老板,会尽可能创造条件满足职员的一切合法和非合法的要求,所以,姜阮,你不妨提提你待会的要求,嗯?”他说到这时,声音有意无意的压低了一些,听来愈发觉着嗓音厚沉悦耳,像是意外碰触到琴弦上发出的朦胧声响,音量不高,然而过去许久,还能听得到那回音在心上缭绕不绝,时时刻刻扰人清明。

她差点就被他磁性的嗓音蛊惑的扰了心神,又怕被他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刚回神过来立马忙不迭的解释起来,“那个…我的意思是大热天的晚上肯定要开空调,这开两个房间的空调太费电了,还是节约点开一个房间的空调好了。”

“那——也行吧…”苏易言见她窘迫的居然都开始出汗了,倒是见好就收不再逗她,顺便决定闭口不提他安装的是中央空调,压根无所谓省电不省电的说法。

赵姜阮随即从次卧那边拿了席子,往苏易言主卧大床旁边的空地上一铺,之后她自己去火速洗漱了下就过来了。

苏易言住的楼层颇高,明天得和吴晨昊合计下,最好把他家里阳台上都用防盗窗外包包掉。赵姜阮心里想着各种计划,毕竟心力交瘁的累了一天,她躺下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赵姜阮本来是提醒着自己要尽量不要睡沉下去,万一苏易言晚上有点风吹草动什么的,她也好立刻察觉。

然而现实是,她这一觉睡得相当之沉。

等到她早上睡到自然醒之后又舒适的翻了个身后,赵姜阮闭着眼睛在心里嘀咕起来,看来果然是有钱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高科技材料,这地板的弹性都是软硬刚好,她这一晚居然睡得相当舒服。

赵姜阮想到这时才精神抖擞的睁眼起来,下一秒,她立马嗖得一下弹坐起来。

晕!她怎么睡到苏易言的床上去了。

苏易言呢!

糟糕!她一觉就失职的睡到大天亮了,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

赵姜阮看了下空荡荡的房间,下一秒直接赤脚踩在地板上狂奔出去。

苏易言这会刚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在餐桌上,听到声响后下意识的抬头,就见着赵姜阮光着脚丫风风火火的冲出来,估计是这一晚上睡得足够香甜,她的唇角边甚至还有明显的口水印,头发则是乱糟糟的像是鸡窝头似的,再加上略显狰狞夸张的表情,整个人都是滑稽的可以,“怎么了?”苏易言颇为纳闷的问道,说时走到玄关那边又给赵姜阮拿了双拖鞋走到她身边,颇为自然的蹲下去,示意她抬脚穿上去。

“哦…那个…我那个憋太久了尿急!”赵姜阮见自己想歪了,又不好解释自己这打仗似的冲出来的原因,穿上拖鞋后含糊的吱了一声就跑去卫生间了。

苏易言看着她一阵风似的从面前跑过去,大清早的就被跌跌撞撞狂奔出来的赵姜阮给逗的心情大好起来。

他自然无比清楚赵姜阮会破格留宿这里的原因,不过是怕他有抑郁症想不开罢了。

原来,被人担心的感觉这般令人身心舒坦,犹如品尝到这世间最醇厚绵长的佳酿,一口入腹就醉意缭绕的挥之不去,令人上瘾的欲罢不能。

昨晚赵姜阮睡下不久后他就把她抱到床上去睡,而他自己则是睡在地板上,借着外面探照进来的月光,他就这样侧身过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安睡的赵姜阮。

看着想着,想着看着,也无风月也无酒,仅有淘气溜进来的几两星光,他就这样心无旁骛的看着床上安睡的赵姜阮,生平第一次居然有了成家的念头。

等到赵姜阮洗漱好坐下吃早餐时,对面的苏易言喝了一杯牛奶后,忽然意有所指的问道,“姜阮,如果哪天你发现别人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凭我的这双火眼金睛,骗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自从我爸之前被欺骗过一次,我们全家的反欺骗意识都是相当之高的。等哪天有空我可以和你聊聊我爸被诈骗的具体悲催经历,让你也长个经验,省得被人骗。”赵姜阮满不在乎的应道,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满满。

“所以我现在问的只是假设而已。”苏易言闲闲接上。

“谁要是胆敢骗到我的头上,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包他拳头管饱。”赵姜阮说时还形神并茂的向苏易言展示了下她的铮铮拳头,随即又很有感触的发牢骚起来,“对了,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社会上各种骗子还真是层出不穷?现在的社会风气怎么这么糟糕啊!”

“我…还好,没怎么遇到过。”苏易言一听到赵姜阮提到‘骗子’时鄙夷嫌弃的目光,而且随口就上升到社会风气的高度,他心头莫名就抖了一抖。

“我和你说,就昨天我又接了个诈骗电话,有个陌生人冒充是我爸同事,说他出车祸了骗我给他汇款,好端端的诅咒我老爸,听得我都想打人了。你说我们的手机号码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手机号码被泄露的渠道有很多,具体是哪种泄露出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苏易言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提这茬了,他有意无意的碰触了下隐隐发疼起来的那侧脸颊,转而委婉问道,“如果是熟悉的人你难道也用武力解决?”苏易言看了看赵姜阮紧握的拳头,莫名觉得之前脸上被她扇过巴掌的地方凉飕飕起来。

“熟不熟无所谓,重点要看交情深不深。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博取同情心的骗子了,如果只是普通的点头之交也还好点,如果是掏心掏肺关心过的人欺骗了我,要是被我知道真相的话,不用说就绝交了。”赵姜阮如实发表她的看法,

“这样。”苏易言淡淡忧伤地听完,默默决定把自己伪造病历的事情延后告知了…反正接下来她要是真的搬来和他同住也挺不错的,别的不说,至少会热闹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苏苏:社会我阮姐,话多拳头狠…

第25章

等到吃完早餐后两人就去上班了, 开去公司的路上, 坐在副驾的赵姜阮偶尔余光会打量一下苏易言, 直觉觉得某人相比昨天的萎靡不振,今天似乎心情大好的精神抖擞。

看来,自己的良苦用心已经小有成效,还得再接再厉。

赵姜阮到公司后刚打开电脑,苏易言的秘书小黄就进来汇报了,“苏总,有位女士过来找你。”小黄特意进来汇报起来。

“哪个公司的?之前有预约过吗?”苏易言不记得自己有预约过什么人,随口问道。

“她没有告知是哪个公司的, 就是坚持见你而已。”

“哦你让她进来吧。”苏易言随口应道,手上却是在继续拿着马克笔画图起来。

随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响起,苏易言的办公室里立马有浓郁的香水味飘了进来。赵姜阮下意识的朝香水味传来的方向望去,下一秒视线里就映入了极其精致的脸庞,年纪大概五十初头, 当然极有可能真实年龄应该会大上一些, 只是面前的妇人妆容妥当一时间不太看得出来真实年龄而已。那妇人穿着一条真丝的修身长裙,气质绝佳, 唯有裸露的脖颈间隐有松弛的皮肤才有几分美人迟暮的惋惜感。

随着那妇人越走越近,赵姜阮才留意到那妇人的气色看着不怎么好, 刚才隔得远她没看出来而已。

不管如何, 面前的妇人在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阿言,你公司挺大的。”那妇人出口时声音也是极其温柔的,只不过神色却有点讪讪的。

赵姜阮留意到苏易言的脸色瞬间铁青, 冷冰冰的反问起来,“你来干什么?”眸间忽的上来阴鸷之意,看着颇为渗人。

“阿言,妈知道你会怪我,幸好你现在过得挺好的,妈心里就放心多了。”汪慧珊说时已经隐有哽咽,继续颇为动容的往苏易言的办公桌那边走去。

什么?面前之人就是苏易言那个改嫁数次抛弃他不辞而别的母亲?

看她穿着打扮,她现在应该过得挺不错的吧。

“苏总,你们聊,我出去看下快递。”赵姜阮想着苏易言和他母亲多年不见,不管开心与否,肯定会有很多事情要聊,她一个外人呆在这里也不妥,说完后顾不得看苏易言有什么反应,立马疾步往外面走去。

“姜阮,里面的那人是谁啊?”小黄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认识。”赵姜阮不太确定苏易言愿不愿意让同事知晓他的家事,没有告知小黄实情。然而她刚出来没几分钟,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面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接着又响起闷实的哗啦声响,似乎是有很多东西被砸落到了地上,听得赵姜阮和小黄都面面相觑的胆战心惊起来。

没多久,刚才的妇人就从里面出来了,赵姜阮留意到她眼圈红通通的,不过出来时还是神色端庄的模样。

看来,两人是谈崩了吧,甚至于应该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吧。

“姜阮,你赶紧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小黄怂恿赵姜阮先进去看下情况。

“你当苏总的秘书好几年了,还是你先进去吧?”赵姜阮直觉觉得苏易言这会心情应该挺差的,不太确定他愿不愿意见人,纠结的推辞起来。

“我再是个得力秘书,也比不上你这个特助,还可以和苏总在同个办公室办公,你赶紧先去看下。”

“好吧,那我去看下。”赵姜阮回想起刚才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巨响,心里其实早已担忧的厉害,应完后踌躇的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

“进来。”是苏易言的声音,如常一样,不太听得出来他此刻的情绪波动。

赵姜阮进去后,下一秒看到面前的景象就目瞪口呆了。

地上俱是散乱的文件还有绘图工具什么的,还伴随着一地的玻璃碎片。苏易言这会背对着她站在窗口边,身长玉立,唯有清冷笔挺的背影正对着她,赵姜阮压根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赵姜阮怕被外面同事看到里面的狼藉杂乱,进去时倒是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苏总,你没事吧?”她蹲下去先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

苏易言如她预料没有回答。

赵姜阮手脚麻利的把地上散落的文件合同什么的整理好放回到他的办公桌上,之后又拿了扫把过来把地上的玻璃碎渣扫到一块,她才扫了几下,忽然留意到其中有几片的玻璃碎渣上面沾了突兀的殷红色,赵姜阮蹲下去盯着那片碎玻璃看了一会,再起来时果然发现办公桌上也有几滴血迹。

他该不会是徒手把自己专门给他买的玻璃杯都给捏碎了吧?

赵姜阮想到这时,心情复杂的朝不远处的苏易言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的左手不太自然的耷拉着,下面浅棕色的地毯上有一片的颜色都突兀的暗沉下去。

“苏总,你的手受伤了,还是及时去医院里处理下吧?”赵姜阮深吸了口气,轻声提醒起来。

“嗯。”苏易言这才应了一声,之后转身直接就往外面走去,赵姜阮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苏易言离开后,赵姜阮坐在位置上莫名失魂落魄起来,茫茫然的做什么都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苏易言右手的伤势严重不严重,看这地毯上滴了那么多的血迹上去,想必伤口应该挺深的。

他本来就精神分裂外加抑郁倾向够严重的了,本来早上出门看他精神状态挺轻松自在的她难得宽心一点了,没想到一上班过来就被他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妈一刺激,还不知道会怎样。

怪她手贱,要是自己没有暗戳戳的去翻看他的短信和病历本察觉他有心理疾病的事实,自己也不至于摊上这么件磨人伤神的事情,可是她又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视而不理。

赵姜阮被这事扰的心头沉甸甸的,分分钟想要出去事无巨细的告知吴晨昊,可是又怕传播出去真实病情会侵犯到苏易言的隐私,她想得纠结,无意识的在办公室里踱步起来。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