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美女真会开玩笑!”王经理自然是不信的,“我这把年纪了,眼力还是有一点的,你们是姐妹吧,长得还挺像呢,性格也像,够辣!啧啧,令尊真是有福气啊,生了一对这么漂亮的姐妹花,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

王经理是习惯性的恭维,没想到邹蓉蓉一听这话脸瞬间拉了下来,还瞪了他一眼。梁乔倒没什么反应,一边寻思着怎么带邹蓉蓉走,一边跟他周旋着。

“您这么会聊天,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贵姓啊?”

“免贵姓王。”王经理笑眯眯摸了摸脑门,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方便交换一下名片吗?”

“啊,原来是星锐娱乐的王经理啊,久仰久仰。”梁乔说扫了一眼名片,“不好意思,我只是个打工的,没有名片。”

“没关系没关系,能认识邹小姐是我的荣幸,有事尽管打我电话。”王经理相当和蔼。

“您真是个好人呢!”梁乔也没纠正他,笑得要多甜有多甜,“这样,我爸妈还在等我们回家吃饭呢,我先带我妹妹回去,咱们改天再聊?”

“哎哎哎,这可不行!”王经理朝何立鑫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一脸为难地跟她说,“那边何总点了名要跟蓉蓉喝一杯,这几个都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你们走了我不好交代啊。”

梁乔顺着他指的方向瞅了一眼,包厢里光线很暗,只隐隐约约能看到藤蔓一样纠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不喝会怎样?”她望着王经理。

对方哈哈一笑,没正面回答,只似有似无地往门口扫了一眼。

梁乔悄悄撇了撇嘴,那边站着一个身手不错的壮汉,她知道。“行啊,我去跟他喝,就当给王经理你一个面子咯。”

“那敢情好啊!”王经理笑得眼睛都快找不着了,“蓉蓉还小,小姑娘家家的喝酒也不太合适,你说是吧。”

那杯酒还在手里端着,梁乔往那块地方看了几眼,以防万一,故意用王经理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蓉蓉你先出去等我吧,我随后就来。”

邹蓉蓉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先跑的,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看到梁乔拼命给她使眼色,又默默咽了回去。她顺着梁乔的意思走向门口,那壮汉还在那儿挡着,没有让开的意思。

梁乔转向王经理,微笑:“王经理…”

王经理明白她的意思,笑了下,朝壮汉点了点头,后者立刻闪开。

邹蓉蓉犹犹豫豫地,梁乔冲她安抚地笑笑,小声说:“宋北在门口等着,你们俩赶紧给我滚回学校去,明天早上我会给宋北打电话,没在上课你就死定了!”

“何立鑫在里面。”邹蓉蓉咬咬牙说,“要我喝酒的就是他。”

何立鑫?

梁乔着实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回过神来,脸色平静地笑了笑:“不用担心。”

包厢很大,中央一片奢靡景象,刚刚门口角落发生的小插曲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但并不关心。

梁乔端着酒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正抱着一舞女吻得死去活来的何立鑫,一只手已经快伸到女人裙子底下了。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沉醉在温柔乡里的何立鑫抬了抬眼皮,看到她的瞬间跟见了鬼似的,满眼惊慌,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将怀里软到跟没骨头一样的女人推开,用力大到直接将人从沙发上掀了下去。

舞女惊叫一声跌到了地上,虽然有厚厚的地毯垫着,屁股依然摔得很疼。有火却不敢发,只能哀怨地看着何立鑫,语气委屈:“何总…”

这下动静有点大,周围各自抱着姑娘玩乐的几个男人几乎都看了过来。何立鑫抹了抹湿润的嘴唇,看着梁乔,身子动了动,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梁乔也看着他,脸色冷淡,跟看陌生人没有什么分别。

王经理也不知道这演的是哪出,这美女再美,也不至于把何总惊讶成这样吧?他眼珠子转了转,笑着给何立鑫解围:“这是我们公司新签的模特,想过来给何总敬杯酒,大家继续喝,继续喝。”他推了推梁乔,“快去啊!”

梁乔在王经理期待的目光中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忽然开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何总有什么好敬的。”他有几斤几两,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刻意放缓了语调,字字清晰,准确地落入那些竖起的一只只耳朵里。

何立鑫闻言眉头抽了下,站起来:“你…”

梁乔没搭理他,目光在在场众人中逡巡一圈,最后停留在唯一一个身边没有女人的男人身上。这家伙一直低着头在玩手机,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过一眼,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跑到这种地方玩手机,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作为这糜烂现场中唯一一股清流,梁乔不免多看了他几眼。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脑袋低着,头发偏长,也有点乱,后脑勺几根呆毛翘了起来,看着居然还有点萌感。

鬼使神差地,梁乔把酒杯递给了他:“这位帅哥,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那位爷不是你能惹的呀!王经理惊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眼神闪烁了两下,带着莫名的惊慌和恐惧。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背后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有人漫不经心地评价了一句:“有点意思!”

王经理下意识看过去,对上高翰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目光,他缩了缩脖子,退后了一步。

这位爷也惹不起啊QAQ…

梁乔循声回头,看到一个穿灰色衬衣的男人,他的扣子已经被解开大半,一只白皙的手臂正在他衣襟里轻轻抚摸。见她看过来,衬衣男遥遥地举了举杯,脸上是明显的兴致盎然。

然而那个被她央中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有一瞬间梁乔怀疑他是不是听力有问题,真的听不到声音,所以才能在这样乱七八糟的环境里安安静静地玩手机。

大概是大家看戏的目光太过热烈,良久,男人终于动了一动。

只见他把翘起的那只腿放了下来,随意地一伸,动作悠闲自在,而且显得腿格外修长。梁乔一瞬间有点跑神,视线在他笔直的腿上走了两圈,才又缓缓上移。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挑着一边眉毛,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点痞痞的坏笑。

长得还挺帅的,梁乔心里评价。

只是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微微震了一下。

不能否认那双眼睛生得很漂亮,大而亮,睫毛似乎也很长,只是那样漂亮的眼睛发出的视线却太过锐利,如同一只桀骜不驯的鹰,带着凶狠的压迫感。

他表情明明是在笑的,眼底却是一片冷漠,深沉的眸光在晦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幽深难测。

一段略显漫长的对峙过后,他终于开口,两片薄唇一张一翕,轻轻吐出一句话,语调轻飘飘的,落地却似有千斤重。

“还从来没有人,给我敬酒,是站着的。”

原本喧嚣的包厢几乎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后面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道吸气声,梁乔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目光,尤其是右边来自何立鑫的视线,跟钉在她身上似的,完全没办法忽视。

几秒钟后,何立鑫重新坐了下来,勾勾手,之前被推开的女人又回到他怀里。他再次把视线投向梁乔,和其他人一样,袖手旁观看好戏的姿态。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戏,这种状况下梁乔根本没有台阶可下,境况有点难堪。

然而当下比她更紧张的是王经理,那男人一开口他吓得啤酒肚儿都颤了一颤,条件反射就想跪下。不让站着敬酒,可不就是让跪着的意思么!

这女的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去招惹最难搞的那个啊?王经理咽咽唾沫,又往后退了几步,几乎缩到阴影里去。

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梁乔站在背光的位置,跟那男人静静对视着。良久,她抿抿唇,往前踏了一步。

对方仰靠在沙发上,依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没有丝毫起伏。

梁乔抬腿,直接跨坐到他腿上。然后终于如愿看到男人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

她坐在他腿上,高度刚好可以跟他平视。两人像较劲儿似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眨不眨。男人的眉梢轻轻挑起来,眼中慢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梁乔冲他举了举酒杯,笑得风情万种。

“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梁乔:这男的要开始装逼了,大家快跑!( ̄~ ̄)

关衡:这女的要开始浪了,大家快捂眼睛!(*/ω╲*)

捂脸

王经理吓得把拳头塞进了嘴巴里。

他为了撮合何总和邹蓉蓉,在酒里加了一点助兴的料,当时可没想到有人有胆子去招惹这个混世魔王啊!要是“问题酒”被魔王喝到,他还有命活吗?QAQ

然而最终他还是死死按捺住了冲过去把酒杯夺下来的冲动,毕竟下点无伤大雅的小料,跟对魔王大不敬相比,显然是后者的后果更严重…

而此刻魔王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投怀送抱的女人,就像看着一只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梁乔递过去的酒杯他迟迟没有接,不过随着嘴边越来越深的笑容,他的眼神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

“没人教过你吗,敬酒要有诚意。”关衡斜挑着眉梢,眼底些带着恶劣的意味。

梁乔也学着他的样子挑起一边眉毛,然后慢慢靠过来一些,近到两人之间呼吸可闻,才看着他微微一笑,用轻缓而勾人的调子说:“怎么个诚意法呢?”

关衡眼珠动了动,却没回答,忽然低头,鼻尖凑到她颊边,轻嗅了两下,然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晚饭吃的什么?”

梁乔心里第一反应就是:麻蛋,她的口气已经重到这么熏人了吗?

然后略略回忆了一下,唔,她晚上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中午约了一个作者谈事情,蹭了一顿牛排,不过餐厅准备的有柠檬味的漱口水,她还喝了好几口来着,咳。

她想了想,挑挑眉,故意道:“韭菜啊。”

关衡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又缓缓退回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梁乔急着走,又举了举酒杯,摆出笑脸说:“帅哥,给个面子呗。”

给个面子?美女都开口了,当然没问题啊…关衡看着她,嘴角再次勾起来,缓慢而理所当然地吐出两个字:“喂我。”

梁乔听话地把酒杯举到他嘴边。

“啧…”男人显然不太满意她这个喂法,右手一抬,指背抵着酒杯推开。他偏头,转向一旁脸色有点奇怪的何立鑫,手指随意地在他和身上攀附的性感舞女之间指了指,“诶,那个谁,你们两个,来给我们这位美女演示一下,酒到底应该怎么‘喂’。”

他态度里的轻蔑太明显,何立鑫脸色更差了几分,抿抿嘴,“关少…”

关衡却完全没有兴趣听他说话,剑眉微蹙,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能怎么喂酒?

他怀里的舞女捂着嘴娇羞一笑,围观的人也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落在何立鑫眼里,只觉得讽刺无比。

已经有人十分“有眼力劲儿”地端了杯酒塞到那舞女手中,她喝了一口,含在口中,捧住何立鑫的脸凑了上来。

玩乐的时候没少这样喂过酒,之前是情趣,现在被所有人以看猴似的眼光盯着,何立鑫的自尊接受不了,难堪地偏过了头。舞女一时没防备,嘴贴在了他侧脸,红酒泄出来,流进了他脖子里。

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舞女慌忙爬起来用手胡乱地在他脸上擦擦,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眼下达命令的关少,默默把口中剩余的酒吞了下去。

关衡满含讥讽地轻哼了一声,声音微冷:“何少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一声“何少”太过讽刺,何立鑫身体一僵,慢慢把头重新转了过来,只是脸色深沉得有些吓人。舞女收到他的眼色,赶紧又含了口酒,倾身送过来。何立鑫这次没有再避开,拳头紧紧攥着,然后又猛地抬起来,抱着舞女的头,几乎有些凶狠地把她压到沙发上吻着。

关衡再次讥讽地轻嗤一声,回过头来发现坐在他腿上的女人脸色变得有些冷淡。

切~这就怕了?他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胆小的女人!

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她语气很是无所谓地来了句:“来呀。”

关衡一怔,梁乔已经潇洒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直起身来,跪在他腿两侧的沙发上,按住他的肩膀,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准他的嘴低下头来。

“喔~喔~”背后立刻一片起哄叫好声。

关衡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被她吻了个结结实实,两片柔软的唇瓣贴上来,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微凉的液体已经猛地灌入口腔之中,他差点被呛到,几乎是被迫咽下了那些酒。醇香而酸甜的味道,却似乎和以前喝过的所有酒滋味都有点不一样。

他两只手在黑暗中攥住了自己牛仔裤的边,身体崩的也有些紧,仓促地咽下这口酒,唇上温软的触感就离开了。口腔空虚下来的一刹那,带起了丝丝缕缕的怅然,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那短暂的茫然褪去,正好对上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诮。

“好喝吗?”她居然还问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点恶劣。

这女人…关衡暗暗咬牙。

“你要的诚意有了,我可以走了吗?”梁乔一副有商有量的口吻,往后挪了挪,脚一抬,准备从他腿上下来。

关衡一脸不爽地“呵”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按下去,“还没喝完呢,急什么?”

他的力气不小,梁乔重心不稳,杯子里的酒都晃出来一些,手及时在他脑袋旁边的靠背上撑了一把才稳住,然后两个人的姿势一下子变成了标准的壁咚。

四周适时响起几声口哨,还有明显努力压抑的低笑。

妈的!

梁乔极轻地吐了口气,仔细听甚至能从中听出一点破罐破摔的感觉。她干脆又一屁股坐了下去,也不管是不是没留神坐到了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右手在关衡下巴上一捏,往上抬了一抬,“怎么,你这是喝上瘾了?”

关衡眯了眯眼睛,一时没说话。

不知怎的,梁乔心里微微一动,轻轻晃了晃酒杯,“你叫什么?”

关衡眯着的眼睛睁开,深深地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勾了勾嘴角,“你猜。”

不说拉倒,梁乔没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呢?”酒杯举到嘴边,梁乔正打算赶紧把剩下的喂完走人,听到他口气很是霸道地发号施令,“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啊…”梁乔隔着酒杯笑了,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三个字,“大、美、女。”

努力营造出的霸道总裁般的气场瞬间裂掉,关衡:“…”

还能更自恋点吗?

既然走不了,那就喂吧!抱着一种完成任务的心态,梁乔再次含着酒吻下来,关衡这次做足了准备,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狼狈、被动。

男人在接吻这种事上永远比女人更有优势、更擅长掌握主动权,他悠闲地享受了献吻和美酒,甚至在她温软的双唇离开之前,还十分不经意般用舌尖轻轻扫了一下。

嗯,比预想中更软一点。

然而按照梁乔霸气的喝法,一杯酒,也不过几口的时间。

最后一口结束,关衡正沉浸在愈来愈醉人的余味里,梁乔双唇离开的同时,人已经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她把酒杯随手一搁,对着猛地拢起眉头的关衡笑了笑:“再见咯,帅哥~”

这酒儿的后劲儿有点大,她现在已经有点轻飘飘的了,趁着还能保持清醒,梁乔迅速地转身打算离开。没料想猝不及防间手腕又被人攥住,用力一扯,她惊呼一声,又跌坐回关衡腿上。

有些惊诧地抬眼,对上的却是关衡似乎也带了几分茫然的眼睛。

他垂眼看了看攥住她手腕的自己的手,一时竟然也有点诧异自己为何会作出这样的举动。手指松了松,又紧了紧。

身体里面好像有火灼烧起来了。

热而燥。

他身上的梁乔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越来越发软无力的手脚,也感受到了这次屁股下面明显有什么东西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听到男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也能听到自己胸腔里越来越兴奋的心跳。身体开始变得有些热,然而男人的身体似乎更热,他的胸膛渐渐靠过来,带着近乎灼人的热度,和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大脑开始发出紧急的危险讯号,然而身体却好像有点脱离控制,自发地向那热源靠了过去。

唔…贴上去的一刹那,她听到男人舒服而悠长的一声喟叹,同时自己也被那种从内而外的熨帖袭遍全身,舒适得几乎想就此沉溺。

关衡的思绪变得有些迟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爬到了女人紧实的腰上,还紧紧地箍着。女人的身体柔软又纤细,皮肤的温度和那股若隐若现的水果香都格外地让他沉醉,胸腔里汩汩地冒出渴望的热浪,仿佛只有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才能得到一点纾解。

这种感觉无比的焦灼和迫切,同时也让他非常舒服、非常兴奋。

两人之间弥漫着的荷尔蒙气息愈来愈躁动,看戏的视线渐渐都礼貌地移开,只有某些惊慌的、好奇的、抑或不甘的,依然不肯撤离。

王经理在阴影中抖了半天,最后心一横,还是挪着小碎步悄悄靠近那两个渐渐失去理智的人,战战兢兢地弯腰,用很难引起注意的分贝小声道:“二少,楼上备了房间…”